七十年代甜蜜夫妻—— by流烟萝
流烟萝  发于:2023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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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听到广播,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前进了一大步。
小孩们也都很兴奋,时不时问身边家长受检阅的是什么部队,部队是干什么的,有的家长能说出一二三,有些家长一问三不知,只好让孩子别说话,认真听。
程蔓是能说出一二三的家长,一来她活了两辈子,前世科技发达,接收到的信息虽然散,但范围很广,二来她怎么说都是军属,这方面的知识储备比一般人还是多点的。
有些她说不上来的,程树伟、程进和程亮也能补充一二。
相较而言,男人总是会更关注军事方面的新闻,所以不管是军人还是普通人,男的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量总是更足一些。
等阅兵进行到后半段,程蔓就很少开口了,因为接受检阅的基本都是空中部队,他们听的又是广播,一不留神就可能错过解说提醒。
程程知道原因后也不问了,身体前倾,目不转睛地看着收音机,仿佛等爸爸所在梯队接受检阅时收音机会出现画面一样。
不止母女俩全神贯注,王秋梅夫妻也都集中了精神。
对于女婿被选中参加阅兵式这件事,夫妻俩与有荣焉,这段时间也没少到处炫耀。本来职工院有很多街坊邻居想到他们家听广播,但他们更想跟闺女一起听就婉转拒绝了。
女婿所在梯队接受检阅的重要时刻,他们可不能错过,于是夫妻俩都侧着身子,朝收音机竖起了耳朵。
程进程亮兄弟也听得很认真,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渐渐止住了解说的声音,并让程明几人安静下来。
渐渐的,他们这一圈别说窃窃私语的声音,连呼吸声仿佛都轻了,只能听到时不时传出的解说,以及战机机翼划破气流的声音。
直到又一次解说响起,程蔓突然坐直身体,并提醒道:“来了!”
程程睁大眼睛问道:“是爸爸吗?”
“对。”
程蔓言简意赅回答完,便伸手示意程程安静,小姑娘听话地闭上嘴巴,继续盯着收音机听解说和气流声。
随着解说停下又响起,他们就知道陆平洲所在的梯队飞过去了。
程蔓他们这一圈的气氛渐渐放松,几个小孩又开始叽叽喳喳,程程也仰着头问:“爸爸走了吗?”
“嗯……”
“爸爸还会飞回来吗?”
“不会,阅兵快结束了。”
程程哦了声,又问:“那爸爸要回来了吗?”
“嗯,过几天会回来。”
“过几天是几天啊?”
“四五天吧,应该不超过一星期。”
王秋梅听见说道:“等平洲回来,你打个电话到厂里跟你爸定时间,咱们全家人一起吃顿饭。”
程树伟一听这话便附和道:“没错,参加阅兵是大事,等平洲回来咱们必须聚一聚,时间你跟平洲商量,定好了通知我们就行。”
父母想帮忙庆祝,程蔓自然愿意,一口答应下来。
而随着他们的交谈结束,这一年的阅兵式也到了尾声。
不过出来听广播的人没有那么快散,他们换到了其他频道,继续听国庆阅兵相关的新闻,直到临近返点才陆续回家。
程蔓等人也回去休息了会,然后转去饭店吃午饭。
虽然国庆阅兵已经结束,但带来的影响没那么快消散,不止中午吃饭,接下来几天不管去哪,程蔓都能听到相关讨论。
等假期结束回到辅导班,碰到的同事也总是聊起相关问题,时不时再问一句陆平洲什么时候回来。
陆平洲回来得比程蔓预想中更早一些,这天程蔓看完进度从制衣厂回到启明星辅导的总部,坐下连口水都没咽下去,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没一会,徐珍就跑到了二楼,一脸兴奋地喊道:“程姐,你男人来了!”
程蔓动作顿住,缓慢咽下口中的水,转头问:“你确定?”
真不怪程蔓不相信徐珍的话,主要陆平洲是五月份去的首都,而徐珍是上个月入职的,两人从来没见过。
徐珍说道:“我听到了,他在外面跟小霞说是你丈夫。”
她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程蔓视线掠过徐珍望过去,眉眼染上笑意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珍闻言愣了下,顺着程蔓视线回过头,就看到身后多了个人。她吓得后退一步,拍着胸口定睛一看,才发现来人一身军装,身份不言而喻。
“上午到的。”陆平洲回答完程蔓,又冲徐珍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徐珍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大惊小怪,便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看向程蔓说道:“程姐,那我先下去了。”
程蔓点头应了声,等人出去后才举了举杯子问:“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陆平洲嗯了声,大步走到程蔓身边,却没伸手去接杯子,而是将她揽在怀里,弯腰低头凑到杯子前,示意她喂自己。
“喝水还要人喂?”程蔓边笑话陆平洲,边将杯子里的水喂给他。
陆平洲喝完水后,长出一口气道:“媳妇喂的水就是甜。”
程蔓轻呵一声表示不信,唇角却翘了起来,等视线落在陆平洲脸上,像是发现什么问:“你是不是瘦了?”
陆平洲伸手摸了摸脸问:“有吗?”
程蔓仔细观察了会他的脸,点头道:“脸上的肉好像是少了点,你们平时训练是不是特别累?”
“训练量是挺大,但我觉得还行。”
听出他话里的骄傲,程蔓眼神里染上笑意,伸手摸向他的手臂和腰腹,正想说他身上肌肉确实更结实了,就听到他呼吸沉重道:“虽然我不介意这里没有床,但你这么直接是不是不太好?”
听前半句时程蔓只觉得疑惑,等他说完顿时好气又好笑,推了他一把说:“我看你这段时间光减肉去了,脑子里的废料一点都没少。”
陆平洲自然听出了她的阴阳怪气,但脸上不见不好意思,一脸坦荡说道:“毕竟媳妇不在身边。”
都说小别胜新婚,夫妻俩分开四个月,见了面自然少不了腻歪。
晚上吃完饭,陆平洲就催着母女俩洗澡。
程程还以为爸爸是想自己了,洗完澡穿好衣服,就屁颠屁颠地进了主卧,围着爸爸国庆阅兵的事。
因为程蔓还在洗澡,所以陆平洲挺有耐心,面对闺女的问题,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程蔓洗完澡刚出浴室,就听到了从主卧传出来的闺女的笑声,进屋后笑着问:“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爸爸在讲他开飞机的事……”程程现在就是个老爸吹,刚回答完妈妈的话就张开双手说道,“爸爸超级超级厉害的!”
程蔓坐到梳妆台前,边擦护肤品边问:“哦?他怎么厉害了?”
“爸爸会开飞机啊……”程程拍了拍胸脯说,“别人的爸爸都不会开飞机,只有我的爸爸会,他们都可羡慕我啦!”
“真的呀?”
程程用力点头:“对呀。”
母女俩聊天时,陆平洲说了声就起身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找出睡觉要穿的衣服去了浴室。
他速度很快,洗头洗澡加起来也就十来分钟,擦着头发进房间时,母女俩的话题仍跟开飞机有关,只是变成了女飞行员。
陆平洲好奇问:“怎么了?”
程蔓已经擦好水乳,正在梳头发,听到他的问题回头说:“程程说她以后也要开飞机,我说当飞行员很辛苦的,尤其她是女孩子,需要付出更多努力,辛苦可能翻倍。”
程程大声说道:“我不怕苦!”
作为父亲,陆平洲听到这话心里当然高兴,弯腰将小姑娘抱起来说道:“这才像我闺女。”
程程得意地抬起头:“我本来就是爸爸的女儿啊!”
陆平洲哈哈笑起来,说道:“行啊,如果你真的想当飞行员,爸爸可以提前训练你。”
“怎么训练?”程程好奇问。
“这我得好好想想。”陆平洲做沉思状,目光扫过程蔓时注意到她已经梳好头发,准备上床睡觉,改口说道,“第一,要早睡早起。”
程程现在对党飞行员兴趣正浓,立刻说道:“爸爸你快放我下来,我要睡觉了。”
陆平洲弯腰将闺女放下来,正准备让她快回房间,就看到小姑娘爬上了主卧的床,拖长声音“嗯?”了声问:“你怎么在这里睡?”
程蔓没忍住噗嗤笑出声,程程则仰起头问:“我不可以睡在这里吗?”
望着闺女亮晶晶的眼睛,陆平洲实在说不出来拒绝的话,顿了顿后问道:“你不是有自己的房间吗?”
“可是今天晚上我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睡呀。”程程回答完问,“爸爸你好久好久没有回来了,不想和我一起睡吗?”
“爸爸当然想跟程程一起睡。”陆平洲露出为难的表情,“但程程以后不是想当飞行员吗?”
程程点头:“嗯啊!”
陆平洲暗示道:“飞行员可不会这么依赖爸爸妈妈。”
程程翘起嘴唇,想了好一会说:“可是我现在还不是飞行员啊,我现在跟爸爸妈妈一起睡,以后当上飞行员了,再自己一个人睡不可以吗?”
“我们刚才不是说了,现在开始训练吗?”
“那我不要训练了。”小姑娘边说边抱住妈妈胳膊,钻进她怀里说,“今天晚上我就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陆平洲:“……”
见陆平洲吃瘪,程蔓再次笑出声,开口说道:“行了,今天晚上就让她跟我们一起睡吧。”
陆平洲看闺女这态度,知道今晚是忽悠不了她了,叹了口气道:“今晚你实在想睡这里也行,明天晚上自己睡可以吧?”
程程从妈妈怀里探出头,眨巴着眼睛问:“我说不可以可以吗?”
陆平洲毫不犹豫:“不可以,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睡。”
小姑娘不满地嘀咕道:“爸爸妈妈都是一起睡的啊,你们比我还大呢。”
“那是因为我跟你妈妈是夫妻。”
“夫妻就可以一起睡吗?”
陆平洲点头:“对,夫妻可以一起睡一辈子,父母和孩子不能一直睡一起。”
“那我不要当孩子了。”
“不想当孩子,你想当什么?”
“当夫妻?”程程歪着脑袋问。
陆平洲失笑道:“夫妻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首先你要长大,然后再找一个愿意跟他组成家庭的男孩子,结婚以后,你们才会成为夫妻。”
程程虽然不懂夫妻的含义,却知道什么是结婚,举起手说:“我知道!新郎和新娘拜了堂就是结婚了!”
陆平洲惊了,问道:“你连拜堂都知道?”
“知道啊……”程程表情得意,“我们过家家的时候就会拜堂啊,结了婚就要进洞房,然后会生宝宝,有了宝宝,新郎新娘就变成爸爸妈妈了。”
陆平洲唇角微抽:“现在过家家的流程都这么丰富了?”
“你才知道?”程蔓忍着笑问。
陆平洲确实才知道,他记得小时候过家家根本没有结婚环节,想到这他皱眉问:“你们是怎么玩进洞房的?”
“新郎新娘躺在一起睡觉啊。”程程茫然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陆平洲松了口气问,“你当过新娘子吗?”
“我才不要当新娘子呢,新娘子要和男生睡在一起,男生身上都臭臭的,我不要。”小姑娘傲娇地说,“我要当婆婆,不当爸爸妈妈。”
陆平洲活到这个年纪,算是什么都经历过了,这两年很少会因为什么事而感到特别惊讶。但今天晚上跟闺女聊天,小姑娘每一句话都能让他吃惊不已。
他神色困惑地问:“你为什么会想当婆婆?”
程程理所当然道:“因为婆婆最大啊,婆婆可以让爸爸妈妈做事,小孩子也要听我的话。”
陆平洲:“……”行吧。
聊着聊着,话题渐渐歪到天边,变成了小孩子游戏解说。说到兴奋处,程程甚至跳下了床,回房间把自己的玩具全部抱了过来。
其实程程的玩具,陆平洲大部分都认识。
程蔓在这方面管得严一些,不会经常给程程买玩具,陆平洲则相反,看着严肃凌厉的男人,在女儿面前却没什么原则。
他每个月的零花钱,至少有一半会花在闺女身上。
小孩子都是很精的,程程知道爸爸更好说话,每个周末他休息时,都会拉着他去小卖部转一圈。
她还知道细水长流,每次都不要多的,只买一两样东西,刚好踩在妈妈可以接受的线上。
因此,程程的玩具大部分都是陆平洲买的。
不过陆平洲工作忙,每天晚上回来,吃完饭洗完澡就到了闺女睡觉的时间。程程又比较喜新厌旧,心爱的玩具常常更换,所以买给她的玩具后来会变成什么样,被取了什么名字,他记得不是很清楚。
这天晚上陆平洲将闺女的玩具重新认了一遍,另外还搞清楚了它们之间的亲属关系。
嗯,小姑娘不仅会给玩具取名字,还会给它们划分家庭,谁和谁是一家,谁和谁有了谁,她说得头头是道,陆平洲听得叹为观止。
因为陆平洲太捧场,程程越说越兴奋,到十点钟还不想睡,拖到程蔓快发飙,才依依不舍地将玩具抱回去,再回到主卧睡觉。
小姑娘正处于无忧无虑的年纪,睡眠质量非常好,基本上眼皮上一秒合上,下一秒就陷入了睡梦中。
陆平洲见了,伸手戳戳她的脸颊。
睡梦中的小姑娘有所感觉,皱眉挥了挥手,但人实在太困,眼皮到最后也没能睁开。
陆平洲彻底放心,起身将闺女从床上抱起来,程蔓看到连忙问:“你干什么?”
“我把她抱回房间。”陆平洲压低声音,放轻脚步往外走去。
进到儿童房,将闺女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后等了会,确定她睡熟了,陆平洲才转身出去。
回到主卧时,程蔓已经躺下闭上了眼睛,但她没睡熟,听到动静便睁开眼问:“程程没醒?”
“没有,睡得可熟了。”陆平洲说着掀开被子钻进被窝,“早知道她闭上眼睛就能睡,我就不该跟她聊这么多,直接把她哄睡着。”
“都十点了她当然闭眼就能睡,早两个小时就算你哄她睡觉,她也没那么容易睡着。”程蔓靠到陆平洲胸口,低声说道,“你现在把她抱过去,明天早上她起来发现在自己房间肯定要生气。”
陆平洲说道:“没事,明天早上我出门前把她抱回来。”
程蔓抬眼看他:“你就不觉得麻烦?”
陆平洲无奈耸肩:“唉,没办法,受女儿欢迎的爸爸总是需要辛苦些。”
程蔓:“……”
作者有话说:

周日, 程蔓和陆平洲带着程程去了机械厂职工院。
在王秋梅夫妻的宣传下,职工院里的邻居基本都知道陆平洲参加了国庆阅兵,一家三口刚走进大院, 就有人发现了他的身影,喊了一嗓子后, 好奇的人蜂拥着围了过来, 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有人好奇首都是不是特别繁华,也有人想知道他有没有见到大领导,还有问他当天是不是真的有新式武器……
那阵仗,再晚二十年准得以为是什么大明星来了。
好不容易脱身进到二十七号院, 迎接的又是王秋梅夫妻的接连询问,程进程亮时不时也要插嘴问几句。
能回答的问题陆平洲基本知无不言,不适合回答的则会直接说「不能说」, 大家对此都很理解。
虽然有些问题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但根据广播报纸上透露的信息,大家能猜个七七八八,因此程树伟爷仨越说越兴奋, 快到饭点都不想出门,王秋梅催了又催才动身往外走。
如今时常算是彻底开放了, 大家做生意不用再担惊受怕, 停薪留职下海的人也越来越多。
年中职工院外面更是盖起了一排门面, 开的基本都是饭店, 炒菜、火锅、烧烤应有尽有, 放假时生意能做到凌晨。
他们吃饭的饭店就在这里, 是一家吃羊肉锅的。
十月中临江已经冷下来, 这几天的风尤其大, 刮得人恨不得把厚棉袄都找出来, 吃羊肉锅正好。
饭店是上下两层的,楼下大堂二楼包厢,进店后几人直接往楼上去。
虽然饭店就在职工院外面,但王秋梅夫妻都很节约,不常下馆子,饭店是程亮推荐的,他对这里比较熟。
所以进到包厢后,都是程亮招呼大家。
他先让服务员上了茶,再让他们拿了好几分菜单来,分发完后问大家想吃什么锅底,再把涮羊肉的主要食材给点了。
这么多人,光吃涮羊肉肯定不够,另外还要点菜,但这不着急,点完后程亮就把菜单给了服务员,让他们先上锅底,炒菜点好了再喊他们。
点好菜,王秋梅对程蔓说道:“这家店的生意是这一排店铺里最好的,来这里吃饭都要提前订位置,不然至少得排一两个小时。”
程蔓闻言,朝包间窗户下面看去。
这家店虽然是两层,但层高只有两米多,可能是为了看起来不那么逼仄,大堂有一半挑空,而他们的包厢的窗户正对着一楼大堂。
才十一点半,一楼大堂就都坐满了,很多桌菜已经上齐,铜锅里的汤底在炭火加热下翻腾着,升起袅袅雾气直达屋顶。
伴随着雾气升腾,羊肉火锅的香气也随之飘散,钻入包厢众人的鼻子。
程蔓往下看时,就听到程程和程旭在咬耳朵说好香。
程蔓开口说道:“这家食物味道应该不错。”
王秋梅点头说:“听你二哥说,这家店的老板是内蒙人,所有羊肉火锅的味道很正宗。”
对面坐着的罗文欣闻言说:“正不正宗跟老板哪里人有什么关系?这家饭店的老板又不会下厨,他们味道好是因为大厨是内蒙的。”
“这不一样吗?”王秋梅问。
“当然不一样,因为老板厨艺好所以生意好,那是老板自己的能耐,但如果是因为厨师厨艺好所以生意好,只能说明老板有钱请人。”罗文欣说道,“只要有钱,是个人都能把生意做起来。”
自从去了燕敏芝店里上班,罗文欣就经常说这种话,好像只要程进愿意出钱,她就一定能把生意做起来一样。
他们夫妻俩的事,王秋梅不太想掺和,所以听出罗文欣话里的意思就沉默了下来。
正跟程树伟他们说话的程进则皱着眉道:“如果有钱就能把生意坐起来,那一车间主任的儿子怎么没把饭店开起来?”
程蔓今年一直很忙,回来得少,并不清楚这件事,压低声音问王秋梅:“一车间主任的儿子不是有工作吗?他怎么去开饭店了?”
“单位效益不好呗,工资发不出来,他又听了别人的忽悠,就跟人合伙开了个饭店,地址就在机械厂对面。”
程蔓想了想问:“那客流量应该不差吧?”
“客流量再多,食物味道不好能有什么用?我听说那厨师是他什么合伙人的弟弟,菜做得特别难吃,价格还死贵,刚开始咱们大院还有人看在他爸的面子上去捧场,去了两次后他爸的面子也不管用了。”
“我听说为了给他开这个饭馆,胡主任两口子的棺材本都掏出来了,饭店三月份才开的,半年不到就关门了。”王秋梅边说边摇头,“你是不知道,为了这件事胡主任整个人看着都老了好几岁,头发也白了不少。”
包厢就那么大,哪怕隔着一张桌子,母女俩的交谈也传入了罗文欣耳中,让她的脸色渐渐僵硬,再开口时声音里也带着气:“胡主任儿子开饭店失败是因为没本事,如果是我,肯定不会要做菜这么难吃的厨师。”
“如果是你,根本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开饭店。”程进沉着脸说道,“而且胡主任儿子能拿出来那么多钱,是因为胡主任夫妻都有工作,他亏再多钱家里也能撑得住。但咱们家有两个孩子在上学,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给你造。”
罗文欣张嘴还要说话,但程进不想再听,说道:“你要是真想做生意,回去找你爸妈,他们愿意掏钱随便你,如果他们不愿意给支持,你就给我消停点,安安分分做好现在的工作行不行?”
罗文欣绷起脸,她爸妈只想从她手里抠钱贴补她弟,怎么可能给钱让她做生意?程进那么说,明摆着是不支持她做生意。
至于现在的工作,罗文欣也一点都不想干。
改开前都是服务员给顾客脸色看,现在却颠倒了过来,变成了顾客给服务员脸色看。她才上了半个月班,已经跟顾客吵了四次架,每次一吵架,领班就说她,好几次她都想撂挑子不干。
但罗文欣也不想再让程进去找程蔓给自己换工作,因为她觉得程蔓介绍这工作是看不起她故意的,就算再找程蔓,估计也不会让她进辅导班当老师。
所以她现在只想创业做生意,等她生意做起来,这些看不起她的人就知道她的厉害了。
问题在于她家是程进管钱,而程进不支持她创业,不肯拿钱出来。
罗文欣越想心情越糟,饭菜上来后一直板着脸,但程进没有管她,自从纺织厂发不出来工资,吵架冷战已经成为了他们家的常态。
程进也没有了年轻时候的耐心,愿意在罗文欣生闷气时低声下气地哄她,所以明知道她在生气,仍神色如常地和其他人交谈着。
程进这个当丈夫的不管,其他人更不会多说什么,毕竟再生气,也没见罗文欣少挟一筷子肉。
因此,虽然罗文欣一直板着脸,但这顿饭整体氛围还行,尤其是几个孩子,个个吃得肚子圆滚。
陆平洲回来后,时间流逝的速度似乎快了不少,十月份转眼就过去了。
进入十一月份,三个新辅导班的装修工作陆续完成,随着工作人员和带课老师就位,招生工作也迅速展开。
程蔓跟着忙碌起来,直到新来的招生老师渐渐上手,她的空闲时间才渐渐多起来。
但程蔓知道这是暂时的,如果辅导班要继续扩大规模,她就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一把抓,需要适当放权,把能做事的人提起来,否则她会非常累。
因此,元旦过后程蔓开始有计划地调整辅导班的人员结构。
首先,程蔓先把高珍提了起来,任命她为副总,主要负责教学工作,带课老师都归她管。
其次,每个分机构,程蔓都认命了校长,以后分机构内除了带课老师意外的人员招聘工作都归校长管,招生也是如此。
再次,程蔓把带课老师分成了三个级别,分别是明星教师、资深教师和普通教师,薪资也按照级别来确定。
其实分级工作去年就在做,但那时候没有明确的职位称呼,只是底薪和课时费有区别。如今职称确定,这方面看起来也更规范了一些。
最后,程蔓找了明年六月份要毕业的六个人人轮流谈话,问清楚了他们对以后的规划,直言希望他们考虑成为辅导班的全职老师。如果他们想从事其他工作,也希望他们能继续在辅导班带课,最好能签订长期合同。
一轮沟通下来,有两个人答应毕业后留在辅导班当全职老师,三个人毕业后打算留在临江,可以继续带课,还有一个人犹豫是否要去外面闯一闯,没有给出明确答复。
等这些工作告一段落,这学期也到了尾声。
一月底上完课,程蔓组织全体带课老师开了次会,把年前该发的奖励发完,之后又组织各分机构的人吃了顿饭,这学期就算结束了。
放假第一件事是算账。
截止到高考前,启明星辅导只有四间教室,每周日都只上六节课,两节课一个课程,一个月算下来是十二个课程。
每个课程二十人,不考虑新报名和中途退出的,上半年辅导班有两百四十名学生。每个学生单月报名费是三块钱,算下来上半年她差不多收了两千八、九百的报名费。
而她给老师开的工资很高,三到四月光课时费支出就有一千多。再加上七七八八的奖励,上半年她不但没赚钱,还亏了好几千。
下半年报名费收得倒是多,一来今年她陆续开了四个分机构,二来她调整了周日的课程数量,由原来的六节课增加为了八节课,算下来一天能安排四个课程。
光总部和上半年筹备的分机构,就能招收一千两百八十名学生,虽然因为八月份之前有活动,报名费才三块,但到八月优惠活动就没有了,报整个学期的套餐,平摊下来一个月也要四块钱,单报课程则要五块钱一个月。
算下来,光这部分学费就收了两万五六。
至于九月份才陆续开始筹备的三家分机构,每家都有十来间教室,制衣厂那家教室数量更是高达二十。
于是,这三家分机构虽然直到十一月份才开始招生,满打满算也就收了两个月的报名费,但因为暑假上报纸的效果很好,所以招生很顺利,到十二月中,三个分机构的课程就差不多满员了。
所以这三家分机构也收了三万多的学费。
五个机构加起来,下半年收了五万多接近六万的报名费。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笔巨款,但辅导班的开支也大,半年下来光老师的工资奖励支出就有三万多。
就这,还是因为三个新的分机构开业时间短,没有续课率奖励支出。来年加上这笔钱,半年工资奖励肯定要直奔五六万去。
不过今年宣传做得好,辅导班的续课率一直很稳定,今年她都没怎么催续费,很多家长已经把明年一学期的报名费交上来了。
只要明年续课率能继续稳定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报名费就会稳过九万,算下来还是有的挣。
跟带课老师工资比起来,其他支出要少很多,每个机构暂时都只有两名招生老师,搞卫生的阿姨则是每镇一个人,加上财务的工资支出加起来也就五六千。
但三个分机构都是租的房子,每月租金也不少,再加上装修花了不少钱,再扣掉上半年的亏损,算下来她今年也就赚了一万五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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