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婷作为刑警,习惯性地观察了套间的环境,没发现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就说:“正常的询问白天已经来问过了,这次我是给这位郁小姐帮忙,她说她是节目组的嘉宾,想趁晚上大家都在来采访,但是没人给她开门。”
不算矮的郁久霏从姚玉婷身后探出头来:“是我是我,你们有什么宽一点的地方可以让大家坐下来聊一聊吗?刚好姚警官也在,万一真是恶作剧,就可以把人抓进去关一阵,以后大家就不用怕了。”
听郁久霏这么说,房东跟租户们赶紧答应下来,半夜老被敲门的事困扰他们很久了,物业又不作为,真的很困扰。
当东赶紧请人都到自己的房间去,她那个房间连着一个大阳台,够所有人坐下来。
一群人排着队进入房东的房间,还好她封过阳台,就算是坐在阳台上也不会冷,就是得上小太阳取暖,小区暖气比较差,在房间里也得裹着棉袄。
506里的房东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丈夫平时不住芬芳小区,出去干活,儿子女儿上又上封闭式初中了,基本一个人住着。
除了房东之外,另外的五个房间都住了租客,三女两男,三个女生是朋友,毕业后出来工作,暂时找不到更好的房子,就一起合租,房东还给她们打了个折。
另外两个男租客除去开门的青年,还有个矮小的中年男人,青年跟那三个女生情况差不多,都是毕业了没住处没钱的,无论这个地方多逼仄,能住下来就不错了,至于中年男人,就是个年纪大一点的社畜,一样没钱。
郁久霏拿着小本子在房东的安排下坐到姚玉婷的左边,右边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沈西聆。
等人都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坐下后,房东问:“小姑娘,你要问什么?我记得你们要是解决了,得给你们那个券是吧?”
说着房东还掏了节目组给的解决券出来放在桌上,黑色的卡片上用金粉写了“解决”两个字,简单粗暴。
郁久霏猛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如果我们把事情解决了,就可以拿走这个。”
“那你问吧,我们知道的,都跟你说一下,不过我们知道的不多哦,那鬼——不,应该说,也不是每天晚上都有人敲门的。”房东本来想说鬼不是每天都来,看到姚玉婷,赶忙换了个说法。
“好的,你们还记得第一次有人敲门,是什么时候吗?”郁久霏一边问一边在自己的本子上画时间线。
中年男人弱弱地举起手:“第一个发现的,应该是我,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住户还不是他们。”
郁久霏看到中年男人把那四个年轻住户都指了一遍:“哦,那房东姐姐,这个小哥哥跟这些小姐姐是最近才入住的?”
三个小姐妹挤一起坐,中间那个开口说:“我们三个去年暑假来的,小帅哥是今年刚来。”
敲门的时间又跟下水道堵塞的时间对不上,迟了一年,而那时候王财都没回来,他跟妻子新婚燕尔,哪里会顾得上找鬼给一些不相关的住户敲门?
郁久霏把时间线记下,继续问第一次出现敲门声的情况。
中年男人因为缺钱,已经在房东这住了五年了,所以他对整个事情的始末都比较了解。
三年前房东家里的孩子还没去全日制的寄宿中学,所以除了中年男人,另外四户分别是两男两女,按照房东当时的想法是,506里要有心软的女生,还要有正义感爆棚的男生,以防万一。
万一中年男人或者其中一个住户伤了她的孩子,其他住户可以搭把手帮忙。
好在那两个孩子虽然年纪小,不过租户们都没说什么,只要晚上不吵着不影响睡觉就可以了。
大家都共用卫生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慢慢彼此熟悉起来,两个女生去的互联网公司,平时非常忙碌,忙到晚上十一二点都是老板开恩,平时506除了不出门上班的女房东,就是中年男人下班最早。
那两个男生有一个是程序员,一个是考研生,两人住宿时间不定,比那两个女生还难估计。
因为每个人都归期不定,有时候喝醉了打不开门,加上中年男人住的是最靠近大门的厨房改造房,平时听见声音都是他来帮忙开门,偶尔帮忙扶一下。
第一次发现敲空门的时候,中年男人也以为是哪个租户喝醉或者忘记带钥匙了,刚好那时候他在赶方案没睡着,结果出来一开门,外头什么都没有。
芬芳小区的楼道灯开不开没两样,晚上进出得靠手电筒,开了门也根本看不清走廊里的模样。
中年男人当时也没想到鬼不鬼的,就以为是自己熬夜太久,耳鸣听错了,于是回到房间继续赶方案,这一赶,就赶到了凌晨两点多,这时候准备上个厕所睡觉呢,又听见敲门声了。
第一次是听错,第二次中年男人特地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如果还听见,说明不是耳鸣再去开门。
很快,外头又传来了敲门声,中年男人这回不犹豫了,直接去开门,结果门一开,外头还是什么都没有。
大晚上门开开关关的,吵醒了警醒的女房东。
女房东等中年男人说到这,也想起来了:“对啊,那天太晚了,我还以为做梦呢,我好像确实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刚好又睡醒了,就出来看看什么情况,结果就他一个人站门口,还说是以为那几个小年轻回来了,我看了一圈没看见人,以为他梦游呢。”
“我没睡觉呢那天晚上,不可能是梦游。”中年男人好声好气地反驳,他晚上一向要再忙很久的工作,根本不存在梦游的情况。
突然出现的敲门声,因为太晚,忙傻了的中年男人觉得是幻听,睡得半梦半醒的女房东一开始以为中年男人梦游,后来觉得是自己在做梦,都没放在心上。
这件事就这么被抛在了两人脑后,后面平静了几天,中年男人一天晚上又听见了敲门声,这回他还是去开门了,打开一看,外头是喝趴了的程序员青年,看他那样,估计是代码过了,开心得喝了一顿。
中年男人把人扶进门,整准备把人扶回房间呢,关上门的忽然再一次被敲响,他犹豫了一下,扶着程序员一块去开门,结果开了门,外头什么都没有。
程序员这时候抬起头:“这不是我房间……”
两次听见敲门声都没人在,中年男人开始觉得有点古怪了,赶紧把门关了,那天晚上后来门又被敲了两次,但他都没敢出去开门。
喝醉的程序员根本不记得这个小插曲,第二天给中年送了点水果感谢他扶自己回来,照旧上班下班。
因为事情太古怪,中年男人不敢跟别人说,怕是自己幻听,给大家添麻烦。
第二个发现敲门声的,是考研生。
作为506里唯二没有正经工作的,他多数时间跟房东差不多,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待着,房东是自己找乐子,他是刷题学习,偶尔才回出门买资料以及到机构上课。
中年男人的工作有时候需要加班,晚上没那么早回来,所以那天晚上,在506的只有考研生跟房东。
不过房东住最过道最里面的主卧,又自己换过门,房子的墙隔音不好也听不见那么远的敲门声。
考研生后来跟他们复述的,说自己晚上掐时间做题的时候,老听见有人敲门,还是一下、一下、一下那样敲,敲一声就隔几秒,相当烦人。
因为一直没人开门,考研生只能自己去开,结果开了门,外头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他又以为是恶作剧,就去找房东理论,准备说自己在做模拟题,让房东管好自家的熊孩子。
结果敲了房东的门,他发现房东的孩子根本没在家。
这一段是房东续上说的:“我那天晚上在看电视呢,那阵子有个特别好看的,那小伙子突然来敲门,我以为他要干嘛,结果他往我屋里一看,突然就不说话了,跟被吓到了一样。”
郁久霏转了下笔,问:“那天房东姐姐你的孩子不在吗?”
“那天是周六啊,我儿子女儿周末会去爷爷奶奶家,或者姥爷姥姥家,租户都知道的,那小伙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连日子都忘了。”房东无奈地摊手。
中年男人附和道:“是这样的,平时周一到周五是房东照顾孩子,周末就交给四个老人轮流带,培养感情。”
本就是提前知会过所有租户的事情,既然愿意租,那就说明大家都是愿意接受孩子存在的,小孩子晚上睡得早,没打扰到各个租户。
考研生没在房东房里看见小孩儿,他自己都愣了,接着反应过来,那天是周六,怎么可能有小孩子敲门恶作剧呢?就算孩子在,房东也不是这种人,不然租户们早搬走了。
房间里的电视上播放着电视剧,被按下了暂停,房东一脸疑惑地等考研生说什么事,结果考研生问:“房东姐姐,你刚才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电视剧的声音啊,我看电视呢,吵到你了?”房东怕打扰到他考研,还说赶紧把声音调小。
结果考研生说不是,说敲门声,他刚才听见人敲门了,但出去一看,没人啊。
房东手里还拿着零食,顿时嘴里的卤鸭翅就不香了,屋里就她一个女人跟一个半大小伙子,还明显是个胆不够大的,她干笑了两声说:“风吹的吧,你看这也快入秋了,风大。”
不知道是骗自己还是互相安慰,总之,两人就暂且把这事敷衍过去了。
后面几天确实没听见有人晚上来敲门,506几人的心总算安定下来,第三次出现这个情况,是在中秋节前,要放假了,大家都回来收拾行李。
中年男人没结婚,就是回去看看父母,另外四个年轻人毕业后忙活这么久,也打算回家休息一下,顺便期待后面的长假,而房东要带着孩子跟丈夫去过节,差不多就是一整个节日,506都没人在。
难得所有人都在的一个晚上,本来热热闹闹地说着回去要带什么特产过来,小孩子跑来跑去分月饼,正高兴呢,忽然就听见敲门声了。
当时大家开着门,这回所有人都听见了。
房东还端着一篮青葡萄说给租户分一分,结果站在主卧门口愣住了,从她站的位置看过去,可以清楚看到每个房间里都有人,租户都在。
租户也愣了一下,慢慢走到门边,靠近房东。
考研生先抖起来:“不是……我们人……不都在吗?”
说完这句话,整个506一下子像是突然进入了狼人杀现场似的,谁都不知道狼是在屋里还是在门外。
“不瞒你们说,我当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甚至觉得是有鬼顶替了哪个房客住进来了。”房东现在说起来都非常害怕,事情闹了这么久,最难受的就是她,因为这事,她租金都一再下调。
姚玉婷听到这里,问:“有没有可能是你们邻居恶作剧呢?”
房东摆摆手:“我们哪里来的邻居啊?我们这房子是三岔口,一个单元一层六户,我占了面积最大的套间,得到对角去才是505,邻居就是跑再快,还能我们一开门就消失?跳楼都没这么快啊。”
等房东说完,郁久霏把自己的本子推给姚玉婷看,说:“这是一单元的平面图,跟二单元有出入,刚才楼道里黑,姚警官你可能没看清,最近的505想要在一秒钟跑回去,都是不可能的,关门还会发出声音。”
不知道设计师当时怎么想的,本来一层楼做成通户就成了,还分了三个单元,每个单元的构造不一样,二单元就是简单的工字形,从电梯出来,正对着的楼梯口,左右各三个房。
一单元不一样,为了贴合中间二单元的房型,一单元是从电梯门出来,正对着的是楼梯口,左边只有两户,分别是505跟506,右边则是501到504,右侧的套间面积分割比较碎,买了房的人自己都不会住太久,留着租出去,像沈西聆住的404一样,构造相同。
姚玉婷看到平面图也皱起了眉头,她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不过还是没说出来,让房东继续回忆。
说回中秋节那天晚上,大门外的敲门声继续,房东听完考研生的话,一手端着青葡萄,一手把两个毫无所觉的孩子揽进怀里,不知道怎么办。
不开门吧,外头说不定一直敲;开门吧,万一放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来怎么办?
人在面对未知的时候,都是恐惧的,六个大人互相沉默着,最后是其中一个女生说要不她去开门看看,一直这么敲也不行啊,大家晚上还要睡觉,明天要早起赶高铁飞机,不能一直守在这。
考研生却不同意:“不行,你又不知道外头是什么东西,吵一晚上好过今晚就被吃了吧?”
女生的胆子大,就说:“世界上哪里有鬼啊?别自己吓自己,我出去看看,要是有人找,就让他找,要是没人,不就能更安心点儿?”
“外头可能没人,这不是第一次了。”中年男人也出来拦住女生,把自己之前遇见的情况说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幻听,结果这次好像大家都听见了。
有了人声援,考研生立马说:“我就说不对劲!前几天我也听见了!不信你们问房东,我那天听见了声音还去找她,问是不是她儿子敲我门恶作剧,结果那天她儿子根本不在!”
另外一个女生靠在门边:“什么啊?越说越可怕了,房东姐姐,这是你的房子,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房东也慌啊,她猛摇头:“我、我也不知道啊,刚买这房子的时候我就一块住的,从来没遇见这情况,还有他,他也住了两年了,之前都没这事的,我们又不是道士,能拿什么主意啊?”
一次普通的敲门没什么,重点是中年男人跟考研生都那么说了,有敲门声,可开了门外头没人。
讨论的时候外头还在一下一下敲着,那声音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越敲心里越没底。
一群人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决定就任由它这么响着,如果是找人有事的,敲门没结果说不定就打电话了,打电话一样能把事情说清楚,不是非得开门。
本来好好的节前狂欢夜,大家变得连水果都吃不下,纷纷躲回了自己的房间里,眼不见为净。
敲门声响到了半夜两三点,没声音后大家又睡下了,结果天没亮又醒了。
早上大家不约而同地从房间里出来,互相看看在不在,确认六个人加上两个小孩儿都还好端端活着的时候,彼此间都松了口气。
趁时间还早,两个小孩儿睡着,六个人站在过道里讨论昨晚是什么情况。
房东说:“或许就是风声,后半夜风小,就不吵了。”
“那么明显的敲门声,房东你当我们是聋的听不出来吗?”考研生不受房东敷衍,他知道房东是不想降租金,可闹鬼的地方,租金凭什么跟其他地方一个价啊?
“世界上哪里有鬼啊?况且后面不是停了?这楼外头就一条走廊,还不通风,得两头走廊开窗才有风进来,那一开窗,风不就把门吹得哐哐响吗?”房东坚持说没问题,她倒也不是心疼这一点租金,就是想了一晚上,依旧觉得世界上没有鬼。
人白天的时候多少理智一点,其他租户就劝考研生说,或许真的是晚上风吹的,或许有人恶作剧,他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怎么可能突然闹鬼呢?
中年男人也觉得是这样,他在这住得最久,特别不希望房子有问题,就说或许真的是有人恶作剧之类的。
反正中秋要回去了,几人合计了一下,让房东走之前去跟物业投诉,说晚上总有人敲门,让物业盯一盯,要是有人恶作剧,至少把人抓住,这样住户住得才安心。
投诉是在物业那里登记了,506住户都看见的,结果等到中秋回来,物业什么都没说。
六个人回到芬芳小区,第一件事不是回506休息,而是杀到物业办事厅问他们有没有抓到恶作剧的人。
一问,才知道物业根本没管,他们来来回回扯皮的就那么几句话。
“我们每天那么多投诉怎么处理得过来?”
“反正不影响你们,等一等咯。”
“不就有人敲门?你们听见了自己出去抓人不是比找我们更快?”
“我们是物业,不是警察,没有这个义务给你们抓恶作剧的傻逼。”
这些话听一遍就让人想把拳头挥那几个物业接待员脸上,好不容易有机会把房子空出来几天给物业抓人,结果他们根本没管,这下子大家都不知道要不要回去了。
然而内心的恐惧并不能阻止上班,他们没有时间再去找一个新房子落脚,搬家也需要钱跟时间,毕业生最没有这两样东西,无论如何抗拒,都得回到506去,并且好好睡上一觉,第二天还得赶早八。
房东带着儿子女儿先回去了查看房子有没有什么异样,感觉跟离开前没什么不同才通知租户回去住。
这一晚大家过得战战兢兢,幸运的是,晚上没有出现敲门声。
就在他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敲门声或许真的是恶作剧的时候,它又来了。
那个胆大的女生脾气不好,忍了这么久,这回不管谁拦着都要去开门教训一下外头的家伙,考研生根本拦不住。
门一打开,外面干干净净,连个鬼影都没有。
女生皱着眉扫视一圈走廊,自己拎着手电筒出去查看,整个走廊都没人,电梯那也是安安静静,房东等人在门口悄悄探头看女生,结果最后女生自己走回来了。
“跑得可真快,下回别给我抓到,不然我日他祖宗十八代!”女生骂骂咧咧地拎着手电筒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女生骂得太难听,那晚确实没有再响起敲门声。
租赁合同就一年,这一年偶尔还是能遇上敲门声,刚开始大家还觉得害怕,后面女生每次出去都对着走廊骂半小时,骂完的晚上就不会再响起,大家就觉得烦,有些影响生活了。
就算是鬼,你好歹说自己的要求吧?是要供品还是纸钱,得说出来他们才能满足啊。
考研生后来考上了,没要租金,年后搬走,没住满一年,走之前还劝大家都走,这个房子不对劲,那个女生再大胆,还能比鬼强不成?
后来租期满,除了真没什么钱的中年男人,其他人都走了,包括那个胆子大的女生,她不是害怕,单纯就是觉得经常对着空气骂好累啊,还特别傻。
房东给女生退了一部分租金,说是很抱歉让她一直出去骂人,也可能是骂鬼。
这一批的租客走了,会第二批到来,本来房东跟中年男人都以为那些年轻人走了就没事了,可从新住户到来之后,敲门声照旧响起。
但是这回没有胆大的女生出去把脏东西骂走了。
房东说着,很是发愁:“第二批住户都胆小,我们可没那个女生那么大的胆子,物业又不管事,他们住一两个月就跑了,我还得退押金,后面租金一再下降,等到这些小姑娘过来,已经是今年暑假的事了。”
每年寒暑假都是租房高峰期,因为春招秋招,大学生们要离开校园出来正式成为打工人,也是一年当中房东最好赚钱的日子。
今年暑假来的三个女生跟男生都是被房东那相当低的租金给打动了,哪怕知道了隔一阵就得有敲门声,还是坚持了现在。
事情的时间线差不多就是这样,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因为大家都胆小,居然没有更多线索。
没头没尾的事件,无论谁听了都觉得是恶作剧,房东只能自认倒霉。
郁久霏听完,好奇地靠近了些问:“那现在,你们是谁出去骂脏话赶跑恶作剧的脏东西?”
因为不知道是人是鬼,叫脏东西最合适。
房东苦笑一声:“我们哪里有这个胆子,都是躲在屋里,实在受不了了,就用耳塞,或者看电视听音乐。”
每个租客脸上都是那种疲惫又无奈的神情,看得出来他们也不想在这个地方住,但没钱有什么办法?
挤成一团的女生轻声问郁久霏:“郁小姐,你们真的能解决吗?我听节目组的人说,你们其实只要拿到半数解决券就可以了,我们这虽然有六张,但跟整个小区来说,也很少吧?”
顿时,其他住户脸上又带上点担忧,担心郁久霏他们解决不了,选择放弃他们的问题,毕竟跟这个找不到原因的敲门声一比,下水道会堵跟其他一切简单的问题,好解决多了。
郁久霏认真地回答:“我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就算其他嘉宾已经拿满了解决券,我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住户的,有问题我一定帮忙!”
众人诧异地看着郁久霏,难以想象她居然这么认真,还不是那种让人觉得假的口头承诺,她语气之真诚,让人一听就觉得她会为此拼命。
沈西聆在旁边很是淡定地说:“大家别太惊讶,她是圣母病,对她而言,帮助别人就是人生准则,谁拦她就是跟她过不去。”
本就诧异的住户,现在脸色古怪起来,悄声讨论。
“圣母病啊?严重吗?”
“有这病……算脑子不好吧?”
“算吧,脑子不好,真的能把问题给解决吗?”
“我觉得还是警察靠谱点……”
听着住户七嘴八舌的讨论,姚玉婷先听不下去了,她拍拍手:“各位,先不管郁小姐的病情如何,人家都是来帮忙的,还有,我们先听一听郁小姐的想法,没有必要这么早下定论。”
之前给郁久霏做笔录的就是姚玉婷,她并不觉得郁久霏思维有哪里不清楚,反而她觉得沈西聆说郁久霏是圣母病,可能单纯是觉得她这人善良过了头。
一个人的善良不应该成为被攻击的理由。
郁久霏对姚玉婷笑笑:“没关系啦,沈西聆说的是客观因素,不过对于这次的事情,我觉得我还是得真正遇上才能做出判断,主要是房东姐姐你们都没出去看过,唯一一个出去过的又退租了,她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样根本找不到原因啊。”
房东还是担心郁久霏的病会影响调查,就说:“敲门声来得没什么规律,有时候是三五天,有时候隔了半个月都不一定出现,而且,郁小姐你这……身体不好,要不换别的嘉宾来?”
说到底,还是觉得郁久霏不靠谱,只是不好当面说。
沈西聆直接说:“她要是不靠谱,这节目组就没有靠谱的人了,节目组前面拍摄的调查真相都是她查到的,你们与其想换人,不如想想怎么给她提供更多的线索。”
再次语出惊人的沈西聆神色讥讽,仿佛在嘲笑住户们的无知,可明明,圣母病的事是他说出来的。
随后姚玉婷好奇地看向郁久霏:“真的吗郁小姐?节目组之前的真相,都是你调查出来的?”
“我只参与了两个地方的拍摄,只能说感谢有人提供大量线索,我只是跑得勤快一些。”郁久霏不是谦虚,她是真的遇见了足够多的NPC,还都问到了线索,感谢难度等级够低。
“那也很厉害了,”姚玉婷拍拍郁久霏的肩膀,“这件事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你说得对,无论如何都得先经历一次才好做出判断。”
郁久霏点点头,看向还在震惊中的房东:“房东姐姐,我想问一下,上一次敲门声,是什么时候来的?”
听见有人喊自己,房东总算回神,她想了一下,说:“是大前天晚上,一般来说,最快就是今晚会出现,往后每一天都有可能,最长是隔了半个多月,十五到二十天吧,差不多。”
也就是说,根本无法保证过来的时候,一定遇上有敲门声,要真那么倒霉,说不定拍摄都结束了,还等不到敲门声来。
郁久霏把这个时间间隔记下来,还是不死心地问:“你们再仔细想想,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在敲门声来那天?”
住户们面面相觑,最后一个女生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吧,我们平时都很忙,早上天亮就要上班,天黑才回来,日复一日的,不填可能做特别的事。”
青年根本附和:“是啊,现在大学生在外面工作,比生产队的驴还辛苦,我们能走着回来已经很厉害了,没发现有发生什么多余的事。”
郁久霏抿了抿嘴唇,说:“不是多余的事,是敲门声来时,你们一定会去做的事,或者说,无论住户们怎么变换,都一定会去做的事,房东你也说了,只有你跟这位叔叔住的时候,敲门声不会响对不对?”
听郁久霏这么一分析,房东嘶了一声,跟中年男人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这郁久霏有点东西。
平时会做的事肯定不会放在心上,有些行为可能自己都还没意识到就已经做完了,必须要仔仔细细地想一遍才能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房东犹豫了一会儿,尝试复述上一次敲门声响起那天会做的事情。
“大前天敲门声来的那一天,晚上十二点后我看完了最新一集电视剧就睡觉了,早上九点醒了先去洗漱、下楼买早饭,回来吃完早饭就打扫卫生……”房东慢慢说着,因为是太稀松平常的事,说起来自己都有些不确定。
506公共区域的卫生一直是房东在做,一般来说好心的房东都会这么干,没什么良心的房东就意思一下,等脏到租户自己受不了去动手,没良心的房东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免费的打扫。
而506的房东因为一直是自己跟孩子住,为了不影响租户,也为了租金,这么多年都是自己打扫。
套间里的公共区域包括玄关、过道和卫生间,玄关过道还好,就每日扫扫灰尘和进出的纸屑垃圾,卫生间的打扫就麻烦了,女生会掉头发,男生可能搓泥搓得地上都是,还有一些角落里的泡沫。
一个套间住六个人,还共用卫生间,不每日打扫根本不可能保持干净。
房东吃过早饭就一定会去打扫,这算是她每日必做的事情,不管春夏秋冬,除非自己生病不能动了,不然一定会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