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件事,郁久霏又看了一眼,点头:“是的,到现在也没出来,我觉得这个任务是要触发的,而且触发地点得回村里。”
“那就回去吧,这些地方都跟器官买卖有关,跟节目组要调查的真相不在一条线上,回去也好。”沈西聆想到了同样的问题,并不希望郁久霏还浪费时间在已知的事情上。
三人用最快的速度飞回无人村,导演已经来了,他站在前一晚郁久霏说要留宿的房子前,一脸不满。
看到三人飞回来,导演没好气地说:“你们三跑哪去了?郁久霏你是一句没把我说的规则给听进去啊。”
郁久霏收起翅膀微笑:“楼十一遇见了喜欢的东西,我陪他去看看,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当然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无条件支持对方啦。”
“哦,那你们看出什么来了?”导演似笑非笑地看郁久霏表演,他拥有地图上所有知情权,玩家做什么他都能感应到,在他面前说谎也就场面话好听点。
“这地方死人挺多的。”郁久霏老实回答。
导演眼角抽了抽,在该说真话的时候郁久霏永远说着善意的谎言,在要说谎言的时候,郁久霏又一副“我可老实”的模样,看着就来气。
为了导演的身心健康,沈西聆及时上前和稀泥:“其实郁小姐没说错啦,我们就是到附近走一下看看尸体,这雨水淹得到处都是,不看一下说不定明天就没了。”
然而经过昨天的事,导演看透了沈西聆这人,冷哼一声,举起摄像头:“你谁?赶紧让开,要开始干活了。”
不管导演如何不满,节目还是要录下去。
郁久霏按照昨天跟沈西聆说好的,先趁天亮在无人村查看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发现后准备回村子。
在回村期间,郁久霏忽然收到了系统的提醒,说任务已经更新,让郁久霏记得查看。
听见任务提醒后郁久霏下意识回头看了导演一眼,接着转向沈西聆,想说什么,对着摄像头却不好开口。
导演注意到她的神色,关了摄像头:“有话说话。”
没有拍摄,郁久霏直接对沈西聆说:“我刚才收到系统提醒,说任务指引更新了。”
“那先看看吧,可能村子里发生什么事触发了任务。”沈西聆猜测道。
随后郁久霏掏出游戏卡,打开游戏页面后看到任务指引上给出的任务是“找到失踪的人”,任务详情的内容则是“北头村的男人又失踪了,这次是村支书,他还会不会活着回来”。
郁久霏将内容都念出来:“……看来,触发任务的条件就是下一个失踪的人,这回失踪的是村支书,有没有一种可能,失踪的这些人,都跟器官交易有关?”
话音落下,导演双手抱胸:“我人还在这呢,你们商量能不能避着我点啊?”
“你不是没有拍摄吗?”郁久霏震惊地看着他,“而且你都知道剧情了,我们完全没必要避着你呀。”
“总之,你们之间怎么商量都可以,别在我面前,不想听,继续拍了。”导演没好气地拒绝了郁久霏,重新架起摄像头。
无奈,郁久霏只能给沈西聆打眼色,准备回去再看看情况。
一路上郁久霏总觉得导演是恼羞成怒处处给自己找茬,有种自己不痛快她也别想痛快的架势。
本来副本就难,还有人拼命给你使绊子,搞得郁久霏憋了一肚子的话不知道要怎么跟沈西聆和楼十一说,之前她都习惯跟楼十一哔哔的。
今天出发早,中午十二点刚好回到北头村,此时郁久霏才被节目组的场务通知,村长召集了所有人,包括节目组跟玩家,试图找出村支书的线索。
郁久霏跟沈西聆是最后回来的,刚走进村长家大门就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玩家们是想知道郁久霏离开这么久,有没有拿到新的线索,而村民都用一种怀疑与憎恨的眼神瞪着郁久霏——对,只对着郁久霏。
村长家不够大,装不下这么多人,于是在院子里架了临时棚子,村内重要人物都在屋里坐着,不重要的村民跟玩家在棚子下,节目组工作人员甚至不进棚子,穿着雨衣在外头淋雨。
棚子下还有胡倩倩给郁久霏跟沈西聆预留的位置,郁久霏缓步走过去,余光里没离开过那些村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都怀疑自己,明明沈西聆跟她一块进出,偏偏只怀疑她一个人。
人还没坐下呢,一个中年男人站在瓦房门口大声呵斥:“那个女的,刚进来那个女的,叫你呢,过来,村长有话问你!”
郁久霏正拖雨衣呢,对方这么没礼貌地喊着,十分茫然地指了指自己:“我?”
“对,就你!这里还有谁迟到吗?”中年男人啐了一口痰,不耐烦地啧了两声,“女人就是蠢,话都听不懂,赶紧过来!”
沈西聆看对方这态度,皱起眉头,想说什么,被郁久霏拦住了,接着一件雨衣递到自己手里,低头一看,郁久霏冲他微微摇头。
郁久霏拍拍衣摆上的水,走到门前:“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从郁久霏的角度,可以看到屋内坐了五六桌人,都是男人,此时郁久霏才反应过来,女人都没能上桌,有些村里的女人甚至是蹲在自家男人身边,根本没有座位。
屋里一个老头开口:“昨晚只有你一个人不在村里,你去哪里了?”
“我一个人?我朋友不是人吗?”郁久霏震惊地指向沈西聆,“不是,老先生你这太不讲理了,哪有人上来就骂人的?我朋友没得罪你吧?你怎么空口就骂他不是人呢?”
一开始玩家们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那老头针对郁久霏,刚要替郁久霏愤愤不平呢,就听郁久霏反过来污蔑对方,还一本正经地反问,显得老头蛮不讲理。
老头被气得猛咳嗽,差点背过气去,他颤颤巍巍指着郁久霏:“女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人肯定是她弄走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她捆了打一顿,就不信她不说出来人在哪!”
得了老头的命令,村里的青壮年纷纷站起来要跟郁久霏动手,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跟沈西聆都冲过来拦住那些带着怒气的村民。
导演见势不对,赶忙上前交涉:“村长,我们是昨天才到的,你们村里失踪的人那么多,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快气死的老头旁边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他就是导演口中的村长,缓缓开口:“之前那么多失踪的人,谁知道跟这回失踪的人是不是一个人下手的呢?没有人能证明她什么都没做,那她就有嫌疑,而且她出言不逊,在我们这,女人敢这么说话,可是要被游街的。”
“我昨天亲自去拍摄的,她确实没有回来动手的时间,村长,你们要是这么蛮不讲理,我们还怎么帮忙调查真相?”导演并不希望因为一个玩家就让节目拍不下去。
“哦,可你昨晚很早就回来,早上你一离开人就没了,这期间谁也没见过她,不是她,难道是你吗?”村长阴恻恻地跟导演对视。
这剧情开展跟疯了一样,导演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考虑是否要时间倒流让郁久霏别去山神庙,因为在剧情里,本不该在昨晚就找到山神庙,可郁久霏居然跟楼十一偷偷去了。
剧情偏得一塌糊涂,怎么看都像进入了死局,除非放弃郁久霏,让她死在这。
导演视线转到郁久霏身边的沈西聆身上,犹豫是否要在得罪两个boss的情况下宣布郁久霏通关失败。
郁久霏将一切收入眼底,趁导演没下定决心,她拉了一旁空着的长凳,扶着沈西聆的手站上去,与屋里的村长对视:“我有个问题,跟我同进同出的是他沈西聆,为什么只针对我一个?”
“没有为什么,这种事情只有你们这种恶毒的女人能干出来,这种事我们见多了,只有女人会做出这么恶心的事,谋杀藏尸,不是你们最擅长吗?”村长说得理所当然。
“这样啊,女人这么狠,那湛杰的父母跟妹妹,是谁杀的?”郁久霏好奇地问。
话音落下,在场所有的村民都变了脸色,村长猛地站起来,眼神阴鸷地盯着郁久霏,几乎要淬出毒来:“你认识湛杰?”
陌生的名字让其他玩家面面相觑,这是郁久霏在火车站也没提过的人,猜测郁久霏离开一晚上是不是已经查到了什么线索。
郁久霏笑起来:“不认识,但我知道他的存在,我只好奇一件事,你们说得这么道貌岸然,那可不可以告诉我,湛杰一家,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熟悉道路的湛杰,居然没能赶回来?”
听了这话,村长顿了顿,接着怒吼:“杀了她!杀了她!还有这些人!都杀了!”
导演快被气疯了:“郁久霏!你就不能安安分分过完剧情吗?现在所有玩家准备——”
“等等!”郁久霏怒吼了一声,砸下一枚爆炸试管,炸得泥水四溅,靠近的村民被震得东倒西歪,就连导演都在爆炸声中忘记了倒退时间。
在郁久霏扔试管的时候,沈西聆就直接把附近的几个玩家拖远了一点,他就知道郁久霏迟早要扔,这地方太压抑了,只有疯子才能治疯子。
导演在这一刻终于反应过来,郁久霏说做爆炸试管,是真话,不是开玩笑,她是真的会炸!
郁久霏撸起袖子,手里还捏着三根试管:“我没有炸你们的意思,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商量解决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我说了我跟村支书失踪的事没有任何关系,这回听明白了吗?”
村长看着郁久霏手里的奇怪炸弹,怂了:“明白,明白,您说得对……”
结果话还没说完,时间忽然静止了,郁久霏猛地回头看导演:“导演,我就快问出真相来了,你怎么这样?”
副本完全控制在boss手中,有权限重置,只是很多boss不会这么干,游戏也限制boss这么干,如果boss一直重置副本,那玩家根本无法通关。
导演冷着脸:“你看看这能播吗?”
“……”郁久霏匆忙把试管藏到背后,干笑,“呵呵呵……我忘了这是拍节目呢,可是,我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了,要不……您让我问完再重置?”
“我请你也尊重一下副本规则,你已经获得很多线索了,有两个boss在,完全可以正常通关,干嘛非得一次次都揪着所谓的真相不放?”导演越说越气,火车站的规则就被破坏了一半,到了这新地图不到两天,又惹事!
郁久霏拉拉衣摆,垂下脑袋:“好吧,下次我换个办法给湛杰找回公道……”
听着这话导演就脑仁疼,质问沈西聆:“你就看她这么发疯?”
楼十一飘起来,跟沈西聆异口同声:“她一向这样啊。”
作为两个都被炸过地图的boss,至少楼十一跟沈西聆看导演倒霉还是很开心的,总算不止是他们自己遭罪了。
导演一口气没上来,说不出话了,摆摆手,二话不说就回溯了时间,让剧情回到他们刚结束中午聚会的时候,玩家的记忆是保留的,此时郁久霏站在院子门口,面前是快晕过去的导演。
其他玩家纷纷来到门口,想看这回郁久霏要做什么。
郁久霏摸摸脑袋:“导演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原来剧情跑太偏是需要重置剧情的,系统没跟我提过,哦,我系统不是原系统,是主系统,它可能太忙忘记提醒我了,真的对不起。”
胡倩倩不同意:“这种事情谁能知道啊?不是郁小姐你的错!要怪,就怪这个村子太不讲理了,凭什么人没了就怀疑我们啊?”
有的玩家跟着附和。
导演抹了把脸,有气无力地强调:“总之,这回算我求你们了,按照剧情走,你们想知道的一切真相,最终都会出现的,还有你郁久霏!玩家不是每一次破坏剧情都能全身而退,你身边那俩玩意儿惯着你,你以为是对你好吗?”
“我觉得剧情没有被破坏,系统不提示,就证明郁小姐的行为是被允许的,你公报私仇。”沈西聆公平地指出问题。
“哦——”玩家们大概明白导演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说到底,郁久霏过副本的方式确实异常非人类,但凡脾气差一点的boss都想跟她鱼死网破,导演还年轻,没见过这场面,一时间无法接受。
郁久霏也是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才去扔了试管,只是没想到导演这么生气,居然二话不说就把剧情重置了,只能说,锁定的boss就是硬气。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郁久霏想挽回一下导演:“导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后面我会完全按照任务指引来走的,本身我昨晚跑那么远就是想找失踪村民的线索,谁知道回来就被扣上帽子了?现在我知道人不在昨晚我找的方向,这次我肯定不离开村子了。”
导演不太相信郁久霏的话:“你拿什么保证?”
“唔……如果我今晚离开了村子,那我就死在这个副本里。”郁久霏思索了一下,说了个导演爱听的誓言。
果然,导演满意了,大手一挥,让玩家们继续调查,一切跟之前不会有任何不同,同时笑着用气声跟郁久霏说:“我等你死在这个副本里,我会给你安排好的NPC身份的。”
其他玩家没听见导演说的话,只是看郁久霏脸色微妙的模样,便不过来向她询问消息了,虽然都知道,只要他们问,郁久霏一定会回答。
玩家们现在都知道明早村支书会失踪,于是绕开郁久霏跟导演,准备去村支书家守着,他们这么多人,总不至于连个NPC都守不住。
等人都离开,郁久霏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暂住的瓦房,里面一切如旧。
导演没跟着进院子,就在篱笆那守着,估计他是要守死郁久霏了,省得她再做些扰乱剧情的事。
沈西聆第一次来郁久霏这房间,打量一番后在椅子上坐下:“看来这回,他是准备一口气向你报仇了,后面两个地图说不准还要针对你。”
郁久霏坐在帐篷边,笑着说:“或许对他来说,拍好一期节目就是最重要的事情,是我没按他的规则,被盯着也是应该的。”
圣母病最要命的一点,就是发生事情的时候,总觉得是自己没做好,沈西聆头疼地看看外头那个又看看屋里这个,无奈:“你只是按照自己的习惯过副本,主系统没出声就证明你的做法没问题,可你又跟他赌咒发誓了,这东西在副本里可是真的。”
副本boss可以让玩家每一次发誓都应誓,除非boss不想管,很明显,导演非常想管,想得不得了。
“没关系,我有分寸,今晚确实没有必要再跑一趟了,还记得我们找到的广播表吗?既然多了一天出来,不如就把计划提前两天,反正,不管是两天后还是今天,都要去一趟的。”郁久霏无所谓地说。
既然郁久霏都这么说了,楼十一跟沈西聆自然都没意见。
下午两点整,村子响起广播,这一次叫的是湛家老二,让湛家老二携全家到村长家开会。
郁久霏听见广播后起身,收拾好准备出门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这个湛家老二,其实是湛杰的二伯,这不就……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等等,我想起来,这个湛家老二应该是湛杰的二伯,我看的资料有说,失踪的第一个人是湛杰的大伯,后来这个老二找了很久,甚至想办法联系没再回来过的湛杰,但没联系上,直到湛家老大的尸体出现在村里。”郁久霏敲着脑袋,一边回忆档案一边说。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死的第一个人偏偏还是湛杰大伯,这事应该有问题,你打算怎么做?外头那个还守着呢。”沈西聆用下巴示意外面的导演。
郁久霏思索了一会儿,说:“我想看看湛家的宗祠跟族谱,而且我不能出村,还是由我去湛家,不过一号你偷偷去追湛家二伯,别人让人跟着你。”
意思是不能让村民发现节目组的人在拍不该拍的东西,如果他们发现了,那肯定不会说真话。
沈西聆点点头,直接就消失离开,而此时郁久霏穿上雨衣跑到导演面前,露出八颗牙齿:“导演,我们走吧!”
导演看了眼某个方向,低头看郁久霏:“你又打算干什么?这回你再被人架起来打,我可要跟系统举报你了!”
“导演你说什么呢?我只是想去借用一下别人的族谱、祭拜一下人家的牌位,方便了解村民的宗族传承,这难道不是努力为剧情服务吗?”郁久霏小声密谋。
“借、用,那叫偷。”导演没好气地送郁久霏一白眼。
郁久霏理不直气也壮:“别说这么难听,做人要文雅,低情商才会说偷,我们高情商的人都说暂借。”
第101章治疗第一百零一步
导演皮笑肉不笑地指了指郁久霏,觉得跟傻逼说话的自己实在是脑子进水了。
没得到导演回应的郁久霏叹了口气,离开院子往前走,还抬起手跟楼十一嘀嘀咕咕:“导演怎么不接我的话呀?你跟一号总是能跟我聊得有来有回的,我觉得不回答别人好没礼貌哦。”
楼十一语气平静:“嗯,所以他不能被玩家带出去放假,毛病太多。”
这个回答显然让郁久霏跟后面跟拍的导演都惊呆了,郁久霏立马捂住手腕上的蓝色手链,猛地回头看眼神不善的导演,赔笑。
“哈哈,他的意思是……你还有进步的空间。”郁久霏努力找补了。
“一丘之貉。”导演痛心疾首,原本他以为都是副本boss,就算沈西聆跟楼十一对自己的玩家不错,也会跟他同仇敌忾,结果现在才明白,某些人能玩到一起不是没有原因的。
郁久霏笑嘻嘻地捂着楼十一跑开,导演认命地跟上。
北头村所有村民的家庭情况必须玩家自己去了解,这算是拍摄的一部分,不过郁久霏从已知资料里推断湛家目前应该是分家的状态,应该是自从湛杰的爷爷死后,他父亲那一辈就开始分家,并不住在一起。
至于湛杰这一辈到底有几个孩子,郁久霏不确定,因为村里人说话总是下意识地女人给略过,如果湛杰有姑姑的话,会算到婆家去,而不会当成湛家人。
所以目前郁久霏明确知道湛家的上一辈有三个,分别是湛杰的大伯、二伯和一个小叔,似乎是因为湛杰考上了大学,人们说起什么事,都按照他为中心来说。
可是这跟村长的态度不一样,村长非常避讳提到湛杰,重置之前,郁久霏故意提到湛杰,一是拖延时间,二是看看湛杰在村子里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得出的结果非常让郁久霏诧异,愿意被节目组采访的人,好像不觉得湛杰有什么问题,反而是村里最有权势的村长相当惊恐。
这是不是能说明,村长知道一些村民不知道的隐情?
郁久霏尽力从节目组给的资料里提取出更多湛家相关的内容,一直想到村子湛家附近都没能推断出更多的线索来,还是楼十一出声提醒她到地方了。
“你别走了,前面左边那家就是湛杰大伯的家,目前住着他的小儿子,右边是湛杰二伯的房子,人都不在,被广播叫走了,你看看要先去哪儿,抓紧时间。”楼十一提醒的时候声音很小,只有郁久霏能听见。
一边有人一边没人,当然是要去没人的那家。
郁久霏装作到处晃荡的样子,路过湛杰大伯的小院子,没在里面见着人,门窗紧闭,看起来像没人住。
北头村跟郁久霏见过的普通乡下村子没什么区别,只是更穷、更让人活得窒息,日常习惯却基本一致,比如说早起跟干农活。
从精神病院出院后郁久霏到了乡下静养,偶尔不忙就到镇子下属的一些村庄买东西,有干货和农产品,水果都比城里的新鲜不少,那些村子在下午就是这样静谧无声。
有时候人们向往这样的生活很正常,确实安静又治愈。
眼下北头村就处在这样一个绝对安静的时间点,很多村民会在这个时间睡觉休息,或者到别人家看电视或者凑个局打牌。
郁久霏见紧闭的门没在外头落锁,就悄声问楼十一,人是不是在屋里睡觉。
“是,不过只有一个男人,我记得资料里说湛杰大伯有三个儿子,但只有两个儿媳妇,应该是这个小儿子还没结婚。”楼十一说完,直接给郁久霏发了一张屋内的照片。
照片上拍摄的是其中一个瓦房,构造跟郁久霏住的那间差不多,应该说,整个村子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房子,就算招待客人也是在这样的瓦房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客厅。
郁久霏看完照片,又让楼十一帮忙拍一下祠堂的。
北头村每家每户都会在自家院子里放一个祭拜用的祠堂,如果兄弟分家,就各自在家放一个,不会出现分家后还得凑一个祠堂里祭拜的尴尬场面。
湛家大伯这个祠堂里面并没有牌位,只在墙上贴了一副小对联,香炉里没有烧香跟蜡烛,放供品的桌子是空的,桌下连个火盆都没有,简陋得不像是一个普通村民家会有的祠堂。
看完照片,郁久霏躲到角落里跟楼十一奇怪地说:“虽然我知道很多分了家的乡下村民都不会弄照片啊、牌位什么的,只是贴个对联,但北头村明显很看重子孙香火,怎么这小儿子像是完全不管的样子?”
这种分家后只祭拜对联的情况郁久霏是见过的,好像是说牌位必须跟主家之类的原因,分家后的兄弟可以自己贴对联祭拜,但是祭拜牌位必须去主家,要么就是坟地。
楼十一沉吟一会儿,猜测:“会不会是这个小儿子跟其他亲人有矛盾?看他年纪也不小了,一直没结婚,还一个人住父亲死后遗留的房子,要不你等他醒了跟他打听一下消息?”
郁久霏赞同地点点头:“也行,他现在在睡觉,那我先去湛杰二伯家看看。”
两家人就隔了条土路,看起来是互相对着,其实门口错开了,乡下人讲究点风水玄学,不会直接建门对门的房子,从风水上说,这种构造要争气运跟人气的,人气弱的那一家会被另外一家吸得越来越倒霉。
湛杰二伯家的门口还要再往前走一点,郁久霏走过去后只是站在门口打量,门上有锁,看来确实一家人都出去了。
门锁并不是无人村祠堂那种老式锁,而是现代零几年常见的、锯齿钥匙开的大锁头,对郁久霏来说麻烦一点,可能需要点时间才能撬开。
跟对面湛杰大伯家的院子一比,湛杰二伯家显然多了人气,瓦房屋檐下拉着铁丝,上面挂满了衣服内衣袜子,门槛边立着各种旧鞋子跟雨靴,门边敲了铁钉挂雨衣,有好几件。
湛杰二伯家是五房联排,最左边加建了一个小竹屋,不确定用来做什么,最右边的房子还加盖了一个小厨房,可以看到烟囱跟挂的一些菜。
院子里还有两个棚子,分别养着一头大牛跟一头小牛,那一块弥漫着牛屎跟青草的味道,倒也不算过于难闻。
来时郁久霏打量过后院,后院还有猪栏跟养鸡养鸭的房子,某种程度上来说,湛杰二伯家更符合郁久霏对一些村民的印象,她见过的许多村民就是这样,养着一院子的鸡鸭家畜,一年的收成如何就看这些家畜能卖出多少钱。
郁久霏绕着走了一圈,最后在猪圈旁边找到一个围墙缺口,应该是平时放鸡鸭出去玩的口子,进进出出的,有时候会忘记用篱笆门堵上。
从缺口挤进院子,郁久霏问楼十一有没有找到族谱一类的东西。
“我没找到可以称之为族谱的东西,不过你可以去祠堂看看,那边有牌位。”楼十一轻声回道。
听楼十一这么说,郁久霏就偷偷摸摸地来到祠堂门口,跟做贼似的。
湛杰二伯家的门都锁得严严实实,看来很怕别人进来偷东西。
祠堂门口用的也是一把大锁头,郁久霏从口袋里拿出铁丝,蹲下身,借着晾衣绳上的衣服遮掩身形,手上动作迅速地撬锁。
导演很上道地也在旁边躲着,只有摄像头对准郁久霏。
开锁原理都差不多,只要把铁丝拧成需要的弧度,什么锁都能开。
郁久霏耳朵贴在锁上,听着锁舌活动的声音,三下五除二把锁打开了,悄悄推开门进屋,导演鬼一样跟着进去,还不忘关上门。
屋内跟郁久霏想象的模样差不多,一米多高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个牌位,香炉里燃烧着线香,两边是红色的蜡烛,供品是两把橘子跟一盘糖糕,桌下有火盆跟装纸钱的篮子,看起来是每天会有人来祭拜的祠堂。
桌子上摆放的牌位都姓湛,叫什么名字的都有,光从字面上看,没有女人的名字出现,就连一些妻子会叫的“某某氏”牌位也没有。
祠堂里没有更多东西了,郁久霏这边摸摸那边找找,始终没看到可以解释这些牌位身份的物品。
“都不知道谁是谁,这下找不到湛杰的父亲了。”郁久霏无奈垂下手,她来湛杰家,主要是想看看湛杰的父亲有没有被供奉牌位。
村里人处处祠堂,应该是很讲究死后入土为安的,如果没有湛杰父亲的牌位,那证明湛杰父母妹妹的死,或许就是村里人动的手。
现在的问题是,郁久霏不知道湛杰父亲的名字,在一堆牌位里,顶多按照牌位摆放位置知道辈分大小,不能确定湛杰父亲是谁。
楼十一忽然出声:“这个是湛杰大伯的牌位,他旁边没有摆其他的牌位,说明同辈人里被祭拜的就他一个,所以湛杰的父亲确实没被允许进祠堂。”
郁久霏看向那个孤零零的牌位,疑惑:“湛家大,你怎么知道这是湛杰大伯的名字?”
“你回想一下广播怎么喊人的?”楼十一幽幽道。
村内的广播可以传遍大半个村子,郁久霏当时听见的内容是“请湛家老二到村长家开会”,当时他们都觉得这是村里人的叫法,大多数村庄都这么喊人,某某家的什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