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病的日常生活—— by折春藏梦
折春藏梦  发于:2023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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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所有的攻略贴里都明说了,每个身份确实都可以拿到一些线索,越重要的身份获得的线索就越关键,这些线索有些是根据身份慢慢得到的,有些是直接从人设旧物中发现的,有些是人设记录中自带的。
总之,沈家大院里的角色,一定会带着线索,只是关键程度不同。
楼十一思忖半晌,认同了郁久霏的猜测:“你说得有道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按照我的推算,你这一去,大概就回不来了。”
跑出院子还撞见了可能不该看的东西,怎么想都是个死。
郁久霏惆怅地四十五度角仰望房顶,从自己的袖子里缓缓掏出一张黑白卡牌:“信城主,得永生。”
“……”

第156章治疗第一百五十六步
进门前郁久霏还说不能立马把城主放出来,那实在是个危险人物,完全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想噶人,防不胜防。
现在经过一番思考,却不得不用了,而且得提前商量好。
按照人设,郁娘子是在第三天晚上吃了晚饭后偷偷跑去附近的一个富贵院子,不一定是主院,却得是看起来就很贵那种。
在这三天里,郁久霏可以努力跟城主打个商量,顺便等沈西聆的消息,希望城主可以继续被打动。
楼十一看着郁久霏手里的卡牌,总觉得这事不怎么靠谱:“你确定喊她出来吗?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而且未必会帮你。”
目前郁久霏就三个boss,认真说,自愿帮忙的只有不想回副本的沈西聆,他在外面玩得可开心了,谁动他的导游他就噶谁,现在没有沈西聆在,贸然放城主出来,其实不太明智。
郁久霏摩挲着卡牌的边缘,说:“我给城主带了书,如果一本她不满意的话,我可以现场再给她买一本,有事好商量嘛。”
“……你知道你这个样子特别像什么吗?”楼十一轻轻问。
“什么?”郁久霏顺着他的话应了声。
“诡计多端的一千零一夜女主。”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郁久霏也轻轻反问。
楼十一没话说了,他忽然反应过来,在杀戮都市,郁久霏在意识到城主对她的手段好奇之后,就打算模仿《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勾住城主的好奇心,她就可以继续苟活下来。
就算郁久霏能让城主学习的时间刚好就一千零一夜,可说不定相处之中,她又找到了别的办法,或者成长起来了,到时候就不用惧怕城主。
郁久霏每时每刻都在学习,她这样的人,只要给了她喘息的时间,她迟早会超过任何一个人。
来不及给可怜的城主点蜡,郁久霏已经调整好表情,又恭敬地拿出了心理学基础,接着认真召唤了城主出来。
黑色的雾逐渐弥漫开来,黑白卡牌上的骷髅头忽然缓缓动了起来,一点点长出皮肉,随后整张卡牌刹那间消散在郁久霏手中。
第一次点开boss掉落物都有非常炫酷的特效,郁久霏每次都看得非常震撼,有种终于玩到了大型游戏的震撼感。
城主一身黑袍出现在房子里,她没有掏镰刀,灰白色的脸其实很精致漂亮,拍出来都不用修,直接就能当电影海报,头发又黑又长,几乎跟黑色的袍子融为一体。
郁久霏缓缓张大了嘴巴,不是跟城主针锋相对,她第一次被这种类似等身SD娃娃的漂亮boss给惊艳到了,恨不得喊一句“姐姐我可以”。
当然,初见的时候如果姐姐不是拎刀砍她就更好了。
有城主在,温度本就不太高的偏房忽然更冷了,还好郁久霏身上还穿着郁娘子的嫁衣。
郁久霏从城主的美貌中回过神来,赶忙将书推了过去:“因为不知道城主您喜欢什么,但是之前您很好奇为什么我两次的计划都能成功,所以我先选了心理学基础,对人的心理大概有个了解后,再学习别的就很容易理解了。”
她不担心城主学会了就动手噶她,人心要是这么好操控的东西,历史上就不会一直出现朝代更迭的事。
城主伸出同样灰白色的手,拿过桌上厚厚的书本,翻开目录看了一下,说:“比起你上次给我的,这个好像没什么用。”
上回郁久霏给她带的是《马克思主义》,天才的书册跟人才的总结归纳,确实不太一样,不是有所贬低,而是宏观与微观的问题。
郁久霏解释道:“知识没有贵贱,上回给城主的书是从社会角度出发,更像是拿到了大部分数据后进行的分析,而心理学就像是对个人的了解方法,无论一个城市里有多少人,在他们组成城市人口之前,他们应该先是自己,所以要把控人心流向,就得明白每个人心里在想什么。”
城主似懂非懂,反正就是感觉很高大上的样子。
她收起了书本,直接揣到自己的袖子里,随后说:“你给我带书,是想我帮忙,说吧。”
语气非常肯定,这套流程她很熟悉,曾经离开副本被带出去,也是这么被玩家讨好的,对方给出足够的诚意,她可以随便帮点忙。
要不说人家是杀戮都市的城主呢,这太爽快了。
郁久霏有些羞涩:“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抽到的这个角色需要在三天后的晚上,出去一趟,但是呢,这个副本有点恐怖,出去的话,是违反了规矩,会被关小黑屋,那就算通关失败了,可又不能不去。”
说着郁久霏自己也很纠结,她还想不好自己要怎么过去,只是想着,有城主在的话,她至少可以多一层保障,比如说她偷偷出去不会被人发现。
城主明白了郁久霏的意思,直接拿出一张纯黑的卡牌递过去:“这是能力隐藏,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说完,城主直接变回黑白死神卡牌的模样回到了郁久霏的背包里,完全不拖泥带水。
“诶?”郁久霏完全没反应过来,城主太上道了,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城主!
甚至考虑到了郁久霏是个圣母病,不需要杀戮跟死亡的能力,她真的,郁久霏哭死,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城主啊!
纯黑的卡牌跟城主的掉落物一样大小,不过黑到完全不会反光,盯着久了,精神会稍微有些恍惚,好像连自己都要藏进卡牌中的黑暗一样。
郁久霏激动地拿着卡牌,完全不敢相信:“城主、城主把隐藏卡牌给我了!”
或许是城主本性的原因,郁久霏总觉得比当时拿到了沈西聆的各色镜子还激动,毕竟城主是上来就喊打喊杀的boss。
楼十一也很意外:“她居然直接就给你了,虽说我们boss确实可以用这种方式暂时让玩家获得能力,不过她真的太痛快了。”
给出能力的行为相当于是默认玩家使用,就像沈西聆在郁久霏离开时会给出一面镜子,这种能力的复制是暂时的,却可以最大程度保住玩家的性命。
郁久霏有些激动,好半天才冷静下来,她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等等,城主给了卡牌就回去了,可这个怎么用啊?难道真要像魔法少女一样吗?”
之前沈西聆给的镜子都被郁久霏拿来当盾牌用,主要是那个形状比较顺手,卡牌当盾牌就不是很顺手了,而且她是是要躲起来,不是要跟人干架!
城主跑得又特别快,楼十一不知道,沈西聆没回来,郁久霏干脆让楼十一给沈西聆去个邮件,自己则是问一下四一四,系统应该什么都知道才对。
四一四时刻都在,它直接回答:“城主的隐藏能力非常强大,该存在的时候它始终存在,不该存在的时候谁都找不到它,就像在杀戮都市里一样。”
听完四一四的回复,郁久霏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这个隐藏能力,还是人工智能的。”
“不,意思是你可以直接告诉卡牌你想存在还是不存在,就像你使用租借的翅膀道具一样。”四一四无语地回答,每次它跟郁久霏说话都觉得自己简直过于智能,人类真愚蠢。
“哦!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谢谢你四四!”郁久霏对着游戏卡亲了一下,算是对四一四的感谢。
四一四拒绝了郁久霏的昵称并且丢回去一个“呵”字,高冷且阴阳怪气。
郁久霏是个自娱自乐的,完全没管四一四的抗拒,以后在她这里,昵称就是四四了,多好听啊,一听就知道是一家人。
知道卡牌怎么用,郁久霏就放心下来,此时沈西聆也回复了邮件,跟四一四说的一样,想着要隐身,卡牌的能力就会启动,像翅膀道具一样,非常简单。
来的时间还早,郁久霏有些饿了,想出去找点东西吃,可是她记得婆子说,院子里只有一个厨房,平时得是正房的使用完才能轮到偏房用,不过正房的姨太太本身是不进去的,她的丫鬟会使用。
整个院子就四个人,连个做饭的厨师都没有,正房吃饭是让丫鬟做,好不好吃其次,主要是彰显她不一样的身份。
在丫鬟不用厨房的时候,两个偏房的小妾就可以自己去厨房做饭吃,除了厨房,整个院子就连澡房、热水、洗衣房、晾衣架都得先供应正房,挑剩下的才会轮到偏房里的人。
郁久霏倒不是没了这些就过不下去,现在沈西聆不在,万一又被刁难,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脱身。
思来想去,郁久霏想着试一试自己的新卡牌,于是收起本子,手里捏着卡牌往外走。
院子里没其他人,正房跟偏房里的动静听不出来里面的人在做什么,此时刚好是下午准备晚饭跟夜间洗澡水的时间,厨房里升起了炊烟,丫鬟在里面热火朝天地忙活着。
想着手里的卡牌,郁久霏光明正大地往里走,还偷拿了一根黄瓜,丫鬟全程没给她眼神,连个疑惑的反应都没有,完全没发现有人在这里。
卡牌效果好得过分,郁久霏开心起来,又拿了点馒头跟捏好的菜包饭,溜溜达达回到前院。
另外两个姨太太一直没出来,郁久霏有些好奇,想着卡牌功能强大,就偷偷摸去了正房,想看看姨太太长什么样。
跟郁久霏分到的那个空荡偏房不同,正房里明显多了很多居住痕迹,里面的空间比偏房大很多,还带了偏厅,里面放着贵妃榻跟茶几,可能平时正房太太喜欢喝茶。
郁久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位,想找正房太太在哪里,找了半天,最终发现,人在卧房的梳妆台前梳头,一头长发夹着一点银丝,从头发看,人其实不年轻了,或许是在沈老爷年轻时就进门的姨太太,年华老去容颜不再,就像被打入冷宫一样。
正房姨太太一下一下梳着头,明明已经梳得很顺了,还是一直梳,像那种……只会重复一个动作的NPC。
房间里看不出有什么线索,郁久霏就又去了西偏房,对方的布局跟郁久霏那边刚好反过来,仿佛做了镜像翻转。
偏房姨太太傻愣愣地坐在镜子前,没在梳头,不过她给自己做了很漂亮的发型,头上有珠花跟簪子,耳环、口红、手镯,一应俱全,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也不是日常在家里穿的。
不知道为什么,郁久霏觉得她好像盛装打扮等某个不会来的人,她知道对方不会来,也知道自己等不到,却依旧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一个熬下去的念想。
两个姨太太都神神叨叨的,郁久霏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跟楼十一说:“总觉得这个院子从上到下都不正常,像……小时候看的恐怖电影。”
在还没离开福利院的时候,院长偶尔会放一些电影给孩子们看,毕竟孩子们从小失去了父母,总不能以后出去念书了,连电影电视剧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外面的人说不定怎么嘲笑看低这些孩子。
郁久霏记得其中的电影就有《雷雨》,那就是个所有人都在发疯的宅院,你疯完我疯,好像只有这样发疯才能勉强活下去。
当时郁久霏还问了老师,问为什么那些人在宅院里过得这么不好,为什么不走呢?
老师回答说:“有很多原因吧,家族、金钱、富裕的生活,人喊着痛苦啊、疯狂啊,其实也没真的疯,他们还知道自己活着是需要钱的,所以不走。”
福利院里的孤儿从小就知道钱是王八蛋、也是好东西,每个人活下去都需要钱,他们被丢在外面,多数原因也是因为没有钱。
电影《雷雨》差不多就是郁久霏对大宅院唯一的印象了,现在看到了两个姨太太的模样,倒是觉得跟电影里的夫人差不多,吃穿不愁,却活得像鬼。
楼十一听郁久霏说着小时候的电影跟房间里发疯都不一样的女人,最后说:“每个人都知道什么样的生活对自己最好,却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向死而生。”
人们这样那样的不得已,不过是一个“钱”字,但凡她们有钱,哪里还会看沈老爷一眼?
是嫌日子过得太好非得来这不阴不阳的地方受罪?
就像每一个被困在原生家庭里的孩子,她们一辈子可能都没有勇气走出那个家,因为她们不知道,走出去是不是更好的生活,躲在家里,好像可以活着,就一切都可以忍受。
郁久霏长叹一口气,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时代的限制不是可以炸毁的牢笼,宅院里的人,只要不走出去,就改变不了。
正房的丫鬟做了晚饭还烧了热水,手脚麻利地端去给正房太太吃,偏房太太却是不吃晚饭的,或许是年纪大了,为了维持身材,不敢吃。
天黑后偏房太太自己去烧了水,在房间里认真洗澡洗头,把自己收拾得妥妥贴贴。
在正房里的姨太太就不那么顺利了,她吃了饭就开始发疯,一个劲问老爷为什么不来看她呢?是不是因为她老了?
丫鬟孔武有力,一个人就制住了正房太太,压着她进木桶里洗澡。
听见声音后郁久霏出来看看什么情况,却见偏房太太也站在门口,脸上都是习以为常的平静。
郁久霏犹豫了一下,走到西偏房的门口,轻声问:“太太那样……没事吧?”
偏房太太扫了郁久霏一眼,没回答:“你是新进门的?”
“是……”郁久霏回答得有些别扭,她总觉得这么回答了好像特别没有自己的人格,像个附属品。
“呵,那你这辈子,大概就跟我们一样了,不过也好,没见过真正的好日子,才安得下心在这熬着。”偏房太太冷笑,眼角眉梢都是讥讽。
郁久霏不能理解她的意思:“没见过真正的好日子,是指去伺候老爷吗?”
白天听婆子说规矩,好像老爷的侍妾都留不长,大概睡个十天八天,等从平妻那学好规矩,差不多就腻了。
结果偏房太太说:“何止呢?那是人上人的生活啊,你见过几十万的宝石吗?老爷说买就买,有名分的太太,或者受宠的时候,灯红酒绿、挥金如土,随手赏给丫鬟的东西都够普通人家吃上好几年,没有人能拒绝那样的生活。”
但这些都是沈家的,不是小妾的,甚至不是主母跟平妻的,她们没有资格拥有沈家的任何东西,主母跟平妻嫁入沈家,走的是老规矩,娘家筹备了足够女儿在别人家生活一辈子的嫁妆。
老话说,嫁女儿得给女儿准备十里红妆,这是女儿的底气,更是在告诉新郎,他们家的女儿受宠,就算是嫁到你们家,吃穿用度用的都是自家的钱,没花你们家一分钱,你们不能亏待他们的女儿。
而且,古时候的嫁妆是独属于新娘一个人的财产,丈夫也不能动,如果新娘去世了,嫁妆会留给自己的孩子,丈夫家依旧不能动,将来得搭在孩子的聘礼或者嫁妆中再给出去。
沈家主母跟平妻有跟沈老爷平起平坐的底气,是嫁妆跟娘家给的,没文化的姬妾却以为她们只是更受老爷宠爱,以为老爷给了自己一点钱,就可以被爱一辈子。
郁久霏不知道怎么把这些因果缘由说给偏房太太听,况且,人家日子过得好好的,没有离开的想法,外面世道不好,在宅子里说不定有命活,出去就不知道了。
偏房太太不去管郁久霏有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你知道吗?她啊,其实是早些年受老爷宠爱的姨太太,如果论大小排,她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糟糠之妻,只是她出身不好,老爷始终没给她名分,她现在甚至不能说是沈老爷的姨太太,哦对了,她的儿子,也被老爷抢走了,所以后来她就疯疯癫癫的。”
付出了半辈子的女人,一无所有,连寄以希望的儿子都被夺走了,难怪会发疯。
正房里的姨太太还在嘶吼,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话,可能她也没说什么,就是发泄一般喊出来,不这样她太痛苦了。
郁久霏思索半晌,问:“那现在,老爷的院子那边,是什么样的排行啊?婆子只跟我说了主母和两个平妻。”
听了郁久霏的话,偏房太太冷笑着回答:“看来你也是个想来攀高枝的,也不看看自己住哪里来了,让你来这里,就是你这辈子都见不到老爷的意思,一辈子都见不上的人,打听有什么用?”
说完,偏房太太一甩袖子就回了房间,嘭一声关上门,没一会儿,里面的蜡烛熄灭,只剩翻身时床板的吱呀声。
没办法,人家不愿意说,郁久霏就只能暂时按下疑惑,接着去正房门口,刚好看见在屋子里把水撒得到处都是的正房太太,丫鬟在旁边已经被她淋了一身水,却依旧麻木着脸给她洗澡,搓背的力气大到几乎可以把姨太太的皮给搓下来。
郁久霏看着姨太太背后的青紫,忍不住说:“那个……我是新进门的姨太太,要不,我来给她洗吧?”
正房太太在洗澡,楼十一没跟过来,他在院子里的被褥上趴着睡觉,从丫鬟的位置看不到他。
丫鬟冷眼看着郁久霏:“不用讨好她,她不会管着你们,随便你们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赶紧回去吧,说不定哪天老爷愿意见你。”
“话不是这么说,”郁久霏没管她的拒绝,直接撸起袖子走进门,一把抢了丫鬟的毛巾,“嬷嬷说了,我虽然是新进门的太太,本身是没名分的,伺候正房太太是我的职责,你不能剥夺我工作的权力。”
“……”丫鬟跟看傻子一样看她,直接伸手去拉郁久霏捏在手里的毛巾,她力气比府里很多小厮都大,结果死活没抢过来,顿时气得松了手,结果没看到郁久霏因为使劲往后倒,顿时更气了。
抢不回来毛巾,丫鬟冷哼一声,转身就出了房门,直接就把玩水的姨太太留给郁久霏了,根本不管她是不是别有所图。
郁久霏目送丫鬟离开,还没收回视线,就被泼了一脸水,她低头一看,是又开始发疯的姨太太,她大笑着把水扬得到处都是,笑够了就开始哭,一哭就往郁久霏身上泼水。
没一会儿郁久霏全身都湿了个透,等姨太太又开始笑的时候,郁久霏直接凑到姨太太耳边,悄声说:“你疯得太正常了,这种事,还得让专业的来。”
说完,郁久霏从背包里掏出剪刀,直接把姨太太的头发给咔嚓了。
下一秒,姨太太的尖叫声划破夜空,直冲天际。
郁久霏满意地将剪刀收起来,手动点赞:“这个味对了。”

第157章治疗第一百五十七步
正房太太目眦欲裂,两只手都是抖的,眼睛惊恐地睁大,瞳孔紧缩,几乎要把眼珠子给瞪出来,她举起的双手原本捧了水要撒郁久霏身上,此时却僵在原处,水流顺着她的手臂重新流到了木桶里。
在郁久霏无辜的眼神里,正房太太试图触碰自己的头发,却始终没敢真的碰上去,仿佛心理上无法接受,这回不是假嚎了,是真的在哭。
郁久霏低下头去看她的脸,说:“我看你刚才一直哭不出来,想帮一下你,而且,要装疯卖傻的话,你好像装得不太像。”
说完,正房太太又开始哭号了,这回真情实感许多,至少眼睛里憋出了血丝。
外头的丫鬟根本没进来,她早就习惯了正房太太时不时发疯,反正一天里面要叫好几个小时,现在叫够了,晚上还能睡早点。
嚎叫半天,正房太太确信不会有人过来,她就开始哭,尤其是掉进水里的头发飘到她面前,看得她更难受了。
封建时代人们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保守的女性连烫发都不做的,从正房太太的年龄看,她应该是封建到发疯也不会去动自己头发的女性,现在被人剪了头发,不真疯才怪。
好半晌,正房太太终于颤抖着手摸到了自己的短发,她无声地痛哭,揪着自己的短发难以再哭出声来。
悲痛到极致的人是发不出声音的,因为眼泪都梗在喉咙里了,哭都哭不出声。
郁久霏拉了椅子坐到木桶旁边,趴在边缘跟她说:“太太,我听偏房太太说了,你是跟着老爷发家的,后来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我想了下,你装疯卖傻,可能是因为,你想用这个办法留在沈家。”
正房太太的身份太尴尬了,她就像一个没名分的糟糠之妻,老爷本人乃至后来者都知道她劳苦功高,可他们也明确表示,不会给她再多的身份,她要么从沈家消失,要么就这么没名没份地留在沈家。
或许是为了儿子,或许是为了生活,正房太太选择留下来。
然而一个已经不受宠爱的姨太太留在这样封建的宅院里会有什么样的生活?用膝盖想都知道日子不会好过。
老爷不会再让她伺候,主母跟平妻自己都打个没完,根本不可能让人照顾她,刚住进沈家大宅,她大概也曾住在富丽堂皇的院子里,却一步步退到了沈家最差的院子中。
这边破旧荒凉到说是沈家宅院估计都没什么人信,也可能,正房太太半辈子了,都没见过正门什么样,毕竟,在封建家族,正门是只有老爷跟主母可以走的。
日子一天天难过,看不见希望,为了自己好过一点,就开始装疯,只要吓住了胆小的丫鬟,她们至少不敢太磋磨自己。
郁久霏照顾过的精神病比正房太太这辈子见过的人都多,一个人是不是装疯,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尤其正房太太试着让自己发疯、闹事,而精神病人不是发疯,是拥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世界观,在他们的认知里,自己的想法就是对的。
正如郁久霏认为世间有大爱、必须拯救世界上每个人一样,这是本能与条件反射,不会先思考了这是不是发疯再选择性去做。
有的精神病人会坚持每天吃某样东西,那是他的强迫症,在他的思维里,不吃这样东西会痛苦到发疯甚至想死。
也就是小丫鬟没见识,估计年纪大点的婆子都知道正房太太装疯,可那有怎么样呢?
留下来了,就得吃这份苦头,都是自己选的。
正房太太不说话,她还没从自己头发被剪了的噩耗中走出来。
郁久霏继续说:“人是要断舍离的,如果你实在舍不得,就疯得更真实一点,身份、钱财、儿子舍不得,却舍得自己,那至少舍弃得更彻底点,这样谁都不能说你的不是。”
那丫鬟对她也没多好,真疯了的话,这个院子说不定还清净点。
正房太太还是没说话,郁久霏开始给她洗头洗澡,不像丫鬟那样动作粗暴,恨不得直接洗掉一层皮,在这期间,正房太太一直在哭,她可能早就想哭,只是哭不出来。
洗完之后,郁久霏想给她拿毛巾,发现连擦身的干毛巾都没有,于是走到卧房里找,只翻出来一些旧被单,可见在这样的院子里,尊严啊、生活啊,都破破烂烂。
没办法,郁久霏拿了块看起来干净点的被单去给正房太太擦身,然后脱了自己的湿衣服,穿着里面的T恤给她穿丫鬟准备好的睡衣。
等换好衣服,正房太太终于不哭了,她盯着郁久霏,嘶哑地问:“你也是嫁进来的,我听见了,你难道不是舍不得钱吗?都想进沈家大院,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三道四。”
“我们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我是来赚钱的,你是来做慈善的。”郁久霏给正房太太扣上最后一颗扣子,笑着回答。
给人洗完澡,就得收拾屋内一地的水跟木桶,好在郁久霏对这种事情相当有经验,三下五除二就弄干净了,还拎着木桶准备离开,此时正房太太忽然出声。
她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看在你给我洗澡的份上。”
郁久霏的手艺不错,虽然是一剪刀给正房太太剪的头,却是刚好及肩的利落短发,烫一下发尾就是漂亮的梨花卷,前提是正房太太愿意摆脱自己的封建思想去烫头。
“啊,我就是想问问现在老爷的后院是什么样的,比如说几个小妾啊、主母跟平妻的情况啊和她们的等级位份什么的。”郁久霏猛地站在门口,回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太太。
正房太太很不适应地揪着自己的短发,直接说:“平妻以下不用管,她们都是消耗品,跟我一样,她们存在的用处,就是能给老爷生儿子,平妻看似带着比自己年轻漂亮的小妾,给她们辅佐自己的权力,其实是想挑选好了身份,让她们生下孩子抱养到自己名下。”
这个流程莫名耳熟,郁久霏想起,好像正房太太也是这样被利用完的,难怪她之前总觉得正房太太像个做慈善的,现在一听,敢情还真是!
郁久霏脸色微妙:“那当时您……”
到了这个时候,正房太太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点头:“是,我是最早跟在老爷身边的人之一,那时候甚至没有主母跟平妻,家里最大的小妾是我。
“我以为在老爷功成名就后,我会成为沈家主母,然而真住进了沈家大院我才发现,主母跟平妻的位置其实早就定好了,我们的存在,不过是老爷自己管不住下半身而已。”
古时候的人们会根据家世定娃娃亲,尤其是正妻跟平妻的位置,更是早早就定好,除非家主有非常喜欢的人,非要扶某个人当自己的正妻,不然差不多就是一个没感情但代表了家族的正妻和一个相对喜欢的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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