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回忆了一下,回答道:“他比你严重些,被碎石砸中了腿骨,现在还在做手术。”
云岱听到这里,不由得一愣。
突然明白为什么季月笙身体素质比他强,还会比他先晕过去了。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受了伤。
见云岱不说话只是沉着脸,医生叮嘱了两句,便退出房间继续巡查。
手机就在手边,他刚想给季月笙发两条消息,就见有人推门而入。
云凛提着一个果篮放在床头,面露担忧道:“没事吧?”
云岱摇头,“没有大问题。”
对方松了口气,“没事就好,爸妈在外地出差,坐飞机回来还要那么久,你先在医院静养两天。”
云岱听到爸妈要来看他,不由得垂垂眼,转移话题道:“哥哥,我有个同学也受伤了,你能去看看他吗?”
云凛听到,不由得有些意外,“谁?”
要知道他这个弟弟,除了亲人和成绩,什么也不放在心上,也不和谁交往。
今天居然主动让他去看望一个人,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去护士站根据云岱提供的姓名查了房号,一进去就看见一个面色惨白的少年躺在床上,腿上打着石膏,苦兮兮地掉在架子上。
少年相貌斯文俊秀,哪怕穿着病服也不影响他的容貌,是一眼看着就十分赏心悦目的类型。
面容俊秀,但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却相当有攻击性,明明只是懒散地合着,瞧见人来便将凌厉的视线投注出去。
清凌凌的眼仿佛夹着冷意,在看清人之后,平直的眼角又弯起来,仿佛很好说话的模样。季月笙唇角带笑,问道:“您是?”
云凛上下打量他一番,略微点头,“我是云岱的朋友,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
他出于一种微妙的考察心思,故意没有说是云岱的哥哥。
这种被评估了一番的感觉并不好,但季月笙听到是云岱的朋友,也没翻脸,反倒是好脾气道:“谢谢关心,您要吃水果么?”
他指了指旁边已经削好的苹果,因为放置了半小时,已经有一些地方氧化变黑。
其中的敌意不言而喻。
云凛果不其然拒绝,“不用,你自己留着吃。”
季月笙笑笑,“那么,您找我还有什么事么?”
“没有,我只是有些好奇,”他顺势坐在旁边的陪护座位边,“你是怎么和云岱认识的?”
“我们是同学。”这种查户口的感觉,让季月笙心头有些不爽。
“只是这样?”
“仅此而已。”
云凛还想再问,就听见一段有些扭捏的哭声,“我的儿,怎么就把腿给弄断了,没有影响到别的地方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云凛有些好奇地转头,就见一个在夏天穿着貂皮的女人推门走进来,涂着蔻红指甲油的手里拿着一张手帕,擦着自己不存在的眼泪。
见到有外客,女人顺势收起了自己夸张的动作,冲云凛点头,“这位是?”
云凛也知道来的不是时候,略微点头,转头对季月笙道:“既然有人看你,便不多打扰了。”
云凛走出去,女人才坐到陪护椅上,压低声音神秘道:“你朋友?”
季月笙摇头,“不是。”
女人也嗤笑,“我看也是,你能认识这么正经的人?”
季月笙被他妈损惯了,“假正经罢了。”
宋青云从送来的慰问礼中随意挑了挑,找出一小盒精装饼干拆开,轻声问道:“我问过医生了,没骨折,只是伤口有些深,静养两个月就行,半个月后再来拆石膏。”
对方轻嗯。
宋青云一边捻着饼干,一边絮絮叨叨道:“下次别逞英雄,把自己置身这么危险的境地,听到没?”
虽说他这妈看似不靠谱,但关键时刻还是相当关心自己的好大儿的。
季月笙心不在焉地应声。
宋青云察觉到他的情绪,问:“怎么,有话要说?”
季月笙摇摇头。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说了,”宋青云用手绢细细擦拭手指上沾着的饼干碎屑,漫不经心道,“月笙,你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季月笙偏头,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淡淡道:“妈,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为什么?当然是你眼睛时不时看向放在床头的手机,其中一定有猫腻!
“没否认,看来是真的,”她眼睛微眯,“叫什么名字?”
季月笙的那双丹凤眼遗传自宋青云,不笑的时候看着严肃精明,仿佛一切谎言在这双眼前都无所遁形。
“我没有和任何女生交往,”季月笙垂下眼,莫名想到隔壁床位的云岱,不知道他怎么样,嘴上还是淡淡道,“妈你多心了。”
“没有最好,虽然我是希望你能三年抱俩,”宋青云又捏了块饼干在手里,“但什么年纪做什么样的事,我可不想帮你收拾烂摊子。”
她小声呢喃道:“要是把人家搞出身孕,那还怎么上学。”
季月笙嘴角一抽,“我在您心里是何等卑劣的存在。”
“你知道就好。”
云岱出院的时候,没想到会遇到季月笙。
对方腿上打着石膏,手上拄着拐杖,因为没有这么走路过,动作有些僵硬,所以样子看着多了几分滑稽。
但对方面上还是无可挑剔,依旧挂着仿佛画上去的标准微笑,“同桌,过来搭把手。”
云岱这次没有不搭理他,而是走过去真的作势要搀扶他。
这下反倒换季月笙诚惶诚恐,有些不自在了,“我开玩笑的,不用你帮。”
云岱没觉得对方爽他,只是放下手,没有就此离开,而是静静站在他身侧。
原本正在调整拐杖角度的季月笙,余光看到云岱的侧脸,心说这个时候看着还挺乖的。
“还有什么事么?”
音色清清冷冷的,像是山间融化的细雪。
季月笙被勾了一下,心不在焉道:“能帮我打一辆车么?”
他有点后悔让宋青云先走了,好歹先送他去学校再说。
换做之前,云岱必定要刺他一句“你断的是腿,而不是手”,但现在他只是老实地拿出打车软件。
他问:“回学校?”
“你傻了?”季月笙笑道,“现在教学楼塌掉了,想回去也没办法。”
云岱面无表情:“你傻了,教学楼已经重建完成。”
季月笙:“这么快?”
这才过去一周吧。
云岱轻飘飘看他一眼,“不要小看中国速度。”
“好,”季月笙轻笑,嘴角的笑意带了几分真实,“回学校。”
一到校门口刚下出租车,门卫室的保安就相当眼疾口快地在铺上红毯!
季月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保安扯着粗嗓子道:“季少,听说你伤了腿,我们主任吩咐我们好好照顾你。”
话音刚落,就见另一个保安慌慌张张推出一架轮椅,因为脚步过去急促还差点摔倒。
这副大动静,惹得路过上下学的学生不由得驻足停留看上两眼。
季月笙被迫保持微笑,相当勉强道:“红毯就不用了,轮椅先借用一下,替我谢谢主任。”
他知道是校方怕因为地震伤到了他,然后季家发火撤资。
他小舅虽然是校长,但只是明面上的,实际是个相当逍遥的甩手掌柜,副校长才是学校主要负责人。
要是季家撤资,虽然不至于就此垮掉,但经费势必缩减,师资力量要削弱一大部分,这对协和中学无疑是一场巨大的打击。
保安诚惶诚恐地将轮椅推得近了些,生怕一个没做好丢了工作,“那……季少您坐。”
“谢谢。”他相当给面子地坐上椅子。
云岱抬眸,偏头看向他,“用不用我推你?”
季月笙手摸着旁边的按钮,轮椅便轻轻地动起来。
他露出八颗牙齿,笑得毫无阴霾,“电动的。”
轮椅向前走,云岱慢慢地跟在身后,没有看见露齿笑的季月笙收起笑容,露出无趣乏味的表情。
新修的教学楼装有电梯,季月笙直接乘坐到五楼。
爬楼好爬,进教室门就困难了,因为有门槛。
后悔把拐杖落在保安那儿的季月笙:“……”
他刚一露面,就有多少人拥着挤过来,要给他个拥抱。
“季神!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季神,你腿怎么了!”
“哇趣,你受伤了?”
何旭明杀出重围,热切问道:“季神,听说你遭遇地震的时候狠狠地英雄救美,将校草护在身下才受伤的是不是?”
阴恻恻的声音传过来,“你说谁是美?”
何旭明大大咧咧道:“当然是云岱。”
云岱微笑,“是么?”
他一边笑,一边将捡回来的拐杖朝何旭明脸上招呼,吓得对方连连败退。
瞧见拐杖,季月笙压下心底的惊讶,挑唇笑道:“谢谢你帮我捡回来。”
云岱没有直接递过去,而是想着刚才何旭明的话,压下心底地阴郁,装作若无其事,“有门槛你进不去吧,我可以把你抱进去。”
季月笙看了看对方瘦削的身板,很想委婉地婉拒,然而对方见他迟迟不回答,已经冷着脸将拐杖放在轮椅扶手边,自己走进教室去了。
下节课就是班主任的语文课,他还是一手保温杯,不急不缓道:“经历了地震,大家应该感触很多吧。”
众人点头,就听见他突然板着脸说:“那就每人交两千字震后感给我。”
众人:“?”
班主任语气变得严肃,声色俱厉道:“当危险来临时,所有人都忘记了平时的地震演练,着急忙慌地逃命,地震没有让多少人受伤,反倒是有十几名同学因为踩踏受伤住院。”
他顿了顿,叠加了一句:“当然,被地震掩埋的同学也还是有,我们班就有季月笙和云岱被埋了,情况是相当危急的。”
说起这个,就有人抱怨道:“老师,就是一个六级地震,居然把号称八级防震的教学楼震塌了,这合理吗?”
虽然六级确实会造成人员伤亡,并且他们这凑巧又是震源,但居然就把一栋教学楼弄塌了,未免有些离奇。
因为协和中学是名校,所以教学楼塌了这件事还上了热搜,在网上引起热议。
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班主任照旧不急不缓地喝一口保温杯里的茶水,“遇到了黑心建筑公司,学校已经追责,并发起法律诉讼。”
有些话点到即止即可。
上完课班主任拿着书走了,生怕被学生纠缠着问东问西。
云岱手里握着笔,却怎么也写不下去,何旭明的话像一场阴霾,始终笼罩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多久可以拆石膏?”
“还有一周,不严重,”季月笙咂摸出味儿来,轻笑一下,“我腿是搬桌子的时候,被上面掉下来的石块砸中的。”
与你并没有关系。
云岱知道他是在安抚他,心里愈发难受。
他欠了季月笙一个人情,这是不争的事实,总该还了。
季月笙察觉到他的心情,眼睛微眯笑道:“还在想欠我的人情?放心,你想躲也躲不掉的,我正在憋大招。”
是让云岱去河边赤.裸冬泳,还是在天台让他用喇叭大声告白好呢?
不论哪个都相当丢人了。
云岱喜欢他,还故意装没事人的样子还真讨厌。
他一定要狠狠撕破云岱的伪装,让对方露出真实的一面。
云岱不知道他邪恶的想法,就算知道也会执行。
他只想和季月笙两清。
这世界上所有人的人情他都能欠,唯独季月笙,他一点都不想沾上。
他拿起笔想写班主任刚布置的语文作业,前排的宋生突然转过来,“你没受伤吧?”
对方依旧是那副厚重的眼镜遮住眼睛,过长的头发垂下来挡住大半张脸,叫人看不清真实情绪。
云岱犹豫片刻,也知道是问他,淡淡点头。
对方没有多话,又转了过去,让云岱有些莫名其妙。
见云岱心不在焉,季月笙想抢过他的注意力,故意道:“下周又要月考了,还记得么?”
他一定要洗刷之前的耻辱,狠狠地赶超季月笙!
就算提前准备过,但真的等到月考来,坐在第一考场时,云岱依旧不可避免地有些紧张。
他知道自己心态应该是出问题了,他想超越季月笙的欲.望太过强烈,无数次失败的经历叠加,过重的压力积攒在心里,反倒起了反作用。
这对他的考试发挥不利。
手微微颤动,云岱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将注意力放在试卷上,不去想东想西。
第一场是语文考试,监考的正好是云岱的班主任,他提示可以提前半小时交卷。云岱早就写完了,但破天荒地没有交卷,而是又将卷子仔仔细细检查了几遍,熬着老师的交卷通知。
最后一分钟,班主任看了看教室的钟表,提醒道:“检查姓名,准备交卷。”
云岱整理答题卡,正准备交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考试开始后的宁静,“老师,我举报有人考试作弊!”
他下意识偏头看过去,正好与那个说话的女生对视,对方复杂的情绪也撞入他眼眸。
下一秒,那个女生突然指着他道:“老师,我举报云岱作弊,他桌子抽屉里有东西!”
全场哗然,班主任拧眉,“石兰,这件事交卷后再说,先将卷子收起来。”
云岱正好坐在第二个位置,将卷子传给坐在前面的季月笙。
石兰不服气道:“老师,云岱他作弊了,怎么可以收他的卷子!应该是取消他的考试资格!”
作弊的证据明明就在云岱桌子盒里,证据确凿,班主任还没有什么作为,明明就是想包庇袒护他!
她要大声嚷嚷,要所有人都知道云岱作弊了,然后老师还包庇他!
她要让云岱钉死在耻辱柱上!
班主任叹口气,知道这件事没法善了,只能道:“石兰,我问你一个问题。”
石兰精神紧绷,准备迎接班主任的刁难,就听见他说:“《叶甫盖尼·奥涅金》是谁的作品?”
石兰当成愣住,“老师,你能再说一遍么?”
班主任没有理他,而是问云岱,“你说。”
云岱面色冷淡,仿佛这场闹剧与他无关,只轻声道:“普希金。”
班主任点头,又转头问石兰:“你现在明白了么?”
石兰面色有些难堪,“我们高中没有学过普希金的作品,这和考试能力以及人品也没有关系。”
班主任下意识想摸一摸保温杯,但发现没带在身上,只能叹气道:“不对。”
石兰反问:“我说的哪里不对?”
班主任道:“文学常识侧面反映的是一个人的语文素养,这道题虽然不难,但全班能答上来的也没几个。”
“大部分人只是为了考试而学习语文,只记忆书本上的内容,他们缺失语文素养,”不知不觉,班主任语气严厉了些,“我认为拥有语文素养的是很难得的,这种人不会在语文考试上作弊。”
石兰脸色憋得通红,不敢再说话。
班主任收好卷子离开,云岱面无表情地在桌盒里摸索,果然摸出一张纸,一看上面的内容,眼色微沉。
他面无表情地将这张纸撕掉,面无表情看向她,“很下作且低级的污蔑手段。”
石兰愣在原地,表情有些不好看,“谁污蔑你了,自己干了丢人的事情,还不承认。”
旁边还没走,看热闹的人都乐了,“得了吧,云岱能力还用作弊?”
石兰显然没想到有人会帮云岱,只觉得那人是云岱的爱慕者帮他说话,所以故意瞪他一眼,“怎么不会?说不定以前的成绩也是作弊得来的。”
原以为这样说会得到大家的支持,就听见又有人道:“你别当小丑了好吧,真的很尬,还是说就是你故意栽赃污蔑人家的吧。”
石兰脸憋得通红,气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看血口喷人的是你吧。”
考场都是按成绩排的,第一考场都是成绩名列前茅的人,石兰凑巧发挥得好,进了这个考场当吊车尾。
其他人则是常年居第一考场,知道不少内情,“高一的时候,云岱就被污蔑作弊了,但是考场内没有监控,没法查证,就让他当场做了一套新的试卷。人家一小时就做完了,分数还极高,将近满分。”
旁边的人也附和道:“对对对,之后查证也确实是被人嫉妒污蔑作弊来着,那个污蔑的人还正好就是举报人,当时给我乐死了,什么自爆卡车。”
他意有所指,石兰气得要疯掉了,“你再胡说,别怪我告你诽谤!”
“哟哟哟,还急了,说云岱作弊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会被人告诽谤?”
“你!”
石兰还想再说,就听见还没走的季月笙不急不缓地从座位站起来,“石兰同学,考试的时候桌盒是朝前的,与其举报云岱作弊,不如举报我更好。”
桌盒朝前,想把桌盒里的答案拿到手,云岱得是个长臂猿才能拿到。
石兰显然没想到季月笙会帮云岱说话,这下彻底哑火了,只懦懦道:“是我欠考虑了。”
他只是想帮季月笙巩固第一名的地位,没想过可能对方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助。
作为当事人的云岱,只是看着这场闹剧。
石兰对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恨极了,冷声道:“虽然是我考虑不周,但是云岱你就敢说自己问心无愧么?”
云岱收拾好笔袋,终于舍得施舍一缕目光给她。
他没有回答石兰的问题,而是淡淡道:“最好在抽屉盒里放参考答案的不是你,否则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石兰气得浑身发抖:“你威胁我!”
云岱懒得理会她,说完这句话就彻底离开教室。
只是没想到季月笙会跟过来。
对方开着电动轮椅,有些促狭道:“好像这次的麻烦,和我有点关系。”
云岱淡淡看向他:“那个女生喜欢你。”
季月笙有些苦恼,“太有魅力也是一件坏事。”
“烂桃花。”
只是这烂桃花不缠着季月笙,反倒找上他麻烦了。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总不能是嫉妒他成了季月笙同桌吧?
季月笙轻笑,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
无非就是那些流言,传他俩是一对,让爱慕者嫉妒生恨了。
他道:“这事我有责任,请你喝奶茶,怎么样?”
“不用。”
他吃完饭,还想去图书馆看会儿书。
云岱脚步加快,将季月笙甩在身后。
“搞定没有?有没有让云岱那个贱.人身败名裂!”躲在协和中学外墙角落的人发狠问道。
被威胁的学生哆哆嗦嗦道:“老师他们不相信他会作弊,所以……”
“所以就是没办好!”锦山暴怒地给对方一个大嘴巴子,对方白皙的皮肤瞬间映出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子。
自从被协和中学开除后,锦山的父母求爹告娘,都没办法将他塞进任何一所高中里。
所有高中都有共通的一个认知:绝对不要被协和中学开除的败类。
眼看就要失学,锦山父母无奈,只能将他送出国去留学。
一想到要远离父母,独自一人在外漂泊留学,锦山就有些食不下咽。
这一切,都是拜云岱所赐!
反正最坏的结果已经得到了,他不好过,云岱也别想舒服!
他要报复云岱!
原想污蔑云岱作弊,让他身败名裂,但没想到眼前这个废物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
他眼中发狠,就要再踹这个废物一脚,却被人叫住。
“锦山。”
一脸戾气的锦山,一看见来人,不由得笑了,“你居然还敢出现老子面前,不怕老子弄死你,云岱!”
云岱面无表情,冷声道:“还敢招惹我?”
锦山狂笑道:“光脚不怕穿鞋的,该怕的不是老子,是你!”
他笑容有些阴鸷,“准备好接受老子的无尽报复吧,这只是第一次!”
他脚提了提旁边捂着脸的学生,“走,宋生。”
宋生被点名,下意识身体一抖。
“等等,”云岱目光一凛,“谁说准你们走的?”
“怎么,大少爷还要和我打一架不成?”
锦山脚步微顿,笑容不屑。
论头脑他可能比不过云岱,但武力值,他能打十个!
云岱面无表情的脸上,突兀地露出一个清浅的笑,“你要和我打?”
锦山咧嘴一笑。
他要把这个小少爷打得头破血流,踩着他的头狠狠羞辱。
最好是让对方趴在地上学狗叫,求着放过他。
锦山生怕错过这个报复的好机会,正准备再激将两句,就听见对方笑道:
“好啊。”
第十七章
云岱笑得毫无阴霾,像春日梨花,笑容清浅,侧脸白如细雪。阳光镀上一层铂金,清冷碎了一地,剩下的是如春风的温柔。
锦山被他笑得有些心不在焉,心说等会儿下手还是轻点吧。
云岱垂着眸,跟着锦山走到没有监控的小巷子里。
风轻拂过发丝,有些遮眼,他心不在焉地想着要去理发店剪头发了。
旁边有人小声道:“小心,别被打着头了。”
云岱分出一丝注意力,才发现宋生居然也跟过来了。
他没有再管宋生,而是看着提着拳头,回身朝他愤怒奔来的锦山。
对方拳头很快,迅疾如风,仿佛能将墙壁打裂。
宋生看得腿颤抖,这一拳打到身上非死即伤,落在云岱瘦弱的身上,估计得落下个伤残不可!
他声音颤抖道:“跑啊!”
拳风拂过发丝,云岱眼睛没有眨一下,任由对方的拳头瞬间闪到眼前。
宋生吓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不敢去阻止,也不敢不看,只能佝偻着身体,眼睁睁看着惨象发生。
锦山宛若一座厚重的小山丘,要压向云岱这朵白蒲公英。
当这座山到底没有压下去,而是中途崩塌,从中碎裂开来。
宋生看着锦山的拳头在距离云岱的脸不到一寸时,突然抖了抖松软下来,最后锦山整个人都酥麻地一抖,眼睛一翻晕倒过去。
“唉?”
这是什么情况?
云岱面无表情地将防身□□揣回口袋里,“肌肉蠢货。”
宋生看到他的动作,顿时明白了,“你随身带着这个?”
云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以后不要给我送早餐了。”
他之前观察过,发现那些变着花样的早餐,居然是宋生送的。
宋生低下头,让头发完全遮住脸,颓然地靠在小巷子的墙壁上,让自己与墙壁的阴影融为一体。
云岱没有理会他的失落颓然,只客观陈述道:“你帮了我。”
他说的是这次作弊事件。
宋生沉默一瞬,苦笑道:“我没有帮你……”还差点害了你。
“那份答案,”云岱淡淡瞥他一眼,“不是这次月考的答案。”
只是一份普通模拟考的答案。
应该是宋生掉包了。
宋生突然抬起头,犹豫道:“我不想帮他的……但我不敢……”
“我知道,”云岱单手插在外套兜里,朝着巷子外走,“他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宋生犹豫地跟上去,想问对方怎么解决,就见对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一些事情。
他有些怯懦地跟在后面,不太能听清云岱说的什么。
只隐约知道不是打给警.察的。
云岱想解决问题,有很多种方法。他背靠家族,拥有资源财力人脉,想解决一个锦山太容易。
这一通电话斩断的不只是锦山的未来,或许还有与他之间的唯一一点联系。
宋生突然停下来,靠在路灯旁,与路灯影子相互依偎,看着云岱朝着协和中学走去,渐行渐远,一次也没有回头。
一周的课程就属周一最痛苦,熬到周五就算大解放。
云岱是个狠人,周末也不回家,待在网吧硬生生写了两天作业,熬到周一开学,又开始新的痛苦循环。
直到周五放学,因为收到哥哥云凛的电话,云岱没有回出租公寓,而是打车回本家。推开门他就知道父母没在,只有云凛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听到动静云凛放下报纸,面带微笑道:“回来了?”
云岱有些不自在地点头,云凛假装没注意到奇怪的气氛,只道:“饿了吗?我让王妈给你做饭。”
云岱摇头,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我还不饿,谢谢哥哥,我先出去逛会儿,等会回来。”
他戴着有线耳机出门,破天荒地没有播放英语听力,而是播放了一个轻音乐歌单。
轻松的旋律在耳中萦绕,他攥着书脊背,迎着吹面而来的风,无知无觉地走到公园。
然而平时用来读书的公园椅子,已经提前被人占据。不是公园锻炼的老太太,而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应该在家里吃饭的季月笙,悠闲地侧靠在公园椅上。他这次没穿什么奇装异服,只是一手搭在公园椅子扶手上,一手里还拿着一罐啤酒。没有喝,就只是拿着发神。
这人私下还真是烟酒都来。
云岱想绕道走,对方相当眼尖招手道:“过来!”
云岱不理,当场就要绕开,对方却相当难缠,从椅子上爬下来,走到他旁边道:“当没看见我?”
云岱:“……”知道还问。
季月笙余光瞄到他手里的书,嘴角微勾,“《死魂灵》?”
他不答,对方又相当自来熟地将他拉入椅子坐着。
云岱有些不情愿,就听见季月笙道:“我建议你别看这本书。”
云岱坐下的动作一顿,正准备洗耳恭听对方的长篇大论,诸如这本书的人性之恶那一套,就听见对方轻飘飘道::“这本书的作者太监了,第二部 写了个开头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