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该不会喝的是花酒吧?”
苏卿兰想到这里,就已经手痒的想要抄起什么来揍人了!
“不是……”花眠赶紧说道,“娘,门口不安全,我回去给你说。”
花眠朝旁边看了两眼,幸亏这周围地方够偏僻,没什么人过来看。
“……”苏卿兰被她这话弄得心头一颤,赶忙把人扶了进去。
到了屋里关上大门,花眠才对苏卿兰道:“娘,你知不知道一位名字叫做宋成荣的人?”
宋成荣……
苏卿兰在脑海里仔细搜索了一番,然后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这脑子越发没用了,实在想不起来这人是谁。难道,这小子就是跟着姓宋的去喝酒了?”苏卿兰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很是不满。
这姓宋的要是敢带坏她家老四,看她不抽死他丫的!
“咱们如今的县太爷就是这位宋成荣,他认出淮修了。”花眠点点头。
“什么?”苏卿兰顿时紧张了起来,“你是说,他知道了咱们家的事?”
苏卿兰的手脚像是被紧绷起来的弓箭,似乎下一瞬间就要被发射了出去似的。
“不过娘亲你也不用太担心,宋大人说他十分敬仰公公,所以不仅让咱们在凤阳城安心住着,而且还会写信让人帮忙,多寻找公公的踪迹,所以淮修才跟他喝了一会儿酒。”
“不成,他们这些玩政治的心都黑,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我得去把老大他们都叫回来,赶紧把东西都收拾了,明天就走……不不不,还是今天晚上就走吧!”苏卿兰迅速的站起身来,直接敲开了梅舒云的门。
“啊?”
花眠没想到她婆婆的行动力如此迅速!
才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把去外面做事情的大哥二哥和三哥全部给召唤了回来。
把所有事情和他们全部和盘托出。
季灏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们也不曾记得这个什么姓宋的,是该收拾东西了。”
“等等……那咱们家这房子怎么办?五两银子买回来的呢,就这么丢在这儿?”季常儒还有些舍不得这个家。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苏卿兰虽然也心疼银子,买房子的时候他们没花多少钱,可是为了修缮,打了家具,各种锅碗瓢盆加在一块零零散散也有十几两银子了。
就这么离开,岂不是将所有银子白白丢进水里了?
苏卿兰心有不舍。
可这也是为了一家人能够平安。
如今只要一家人都好好的,这些身外之物,也就只能如此了。
“……”季言川却拧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后说道:“娘,我觉得你也不用这么着急,我们还是等老四醒来之后问问他吧。”
“不是,这怎么能不着急?万一真等人家包围了,难道我们还要像当年那样走?”苏卿兰已经开始眼眶泛红了。
当年之事一直是她心头的痛。
三个儿子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季灏和季常儒都纷纷说要去收拾东西,跟着娘一块早点跑路。
花眠连忙阻止:“娘,真的不用那么着急的,宋大人喝的比淮修还要醉呢,只怕到明天早上都醒不过来……我已经喂他吃了药,他顶多再过半个时辰就能醒过来,到时候你们就先问问他。”
她觉得季淮修既然敢和宋成荣喝酒,那必然就是心中有数的。
这人虽然性格有些龟毛,但每次都能靠得住。
花眠的话果然还是安抚了慌乱中的苏卿兰。
苏卿兰不住的朝季淮修房间看过去,点头道:“那行,那就稍微再等一等。”
“不是娘,为啥我的话你就不愿意听?眠眠说的话你就愿意听了?”季言川闻言,有些委屈的问道。
苏卿兰本来就已经是心烦意乱,自家二儿子还跑过来打岔,她一脚踹过去,没好气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娶个媳妇,回来我也听你媳妇的,连媳妇都娶不到的人,没用!”
“……”季言川迅速告辞,“打扰了,那我还是去收拾东西吧。”
果然,解酒片的效果还是很好用的。
过了一会儿,季淮修醒来了。
所有人立马围了过来。
“老四你快说说,那位宋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家要不要现在就搬家?”
苏卿兰是最慌张的那个:“是啊,老四你赶紧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去收拾东西,还来不来得及?”
“没事。”季淮轻轻摇了摇头,“娘,你还记不记得,父亲当年班师回朝的时候,曾经救过一位书生?”
“???”
苏卿兰满脸茫然。
那老头子常年在外征战,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一颗心都悬在了他男人身上,连自家儿子都顾不得。
哪里还记得什么书生不书生的?
“噢!”季灏却恍然道:“我记得!就是那位被土匪抢回去当白扇先生的书生吗?我记得他姓宋……”
季淮修点头说道:“没错,就是那位宋书生,他现在是凤阳城的知县。”
“白扇先生是什么意思?”花眠在一旁默默举手问道。
季淮修笑道:“就是土匪中的军师,这位宋书生也是个有本事的,当年坐到了二把手,不过也是由此,所以那些土匪死活不可能将他放下山来。”
然后季老将军班师回朝的路上,顺手剿灭了这伙土匪,宋成荣也因此被救了下来。
季淮修在听到宋成荣这个名字的时候,最初还没想起来,只是在言谈之间已经想起这人。
不过,他当时并不敢确定,宋成荣是否还能够记得当年的恩情。
毕竟朝中忘恩负义之人,实在是比比皆是。
现在看来,宋成荣还是一股清流。
这下子反而更加境地两难。
不走,就怕宋成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转头就把他们给出卖了,可若是宋成荣并没有这个心思,那他们可就是辜负了人家了!
“其实吧……”花眠见所有人脸上神色凝重,便小声的说道:“我倒觉得这位宋大人还挺好的。”
“眠眠何出此言?”季灏问道。
花眠道:“因为我觉得他有点穷。”
众人:“……”
你认真的?
“当时宋大人请我们去吃饭的时候,桌上多半都是白菜和萝卜,少数几道荤菜都做得挺难吃的,还有一道炒猪肝,味道极腥!”花眠想想都觉得有些嫌弃。
而且宋大人来凤阳城几个月了,还都一直住在衙门的后宅院,没有另外置办。衙门的后宅院地方不算特别大的,住起来估计还没有季家舒服呢。
这两件事,至少说明了宋成荣并不是个什么很有钱的人。
季灏:“就算是清官,也不一定说明他是个好人。”
花眠到底是没有在宫中待过,有些事情不能只靠表面的。
“可是,只要他是个清官,就说明他有个当好人的心,他愿意当好人,当好官,就不会想着害咱们。”花眠思索了一下,说出自己的见解。
“我也是这么觉得。”季淮修也跟着点了点头。
“嗯……”
众人又沉思了片刻。
最终还是苏卿兰拍板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先别搬家了,他要是真想出卖咱们给四皇子立功,那咱们一家子又能逃到哪去?不如就信他一回好了!”
“娘,那以后咱们家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的在凤阳城里走动了?”季常儒异常兴奋的说道。
他原本就不爱老宅在家里,原来还能上山打猎,现在闷在家里治腿,也就偶尔砍砍柴火之类的,眼看着自己这腿是越来越好了,他还想着明年出去找事做呢,再一直憋着肯定要把他给闷坏了的!
苏卿兰笑道:“你个没出息的。”
季常儒兴奋的摩拳擦掌,嘿嘿一笑,“娘,我这不也是想出门给家里多赚点银子,叫你别那么忧心嘛。”
“算你这死小子还有点良心。不过,银子什么的我也不缺,你好好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才是正经事。”苏卿兰和所有当娘的没啥区别,日子稍一安稳,她就希望几个儿子成家立业。
老大和老四是都稳定了,还剩下两个。
“娘……”季灏却在此时犹豫着说道:“我有一个想法,不如,叫老三去给宋大人当差好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季灏瞧了过来。
季灏解释说道:“我想着,与其赌宋大人的良心,倒不如让老三在旁边看着,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家也好歹有个准备不是?”
花眠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头。
看不出来大哥居然还是个挺细心谨慎的,他虽然也赞同留下来的决定,但还是不敢完全相信宋成荣,所以才想让季常儒过去监视。
这倒是个好办法!
还能掌握第一手情报呢!
“这……”季常儒有点迟疑不定,其实他还是比较想去赚银子,赚大大的银子,不怎么愿意去给人家当小厮。
“而且我看这位宋大人也是个聪明人,若是老三跟在他身边能够学到一星半点,以后安身立命,也是好事。”季灏又补充了一句。
他们一家子已经断绝了科举从军的路子,那么只能另谋他法,总不可能一辈子种地打猎吧?
他原来不去思考以后是因为与家人分别,自暴自弃了,可如今一家子团聚,季灏自己妻儿美满,也就开始为弟弟们考虑起来。
季灏的话很快说服了苏卿兰。
“那行,就这么定了!等会我就让老三去仓库里提点肉给姓宋的小子送过去,他一个人孤身在外也怪可怜的。”苏卿兰道。
季常儒自然是没啥拒绝的权利。
“娘,要不还是过些日子吧……”季常儒别扭的说道。
他原来在京城里的时候,虽然是没本事当上纨绔子弟,但身边也有几个跟着办事的长随小厮。
可现在转眼他要去给人家当小厮了。
季常儒自然不咋乐意。
但他娘决定的事情,他又改变不了,就只能这样磨磨蹭蹭的拖延时间。
苏卿兰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一眼瞪过去:“你去外头给人家做事赚钱,不还是一样的?你要是跟在宋大人身边,只怕愿意嫁你的人还多些。”
“……”季常儒低着头,委委屈屈。
花眠就凑过去拉住苏卿兰手臂摇晃着撒娇说道:“娘,三哥的身体还没好全呢,要不然等过了这个冬天,等他腿好利索了再过去吧?”
季常儒马上给花眠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果然没白疼眠眠!
苏卿兰板着个脸,但耐不住花眠的撒娇,只能叹气说道:“这倔驴似的脾气,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好吧好吧,那就等他把腿养好了,再过去当差。”苏卿兰无奈答应下来。
季常儒立即高兴起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正好,这大半天的功夫都耽误了,花眠也没心思再去医馆,就从药房里拿了药出来给季常儒配药。
季常儒现在的症状比原来要减轻不少,用的药也不再像过去那么猛烈。
养好这个冬天应该是绝无问题的!
“眠眠,这白色的咋和之前的不一样呢?”季常儒指着桌面上白色的蛇蜕问道。
花眠正在给其他药物称重,直接说道:“你之前用的是小青的蛇蜕,效果比较猛,现在这些毒性没那么好,正好效果轻些。”
“小青?”季常儒向来大老粗的神经,居然第一次察觉到这名字不对。
他怀疑的问道:“眠眠,这该不会又是你养的吧?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你这丫头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连蛇都敢养。”
反正小青已经暴露了,花眠也没什么必要隐瞒,就伸出手掌,让小青出来。
小青怕冷,不过听到了娘亲的召唤,它还是慢吞吞的溜到了花眠的手腕上,像一条翠绿的手镯挂在上面。
季常儒看得惊奇。
花眠将一根手指比在唇边:“嘘,你可别让大嫂看见了。”
不料花眠的话音未落,就有一个温柔的声音插了进来。
“干什么坏事不敢让我看见呢?”梅舒云道。
花眠刚想把小青收进袖子里,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那翠绿色布满鳞片的镯子,被她瞧了个正着。
梅舒云:“?”
不过并没有他们印象中的惊慌失措。
“居然是条竹叶青?”
“诶?”花眠有些愣愣的问道:“大嫂,你不害怕吗?”
梅舒云抿唇微笑:“本该是有些怕的,但是眠眠你养的东西向来乖巧,想想也就不用怕了。”
突然就被夸奖了的花眠心情愉悦,笑容也越发灿烂。
“眠眠,能不能让我摸一摸?我还没有摸过蛇呢。”梅舒云道。
花眠爽快的递上小青。
但小青是条社恐蛇,胆子小,还没跟其他人玩熟,所以在梅舒云漂亮的手指还没摸上它的鳞片的时候,它就已经‘嗖’的一下缩回了花眠的袖子里。
梅舒云:“……”
花眠:“……”
空气中弥漫着名为‘尴尬’的东西。
梅舒云顺势摸了摸她的手腕,道:“眠眠的手小,戴镯子真好看。”
“大嫂这些日子还在忙着绣花吗?我前几天没事儿,做了些润手霜,等会给大嫂送过来。”花眠说道。
“好啊,可就多谢眠眠了。”梅舒云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季常儒,“那啥,我先去给老三把药熬上吧,到时候你施针也方便。”
“行。”
等梅舒云一走,季常儒便立刻问道:“我之前用的药就是它身上的皮呀?”
“对啊。”花眠点点头。
蛇蜕的确是蛇身上的皮。
不过是死皮罢了。
季常儒哪里知道这一点,十分心疼的说道:“那就不能用别的药代替吗?它看上去还这么小。”
花眠有些诧异的看着个子高大的季常儒,原来没发现他雄壮的外表下还有一颗小爱心。
不过用蛇蜕已经是火烈草的代替,再用别的代替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但这些话没必要告诉季常儒。
花眠笑着回答道:“好,我以后找找别的药。”
“哎,其实我现在腿也没那么疼了,不用那么快治好也行的。”季常儒递过去一个‘你懂的’眼神。
花眠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来季常儒还是不太愿意去给人家当差。
“有一说一,你去当差还是有好处的。”花眠劝他。
“唉……”
生活不易,老三叹气。
下午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雨,季常儒的双腿泡在滚烫的药桶里,穴位上面扎了许多银针。
他神色自然,不再像以前每次遇见寒冷的天气腿就疼的直不起来。
这场雨下的很长,一直到入了夜,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雨滴打在叶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不吵,反而有一种别样的寂静。
这天晚上一家人都早早的回了房,因为这实在是一个很让人安心的夜晚。
对于他们而言,也总算是有了一个可以安心睡觉的地方。
凤阳城至少现在是安全的,他们可以好好睡一觉,放下这些年的疲倦,不必那么提心吊胆!
花眠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连带着小青也差点在温暖的水中睡了过去。
冬天对它们这种冷血动物来说,实在是煎熬的日子。
花眠洗过澡后去了一下动物房,看见老六正趴在泰戈儿的肚皮下,半点没被冻着。
她回到房间,准备用灵泉水泡着敷个面膜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放面膜纸的地方,多了个木质的小盒子。
打开小盒子,发现里面装着的是一根蝴蝶发钗。
银色的小蝴蝶上面镶了两颗米粒大小的红玛瑙,在灯火下微颤,如同展翅欲飞的样子,看上去实在精致。
“啧……”花眠不自觉的勾起唇角,“藏的还挺隐蔽的嘛。”
放在这种地方,这东西肯定是季淮修买给她的。
于是她也就毫不客气的直接拿了出来,在灯火下欣赏了一阵子之后,就坐到了镜子面前,小心翼翼的将发钗送进发间,生怕弄坏了上面的小蝴蝶。
小蝴蝶在她头上依然是扑闪扑闪的样子,巧思别致。
花眠一边对着镜子臭美,一边掐着手指头算。
“我生日…不对,他生日…不对,在一起的百天纪念日…好像也没这么久。”
如果严格点,从他们互相表明心意那天算的话,也顶多就一个月啊。
也不对,古人好像根本就不会过这种纪念日!
没过一会季淮修进房来了,看见她发间的蝴蝶发簪,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买的时候便知道这小玩意儿挺灵动的,配在她的头上,正是刚刚好。
“你笑什么啊?快老实交代,什么时候买的?怎么还藏着掖着不肯告诉我呢?”花眠嗔怪着问道。
季淮修走过去站在她身后,两人一起看着铜镜里的少女,容貌娇艳,天真活泼中带着一种不自觉的风情。
“嗯……是前些日子在银楼看着不错,就买了回来,准备等和你重新成婚的时候再给你戴上的。”季淮修回答道。
“啊?”花眠白了她一眼,“那得等多久啊?幸好我聪明,早点就发现了,要不然猴年马月都看不见。”
还重新成婚?
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她可不吃这大饼!
“也不会太久,下个月初一就是个好日子,娘已经找人算过了,到那时我们再成亲,我再娶你一次。”季淮修将下巴放在了花眠的头顶,鼻尖萦绕着的都是她身上的青草香气。
“???”
花眠大惊。
她要结婚了,可是这种大事居然没有人告诉她?
而且,下个月初一……岂不就是一个礼拜之后了?
花眠有些慌了。
“不是,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啊,我还连嫁衣都没有……怎么这么快啊?”
她上辈子虽然没结婚,但也不是没有过少女情思,看着别人的各色婚礼,也不禁想过自己将来会遇见个什么人。
可惜这辈子实在是没有幻想的余地。
她来到这副身体的时候,原主已经嫁了人,当然没有她曾幻想过的漂亮嫁衣,以及结婚流程。有的仅仅是收了银子就把她赶出门的花水田夫妻,还有当时正生死未卜的季淮修。
现在季淮修既然说要补办婚礼,那她肯定不再愿意将就了事!
“我会没有准备吗?”季淮修把人紧紧的搂在怀里,呼吸逐渐粗重起来,安慰她说:“放心,这些我会弄好的。”
“也不会让你受委屈。”季淮修一贯有些冷清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尽显温情。
花眠本来还有些紧张的心,不自觉的就安定了许多。
“那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呀?”花眠嘟囔着说道:“而且嫁衣这种东西不是要女子自己亲自绣的吗?”
古代女子都是自己准备嫁衣的,这个她知道。
季淮修轻笑,“就凭你的针线活,能做得出来嫁衣?估计等我入土了咱们也办不成。”
“……”
花眠那颗矫情的心,一下子就被人戳破了,她气呼呼的想要动拳头,可是整个人被勒得紧紧的,只能拿后肘捣了季淮修几下。
“我谢谢你啊!”
“那你的针线活又比我好到哪去?难不成你给我绣了件红衣裳?”花眠想了一下,季淮修偷偷背着他绣花的样子……
嗯,画面太美,她不敢直视!
“这些你都不用操心,只管等着做我的新娘就好了。”他在花眠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娘子。”
唐启元被收押入监了。
百草堂却不能就那么白白放着,药材也是会坏的,况且也不该被浪费,尽管他们家的药材也就那个样子。
没过两日,衙门里便传来一道命令。
由衙门里出资,让花眠去穷人聚集比较多的城南进行义诊,所需要的药材正好可以用上百草堂里面的。
这道命令一传出来。
整个凤阳城一片沸腾。
许多人老泪纵横:“宋大人就是在世的包青天,是咱们的父母官啊,他是实实在在为咱们考虑着的!”
“是啊,宋大人心里是想着咱们的,真正为百姓办事呢!”
其实他们也都是一些很好满足的人。
哪怕宋成荣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借花献佛。
毕竟百草堂里那么多药,他一个人也吃不完,拿出来分给这些贫苦百姓,就足以让全城的所有人对他感恩戴德。
即便是花眠,也愣了好一会子。
“赵大哥,这真是宋大人的命令?”花眠问道。
“对呀对呀!”赵大川满脸笑容,露出自己的大牙花子,“花妹子,你也傻了吧?这命令当然是咱们宋大人下的,要不然我哪里敢过来假冒?”
赵大川又说:“不过这银子不算多,一天只能给你一百文钱,你也别嫌少。毕竟这银子不是衙门里出的,是宋大人自己贴腰包,担心现在天气越发冷了,城南的百姓生了病也没钱治,所以才想起此招。”
花眠此刻心里面对宋大人的半点怀疑都已经全部烟消云散。
“没事的赵大哥,这钱我不要,既然宋大人能够为咱们凤阳城百姓出力,那我又如何不能?”花眠坚定的说道:“我愿意去给城南的百姓治病,分文不收。并且,从此以后,我们千草堂看病也不收钱。”
“啊?”赵大川大惊:“这怎么能行?你就算是不肯收宋大人的银子,那也不该连看病也不收钱啊,那岂不是白白劳动了你,还叫你白贴钱进去?这可不成不成!”
“赵大哥别担心,我只是说看病不收钱,但药钱还是要收的。”看了病多少还是会买药的吧?
“可这……我回去也不好向宋大人交代啊?”赵大川有些为难起来。
花眠思索片刻后说道:“若是宋大人实在不肯收回,那你不如拿这银子,去买些生姜,到时候咱们煮上一锅姜茶,分给大家伙喝好了。”
“毕竟是药三分毒,姜茶是药膳同源,驱寒解气,从根子上就预防了生病,也就不必吃药了。”花眠解释说道。
“好好好!”赵大川连连点头起来:“还是花妹子考虑的周到,就是你自己太吃亏了。”
“别担心,我们家也不缺我一个赚钱的,我夫君也能养得起我。”
赵大川:“……”
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花眠回去后把事情和家里人一说。
苏卿兰满脸愧疚:“唉哟,看来之前咱们真是误会了这姓宋的,不是,这宋大人还真是个好人啊!”
能够因为天气寒冷,就设身处地的想到那些衣不蔽体的穷苦百姓,这样真心为百姓考虑的清官,纵然就是政见不合,也绝不会因此出卖他们家。
“眠眠,你做的对,咱们家吃穿不愁,用不着多拿宋大人那点钱。”苏卿兰赞许的说道:“你上次不还说宋大人家里吃的不好吗?要不然我让老三送一头羊过去,冬天吃羊暖和身子,也让宋大人多补补。”
“娘,倒也不必这么心急的。”花眠笑着劝道。
她现在算是发现了,苏卿兰最是愧疚不得。
每次要是对谁愧疚了,苏卿兰就会想方设法的补偿对方,想要对对方格外的好。
免费义诊的事情很快被提上了日程。
花眠刚去医馆准备拿些东西带上,老板娘就端了一大托盘的吃食进来。
热气腾腾的两大碗,一碗是老板娘家最为得意的滑肉粉,另外一碗竟然是整碗的臊子肉,上面飘着红油汤,色泽颜色皆是诱人。
“眠眠妹子,我可是听说了,这几日不要钱都去给人看病啊?”老板娘笑眯眯的说道。
花眠没有拒绝老板娘的好意。
实在是这两大碗看上去就让人流口水,味道又够香,勾得人喉咙里都忍不住伸出手来。
“宋大人有心为民,我既然能帮着做一点,自然也就不好推辞。”花眠一边大口的吃着,一边说道。
味道果然一绝!
“我就知道眠眠妹子是个好心肠的,可比对面的那个强多了,那些药材在你手里才算是对了路呢,可没给白糟蹋了。”老板娘很是与有荣焉的说道。
她可是一开始就帮着花眠。
如今可叫她给说着了吧?
花眠这妹子心地就是好,不要钱都给穷人治病。
至于这事原本是宋大人提议的,老板娘就选择性忽略了,毕竟宋大人这种当官的,距离他们这些老百姓,还是太遥远了。
被老板娘一通夸奖,花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试探着问道:“姐姐是不是有啥想要的药?”
老板娘家的卤肉越做越好,是从花眠这里得到了方子,不少香料和药材乃是同源所出。
所以平常的时候老板娘也会在花眠这里买上一些药才回去。
“眠眠妹子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高兴了!那些药材是给城南那边人用的,他们穷着我心里有数呢,我哪能跟他们抢东西?”老板娘一瞪眼。
“姐姐,别生气嘛。”花眠赶紧求饶。
老板娘道:“我呀,实在是这心里高兴,你中午在城南忙着,我去给你送饭吧?正好我也想去瞧瞧。”
不为别的,老板娘就是想凑个热闹。
花眠明白这一点后,忍俊不禁,自然也不好拒绝:“那可就多谢姐姐了。”
花眠也算是第一次到城南来。
季家所在的城西地方偏僻,穷人也有不少,可是却没有城南这么拥挤混乱。
各种随地搭建起来的木架子房屋,为了御寒,在上面挂上了许多破芦苇片,一层叠加着一层,腐烂的气息和污水一同流出。
城南的百姓也收到了免费义诊的消息,许多男女老少都聚集到了地方最为空旷平坦的一处,眼神炙热等着花眠。
花眠心中轻叹。
不过她的动作还是很麻利的,让人送了一张桌子过来,放上把脉的脉枕。
花眠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和煦的说道:“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我。”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