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姐姐这你就错了,既然是个人的命,就该由个人自己做主,不是里长爷爷一句话的事。倘若是土匪真下来找咱们麻烦,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难道里长爷爷一句话就能够承担得了吗?”花眠的声音冷了下来。
“……”黄氏面色一变。
她男人是里长的儿子,又是村里唯一念到过秀才的人,教着书,不用下地干活就有人帮忙田地里的事。公爹更是有本事,还是村里的里长,谁家要是有什么事情都得找里长来主持公道,在村里极有威望。
可花眠话里的意思倒像是里长做错了,不该如此。
偏偏周嫂子这几个墙头草,听着又觉得花眠的话也是不差的。
就算这事儿不管,也该得让他们知晓才是啊!
“不是……”黄氏气的胸口爆炸,沉下声来说道:“那倘若是依你所言,咱们村兴师动众跑到城里去,吃啥喝啥?这花销的银子难道要由你来出不成!你家大哥从外头回来,赚了银子带着你们去过好日子,难不成还是想捎上我们去城里喝西北风?瞧瞧你们过的日子有多好吗!”
“诶?瞧你说的,我们家可没有一个人说让你们搬去城里。”花眠觉得有些好笑,“只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让你们有个防范之心,你们要做什么决定跟我们又没有关系的。”
他们一家可只是把情况上报给里正,至于做什么决定,那当然是看他们自己的了,怎么从黄氏嘴里说出来,就变成怂恿他们搬家了?
“你……”黄氏被噎了一下。
“好了好了,黄氏你也别生气。”周嫂子拉住黄氏。
其他人也有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是啊,八两丫头到底是好心,怕咱们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呢。”
“是啊,这事儿我可得回去和我当家的商量商量,听着还怪吓人的。”
“对对对,真要是有土匪,我也得带着我家几个娃儿去我妹妹家躲上一阵子……”
花眠看着黄氏的目光中带着些挑衅。
你看,真要是为她们好,就不该是这般隐瞒。
“……”黄氏简直快被她气死,一把甩开周嫂子就朝着自己家里奔去。
“舒云妹子,这我们也不跟你唠了,得赶紧回家跟我男人商量商量去。”周嫂子见黄氏跑走,便也准备回家报信去了。
“好,你们快去吧。”梅舒云点点头。
有了周嫂子的助力,土匪或许会进村的这个消息迅速的传遍了全村。
别的事情看个热闹也就罢了,这事情可是得关系到他们自己的身家性命,可不能不重视!
而另外一边,进了城看房的季灏和季言川也并不算太顺利。
凤阳镇早年间也被叫过凤阳城,还有着旧时的两堵旧城墙,虽然早已破破烂烂,但到底依托着过往的名头,在隔着城墙不到两里的城外,还有一队百十人的守军。
据说是前朝时,这位公主极为受宠,她爹为了给闺女多塞一些钱,才特地把凤阳城降为凤阳镇,既增加食邑,又不违背祖制。
到如今前朝早已没了,名字倒是被继承了下来。
但这里除了名字还算好听之外,地方却是颇为荒凉,人口不丰。
人口不丰的后果就是……他们想找一处好房子,还真是不太容易的事。
季言川领着大哥在凤阳镇里走了半日,好不容易问到的几间屋子,不是地方太小,就是狮子大开口的要价。
季言川满脸狰狞的质问道:“就这破地方,总共才三间屋子,你居然敢开价五十两?你家屋子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难不成这底下铺的是白玉!”
“嘿嘿,这位小哥瞧您说的……”领他们过来的房牙子露出一嘴黄牙,笑容猥琐:“就咱们这凤阳镇的地方,要是能有金子银子,那你哪还能看得见这屋子呀?但是您瞧瞧,这屋子虽然是少了点,地方也不是很大,可是这是在咱们城中啊,您往这外头走一走,那就是外街,甭管您是想买点啥,还是想做个小生意,那可都是极为方便的。”
“不行不行!我家里人多,住不下这么小的地方。”季言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当然除了地方小之外,更重要的是这价格,他也是承担不起的。
娘把这些年的积蓄全都交在了他手里,除了有娘和大嫂的首饰之外,银子总共也就二十两左右。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当掉苏卿兰和梅舒云的首饰,他丢不起这个脸!
“这……”那房牙子皱着眉头唉声叹气的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位小哥啊,你要是诚心想买,我这里倒是另知道一处,就是隔得有点远,你们要是觉得行的话,咱们就一块去看看?”
“行。”季言川应道。
季灏却在旁边拉住二弟,从荷包里摸出一袋银子,交给他:“老二,不必担心银子的事情,我之前也在外头流浪时,也存下了一些。”
至于是怎么赚的,季灏便没有直说。
季言川是习武之人,这些银子一拿到手上,他就大概能够估摸出重量,居然约摸有五十两?
季言川面露惊讶的看着自家大哥:“大哥!求带!”
有这等赚钱的事情,怎么不带带兄弟他呢?
季灏:“……”
“等回去再说。”
“好好好。”季言川迅速点头,看着自家大哥高大的身影,那眼里的钦佩都快要倾泻而出了。
他大哥果然厉害!
哪怕沦落到如此地步,依然是干啥都行!
看来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娘亲跟着他们受苦了。
在走过大街的时候,季灏还是下意识的想要躲避一些路人的眼光,但同时也注意到,大概是凤阳镇实在偏僻,街道上竟然没有张贴任何的寻人告示。
“就凭着刑部的那些人,画工还没我好,就算是挂出来了,恐怕也没人能够认得出来吧。”季灏这些年来极少去城镇,累了就去住驿站,饿了就在官道上的茶馆里吃点东西。
胡子留久了,还是一层很好的保护色。
现在也刮掉了,多少有点没有安全感。
“嗯,这五年我和老四只偶尔进城,暂且安然无恙。”季言川安抚性的说道。
两人跟着那房牙子一路走到都快靠近城郊的一处荒园子里。
那人笑眯眯地推开了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院门,几人都被灰尘呛得直咳嗽。
“咳咳咳……你这地方得多久没人来了?”季言川一手掩鼻,一边问道。
“噗咳咳!咳咳咳!”房牙子自己也被呛得不轻,为了赚钱还是咬牙道:“咱们这小地方啊,哪有多少人舍得出钱买房子呀?这地方房子可大了,还是个二进的院子呢,您要是诚心想买,可得好好瞧瞧了。”
第120章 你打算把这些也带去城里吗?
黄氏自觉在花眠那里丢了脸面,满脸愤恨,刚跑回家,居然就正好撞见了苏卿兰。
当即迁怒,没了好脸色:“哟,苏婶子可是个大忙人啊,平日里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天倒是怎么过来了?”
里长抬头看了眼自家儿媳妇,也不知道她为何这么大的火气。
是月信来了吗?
“嗯?”苏卿兰听到黄氏那仿佛吃了火药似的语气,轻轻瞥了她一眼,还有些倒没有什么针对小辈的想法,坦然的说道:“怕土匪来糟蹋东西,我们全家打算搬去镇子上过日子,家里的这几亩好水田便打算转手出去。”
但整个村里唯一能够出得起这笔钱的,也就只有里长家里。
这一点,两家都是心知肚明。
里长对此也十分爽快,没怎么压价,靠近村里的三亩尚好水田,是十五两一亩,而另外两亩略差一些的则是十三两一亩。
“不错不错。”里长捏着胡子点头道。
不料,黄氏听说后却是脸色一变。
她从季家回来的时候,只觉得花眠是落了自家的面子,可现在看来,季家人的确是郑重其事的觉得土匪会来。
要不然谁家会卖了自家田地啊?
那可是败家子才能干得出来的糟蹋事!
别的东西是死物,即便一时之间卖了,也能够花钱买回来,但是店铺和田地就不一样了,它们是年年都有产出的,倘若是当真转手卖出去,以后再想买回来,那可是千难万难的。
“那就这么说好了。”苏卿兰从里长手里接过了七十一两银子,转身就准备回家去了。
“诶等等……”黄氏则急慌慌地将自己的想法一说,里长却轻蔑的看了自家这个不稳重的儿媳妇一眼。
“真是没点子成算的东西!他们一家子没头没尾的来咱们村,难道真能是什么正经人家?如今听说那个大儿子回来了,刚回来就闹着要搬走,恐怕更不是什么正经人,还不得赶紧趁着这事的风头往城里去躲着?哪怕是真有土匪要来了,他们还真能把田地给抢走不成?以后你可以给我少出去乱窜!”里长有些轻蔑的说道。
其实以往也不是没闹过土匪,就前两年收成最差的时候,闹了一阵子饥荒,就有不少土匪乱窜,但也多半都是抢粮食的,倒也没有很凶残。
“是,我知道了……”黄氏被骂,虽然心中有些不悦,但最终也还是没说什么。
只是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惴惴不安。
但愿是真的没什么事吧。
苏卿兰回家的时候,正好看见花眠正在给季淮修熬药,连忙过去搭手帮忙。
“娘,不用了。”花眠摆摆手,毫不在意自己脸上抹上的灰,“这里有我就成,我守着汤药火候呢,你去帮大嫂收拾东西吧,她一个人弄也挺累的。”
“哎,我们家眠眠可真是懂事。”苏卿兰见两个儿媳妇互相爱护的样子,心里头欢喜。
她原来还在京城的时候,不知道听说过多少媳妇妯娌之间斗的跟乌鸡眼似的,闹出了许多丢脸的笑话。
自家两个倒好的跟一家姐妹似的。
实在难得!
梅舒云向来体弱,收拾一些轻便东西没事,但是对于一些大家当,那可就实在是力不从心了。
苏卿兰走过去搬起一床厚厚的棉被褥子,皱眉道:“老三怎么回事?我怎么从回来就没看见他人影?”
“三哥从眠眠那里拿了乌仙藤,去捕鱼了。”季淮修扶着墙出来,看大家都在,也想要帮忙。
然后被苏卿兰一眼瞪过去:“你出来干什么?赶紧回去给我好好躺着休息,别浪费了眠眠的好药材!”
季淮修:“……”
感觉苏卿兰马上就要变成花眠的亲娘了。
“老四,你要是在屋里呆着闷,不如去院子里帮我照看鸿硕鸿文那两小的,泰戈儿再乖巧也到底是只猛兽,我怕他们玩起来没个轻重的。”到底还是梅舒云善解人意,含笑出来打圆场。
“好。”季淮修应下。
于是他拿了一个凳子,往院子里一坐,那浑身冰冷的气质,让秃了不少的泰戈儿顿时瑟瑟发抖起来。
“娘亲,他坐在那里让我怎么玩嘛?”泰戈儿委屈巴巴的朝着厨房里的花眠告状。
能不能把大坏蛋弄走呀?
这样虎虎根本就不敢放肆的玩!
“没事,他不吃虎的。”
泰戈儿:“……”
它怎么这么不信呢?
花眠倒了一碗黑漆漆的药,递到季淮修面前。
他面无表情的将药汤一饮而尽,喝完还能面不改色,只是喝完之后,盯着泰戈儿的眼神更加深沉了。
这药怎么这么苦?
“娘亲……怕怕!”
泰戈儿大大的眼睛低垂着,不敢看季淮修,很想像往常一样用脑袋去蹭花眠的腿撒娇,可是被大坏蛋狠狠盯着,只能轻轻的拿大爪子在地上划一划,扬起一片尘土,整只虎拘谨的很。
实在是可怜的紧。
“夫君,我去帮你把桌子搬出来,反正你现在也没事,多赚点钱吧。”花眠这个做妈的都有些看不过去了,于是冲季淮修说道。
季淮修:“?”
桌子被搬了出来,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季淮修眉目冷淡,瞥了一眼有点幸灾乐祸的泰戈儿,也只能拿起笔来,开始抄书赚钱。
花眠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忽然想起有好些日子没怎么见到小青,便从袖笼里把它拿出来。
小青病怏怏的盘成一团,看见花眠也只是小声的喊一句:“……娘亲早。”
声音听上去有些虚。
“小青,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花眠见状,不免问道。
小青用尾巴缠住花眠的手指,继续小声的说道:“没事……好像要蜕皮了。”
“哦……”花眠仔细观察了一下,小青的身体颜色确实比以往要灰一点,眼睛上也有一层薄膜了,于是笑着摸摸它的脑袋,“小青,你要长大了。”
自从小青在林子里跟着她回来之后,体型就一直不大,哪怕已经吃了那么多蚯蚓干,似乎还是小小的一只。
旺财有时候总嫌弃它浪费粮食。
同样都是从小崽子长起来的,原本只有两个巴掌大的小旺财,已经长成一只土狗大小了。
上山的时候再也不需要窝在花眠的背篓里,还能自己动手去祸害家里的老鼠。
不过对此小青不认。
两个小家伙都觉得是因为有了自己,家里的老鼠才不敢放肆的。
花眠作为一代端水大师,自然是把两个小家伙都哄的服服帖帖的。
“那你多休息,蜕皮的时候叫我好了。”花眠说道。
“好。”
季淮修见她玩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轻咳了两声,问道:“家里别的东西都好带,只是……你打算把这些也带去城里吗?”
他说的‘这些’,自然指的是她的宠物们。
“嗯。”花眠点点头,“我既然已经养了它们,当然不能把它们随便丢了。”
开过宠物医院的花眠,可太知道那些被抛弃的宠物的下场。
可以说城市里的那些流浪猫猫狗狗,还有许多不常见的小东西,都是因为被主人抛弃,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
甚至还有一些小家伙,根本活不过几日。
多可怜啊?
动物永远是动物,但人有时候却不是人。
“那……”季淮修眉头微扬:“泰戈儿怎么办?”
嗯,泰戈儿的确是最难办的一个。
老虎在任何时候都是令人恐惧的猛兽,更别提泰戈儿虽然刚未成年,但是那体型看上去要比别的老虎还要大,威风凛凛的气势,一张嘴就能把人吓得腿软。
就是花眠自己在第一次看见泰戈儿的时候,都被吓到跑都跑不动。
纵然他们自己知道泰戈儿性格温顺,还有点憨憨的可爱,被鸿硕鸿文两小只拔毛都不敢反抗,但其他人可没这么多时间来确认这么只大老虎不会伤人。
不过这些对花眠来说问题不大。
她早就已经想好了,只要事先把泰戈儿藏进空间里,就不用担心一路上被人看见了。
只是不知道,季言川和季灏在城里买的房子带不带院子?
若是不带院子,放在外面就不好养着了。
“不怕,我已经想好了法子。”花眠说道。
“当真?”
倒不是季淮修不相信小媳妇儿,毕竟泰戈儿的确温顺,但是被人看见了可就不好了吧?小青她可以自己藏在身上,但泰戈儿这么大一只,便是租借了骡车也藏不了的。
一般的骡子也不敢拉老虎。
“嗯。”花眠点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说了不会骗你的嘛。”
“……”
说起来,她带回来的这些玩意儿,对花眠几乎是言听计从,花眠说什么它们都照做,乖的跟个什么似的。
“你,该不是真给它们下了什么药吧?”季淮修不免有些怀疑。
“没有啊。”
“那它们怎么这么听话?”
不管是野性的狼崽子,还是剧毒的竹叶青,又或者是天空霸主老鹰,最后连森林之王老虎到了花眠手里,都是一个比一个乖。
“当然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了。”花眠说的理所应当。
她上辈子一腔热忱的开宠物医院,无偿救助流浪小动物,那受宠物的喜爱也是很正常的嘛!
季淮修:“……”
低下头默默的抄书。
该说不说,小媳妇儿挺不谦虚的。
下午,季言川与季灏兄弟二人带着地契回来了。
季灏也把自己积攒下来的五十两银子放到了桌面上,一并交给苏卿兰。
本来以为穷的只能够进城吃土的季家众人,看着摆放在桌上的地契和银子,忽然有了一种骤然暴富的感觉。
季家收拾东西的动静,越发佐证了土匪会过来的消息。
村里人这些日子可都盯着季家。
见他们是真是收拾包袱想跑的样子,本来就信了三两分的人,这一下子也信了七八成。
家里有些积蓄的便打算和季家一样去城里避避难,正好田地里的活做完,去城里说不定还能找到点活,赚点钱。
有些家里实在没钱的人,也琢磨着卖了粮食,去亲戚家投奔住些日子。
总归是谁家也不愿在家等死。
于是一时之间,大部分的陶河村人都开始收拾起行李了。
不过让众人没料到的是,这里头收拾包袱最快的,竟然不是最新收到消息的季家,而是与她家敌对的花家!
周嫂子提了一篮山核桃,站在门口和人说闲话:“真不晓得这柳氏从哪得到消息的?跑的竟然比咱们还快!”
“说起来,他们倒是比咱们还要相信季家的话,跑得这么快,该不是比季家还有先得到消息吧?”
这两家有仇有怨多时,季家人就是广而告之,大概也不会特意去告诉花家。
可他们家得了消息就信了不说,而且花水田和柳氏夫妻两个人干活,终归是比不过别人家一家子下地,还有些田里的水稻没割完都不管了。
如此急慌慌的收拾东西,可不就叫人看了热闹?
家里要收拾东西,箱子是不够用的。
季淮修便打算去砍些竹子回来,自己动手编织一些竹篓筐。
花眠在家里呆着无聊,也想帮点忙,便主动请缨拿了把竹刀,跟在他身后。恰巧听见了周嫂子他们的议论,便也下意识的朝着忙把东西搬上骡车的花家一家三口。
“广平,你也快些呀!”柳氏看不惯自家儿子慢慢吞吞的收拾东西,想要帮忙又被他嫌弃粗手粗脚。
“来了来了……”花广平耷拉着脸,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从自己屋子里抱出一摞书来,“催什么催?我这不是出来了么!”
花广平把那些价格不菲的书本重重的砸在平板车上。
顺着他的动作,一块小东西从他衣服里摔落在地。
“咦?”花眠拧起眉头走了过去。
那个东西……
“你干什么?”花广平还没注意到自己掉了东西,看见花眠蹲在自己面前,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小小的白玉佩。
“给我!”花广平顿时神色一慌,立刻就要动手把东西抢过来。
却被花眠反手按在手心里。
花广平没拿到玉佩,却摸到了花眠的手,那光滑细腻的触感,并不比玉佩差到哪去。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回味,手腕突然就袭来剧痛。
“嘶……季淮修,你你你、你想干啥?”
季淮修神色阴沉,手上动作越发用力,花广平痛得呲牙咧嘴。
“嘿!季老四,这光天化日之下,你就想欺负我儿子?信不信老娘跟你拼了!赶紧给我放手,别人怕你们家,我可不怕你……”柳氏见自家儿子被欺负,立马从一边拿了跟棍子就要冲过来。
花眠赶忙拉住季淮修:“你儿子偷我东西,我只是拿回来而已。”
“你瞎说!那块玉佩明明是我刚才掉的,怎么可能是你的?”花广平手腕处疼痛,却还不忘大叫着说道。
“什么你的?这上面明明就是我的名字!”花眠摊开手掌,上面安放着一块小小的白色玉佩,顺着纹路简单的被雕刻成半朵莲花盛开的模样,简约大方。
而在莲花的下方,却有一个小小的“眠”字。
很明显这个玉佩绝对不可能是花广平的!
“这……广平,这东西怎么在你这里?你爹不是说前些日子弄丢了吗?”柳氏看见那枚玉佩,也不免有些疑惑。
“我……”花广平收回手腕,眼神躲闪,不敢说实话。
他自从上次偷偷看到他爹藏银子的地方,就一直很想动手偷上一点,可又怕他爹心思细,发现了那他可就没好果子吃了。就在纠结为难的时候,却看见那箱子底下藏着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一时半会儿倒不容易被他爹发现,便顺手拿了过来。
柳氏见儿子不说话,心里就有几分明白了。
但比起找自家儿子的麻烦,她还是更愿意让花眠不痛快,也仅仅只是思索了一秒,随即就要动手抢过来。
“你这死丫头,这东西明明是我儿子掉的,为啥写了个字就是你的了?天底下还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
花眠当然不可能让她得逞,攥着玉佩就躲到了季淮修身后,探出头来说道:“你才不要脸!臭老太婆,有本事让你儿子自己说说,这上头写的都是我的名字了,你以为你们以前抢我东西我就不记得了吗?这玉佩就是我的!就是告到官老爷那里去,我也都不怕,你要是再敢抢,我就敢告!说你们拐卖孩子。”
“你、你放屁……”
“谁知道我当年是不是被你们收养的?说不定就是被你们拐卖来的!”虽然对五岁以前的记忆比较模糊,但是花眠觉得以这两人的性子,也不是干不出这种事。
“你你你!你这臭丫头,养你这么多年,不认我们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污蔑我们……”柳氏气得胸口都开始发疼了。
“哼。”花眠耻笑一声:“可不白养吧?你不是还把我卖了八两银子吗?你要是觉得白养,那你就把这八两银子给我吐出来呗,而且从小到大我过的啥日子?恐怕就是比别人花钱买回来的丫鬟还要不如吧?”
花眠不是原主,但也想给那个可怜早逝的原主讨回一个公道。
柳氏更加被气的不行,用手指着花眠还想再多骂两句,就被花广平赶忙拦住。
“娘,你不是说得赶着进城吗?就别跟他们吵了……算了算了……”花广平战战兢兢的看了季淮修一眼。
季淮修慢悠悠的放下了手里准备去砍竹子的竹刀。
你再多说一句,人就要没了!
“蠢死你得了!”柳氏一根手指头戳在自家儿子脑门上,“你这小子怎么这么点用处都没有?而且那块玉看着就值钱,你若不拿回来那不是白白便宜了这死白眼狼?”
但是抱花眠回来的时候,这块白玉佩原来的确是挂在她脖子上的。
玉佩是花水田没见过的花样,看着就觉得应该挺值钱的,就取了下来收在自己的小金库里。
不过当时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当掉,一来是怕花眠家人来找麻烦,二来在这个小城镇估计还当不了多少钱,花水田怕被坑,便想着等日后有机会了再去当掉。
却哪想到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又被花广平给看上偷偷顺手拿走。
不过若非如此,花眠还真不一定能够遇。
花广平满脸苦涩,他要不是见到这块玉佩觉得值钱,也就不会动手偷了,可是就是再怎么值钱的玉佩,也比不过他身上的一块肉啊!
看这季老四的眼神,他要是不赶紧拦着柳氏,只怕她身上就要少一块了,那冷飕飕的眼神……看着就让人冷汗直冒。
“走吧。”季淮修瞥了一眼花广平,牵着花眠的手,就朝着竹林的方向走过去,不再理会那一家三口。
柳氏黑着个脸在儿子脑袋上又戳了两下,“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她男人是男人,难道你就不是了?那么值钱的玉佩,就让那贱蹄子给拿走了,也不抢回来,到时候让你爹骂死你!”
“娘,你是站着说话不腰……季家那些人是咱们家能够招惹得起的吗?而且你没看见他刚才手里还拿着刀啊,要不是我护着,只怕他早就对你老人家动手了!”花广平气呼呼的朝着屋里走去。
柳氏又是气又是没办法,但现在逃命要紧,也只能跟着帮花广平收拾东西,也不敢跟花水田说起玉佩的事情。
花眠和季淮修两人算是第一次拉着对方的手,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季淮修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微微偏过头,看见花眠手里的玉佩,轻咳了一声后说道:“这玉佩……兴许能找到一些你家人的线索。”
“嗯……”花眠拿着玉佩含糊的应了一声,在手上抛了两下,对此没有什么兴趣。
对她自己而言,她的亲人,她的家人都在另一个世界。
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次相遇。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永远记着他们。
至于这副身体的原主,她已经死了,而那些把她弄丢了的亲人,能不能再找到,对于花眠来说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这玉佩看着还挺值钱的,与其白白便宜了花家人,倒不如咱们自己拿去卖了。”花眠说道。
“卖?”季淮修闻言,有些不太理解,“你…不想找到你真正的亲人?”
花眠笑了下:“你们就已经是我的亲人了呀。”
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的确有过一些不安的时候,但是季家人的温暖,安慰了她漂泊的心。
季淮修有些猝不及防,从未想过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一颗心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给撞击了一下。
他的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是也同样做出了选择,小媳妇儿都把他们当成最亲的家人了,那他也绝不会辜负她的!
吃完晚饭,花眠去柴房给泰戈儿喂食,伸手撸了一把着它温暖的皮毛。
“泰戈儿,我们要去城里住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去?”
“?”泰戈儿正在干饭的动作一顿,随后毫不犹豫的疯狂点头,“娘亲你去哪里我也就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