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是你妈—— by大白牙牙牙
大白牙牙牙  发于:2023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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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念钊在文章里说,自己去过叶府两次。
第一次正好是启事刊登当天。
叶老夫人就是在那天中风晕倒的。
第二次就是启事刊登第十天,小说开始连载第四天。
叶老夫人亲口说了,自从姚容和叶鹤栖逃跑后,她就一直缠绵病榻。
然后在听说启事后,一口气没上来就中风了。
“说到此处,老夫人努力抬起那只因为中风而不太灵敏的左手,颤抖着给自己拭泪。”
“她对笔者说,她已经不求其它事情,只求姚容和叶鹤栖回到叶家认个错,让她重新感受承欢膝下的快乐。她一定会不计前嫌原谅她们的。”
“这样一位无辜的老人,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本不该承受的痛苦呢?”
看完两篇文章后,姚容:“……”
还真是小瞧了叶扶光。
一则离婚启事和一篇小说,让舆论几乎倒向了她和叶鹤栖。
但叶扶光对于自己那堆破事避而不谈,直接另起话题,从道德层面去指责姚容。
舆论从来都是同情弱势群体的。
面对叶扶光,姚容和叶鹤栖是弱势群体。
但面对姚容和叶鹤栖,年弱体迈还中风偏瘫的叶老夫人仿佛就成为了弱势群体。
要不是姚容早就从系统那里听说了叶府的闹剧,还真有可能被叶扶光绕进去了。
“无耻!这两个人真是太无耻了!”
很快,叶鹤栖也看完了张念钊的这篇文章,气得开口骂道。
贝涟叹道:“这招是很歹毒……但以我对报纸舆论的了解,这招会很有用。国人素来看重孝道。”
毕竟叶老夫人早不中风晚不中风,偏偏这个时候中风了……
叶鹤栖咬牙切齿:“怪不得此前叶扶光一直没有写文章回应,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你们要做回应吗?”贝涟的目光从叶鹤栖身上,落到了姚容身上。
从看完文章到现在,姚容始终未发一言。
姚容摇头:“不用急着回应。我打算回北平一趟。”
虽然不知道姚容为什么要突然回北平,但叶鹤栖立刻道:“娘,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好。”
姚容看向贝涟,温声道:“贝主编,接下来《妇女时报》继续连载小说。”
“在小说完结当天,我会针对此事进行回应的。”
见姚容成竹在胸,贝涟也没有细问,只道:“没问题,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们只管说。”
姚容:“还真有两件事情,是关于我们今天的来意。”
贝涟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懊恼道:“对对对,我光顾着跟你们说报纸的事情,忘记问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
姚容将她和叶鹤栖写好的文章交给贝涟,又将出版认字小故事的事情告诉贝涟。
“这两篇文章,我希望等我进行回应之后再刊登。”
贝涟一口应下。
当天下午,姚容和叶鹤栖就坐上了前往北平的火车。
她们买的还是二等座车厢。
临近年关,即使是二等座车厢里也坐满了人。
姚容和叶鹤栖对面的,是两个打扮光鲜的男人。
旅途漫长,所以不少人都带了可以打发时间的书籍报纸,这两个男人正在看的,刚好是今天这期《沪市日报》。
“唉,关于离婚追求自由进步这点,我是很支持的。但因为追求自由进步,导致前夫的母亲和祖母病倒,这就太不应该了啊。”
“谁说不是呢。叶家再有不是,也给她们提供了吃的住的穿的,两位老太太也是她们的亲人。”
这两人的观点,其实也代表着绝大多数人的观点。
叶鹤栖听到他们的发言,想说些什么,瞥了眼姚容,又给咽了回去。
姚容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叶鹤栖嘴边,笑着哄道:“来来来,吃块糕点垫垫肚子。”
叶鹤栖哭笑不得,只好张开嘴咬了一大口。
她鼓着腮帮子,艰难地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去后,凑到姚容耳边,用气音道:“娘,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急啊?”
姚容以同样的音量回道:“因为急也没用啊。”
叶鹤栖愣了愣,旋即又气鼓鼓道:“也对,不过还是好气哦。”
姚容捏了捏叶鹤栖的脸颊:“那你再等等,到时娘帮你好好出了这口恶气。”
“之前一直都是你在大显神通,这一次,就让娘来吧。”
叶扶光敢让叶鹤栖背上不孝的骂名?
原本她还没想做那么绝的。
毕竟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叶老爷子对她一直很照顾。
但叶扶光先把事情做绝了,那就不能怪她进行反击了。
一出火车站,寒风扑面而来。
姚容帮叶鹤栖围上围巾,正准备在附近找家旅馆应付一晚,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姚姐姚姐!这儿!”
周绮怀站在人群外,一边朝着姚容、叶鹤栖招手,一边努力踮着脚尖。
“是周小姐。”叶鹤栖第一时间看到了周绮怀。
姚容牵着叶鹤栖走了过去:“周小姐,你怎么来了?”
周绮怀手里提着公文包,显然是从报社那边直接赶来火车站的。
“贝主编给我们报社拍了电报,说你们要来北平,我算着时间,就特意过来接你们。”
“陈主编要处理报社的事情,不然也会跟我一起过来。”
周绮怀帮忙拎过一袋行李:“走,我带你们去我住的地方,别浪费那个钱住旅馆。”
姚容笑着向周绮怀道谢。
她欠了周绮怀不少人情,欠得多了,也就不差这一次了。
周绮怀的屋子正好是两室一厅。
到了目的地后,周绮怀指着客卧介绍道:“被褥这些都提前换好了,你们看看还有什么缺的吗。”
姚容道:“不用,别的东西我们都带了。”
周绮怀放下行李,解开缠在脖颈上的红色围巾:“那我们休息一下,就出去吃晚饭。”
“好,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请客。”姚容道。
周绮怀莞尔:“我还一直欠着你和鹤栖的一顿饭呢。”
姚容也回想起了初见时的场景,笑道:“以后会有机会的。”
出门时,姚容向周绮怀打听这两天报纸上的舆论情况。
周绮怀摇头:“不是很好。”
“这样。”姚容点头,对周绮怀道,“一会儿吃完饭,我打算去找人问一些情况。”
叶鹤栖从后面蹦出来:“找什么人?”
周绮怀也问:“我能跟着一起去吗?”
姚容点头:“当然可以,我要找的人,跟叶扶光写的那篇文章有关系。”
姚容要找的第一个人,是伺候过她很多年,然后告发了她的王妈。
在告发了姚容以后,叶老夫人答应王妈,会将王妈调到自己身边伺候。
但调是调了,叶老夫人没有给王妈任何赏赐,也没有给王妈上涨薪水。
也就是说,王妈没有从中得到任何好处。
甚至因为她刚到叶老夫人的院子,没什么固定的工作,还经常被喊去给叶老夫人擦拭身子。
叶老夫人本就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人,中风之后,叶老夫人的脾气就愈发古怪了。
叶扶光和叶耀祖在她面前都讨不了太多好,王妈这个佣人更讨不了好。
一段时间下来,王妈真是叫苦不迭。
这天,王妈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正准备去厨房生火做饭,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王妈还以为是自己丈夫忘记带钥匙了,一边抱怨着一边走去开门。
结果大门一开,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王妈脸上露出一副见鬼般的神情:“夫夫夫人!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姚容道:“我是专程回北平来找你的。”
这一句真话,险些把王妈吓得脸色大变:“夫人,我真没想到告发你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啊……我这些天也很后悔……”
姚容看着王妈,淡淡道:“告发我之后,你应该过得很不好吧。”
要是过得好,怎么可能会心生后悔。
她不需要对王妈做什么,王妈已经为此事付出代价了。
王妈面色一苦,又小心翼翼道:“那夫人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姚容也懒得纠正王妈的称呼,开门见山道:“我要你告诉我,在我离开叶府后,叶府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叶老夫人到底是被谁气得中风的。”
王妈脸色大变,反手就要关门。
周绮怀一看王妈这反应,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立刻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卡住了门。
王妈急得想要伸手去推周绮怀。
姚容道:“你当初告发我,不就是为了钱吗。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一次你要是愿意将消息透露给我,我可以根据你的爆料程度,给予你相应的钱财。”
自从王妈来到她身边伺候,她从来没有亏待过王妈。
毕竟以原身的性格,也不可能打骂王妈。
但王妈还是为了利益告发了她。
那这一次,王妈自然也可以为了利益告发叶家。
果然,在姚容的话音落下后,王妈脸上一瞬间布满了笑容:“夫人,小姐,还有这位姑娘,快进来快进来,外面风这么大,你们别站在风口上。”

第262章 从现代穿回民国17
一进屋里, 姚容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沓零散钱币,将上面几张塞给王妈:“开始说吧。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撒谎。”
实实在在的钱攥在手里, 王妈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夫人放心。”
稍微整理了下思绪, 王妈从姚容和叶鹤栖逃跑之后说起,很快就说到了叶老夫人晕倒中风的那天。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天在厅堂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听人说是老爷气晕了老夫人。”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有人在瞎说,但老夫人醒来发现自己偏瘫之后,对老爷发了很大一通火。”
即使是在自己家里, 王妈还是忍不住四处张望了一番,生怕隔墙有耳。
“老爷带着文夫人和耀祖少爷跪在老夫人门口,跪了一天一夜,别说吃饭了,连口水都没敢喝……”
“耀祖少爷哪儿受得了这个苦,晕了过去。”
“老夫人以前多疼耀祖少爷啊, 但那天听说耀祖少爷晕倒后, 愣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王妈停住了话音,眼巴巴看着姚容和她手里的钱。
姚容又将几张纸币塞给王妈:“叶老夫人是何时才松口见叶扶光的?”
王妈回忆了下:“好像是过了七八天吧。”
姚容给了她一个参考目标:“张念钊去见老夫人那天, 距离老夫人同意见叶扶光,过去了多久?”
王妈震惊地望着姚容:“……老夫人松口见老爷的第二天, 老爷就带着张先生过来探望老夫人了。”
心中的一个疑惑得到解答, 姚容朝着王妈点头:“你继续。”
王妈盯着剩余那沓钱,咽了咽口水:“这些天我一直在伺候老夫人洗漱, 帮老夫人擦拭身子。”
“夫人, 你将这些钱都给我, 我把我偷听到的话都告诉你们。”
姚容直接将钱放到了桌子上。
当王妈伸手来拿时,姚容用胳膊挡住了王妈的手:“钱先放在那里, 你说完再拿。”
“好好好。”王妈喜笑颜开,越发觉得姚容大方。
为了讨好自己的大主顾,王妈将自己偷听到的事情全盘托出。
姚容、叶鹤栖和周绮怀三人互相对视。
通过叶老夫人的那些话,事情真相已经很明显了,气晕叶老夫人的人就是叶扶光。
一开始叶老夫人是不愿意原谅叶扶光,也不愿意配合叶扶光的。
所以前期叶扶光一直没有进行回应。
后来叶扶光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了叶老夫人,让叶老夫人配合他在张念钊面前演了一场戏。
才有了张念钊的那篇文章。
打听完自己想要打听的事情,姚容三人起身离开王妈家。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周绮怀问。
姚容抬头看了眼天色:“我打算再去找一个人问问。”
“找谁?”
“找门房。”
她在叶府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于叶府佣人们的性格还是有所了解的,挑选出来的人,都是能用钱撬开嘴巴的。
所以很快,门房也开了口。
他能提供的信息没有王妈那么细致,但他说的话也从侧面佐证了王妈的话。
从门房那里离开后,天色已经有些黑了。
姚容三人坐着黄包车回了住处。
周绮怀原本想跟姚容讨论一番,但余光瞥见姚容和叶鹤栖脸上的疲惫,立刻改口。
“姚姐,鹤栖,你们快去洗漱,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有什么事情我们等明天再说。”
姚容笑了笑,点头应好。
反正该弄清楚的事情都弄清楚了,也不急于一时。
直到第二天清晨,三人坐在一起吃早餐时,周绮怀才开口问道:“姚姐,你说,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拆穿叶扶光,让大家看清叶扶光的真面目呢?”
想要让所有人都看清叶扶光的真面目,就需要有人证。
但王妈和门房愿意站出来帮她们作证吗?
以王妈和门房贪财的性格,要是她们给的钱足够多,说不定两人真愿意。
但她们这么做,和收买证人有什么区别?
要是叶扶光说王妈和门房被她们收买了,是在做假口供,她们又该如何应对?
以叶扶光无耻的性格,还真有可能会这么做。
事情要是沦落到那一步,就真的是一地鸡毛,怎么扯都扯不清了……
听着周绮怀的分析,姚容不时点头表示认可:“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让叶府的佣人出来给我们当证人。”
叶鹤栖用油条蘸了豆浆,狠狠咬了一大口,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娘,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肯定想到办法了对吧。”
周绮怀迫不及待道:“是啊姚姐,不让叶府的佣人当证人,那我们要找谁当证人。”
姚容也不再吊她们胃口,直接道:“找一个说话足够有份量,与叶扶光关系很好,又与此事有所牵扯的人。”
周绮怀愣了愣,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
有这种人吗?
“你认识张念钊吗?”姚容突然问周绮怀。
周绮怀恍然,原来姚容说的人是张念钊。
张念钊是北平大学文学系的老师,又是《启明报》的投资人之一,在北平文化界的名声很大。
而且众所周知,张念钊是叶扶光的好友。
在叶扶光登报指责姚容的时候,张念钊也写了一篇文章声援叶扶光。
如果这样一个有名望的人突然反水,站到了姚容身边反锤叶扶光,他的证词,确实会比王妈、门房他们的证词更有可信度。
“我认识他。”
虽然不喜欢张念钊,但周绮怀对张念钊的观感并不算差。
——当然仅限于张念钊发表那篇文章之前。
看到张念钊发表的那篇文章后,周绮怀是火冒三丈,直接认定张念钊和叶扶光是一丘之貉。
“你对他的印象如何?”姚容问道。
周绮怀想了想:“这个人,书呆子气很重,为人也有些迂腐。”
姚容莞尔:“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话。”
周绮怀也跟着笑了下,话锋一转:“但——这人很大方。”
“别看《启明报》现在是北平有名的大报,但在几年前,《启明报》的销量差到险些要办不下去了。”
“最后是张念钊将身上所有的钱都借给了《启明报》主编,这个报纸才顺利办了下去,一步步走到今天。”
“因为此事,张念钊在北平文化界的名声很好。”
姚容点头:“这件事情我也听说过。”
“姚姐是想说服他吗?”周绮怀已经明白了姚容的意思。
姚容:“张念钊显然是被叶扶光和叶老夫人联起手来忽悠了,你觉得他要是知道真相后,会反过来帮我们吗?”
周绮怀也不能保证,但:“可以试一试。”
叶鹤栖吃完油条,喝完豆浆,举手道:“我也觉得可以试一试。”
她不认识张念钊。
但她初中学过张念钊的现代诗,还从老师那里吃到过张念钊的瓜——
身为北大老师,《启明报》投资人,还写过不少有名的小说和散文……
就是这样一个绝对和贫穷沾不上边的文人,居然被骗子骗光了所有积蓄……
要是张念钊愿意帮她娘作证的话,她一定会教对方几手防诈指南。
要是不愿意……
哼哼,被骗子骗光积蓄,是你小子命中该有此劫!
《启明报》编辑部。
临近年关,大学基本都放假了,张念钊这个老师不需要每天去大学上课,就每天往报社跑。
这天,张念钊和前几天一样,正在整理其他人对于离婚一事的投稿,就见副主编快步来到他面前。
“文涛,你猜猜谁来找你了?”
张念钊茫然抬头:“谁来了?难不成是志明兄过来了?”
“是《女报》的周小姐,她想请你出去一叙。”
张念钊先是一愣,旋即低头打量自己的着装,紧张道:“周小姐来找我做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你赶紧出去,别让周小姐久等了。”副主编直接接手了张念钊的工作。
张念钊局促地走到周绮怀面前。
还没来得及开口,周绮怀就先一步道:“姚姐和鹤栖回北平了,她们想见你,跟你说些事情。”
张念钊眼眸微微睁大:“好,她们在哪。”
虽然与叶扶光认识了很多年,但张念钊从未见过姚容,也从未见过叶鹤栖。
看到姚容的时候,张念钊发现,对方与叶扶光口中描述的那个旧式女子完全不一样。
也许连叶扶光亲自来到这里,都未必能在第一眼认出姚容。
姚容与张念钊没有交情,所以开门见山:“张先生,冒昧打扰。我找到你,是有事相告,有事相求。”
“希望你能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听我将事情慢慢道来。”
随着姚容娓娓道来,张念钊的心情从一开始的不信,到后来的震惊,再到最后的难以置信。
“……我会想办法去证实这件事情的。”沉默许久,张念钊哑声道。
姚容点头,温声道:“如果张先生证实了这件事情,你可以随时来《女报》找我。”
张念钊失魂落魄,离开咖啡厅,在路边招了辆黄包车。
凛冽如刀的寒风迎面吹来,吹得张念钊面颊生疼。
这种疼痛感让他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坐在黄包车上,一会儿想着叶扶光和叶老夫人跟他说的话,一会儿想着姚容和周绮怀跟他说的话,只觉脑子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该信谁的。
思索片刻,张念钊决定再去一次叶府,再去探望一次叶老夫人。
于是张念钊对黄包车夫道:“师傅,不去《启明报》编辑部了,去西风巷。”
到了西风巷,张念钊在巷头胡乱买了一些水果,提着水果走进胡同里。
叶扶光这些天并不好过。
一方面,他要承受来自叶老夫人的怒火;
另一方面,他还要想办法平息报纸上的骂声。
为了安抚好叶老夫人,叶扶光跪也跪了,劝也劝了,但始终没能让叶老夫人消气。
后来叶扶光一咬牙,跟叶老夫人说,从此以后他不回沪市了,就留在北平给叶老夫人养老送终,让叶老夫人能享受承欢膝下的快乐。
叶老夫人这才勉强消了些气,同意配合叶扶光演一场戏糊弄张念钊。
可是,叶老夫人这边总算消停了,文翠那边却直接炸了。
这段时间文翠被折腾得不轻,她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忍到过完年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结果叶扶光现在说,他以后都要留在这里,都不走了!?
那她岂不是也必须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
一想到这,文翠就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更让文翠窒息的是,因为叶老夫人不能再受刺激,所以她在叶老夫人面前根本不敢再闹一点脾气。
叶老夫人都中风了,脾气依旧没有收敛,甚至因为生病,她的脾气愈发大了。
没错,虽然同意了叶扶光的请求,也愿意再见叶扶光了,但叶老夫人对这个孙子已经心生芥蒂。
只要看到自己活动不便的手,叶老夫人就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用温和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叶扶光。
她将叶扶光困在北平,既有一家团圆的心思,也存着几分报复的意味。
你们不是都不愿意陪着我这个老太婆吗?
好啊,那你们就别想再甩开我,独自去沪市逍遥快活了。
反正在哪里的报社工作不行?
就像姚容那女人说的,就非要去沪市吗,留在北平又有什么区别呢。
没有了姚容和叶鹤栖夹在中间受气当缓冲,这一家子人的矛盾愈演愈烈。
张念钊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敲响叶府大门的。
当门房过来禀报时,叶扶光眉心紧紧蹙起,声音里满是不耐烦:“他怎么又来了?”
门房道:“回老爷话,张先生说他是过来探望老夫人的,我看他手里提着水果。”
人都已经到门口了,叶扶光也不可能将张念钊拒之门外,但想到屋内又在闹脾气的叶老夫人,叶扶光只觉心烦意乱。
这种心烦意乱挥之不去,所以当叶扶光见到张念钊的时候,面上也露出了几分。
“志明兄有心事?”张念钊努力挤出一抹笑容。
他的演技实在糟糕,好在叶扶光这会儿心里也存着事,压根没有注意他:“这段时间的事情太多了,许久没有睡过一顿好觉,所以有些走神。还望文涛兄见谅。”
“志明兄不用担心,事情很快就解决了。”张念钊余光落在叶扶光身上,故意道,“我看报纸上有很多人都在声援你。”
叶扶光脸上总算露出几分真情实感的笑容:“还要多谢文涛兄伸出援手。”
张念钊笑了笑。
叶扶光又看向张念钊手里那些水果:“你说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水果啊。”
“这不是想着探望老夫人吗。”张念钊直接道,“志明兄,能不能让我去看看老夫人。”
叶扶光当然不愿意了,连忙说叶老夫人在休息,不方便被打扰。
张念钊不肯放弃:“是这样的,有很多读者都在写信关心老夫人的身体。我想着来探望探望老夫人,如果可以的话,回去之后再写一篇文章。”
叶扶光自然而然地认为:张念钊再写的这篇文章,也同样是为了声援他的。
所以纠结了一下,叶扶光还是点头答应了:“这样,你先在这儿等等,我去看看老夫人醒了没有。”
他得再去安抚一下叶老夫人,让叶老夫人好好演,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了什么马脚。
“行,志明兄你去吧。我可以去庭院散散心吗?”张念钊趁机提出了一个要求。
“没问题,一会儿我去庭院寻你。”
到了庭院后,张念钊仿佛不经意般,与修剪花草的花匠聊天,问起府里的一些情况。
因为他一直在旁敲侧击,花匠也没有多想,问什么就老老实实答什么。
张念钊心头一沉:花匠的说辞,都能跟姚容的说辞对上。
“文涛兄,好了,老夫人醒了,我带你过去。”就在这时,叶扶光回来了。
见到叶老夫人后,张念钊一边跟叶老夫人说话,一边悄悄打量叶老夫人和叶扶光。
之前他一直没有往这方面联想,所以就算察觉到了叶老夫人和叶扶光之间的气氛不对,也没有怀疑。
但这回,张念钊能明显感觉到很多违和的地方。
他唇角微微泛苦,决定再来一记猛药:“志明兄,我难得过来一趟,又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是不是得留我吃一顿饭啊?”
“……”叶扶光尴尬道,“是是是,肯定得留。”
“正好,我也很久没见过耀祖了,到时让嫂子和耀祖也一起过来陪老夫人用饭啊。”
叶扶光:“……”
叶扶光咬牙道:“好,我这就让厨房去安排,多做几道你喜欢的菜色。”
当所有人坐在一起的时候,那种违和感就更重了。
就仿佛是……
关系已经破裂的一家人,在张念钊这个外来人面前,试图扮演相亲相爱一家人。
但因为大家的演技都很拙劣,所以便显得这出戏码破绽百出。
这一顿饭,所有人都是食不下咽。
包括张念钊。
到最后,他几乎是逃一样逃出了叶府,坐上黄包车。
原本打算直接回家,但话到嘴边,张念钊跟车夫道:“去《女报》编辑部。”
华灯初上,《女报》编辑部里依旧忙碌。
周绮怀还在检查明天要发行的报纸,确定排版无误后,她将报纸递给同事:“让印刷厂那边开始印刷吧。”
“好,这回印刷多少份。我们今天印的两万一千份都卖光了。”
周绮怀唇角的笑愣是没能收住:“都卖光了?那这样,直接印两万四千份。”
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周绮怀走出院中透气,结果余光扫见一道人影在报社门口鬼鬼祟祟。
她眉心一拧,高声道:“谁在外面鬼鬼祟祟的!”
三分钟后,周绮怀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张念钊,将一杯热茶递给他,颇为无语:“人都到门口了,还杵那傻站着干嘛。”
“唉。”张念钊捧着热茶,长叹口气,满脸落寞。
周绮怀顿时凑到一旁,脸上浮现出吃瓜的神采:“你查证得如何了?”
“唉。”张念钊又是一声长叹。
周绮怀:“……”
“你为对方摇旗呐喊,是因为你确实将对方当成了好友。殊不知对方从来没有把你当成真正的朋友。”
“为这样的人伤心难过,实在是不值得。”
姚容的声音在庭院里响起。
随后,姚容和叶鹤栖拎着吃食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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