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琦安慰她:“没事,我告诉她们你不小心着了凉所以今天不舒服。”
“你想的还挺周全的吗?”绵绵噘噘嘴,也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云琦把她揽在怀里:“我主要是担心你,怕你心里不舒服。”
至于丫鬟们信不信?
就算有疑惑,也得憋在心里!
这时,白蒿的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大爷,焦白在院门口求见。”
媳妇在怀里,云琦有些不想动:“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白蒿答道:“说是有关袁家的事。”
“袁家?又怎么了?”绵绵坐起来问,动作太大,身体传来一阵撕裂感,疼的她呲牙咧嘴的。
云琦重新把她搂到怀里:“小心点儿。”
然后对白蒿说:“让他进来回话吧。”
没一会儿,焦白走了进来。
他还是头回进主母的屋子,虽然这里只是个别院,但里面的风格也沿袭了绵绵比较喜欢的古典轻奢风。
焦白连头都不敢抬,在内室的屏风外头站定:“给爷和奶奶请安。”
云琦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用整那些虚的,你就说袁家究竟怎么样了?”
“昨儿袁家婚宴还没结束,城里开赌坊的就去门上要债了。袁家二爷欠了赌坊三千两银子,袁家一时间没有凑出这么些银子来,袁二爷就被赌坊的人给带走了。”
绵绵睁大眼:“带走了?昨晚也没回去吗?”
“没有。”焦白接着回道:“还是今天一早,新进门的二奶奶拿出自己的嫁妆凑齐三千两交给赌坊后,那边才放的人。”
啧啧,这新娘子可真够惨的!
好好的洞房花烛夜泡了汤不说,一进门还没等捞到好处呢,就先拿出去三千两银子。
“没看出来这二奶奶还挺有钱呀!”绵绵有些后悔当初撒出去的那些银子了,原以为是真穷,没想到是装的!
焦白又解释道:“听说袁家当初下聘给了三千两银子。”
“原来是这样。”绵绵恍然大悟,怪不得郑文兰这次这么大方呢,感情羊毛出在了羊身上。
不过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事也太凑巧了。
“这事该不会是袁家和赌坊设的局吧?”
绵绵突然脑洞大开。
第384章 撵走
听了绵绵的话,焦白有些心虚的往云琦那边看了一眼,心道要是大奶奶知道袁家这事是大爷搞出来的,不知道会怎么想?
不过云琦心理强大,听到媳妇的吐槽半点异常也没有。
绵绵却是把这锅结结实实的扣到了袁家头上:“那袁家还真是一点没吃亏呀,送出去的钱又想法子弄了回来。“
说着冲云琦抛了个飞眼儿:“你那表妹还真是命苦,摊上这么个会算计的夫家,将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得着好。”
“好不好的都是她自个选的路,轮不到咱们操心。”
“你说的也是。”绵绵说完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云琦摸摸她的脸颊:“困了?吃点饭再睡?”
“不想吃。”喝了一碗燕窝粥,绵绵觉得困意又上头了,加上全身无力,她现在只想躺着。
云琦拿过被子给她围了围,继续搂着她,没有一点松手的意思。
绵绵轻轻拱了拱脑袋,找个了舒适的姿势窝好。
开始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云琦说着话,后来渐渐没了声音。
云琦再看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安稳的睡颜,云琦觉得诗文写里的“岁月静好”应该就是现在这个模样。
跟绵绵脑洞一致的还有郑文兰,今早她听说家里办了婚事没现银了,着急之下把袁家给的聘礼都拿出来交给袁家人去打点。
结果,袁二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袁家上下也对她刮目相看,一个劲的夸她贤惠大度。
可是那又怎么样?
这银子出去了一时半会的可就回不来了。
郑文兰想到自己快要见底的私房钱,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郑徐氏是回门那天从丫鬟嘴里得知这个消息的,当着袁二的面她没说什么。
过后拉着闺女回了内室,张口就质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说好了那些银子只是给你充充场面,过后要还给我的。这会你都花完了,以后拿什么给你弟弟娶媳妇?”
郑文兰本就心焦,被亲娘这样指责,也是觉得气恼的很。
但她知道此刻还不能跟郑徐氏撕破脸,只能按着性子安抚:“我也是没办法,袁家挖了坑让我跳,我就算不想给又能怎么样?他们照样可以抢走银子,不定还会给我按上什么‘狼心狗肺’之类的大帽子。到时候我在袁家立足都难,又怎么好拉扯弟弟?”
看到郑徐氏脸色有些松动,郑文兰又接着说道:“横竖弟弟还小,离他成亲至少还有三五年的功夫。等我肚子里这个孩子生出来,母亲还怕我在袁家说了不算?”
郑徐氏看看她的肚子,这才缓了脸色:“也是,有了这个外孙,袁家以后还不都是咱们的。”
“可不是吗?”郑文兰恭维的笑了一下。
低头的时候却遮住了眼神里的凶狠,如果肚子里真是个男孩,那袁家以后就都是自己儿子的。母亲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卖了自己一次不够,这都卖第二回 了还想让自己帮郑家谋夺别家财产?
简直是痴人说梦!
郑徐氏想到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女婿,又使出百般解数拉拢袁二,只把袁二奉承的找不着东西南北。
回去的路上,袁二也不管车厢里还有丫鬟在,就搂着郑文兰千般赌咒,发誓要对她好。
郑文兰委屈的把小嘴一撇:“你口口声声说把我当成你的心头肉来疼,结果我刚进门头一天就替你担惊受怕不说,还被你们家里的丫鬟欺负,这哪里是疼我呢?”
“谁,哪个丫鬟这么嚣张,心肝儿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袁二拍着胸脯道。
郑文兰说的不是旁人,正是成亲那天怼了她的小苗。
袁二原本还怕郑文兰说的是母亲或者祖母房里的丫鬟,一听是大嫂房里的丫鬟,立马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也不知道袁二回去后跟袁大说了什么。
何氏跟小苗正在屋里刺绣,就看到袁大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看到小苗张手就要打:“我打死你个没有尊卑的贱婢!”
小苗不敢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半张脸一下就肿了起来。
袁大还要再打,被何氏一把拦住了:“好好的大爷这是发的哪门子火?小苗是我的陪嫁丫鬟,便是有什么不好,你跟我说了我自会教训。你这样打她,岂不是在打我的脸?”
两口子的争执很快吸引了一些通房小妾的注意。
看到门外探头探脑的一群莺莺燕燕,何氏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凉:“大爷若是对我不满干脆写封放妻书,咱俩一拍两散就是,何苦拿我的丫鬟出气?”
看到何氏这副表情,袁大突然有些心虚。
他在外头一副不把媳妇放在眼里的架势,真回了屋子还真不敢对何氏呼来喝去,生怕她一个不满意把自己的事给捅出去…
两人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子嗣,其实问题不在何氏,要不那么多的妾氏通房也不会一个都没怀孕的。
只不过何氏替自己担了那个名头而已。
袁大心虚的轻咳两声,然后指着小苗说:“都是这丫鬟不好,竟然在二弟大婚那天对弟妹不敬。二弟捅到母亲那里了,母亲的意思是把这丫鬟撵走。”
“撵走?”何氏冷笑一声:“到底是新奶奶脸面大,她一句不好,都没人来当面对个质就要撵我的陪嫁丫鬟。下一步,就该夺我的管家权了吧?”
“也罢!既然她想要这东西,索性拿去好了,也省的我整日提心吊胆的睡不好觉。”
何氏说着,直接把桌子上的对牌盒子和钥匙账册一并塞到丈夫手里:“有劳大爷给母亲送去,就说我性子愚笨做不来这管家的活,二奶奶天资聪颖,一定能把这个家管的蒸蒸日上。”
袁大急了:“媳妇,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呢?”
何氏冷笑:“哼,我这般劳心劳力的有谁念着我的好了,以为我不知道,上上下下都在背后咒我呢。早点把活交出去,说不定我还能多活两年。”
小苗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奶奶,奴婢走就是了,您这是何苦?”
第385章 鬼上身?
何氏对着小苗说:“你该走走,留下来也只会让人作践。不如趁早找个好归宿。”
“奴婢不走,奴婢要陪着奶奶。”小苗哭着摇头。
袁大见不得主仆俩哭哭啼啼的样子,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转身抱着走了。
弟妹刚进门就舍得拿出嫁妆银子来给二弟填窟窿,反观娘子这边,当了好几年的家也没见自己沾什么光,既然她不想管就不管吧。
看到他仓促的背影,何氏眼底闪过一丝绝望。
这就是她曾经倾心以待的良人,别说安慰了连句敷衍都没有……
等袁大的背影看不见了,何氏擦了把眼角的泪水。
她一把拉起小苗:“好了,别哭了,赶紧收拾东西。上次顾大奶奶不是夸你豌豆黄做的好吃吗?她那别院正好缺人手,你就去她那吧。”
小苗原以为主子只是在大爷面前装装样子,没想到是要真的赶自己走,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走……”
何氏突然压低声音:“傻丫头,你必须走,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你。”
然后扬声唤过别的丫鬟:“小苗好歹跟了我这么些年,今天要走了我也不能亏待。你们去把我旧年没上身的衣裳找一些出来,再添几块尺头让她一块带走。”
说着看向小苗:“就当是我提前给你的嫁妆了,我再给你十两银子,你出去后找个好人家嫁了,也算是没有辜负咱们主仆一场。”
等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何氏还让人找了一辆骡车来送她。
小苗大包小包的上了车,还惹了袁家一众下人羡慕不已,都道大奶奶心善,就算小苗做了错事也没亏待了她。
而小苗此时心里却是忐忑不安,大奶奶竟然把她的体己交给自己一部分,让自己帮忙保存。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产生了一种自家主子要做大事的预感。
郑文兰回门的这天,绵绵跟云琦去了黄家拜访。
黄太太接了帖子,早几天就预备好了东西在家等着了。
听到门上的传话,都没用儿媳出面,自个亲迎到了二门处。
绵绵刚下轿子,手就被黄太太一把拉住了:“这就是云琦媳妇吧,果然是个灵秀孩子!”
心道怪不得云琦这小子当初连府城闺秀都看不上,眼光还真毒,这小媳妇现在还是含苞待放的年纪,等过几年完全长开了,只会更加耀眼。
“见过黄太太。”
绵绵说着拜了一拜,被黄太太一把拉住了。
她嗔怪的看着云琦:“这臭小子肯定没和你说清楚,我和他娘是自幼的交情,看他就跟看自己儿子一样。你日后不用那么客气,叫我曾姨就行。”
绵绵从善如流的笑道:“曾姨好。”
“唉,好孩子,走快去屋里凉快,这外头太晒了!”
曾氏一边说一边拉着绵绵的手就进了花厅。
云琦在后头有些落寞的摸了摸鼻子,这有了媳妇,曾姨就把自己给忘一边了。
曾氏的小儿子黄诗珀笑着打趣了他一句:“往常你来,我娘都把我们几个抛到脑后。没想到今天你也失宠了。”
“臭小子,净会胡说。”云琦笑着拿扇子敲敲他的脑门,然后问道:“你哥呢?”
黄诗珀回道:“书院读书呢,他今年要下场考府试,我娘不让他随意回家。”
到了花厅,曾氏指着一直跟在身旁的嫡女道:“这是小女诗妍。”
然后指了指黄诗珀:“那个不成器的是我的次子诗珀,我还有个大儿子跟云琦同岁,这会在书院读书。等下次见了面,再让云琦帮你们引见。”
绵绵笑着应了,然后跟黄家兄妹互相拜见。
曾氏见她举止落落大方,心里也很欢喜。让丫鬟拿出自己早就备好的见面礼,是一对成色极好的羊脂玉环。
绵绵笑着收了起来,也拿出自己给黄家兄妹备好的见面礼。
给黄诗妍的是一只镶珍珠的赤金项圈,两位黄公子都是一样的端砚和湖笔。
除了这些,还有奉给曾氏的一副抹额和一双绣花鞋,抹额和鞋子上的花纹都是绵绵亲手绣的。
黄诗妍看那项圈有些贵重,往曾氏的方向看了看,见母亲点头才笑着收了起来。
她的脸型随了曾氏,是一张标准的鹅蛋脸,气质温柔可亲。倒是眼睛不像曾氏那般是圆溜溜的杏眼,水汪汪的,笑起来眼角往下弯,有点像桃花眼。
最重要的是绵绵感受到了她身上释放的善意,对她感官很好。
曾氏此时正摸着鞋子上的绣花爱不释手:“早就听说你绣工出众,今日一看果然不俗,瞧这玉兰花绣的,跟真的一样。”
说着,嗔怪的看向女儿:“你呀,女红能有你嫂子三分,我就不用愁了。”
黄诗妍拉着曾氏的胳膊摇了摇:“娘,今日好容易来个新嫂嫂,您就不能给女儿留点面子?”
曾氏点点她的额头:“日后咱们两家是要常来常往的,端着藏着迟早不得露馅?趁着你嫂子在这,你多请教请教才是正理。”
绵绵轻笑:“其实女红也没什么难的,听相公说妹妹擅长丹青,那就更没问题了。只要找对了方法,绣工定能一日千里。”
“真的,那嫂嫂一定要好好教我。”黄诗妍说着就蹿到绵绵身边拉着她的袖子:“母亲都快被我的女红愁死了,不知道请了多少个师傅来教我,可我一看那些师傅的后娘脸就不想学!”
“其实这个真不难的。”绵绵说着,拿起腰间的荷包给她看:“你看我这个荷包,只用了最简单的平针绣出来也不丑对不对?你只要在绣花的时候这样……”
看到两人相处愉快,曾氏心里很是开怀。
她笑着对云琦说:“诗妍这丫头刁的很,你媳妇能入她的眼,可真是不一般。”
云琦笑着端起茶杯:“娘子本来就很好。”
曾氏被他的话逗的哈哈大笑:“你这孩子,倒是毫不谦虚。”
只有黄诗珀跟见了鬼似的看着云琦,这还是他那个高冷寡言的云琦哥吗?
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黄诗珀道行还浅,心里的话没防备之下竟然念叨出声了。
云琦笑着觑他一眼:“听曾姨说你最近又不太想读书了?那想必你武艺应该大有长进,走,咱们去前院比比去。”
“比就比,谁怕谁?”
在黄诗珀想来,最近云琦忙着成亲什么的肯定耽搁了练武。自己可是天天练好几个时辰的,而且他年纪比自己大了好几岁呢,就不信打不过他。
结果自然是被收拾的很惨。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这会云琦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黄诗妍则是在心里替弟弟捏了把汗,这个傻弟弟,每次都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招惹琦哥,哪次得着好了?
结果这傻小子,就是不长记性。
她给母亲撇去一个眼神,只见曾氏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管这事。
在曾氏想来,这臭小子最近心浮气躁的,就该好好收拾一番。
他老子那个不着调的,只知道一味打骂说不出个条条道道来。还不如云琦这小子靠谱。
想到这里,曾氏给云琦递了一个隐晦的眼神:不用担心,使劲揍!
云琦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
他着跃跃欲试的黄诗珀,有点像是在看砧板上的鱼,一会就会任由自己宰割了。
两人去了前院,花厅里就只剩下曾氏母女和绵绵在。
黄诗妍听了绵绵的指点觉得大有裨益,索性让丫鬟拿了自己的针线簸箩来当场绣了起来。
绵绵现场绣了片兰草叶子给她,然后跟她说:“你擅长丹青,应该比我更懂怎样设色和布局,你试着把画画时的技巧用在这上头……”
她一边说黄诗妍一边绣,很快就绣出两片兰草叶子。
虽然比不上绵绵的灵动自如,但比起之前的绣活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琦嫂嫂,你真是太厉害了。”黄诗妍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然后激动的拉着曾氏看:“娘,你瞧我绣的。往日总说我绣活不好,哪里是我不肯用心,明明是那些绣娘不肯用心教我。嫂嫂一来,我就会绣花了。”
曾氏心里也满意,但生怕女儿骄傲,还是扁着嘴说:“你这就绣了两片叶子,离绣花还远着呢,就敢吹嘘自己会绣花,真是自大!”
“娘!”黄诗妍不依的跺跺脚。
看到娘俩亲密无间的样子,绵绵突然想到了冯氏。
也不知道老娘到京城了没有,这会在做什么?
就在几人言笑晏晏的时候,丫鬟突然禀告说:“回太太的话,二姑娘来了。”
黄诗妍的脸一下就拉了下来。
曾氏眼里的笑意也收了起来,她比女儿要稳的住,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喜,只瞬间换上了一副端庄自持的模样:“让她进来吧。”
屋里的气氛一下就凉了下来。
没一会,身穿桃红上衣大红石榴裙的黄二姑娘就走了进来。
如果说黄诗珀的眼睛只是微微有点像桃花眼,那么眼前这个姑娘就是标准的桃花眼了。
只是不断上翻的眼球和上挑的眼尾,让她的眼神看起来略微有些轻浮。
黄二进门后先给曾氏见了礼。
只她接下来的话就没那么好听了:“女儿听说太太这里来了贵客,久不见人去叫便自己厚着脸皮来了,太太不会怪罪吧?”
其实是听说来的女眷给嫡出那几个都送了厚重的见面礼,姨娘怕她吃亏便赶着她来了。
绵绵以为曾氏会和稀泥,没想到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强硬的多。
只见曾氏不怎么客气的冷笑一声:“全益州像你这般胆敢一直窥探嫡母院子的庶女怕是也没几个,你既然知道我会怪罪,怎么还来?到底是我往日太好性了,才纵的你越发不知天高地厚!”
说话间把手里的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
黄二没想到当着外客的面,嫡母也会这样不留情面,被吓了一跳。
旁边的两个嬷嬷见状,硬压着黄二跪了下来:“二姑娘做事这般没有规矩,也别怪太太生气,还不好生陪不是?”
黄二这会委屈死了,她就不该听姨娘的撺掇跑来自取其辱。
有心硬抗吧,看看四周都是嫡母的人,自己带来的丫鬟早就被吓成了鹌鹑样。
没用的东西!
黄二在心里骂了一句,也不知道究竟是骂了谁。
她环顾一下,突然看到了绵绵,接着眼神便放出亮光:“这位奶奶,要不是为了见你我也不会被太太责骂,你可得替小妹求求情呀。”
一句话说完,整个花厅里的人都把眼神投向了绵绵。
无耻!黄诗妍气的火冒三丈,正要上前教训她,却被曾氏的眼神给阻止了。
曾氏想看看面对这种情形,绵绵到底会如何处置。
只见绵绵轻笑着摇了摇手里的扇子:“二姑娘这话倒把自己的过错推的干净,你家太太处置你是因为你不守规矩,跟我来不来你家做客没有半点关系。你得庆幸今天来的是我,我跟曾姨关系亲密,定不会把你这样不体面的举动传出去,要是换了旁人丢了整个黄家的脸面,只怕二姑娘就不是受几句训斥这么简单了。”
说完,她自顾自的端起茶杯抿起茶水来,丝毫不管黄二惊讶的表情。
开玩笑,跟自家有交情的是曾氏。
那是先婆婆的手帕交,她要是为了一个庶女得罪婆婆的手帕交,万一婆婆大人半夜给自己托梦怎么办?
黄二此时心里真的气的要喊娘了,今天来的是什么人,怎么一点都不按常理出牌?大家女眷不都是很爱面子很会和稀泥的吗?
曾氏却是对绵绵十分满意:是个心里清楚的孩子。
她冷冷的看向庶女:“你平日不着调就罢了,好歹没丢脸丢到外头去,今天当着客人的面也敢这么张狂,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过你是姑娘家,身娇肉贵的,我就不打你了。”
听到这里,黄二心里一喜,当着外人的面嫡母果然不敢惩戒自己。
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紧接着如坠冰窟。
“来人,去把郑姨娘堵住嘴捆起来打十板子,让手里没活的嬷嬷和丫鬟都去观刑。”
黄二这回是真急了,这十板子打下去,姨娘不得去了半条命?
“太太,女儿错了,您饶了姨娘这回吧!”她匍匐着往前爬。
曾氏递个眼神,婆子立马拦住了她前行的动作。
“你们娘俩要是安安分分的,我也不在意家里多出几口饭。可你们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真当我是软柿子任你们拿捏?你不是整日闲的没事做吗?回去把《女戒》《女则》各抄十遍,好好磨磨性子。想想以后到底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说完,看都不看她一眼:“带下去吧。”
婆子立马捂住黄二的嘴把她拉了下去。
绵绵在一旁看的热血沸腾,这当家主母当的,实在太威武了。
收拾完庶女,曾氏看向绵绵:“你今天头回来,就让你看笑话了!”
绵绵轻笑:“谁家还没几个不省心的小辈,曾姨管着这么大的一家子难免有顾此失彼的时候,谈不上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倒是您保重身体最重要,别让这些个不着调的气坏身子。”
虽然曾氏掩饰的很好,但绵绵还是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股深深的疲倦。
想想也是,那个庶女今天能这么嚣张的出现,想来平日里跟她的姨娘都不是善茬。曾姨面对这样的小妾庶女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今天估计也是实在忍不下去了才会出手收拾对方。
这个庶女也着实没有脑子,当着外人的面给嫡母没脸,她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估计她那个姨娘也不怎么聪明,要不也不会把女儿教成这副模样。
瞧,今天就被一块收拾了吧?
绵绵十分庆幸自己没穿成小妾生的,到时候嫡嫡庶庶的,少不了各种明争暗斗,想想都觉得恐怖。
还是做冯氏的女儿最好,她估计是这个时代最通透最豁达的母亲了。
呜呜呜,她更想娘亲了。
曾氏看到屋子里气氛有点不妙,当即站了起来:“行啦,总在这坐着也没意思。好容易来一趟,我带你去花园子里逛逛。”
绵绵附和着站了起来:“早就听相公说曾姨家的花园子修的精巧秀丽,今日总算能游览一番了。”
这也不算是托辞,之前云琦却是跟她说过黄家在府城的园子修的很有特点。
黄家园子里最多的就是蔷薇,正值盛夏,各种深浅不一的粉色蔷薇倚在各种游廊或山石旁边,一眼看去确实让人赏心悦目。
“我还是第一回 见到这么多开的这么艳的蔷薇花呢。”绵绵称赞道。
这要在后世,少不了成为热门的网红景点。
曾氏随手掐起一朵蔷薇放在手中:“收拾这园子的时候,家里老爷又要移松柏又要种牡丹的,都被我否了。那会想着又不在这常住何苦费那么多心思呢。我素来喜欢蔷薇,不用太费心思就能开的很好,就让人种了一些。原本没有这么多的,一转眼几年下来竟然长的这般旺盛了。”
绵绵笑道:“花长的好不好也是要看所处环境的,女主人美心善,这些花当然要努力盛开才能配的上您的喜爱。”
曾氏用帕子捂住嘴,指着她笑:“你这孩子跟云琦真是天生一对,都那么会哄人。”
绵绵浅笑不语,还真是什么人喜欢什么花,蔷薇花开的很美却是有刺的。
曾姨的性格跟这蔷薇有点像呢。
黄诗妍则是一脸崇拜的看着绵绵,心道这个嫂嫂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说出那些让人肉麻的起鸡皮疙瘩的恭维话的?
看到女儿呆呆愣愣的样子,曾氏忍不住摇摇头:“你瞧瞧你,再看看你嫂嫂,真是差远了。”
绵绵看到黄诗妍有些不高兴的撅起了嘴,赶紧替她解围:“妹妹还小呢,历练几年就好了。我像这么大的时候,我娘也总嫌我整日不是吃就是玩,没个正形。”
曾氏拉过女儿的手对着绵绵道:“你妹妹还小,哪里懂的当母亲的心思。我当然是想让她过的轻松自在一些,可女儿家总是要出门子的,她这会不多学些东西,日后去了婆家怎么立足?”
“曾姨说的对,‘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妹妹以后会明白曾姨苦心的。”绵绵说着,冲黄诗妍眨眨眼。
诗妍会意,拉着曾氏的胳膊撒娇:“娘,我知道啦,以后我都乖乖听话还不行吗?你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再也不偷懒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许反悔。”曾氏笑着捏捏她的脸蛋。
说话间,一个婆子过来回话说:“回太太的话,老爷回来了,还带了袁家大爷来做客。听说冯公子来了,要在外院招待他。”
曾氏皱了皱眉:“行吧,叮嘱厨房那头,多做几样清淡精致的菜色。”
转头就拍着绵绵的手说:“原本想着都不是外人,中午咱们娘们一起吃顿便饭,没想到那老头子早不回来晚不回来的偏这会回来了。”
诗妍看看左右,轻轻的拉着曾氏的衣袖:“娘,你怎么又叫爹爹‘老头子’,他听到了会不高兴的。”
“不高兴就不高兴呗。”曾氏不屑的挑挑眉毛:“当着他的面我都这么叫,没道理这会就不敢了。本来就是糟老头子一个,还真以为自己是风华正茂的小年轻呢!”
说着看了绵绵一眼,继续道:“不提旁的,就你云琦哥哥也比他稳重多了。”
绵绵难免谦虚了一把:“相公在家的时候也有点跳脱,不过是在人前装着稳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