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做凉皮,光洗面这活计就不轻松啊。
看来是时候找个外援了。
不过爹娘是不好支使的,看到正在埋头吃饭的老哥,绵绵默默的笑了笑,这样的好事怎么能把亲哥给落下呢?
凉皮的问世再次引来周围人的称赞,商业嗅觉十分灵敏的冯氏趁机在酱菜铺子开卖。
反正这个也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她找了两个手脚麻利的婆子,让绵绵教了一天就学会了。
黄瓜、豆芽之类的都是现成的,就是辣椒油还要娘俩亲自来做。毕竟这属于核心技术,冯氏也不放心教给别人。
一张凉皮做成两份,里面多加些豆芽和黄瓜丝,每份三文钱,量大实惠。就算不富裕的人家也能偶尔买一回打打牙祭。
加上爽口筋道的口感,短短几天的功夫,凉皮甚至已经超过了酱菜铺子的主打菜品——脆口小黄瓜,一跃成为铺子新的c位产品。
小吃生意,虽然看着不打眼,但一向都是实打实的挣钱。
冯氏每每数着一串一串的铜板都有些惋惜的说:要是早卖俩月,都能多买十亩地了。
每当此时,绵绵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以掩饰心虚。表面上她是在做桂花藕粉凉糕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凉皮的做法,但实际上她只是觉得凉皮做起来太麻烦才一直没有动手。
万一老娘知道真相,她怕是要被喷死了。
周家的餐桌上,最近也常有凉皮的影子。
周县丞尝了一口皱着眉头问:“怎么没放辣?”
周太太忙回道:“你今早起来不是说嗓子干吗?再说这天太燥热了,再吃辣会上火的。”
想到嘴里最近刚生的口疮,周县丞叹道:“罢了,将就吃吧。”少了辣椒油,这凉皮总觉得欠了些味道,不过总比旁边肥腻的红烧肉吃着爽口多了。
吃了一会儿,看到自家媳妇也不吃饭只顾着在那呆呆的出神,不由推了她一下:“想什么呢?怎么不吃饭?”
周太太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男人香甜的吃相,忍不住嘀咕道:“我就在想着凉皮的事呢。”
“这有什么好想的?”周县丞有些纳闷,但仍没忘记再往嘴里夹一口凉皮,嚼了几下后问:“怎么了,你怕陈家不给咱们送凉皮了?”
周太太忙道:“这玩意才几个钱,咱们家一天吃十份都不是事儿。”
说到这儿,特意压低声音接着道:“我是在想这凉皮生意,这玩意儿虽说在铺子里卖。可方子原料什么的都是陈家出的,你说到时候他家会不会把凉皮的利钱单独扣出来?”
周县丞嗤笑道:“原来你就在想这事啊,三文钱一份的东西能卖多少?也值得你茶饭不思的。”
“你可别小看了这东西。”周太太不悦的反驳一句,又道:“我原来也没太当回事,这不是昨天上街的时候顺带去铺子里看了一下。你猜怎么着?买份凉皮竟然要排队等!”
“真的假的?”
“我蒙你做什么?不到晌午,排队的就有十几口子人。我在那站了小半个时辰,那队伍就一直没断人。直到过了午时才好了许多。听铺子里那些婆子说下午的人还要更多些。”要不是亲眼所见,周太太都不信一份小小的吃食能卖的那么火热。
见自家男人依旧有些不以为然,周太太又道:“你别不把这玩意放在眼里,一份三文是不多,可架不住薄利多销啊。我问了,铺子现在一天能卖五百多张凉皮。一张凉皮是分成两份卖的,一份就按一文钱的利,一天就是一贯钱呢。”
“那又怎么样?从年头卖到年尾顶天也就三百两银子,两家一分,每家不过百十两银子。多大的生意啊,也值得你饭都顾不上吃了……”
“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周太太没好气的瞪了男人一眼,酱菜铺子的生意是她的私房。一百两银子能买二十亩地了,攒个十来年,就是一个小庄子……
她一低头看到盘子里的凉皮不多了,赶紧拿起筷子:“你给我留一点儿……”
一边吃一边还在琢磨也不知道陈家会不会把凉皮的利钱分给自家?
做了新吃食,依着绵绵一贯的做法,都是会往周围的亲朋好友家给送一圈的,就连远在西山的云琦也不会落下。
对绵绵来说,冯云琦是她目前必须要讨好的人。毕竟很多时候,一些比较新奇的想法,她都会推脱在看过的冯家古籍上头。
而云琦手里的藏书品类丰富,其中关于吃食杂项的书不少,像是藕粉凉糕的做法绵绵就在一本书上见到过。
从书上学会一样吃食,再延伸出别的食物……
虽然有些掩耳盗铃,但起码不会显的那么妖异。
更别提还有什么好用的澡豆、香料、胭脂一类的……
知识是无价的,这年头的书籍可是珍贵物件,不是谁都肯往外借的。绵绵觉得自己从人家的书上学会了那么多东西,不回报一点有点说不过去。所以每次做了新鲜玩意儿,都会让哥哥给云琦送一份。
一般人吃了用了之后只会夸赞她聪慧,云琦却常常能给她提出很中肯的意见。
不管对方的意见她会不会采纳,这种良性的沟通都让她有了一种久违的被尊重的感觉。
这次做了凉皮,绵绵第一时间就让哥哥给送了去。
陈三今儿赶车去了府城,玉宽只能步行去西山。
到了地方后,他把背篓往廊下一放,满头大汗的坐在了门口的石墩上。
听见动静的云琦从屋里出来,问道:“今儿沐休,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别提了,原本想睡个懒觉的。天不亮就被我妹妹给折腾起来了。”说完,打着哈欠朝着地上的背篓努努嘴:“喏,小丫头又折腾了叫凉皮的玩意儿,非要我给你送些来尝尝。我吃个饭都嫌我浪费功夫,说怕时间长了不新鲜了。那臭丫头,对我都没这么体贴……”
听着好友的抱怨,云琦脑海里一下就闪现出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嘴角不禁浮现几分笑意,连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几分:“辛苦陈兄了。”
然后吩咐小厮焦白:“快去告诉周妈妈,就说陈公子来了,晌午让她添两个肉菜。”这位好友可是个肉食动物,不好让他跟着自己吃素。
“还是你懂我,没枉我在这酷暑时节顶着大太阳走这么远的路来给你送吃的。”玉宽拍着肚子嘿嘿笑道。
云琦刚要回话,就看到焦白跑了回来:“公子,外头有位老人家想见您。”
“谁啊,怎么跑到这地方来找你了。”玉宽皱着眉头问。这周围都是冯家的坟茔,一般人可不会跑到这种地方来。不会是云琦那个庶兄又搞什么幺蛾子吧。
眼看着云琦已经迎了出去,玉宽赶紧跟在了后头,心里琢磨着一会要是起了冲突啥的,他可一定要保护好兄弟。
而云琦在一开始的惊讶过后已经想到了某种可能,等他来到院子门口看到那位熟悉的老人家时,心道果然是他……
玉宽晕乎乎的回到家里,跟爹娘说自己拜了于阁老当师傅。
陈三冷笑:“你莫不是饿糊涂了吧?”他这个儿子别的都好,就是经不得饿,小时候为了吃食可没少闹笑话。
冯氏走过去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大白天的做什么美梦呢?”
只有绵绵瞪大眼睛问:“总是听人说起于阁老于阁老的,他是个很厉害的人吗?”
“废话。”玉宽翻个白眼,急切的向妹妹科普道:“于阁老不但是咱们巨月县百余年以来第一位进士老爷,更是凭一己之力做到了从一品的礼部尚书,还曾兼任太子太保和文渊阁大学士。可谓是天下学子的典范啊。”
这哥们说完,目光中不禁流露出了无穷的钦佩和向往。
看样子是真的很厉害,什么大学士绵绵不懂,可礼部尚书和从一品的含义她还是清楚的。寒门出身,别说做到一品大官了,能考中进士都值得让人刮目相看。
他哥要是真的抱上这么根大粗腿,他们一大家子是不是也能跟着鸡犬升天了?
陈三忍不住摇了摇头:“嗨,你这小子,你也知道于阁老是什么人。人家那样一个大人物,能轻易的收你为徒。不是老爹我瞧不起你,论资质你不如冯家哥儿,论刻苦勤勉你又不如郑家哥儿……别说人于阁老不可能轻易收徒,就算是收徒弟,也不能收你这样的啊。快去洗洗脸清醒一下吧。”
看到亲爹一点也不信任自己,宽哥气的说不出话来。
倒是绵绵觉得自家老哥不是那种无中生有的人,忙打圆场道:“爹,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哥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好,我觉得他聪明机敏,将来做官肯定差不了。再说了,我哥运道一向好,说不定就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要说家里最了解玉宽的还属冯氏,她这会也觉得儿子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认真的问道:“儿子啊,你说的都是真的?”
看到儿子郑重的点了点头,又说:“师傅说了三日后就是黄道吉日,到时候会在于家老宅举行正式的拜师礼。”
闻言,屋子里突然一下陷入了安静。
就连一直在咿咿呀呀胡言乱语的安哥儿也突然安静了下来。
气氛有点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咕咚”一声,宽哥悄悄的咽了下口水,他觉得气氛有些太安静了,让人有点害怕,忍不住开口道:“还有云琦,云琦跟我一起拜师。”
“还有冯家哥儿啊!怪不得呢。”陈三觉得自己找到了事情的真相:“估摸着人家真正想收的弟子是冯云琦,你也就是个捎带脚的。”
“不带这么刻薄亲儿子的。”冯氏不满的瞪了一眼陈三,然后拉住儿子的手笑道:“儿子啊,甭听你爹瞎说。甭管人家为什么收你,你以后只管跟着师傅好好读书。你师傅那一身的本事,你能学点皮毛,这辈子就前途无忧了。”
“是,娘。”玉宽咧开嘴高兴的应道,然后就在冯氏的引导下把自己拜师的经过说了一遍。
当听到于阁老就是那天他们在山上救过的那位老人时,绵绵觉得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别说她哥了,就拿冯云琦这个官二代来说吧,在巨月也算是出类拔萃,可真要拿到京城去比一比,估摸着都排不上号。
像于阁老这样的人想收徒,有的是清贵世家的孩子上赶着拜师。要是没点由头,人那么一人物,怎么可能随便收俩孩子当学生。
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冯氏笑道:“我就说嘛,还是绵绵这丫头有福运。你们想想,那天要不是绵绵非要去看什么泉眼,你们能遇到老人家?”
玉宽挠头笑道:“这倒是,妹妹的确是我的福星,每回跟着妹妹都能遇上好事。”
又接着解释:“不过老师说了,这回的拜师礼不准备大办,就咱家还有冯家的人去。”
陈三则高兴的摸着下巴:“唉,知道,老人家肯定是想低调。甭管低调高调,我儿子拜了尚书大人做老师,都是光宗耀祖的好事。绵绵啊,把你上回酿的荷花酒拿出来,为父我今晚要大醉方休,哈哈哈!”
“爹,您不是嫌我酿的酒味道淡嘛,怎么还要喝?”绵绵叉起腰,姑娘我也是有脾气的,既然嫌弃就别喝!
冯氏发话了:“行了,先别光顾着喝酒,拜师可是大事。尤其又是于阁老那样的老师,咱们还是先商量一下束脩的事吧。”
“对对对,还是媳妇想的周到,是要好好商量商量。”陈三忙着去拍媳妇的马屁,荷花酒的事就抛到脑后了。
一家子商量来商量去,觉得以自家那点家底就算全端出去人家也未必看的上,就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了。
可到底送什么,还真是个难题。
倒是绵绵一拍脑袋,对着冯氏说:“我爹从清风寨带回来的东西里不是有些书画什么的,娘你把东西拿出来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两样有些来历的东西。”
冯氏皱着眉头回道:“之前我都瞧了一遍,也没看到有什么名家手笔啊。”
绵绵笑道:“我觉得不一定非要什么名家画作,咱们再仔细看看,只要有些来头就好说了。”
艺术品嘛,有时候故事讲的好了比作品本身更要值钱。
这样的包装手段在前世那都被运用的炉火纯青。
“这倒也是,清风寨是本地匪窝,说不定藏着的哪样东西里就跟于阁老有什么渊源呢。”说着冯氏翻出一个樟木箱子来,拿钥匙打开:“喏,就这些,你们兄妹俩看出吧,小心别弄坏了。”
转头看到陈三没事人一样摊在炕上逗小儿子,没好气的说:“你别光知道躺着,把这臭小子带院子里玩会儿,省的一个看不见再让他把这些书画给糟蹋了。”
第116章 惹不起
“是啊,爹,你快把弟弟抱出去。”回想到自己之前被这小子撕坏的一本书,玉宽到现在心里都还时不时的的滴血。
幸亏那本书是他自己买的,要是借来的,那他可就更没法给人交代了。
闹的现在他不得不把书都锁到箱子里,就算回家,背书的时候也不敢让书本离开自己的视线。
绵绵也没少被这小子祸害,所以现在她放了学宁愿去铺子里待着,也不想回家。
安哥儿现在的破坏力是越来越大了,之前几个月大的时候,吆喝几句这小子就会收敛一点儿。
现在是越大越淘,骂不骂的压根不管用,好几次把冯氏气狠了,拿板子把屁股打的出血也老实不过两天……
被这小子一衬托,宽哥这会都成了听话的好孩子了。
尤其现在大儿子又悄没声的给自己找了个厉害师傅,冯氏眼睛里的得意快要盛不住了。
这边兄妹俩在一幅幅字画的研究着,那边她老人家把压箱底的好料子都给扒拉出来了:“以于阁老的声望,就算简朴着办,那天去的人也不能少。咱们可不能在那样的日子里丢人,我和你妹妹得赶紧给你做两身衣裳。”
玉宽看到冯氏找出来的都是上好的绸缎,忙笑道:“做一身就行了,这些料子还是留着给你和妹妹做衣裳吧。我一个男的穿什么不好。”
这话说的冯氏都有些心虚,她一向都不亏待自己的,这夏天没过完已经做好两身秋装了,都是上好的软缎。闺女是个鸡贼的,新衣裳比自己都多。
而丈夫和儿子家常也不过两身棉布衣裳倒替着,想到这些,冯氏讪讪的笑道:“我和你妹都有呢,这几块料子颜色清淡,倒是挺适合你的。”
心里琢磨着儿子也越发大了,以后也该多做几件体面衣裳,省的被人看低了。
绵绵眼尖的从料子里抽出一块果绿色的料子:“这上面的梅花暗纹太花哨了,哥哥穿不合适,如今早晚天凉了,正好给我件比甲穿。”
就说这丫头鸡贼吧,冯氏喊道:“你的衣服可是不少了,做那么多穿的过来吗?”
“娘,这不是快入秋了吗?我衣服都是夏日的,太单薄了。这料子厚实,做件比甲还能穿好些日子吧。”绵绵边说边抖擞着手里的缎子:“再说了,这料子就这么点,给我做件褂子都嫌小。咱家除了我,也没人能穿了。”
“谁说的,老娘我不是人啊?”冯氏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绵绵转了转眼珠子:“那既然娘喜欢,就给您留着。大衣裳做不了,小衣倒是能裁两件。”
“行了行了,快拿走吧。少在那得了便宜还卖乖。”冯氏心道,老娘要是再年轻十岁,这么鲜亮的衣料还能便宜你?
绵绵满意的把缎子塞到自己的枕头底下:“就知道娘亲最疼我了,我这就帮哥哥干活。”
看到宽哥紧皱的眉头,绵绵就知道他怕是没什么收获:“怎么了,就没找出个件有用的?”
“没有。”玉宽摇摇头:“估摸着这些土匪也不懂字画,这些画都富丽堂皇的,不像是读书人会喜欢的。”
他失望的拿起最后一幅,打开一看:“瞧,又是一幅玉堂富贵……不过这一幅用色倒是清雅了很多。”
闻言,冯氏探过头去看了一眼,赞同的点点头:“嗯,颜色确实很清雅,整体布局疏落有致,不会闹哄哄的看了头疼。”
倒是绵绵盯着落款上的“涣白”二字看了许久:“这落款上的名字怎么看着挺眼熟的,似乎在哪见到过。”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眼熟。”玉宽也沉吟道,然后他便念起了画上写的题字:“玉堂富贵,乙酉壮月与青川游黄花溪作”。
绵绵失声喊道:“青川不就是于阁老的别号吗?”
她拍了拍脑袋:“我记起来了,涣白是于阁老好友许文开的别号。他们是同窗,还是同年中的进士。于阁老的那本游记里写到过这些。”
说完,她把自己抄的那本游记找出来,翻到有许文开的那一页。
冯氏跟玉宽看了之后都笑了:“还真是。”
玉宽惊叹道:“妹妹,你可真是好记性,这本游记我也看过两遍,却没能记住这位许大人的别号。”
绵绵无奈的摇摇头:“哥,这本书我抄了不下十遍,里面提到的人名统共不超过五个。我就是再笨,抄了那么多遍总会有点印象。”
“哈哈哈,不管怎么样,这份礼物相信恩师会满意的。”玉宽满意的笑道,然后又说:“我刚才又想了下,终于记起这位许老爷子了。他是益州府城人士,生前曾是国子监司业。”
“司业?官职很大吗?”绵绵只知道国子监有个祭酒的职位,还是前世看红楼看到的。
玉宽点头:“从四品。咱们益州百年来的进士一共不到三十人,能做到四品的不超过五个。”
“这么少啊?”绵绵吐了吐舌头。
冯氏感叹道:“唉,寒门学子想要出人头地一向都不容易。读书艰难不说,好不容易考出功名,要谋求官职又是难上加难。”
“不过哥哥如今拜了个好师傅,将来的路起码比别人容易些。”眼看气氛越来越不对,绵绵赶紧把话题转了回来:“您要是实在担心哥哥的前途,不如想法子多挣些银钱。论起来,读书花费不过是小头,以后科考谋官才是大头呢。若是哥哥考不中进士还好,若是不慎考中了,娘您还得在京城给哥哥买个宅子,那花费可海了去了……”
听到闺女的话,冯氏也跟着发愁了起来:“你说的对,咱家那点私房到了京城估计连个两进的宅子都买不起……”
玉宽头疼的看着眼前这娘俩,无奈的喊道:“娘,您想的太长远了,儿子这会连童生都不是呢。”
冯氏怼道:“这我还不知道吗?不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以后的事不提前做些打算,难不成等你七老八十了才去想?”
玉宽一缩脖子,得,家里这俩女人都是惹不起的。
第117章 于家别院
“娘,您不用那么操心。到时候您给我找个有钱的媳妇儿不就成了?”玉宽沉默了片刻,又笑嘻嘻的问道。
绵绵心底一动,这哥们不会还对小桃念念不忘吧?
不过,小桃是个好姑娘,有钱又有颜还有力气,真给自己做嫂子的话貌似也不错?
冯氏则翻个白眼:“有钱人家的女孩子是那么好娶的?你有聘礼娶吗?咱家的那些银子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还有你妹妹你弟弟,我和你爹还要留些养老钱。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自己挣钱娶媳妇,别跟为娘瞎叨叨。”
“知道了。”玉宽有些委屈的挎着嘴,想到自己是家里最穷的那个,心情顿时一点都不美妙了。
天地君亲师,古人把老师和前四者相提并论,足以见证对老师的看重。
拜师礼这样重要的场合,作为亲属自然是都要观礼的。第二天一早,陈家就都收到了于家下人送来的帖子。
陈三捧着帖子激动的半天都没说出话来,这可是阁老家的帖子啊,这要是拿回老家去,单靠这帖子就能吹上半辈子。
最后还是冯氏看不过,把帖子拿到了自己手里:“这样精致的帖子,可别给弄脏了。”
她细细观摩一番后,喃喃道:“看字迹,像是于阁老的亲笔。今早起来我还想着昨晚那一切怕不是一场梦,如今看到帖子可算是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很快就到了拜师这天。
为了这天,陈三特意把骡车里外都洗刷了一遍。冯氏嫌篷布颜色旧了,干脆做了一套新的换上。
绵绵心里腹诽,要不要这么夸张,将来大嫂进门不知道能不能有这待遇。
拜师礼是在于家的别院举行。
别院就在西山,离书院和冯家别院都很近,倒是绵绵家成了最远的。
她们家一到,就有专人迎了进去。
到了二门处,一个衣着清丽的年轻妇人接了出来:“这位就是陈家婶娘吧,我相公是陈师弟的三师兄。”
冯氏笑道:“原来是三少奶奶,真是失礼了。”
对方掩嘴笑道:“陈师弟可是父亲嫡亲的关门弟子,以后咱们两家就是至亲了,婶娘这样叫可真是折煞我了。”
说着,一下拉过绵绵的手:“呀,这是师弟的妹妹吧?长的跟师弟倒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然后又看到了婆子手里抱着的安哥儿:“哟,这兄妹几个怕是都像了婶娘,一个比一个俊。”
为了防止安哥儿捣乱,冯氏在家恐吓了半天不说,还特意从铺子抽了个婆子过来帮忙看孩子。
冯氏客套一句:“哈哈,三奶奶客气了,几个熊孩子都是不省心的,一个比一个淘是真的。”
三少奶奶安氏微微一笑,迎着她们往里面走。到这时,安氏心里才略略松了一口气,原本对公爹的两个关门弟子她心里是有些非议的。一个冯家,内里乱成一团糟。一个陈家,就是一般的百姓之家,听说还做小生意。
之前安氏生怕陈家是那种目光短浅、行事粗鄙上不得台面的人家,今儿一看,倒比想象中好了百倍。
于家这别院是仿照江南园林建的,跟常见的疏朗广阔的北方院落不同,院子里面亭阁棋布、怪石嶙峋,间或泉水叮咚、曲径通幽,当真是别有一番意境。
不过绵绵前世是连故宫都逛过的,所以就算于家这院子修的再秀美,她也是一路目不斜视。
而冯氏,之前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因此表现的也很是得体。
就连一向淘气的安哥儿,兴许也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家,一直很安静的待在婆子的怀里四处观望。
一直在前头引路的安氏看到娘俩一个比一个端庄,心里暗暗纳罕。要不是知道底细,她还以为陈家这娘俩是哪个官宦人家的女眷呢,端的是从容不迫。
很快,几人就到了一个宽阔的大院子,院子里厢房倒座俱全,有回廊联通四周。
安氏领着她们径直进了北边正房,走到门口处便喊道:“母亲,陈家婶娘来了。”
等绵绵几个绕过门口的屏风进去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已经迎了过来:“是陈家妹妹来了,快里面请。”
两人寒暄一番,分主宾坐了。
待看到绵绵,于老夫人免不了拉到身前夸赞一番。又对着冯氏笑道:“你不知道,老头子醒过来的时候对我说,晕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看到了观音菩萨座前的玉女。我当时只觉得他是病糊涂了,后来仔细打听了才知道,当时你们家这姑娘就在场呢,还拿帕子给老头子擦了汗。老头子嘴里的玉女定是你家丫头了。”
说着热情的摸摸绵绵的手:“你这姑娘长的水灵白净,笑起来带着福相,怪不得我家老头子能认成玉女呢。”
“哎呀,老夫人您可别夸她了。这丫头也就看着文静,在家里淘气的很呢。”老夫人太过热情,冯氏都替闺女臊得慌。
“嗨,这么大的女孩子就该活泼些才好。”于老太太回了一句,又叹道:“我有个外孙女一直跟着我,那丫头性子倒是文静了,能闷在屋子里一整天都不待出门的。可我总觉得那孩子安静的有些过,你说女孩子这个年纪不闹腾些,以后哪还有机会玩闹?”
冯氏笑道:“您说的对,我也是觉得女孩子辛苦,所以虽然常常嫌弃她闹,却狠不下心来管教。总觉得让她多松散几年再说。”
“咱们倒是意见一致。”于老夫人笑了下,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去把表姑娘请过来,今儿家里有大事,让她不必上课了。”
说完拉着绵绵的手摩挲道:“你那妹妹性子有些古怪,待会若是有什么冲撞的地方,你别跟她计较。”
小孩子能有多古怪,她就不信,自己连个小孩子都搞不定。
绵绵笑嘻嘻的回道:“没事的,老夫人,我皮实着呢,等闲不会伤春悲秋的。”
冯氏捂脸:“老夫人刚夸你两句,你就兴头的找不着北了。你可别疯疯癫癫的吓着人家。”
于老夫人笑着说:“怎么会呢,这孩子一看就是个好相处的。”
“看我说了半天,竟把正事给忘了。”老太太笑了笑,略使了个眼色,就有丫鬟端了个托盘过来。
老夫人把盘子上一件嵌着金锁的赤金项圈递到绵绵手里。
看到那枚金锁上还镶着碧玉和一些珠宝,绵绵猜测着这东西应该挺贵重,连忙向冯氏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冯氏刚要推辞,就见于老夫人动作强势的把项圈套在了绵绵的脖子上:“不用看你娘,你也是老头子的救命恩人之一,好处不能都让你哥哥和冯家小子赚了。”
看到冯氏神情焦灼又道:“难不成我家那老头子的命还不如一个项圈值钱?”对绵绵的待遇,老两口商议了一下还是细水长流的好,等拜师之后两家少不了来往,逢年过节的慢慢来便是,所以没有一次送太多的贵重物件。
听到老太太都说这话了,绵绵只好安稳的戴着项圈,又郑重的道了谢。
这回老太太倒没拦着,她对着冯氏感慨道“你不知道,我家那老头子性子固执的很,好好的有车不坐,非要自己去爬山。那天也不是头回去爬了,谁承想就遇到事了。要不是遇着她们几个孩子,怕是真要把命给丢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