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安宁懂得不是很多,但是先记在了心里。
大伯和安三成的智慧,让她佩服。
几个人回到了家,各忙各的活计。
当安国明回来后,大家帮着他春联,明天去帮忙卖一卖。
第二天,腊月二十一,是三河镇的大集。
每逢阴历的一四七,都是三河镇的大集。
周围十里八乡的父老乡亲,都会用着各种交通方式,过来赶集买点什么,卖点什么。
安家,除了大嫂周桂芬和林翠花之外,全都出动了。
一大早,五点多起来收拾,这还是因为安家有卡车,没几分钟就到了。
今天的安宁,秋衣外面有毛裤,毛裤外面有棉裤,棉裤外面还有一层皮裤。
脚底下也是穿了毛绒袜子,一双小棉鞋,小棉鞋外面还有一双特制的厚底大棉鞋。
上身更不用提了,小棉袄加大棉袄。
当她这一身装备,挪着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跑步的江夏。
“哎呦,这是水缸一夜成精了?”
第185章 卖春联
安宁一根手指对着嘲笑的江夏点了两下,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这是她全身上下最灵活的两个部位了。
“我说,你要是想上厕所,记得提前点去。”
江夏转身就跑,动作熟练的不像话。
果然,他刚跑没几米,一个土块被安宁扔了过来,但是由于受胳膊的束缚,她第一次打偏了。
江夏看着落在自己旁边的土块,笑的更嚣张了。
“再见了,缸精!”
江夏一个敬礼,跑了。
“我要是缸精,第一个就把你当酸菜阉了。”
安宁刚嘀咕完,安国庆就出来了,半途捡话的说:“小妹,你想吃酸菜?”
“我告诉咱妈一声!”
安宁就看见搬东西的安国庆,放下东西就跑。
安宁怀疑的看着,为什么大哥不用穿那么多?
对了,林翠花说女孩不能着凉。
“妈———小妹说想吃酸菜油渣的包子!”
门口站着的安宁,眨了一下眼睛。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要吃了!
安国庆呼呼的又跑回来了,对着安宁憨憨一笑。
“大哥,你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哥了。”
“净瞎说,你嫂子说我一点都不老,和以前一样好看!”
安宁被突如其来的一嘴狗粮,不仅喂饱了,还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
几个人前前后后,拿了好几趟,东西终于弄好后,安国明开车,安宁一个人占了半个车厢的位置,出发。
十几分钟,到了大集。
天都没大亮呢,来的都是卖东西的人。
安国明早就侦查好地形了,开着卡车停好后,他们开始摆摊儿。
安宁下车后,把外面的大棉袄和大皮裤脱下去,大鞋子也脱了下去,干活。
她爬上了卡车,拿着从家里准备好的杆子,绑在卡车的上面。
绑好之后,红色的大灯笼在四个角高高挂起,气氛一下子就上来了。
不仅如此,红色的对联福字,也在卡车上挂了一圈,金光闪闪的对联,画着红色大鲤鱼的年画,还有好几副财神爷的画像,全部高高挂起来。
卡车的前面,搭了一个长长的摊子,上面分成了三个区域。
对联和福字最多,中间是日历,挂历,还有各种小幅对联,如出入平安,肥猪满圈等,最边上还有一堆糖果,花花绿绿的糖果,比供销社的品种还要多。
五个人,安国明在卡车上面,拿着一个扩音喇叭,负责吆喝和补货。
安国庆在卖糖果那边,带着安国明专门准备的电子秤,还有一堆已经搓好的塑料袋,准备卖糖。
安三成和安国平站在卖对联福字那边,安宁在中间,随时策应两边。
一切就绪,准备开始了。
赶集的人还没来,卖东西的倒是被吸引来不少。
主要是他们的摊位,一看就有过年的气氛,实在太吸引人了。
红彤彤的一片,要高度有高度,要货品有货品。
“这对联咋卖的?”
“看您要啥样的,这么大的,黑色的一毛钱一副,金色的一毛五一副,再大一点的,两毛钱一副,贴在大门上,金色的两毛五一副。”
安三成说了一遍价格,问的人有点犹豫。
有点贵啊。
“过年了吗,这多喜庆,家里来个人一看都不一样。”
安三成几句话,对联就卖出去了一副。
不一会,桌面上刚摆出来的这些,都被买的不多了,这还只是卖东西的人。
上午九点左右,赶集的人陆续来了。
安国明也吆喝起来了。
“对联福字儿,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过来看一看。”
“大福娃娃,迎财神,这都有,这都有。”
“最新最好看的对联,谁贴谁发财啊!”
一套一套的小词儿,安国明都不带说重复的。
下面的人也是越聚越多,多到安宁都紧张了。
别说她紧张,安家的人都紧张,这谁要顺走点什么,他们也不太能发现啊!
“三叔,人挺多啊,需要帮忙不?”
江夏来了。
安三成想说不用,可这么多人。
“谢谢了,回头上三叔家吃饭去。”
“那感情好,我就喜欢婶子做的大包子。”
江夏把一个朴实肯干,热心肠的少年,演绎的栩栩如生。
他站在了安宁的和安国庆的中间,遭到了安宁的鄙视,收到了安国庆的热烈欢迎。
不得不说,多一个人,确实省了不少事情。
“给我来三幅对联,六个福字,还有那个财神,也给我请一个。”
“稍等,一共一块毛五,您拿好。”
安宁利落的拿着一根绳,给绑好,递给了买东西的妇女。
“麻溜啊,一下子就算好了。”
安宁没时间寒暄,已经在绑下一单了。
春联便宜是真便宜,但是架不住人多啊。
这一上午,别说上厕所了,他们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安宁感觉自己一直在算账,绑绳,算账,再绑绳。
一直到了下午一点左右,集都要散了,他们才坐下。
安国明也终于从卡车上下来,和大家坐在一起,看着几个特意带来的板凳。
“白带了,咳咳咳。”
安国明赶紧喝了两口水,这一上午嗓子都喊冒烟了。
歇了好一会,大家开始收拾,回家。
卡车到家后,安三成对江夏多说了一句。
“一会过来吃饭。”
“哎,知道了三叔,我肯定过来。“
“喊着你爷爷一起。”
安三成叮嘱两句,步伐又些疲惫的进了院子。
至于车上的东西,大家暂时都没力气去收拾了,先吃饭再说。
“咋样,卖出去没?”
林翠花一手白面的站在厨房,有点担心的问着。
她就怕卖不出去,对联那玩意好看是好看,但是那不花钱吗。
安宁把手里的钱匣子,直接放在了桌子。
“妈,你自己看。”
林翠花擦擦手,打开了钱匣子。
盖子掀开时,很多分分角角的弹了出来。
“这…都卖了?”
“没有,还能去一两个集。”
安国明买的多,预料出来了这种火爆的情况。
“这还有呢。”
安国庆拎着一个书包,也放在了桌子上。
“这也是钱?”
“是!”
一个钱匣子,还有一个书包,塞满了钱。
“这得多少啊?”
“不知道,上数吧,这回能让你数个够了。”
安三成说完,就被林翠花瞪了一眼。
“好了,你们都歇着,一会就能吃饭了。”
“对了,江夏帮忙来的,我请人家来吃饭。”
林翠花不觉得是个事,开口说:“行,我在加俩菜。”
该是钱匣子的激励,让林翠花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她手脚麻利的再炒了两个菜,一道土豆丝,一道豆芽韭菜。
豆芽儿是今日卖对联时,他们摊位旁边便是卖豆芽的,顺便买了一些。
“老三,你去隔壁请下人,我这马上就好了。”
林翠花低着头,手下的铲子一翻,一张薄饼马上出锅了。
她怕不够吃,又烙了不少张饼。
吃好吃差先别管,最起码要吃饱,这是最基本的。
安国平痛快的跑出去,去了江夏家,请来了一老一少,三个人一起过来。
安三成出门迎接,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屋子。
林翠花正在摆饭,安宁在一边帮忙拿凳子。
“快进屋,马上开饭。”
林翠花忙前忙后,周桂芬被发配坐冷板凳,什么都不许干。
安宁倒是想帮忙,但是完全跟不上林翠花的节奏,往往是被嫌弃的。
还是那种嫌弃的不行不行的。
安三成和江夏爷爷说话,请着老爷子进屋坐下。
江夏跟在后面,十分有眼力见的上前帮林翠花端菜。
“真香,婶子厨艺好。”
“做了这么多菜,婶子辛苦了。”
两句话,说的林翠花眉开眼笑。
“这孩子……快坐下,吃饭了。”
另一边被嫌弃帮忙碍事的安宁,眼神在江夏身上扫视两圈。
小伙子面孔很多啊!
江夏精准的对视了安宁一眼,眼神中的得意丝毫不掩饰,转身的那一刻,立即又是家长眼里最喜欢的孩子。
“婶子,你快坐下,筷子在哪,我来。”
江夏的行为,不止收到了安宁的死亡凝视,还收到了安国平,安国明等人的注视。
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
“江夏真是个好小伙子,来,来,坐婶子旁边。”
林翠花说完,江夏拿着筷子,听话的坐下。
一时间,没坐下的就剩下他们几兄妹了。
林翠花横了一眼说:“瞅啥呢,还等我请你们呢。”
“痛快,坐下吃饭了。”
安宁为首,三个人坐好,准备吃饭。
“都是好孩子,这几个孩子都有大出息啊。”
江夏爷爷开口夸赞,让林翠花不好意思中还带着点得意。
“托您吉言了。”
大家说说笑笑,两家也不那么不陌生,吃起来随意多了。
饭桌上,安三成谢谢江夏今天的帮忙,江夏表示都是邻居,搭把手的事儿。
大家吃吃喝喝,唠唠嗑,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过年的事情。
在北方,进了腊月就是年了。
天气寒冷,地里也没有活干,可不就研究咋过年了吗。
“江叔,你们在哪里过年?”
“我们就在这过年,京市没人了,就我们爷孙俩,在哪都是过。”
江夏爷爷说的确实是事实,但说出来后,莫名的让人心酸。
林翠花首当其冲,对视了安三成一眼后,夫妻俩多年的默契,让安三成开口道:“江叔你要是不嫌弃,就来我家过年,咱们一起过。”
“啊?”
江夏爷爷很是惊讶,表情不好意思的问:“这不好吧?”
“别别,我们俩咋过都行,可别给你们添麻烦了。”
江夏爷爷这一拒绝,安三成就更要邀请了。
“江叔,您自己说的远亲不如近邻,上次安宁发烧,您给拿的药,你要是不来可就太见外了。”
安三成说了好几句,最后江夏爷爷答应了,大家开心的一笑,气氛更融洽了。
安宁觉得哪里不对,不是她看明白了江夏爷爷的表演,而是江夏爷爷的精神力,一直都很兴奋,不像难过的样子。
这里面最明白发生什么的,便是江夏了。
小老头,又演戏了。
一顿饭吃完,江夏爷爷留下和安三成说了一会话,江夏勤快的要帮忙收拾桌子。
可惜,三兄妹快人一步。
安宁一手一个盘子,眼神威胁的瞪了江夏一眼。
“江夏,你坐那喝点水,这么多人,不用你。”
江夏终是没有帮上忙,坐下十几分钟,他和爷爷两人,很识趣的提出了离开。
安三成送两人到了门口,关好大门,回屋歇着了。
当他进屋后,就看见一家人进了西屋,坐在了炕上,一人一堆零钱,正在数。
“快点,这一堆是你的。”
林翠花指了指另一堆,回头继续数自己的。
“妈呀,我数多少了?”
她忘记了。
“十三块七毛八分。”
安宁说了一个数字,继续数自己的。
“真的?”
林翠花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干脆重新数了一遍。
“哎呀,还真是十三块七毛八分。”
安宁数好一摞十块,绑好,放在一边,口吻有点小骄傲的说:“是吧,数字这件事上,我还是很靠谱的。”
骄傲完的安宁,被自己逗笑了。
什么时候,数数这件事,变成她骄傲的资本了。
一家人,从天有余亮数到天色大黑。
安宁把手电筒,绑了一根绳子,掉在了房梁上,当作临时的电灯,大家继续数。
数着数着,林翠花手都有点抽筋了。
“没想到,数钱还有数够的一天。”
“那可不,以前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安三成跟着调侃了一句,一家人继续数。
这一数,就到了上八点钟,大家都数饿了,林翠花做了一顿夜宵。
她煮了一锅热汤面条,一人一碗,两碗的吃点。
“安宁,一共有多少?”
安宁在算总数。
“一共两千三百七十八块九分。”
吃面条的动作和声音都停下来了。
“多少?”
“两千三百七十八块九分。”
安宁再说了一遍。
一边的安国明点点头的说:“差不多吧,卖了三分之一的货了。”
他自己上的货,心里有数。
林翠花放下饭碗,不是不知道赚钱,是不知道能赚这么多。
“那不都是一毛两毛的,咋能这么多?”
安宁把捋顺好的钱摆放齐说:“妈,每家每户最少也需要两幅对联,有的人家买三四副,还有福字,更不能少,在加上咱们卖的财神,福娃娃,日历挂历,还有糖果,加起来不就多了吗。”
“每一个来买东西的人,最少也能买一元两元的。”
“你是没看见,今天人有多少。”
安国庆十分赞同的说:“妈,那人多的,我尿都憋回去了。”
只是没想到村里还有不少来上家里买春联的。
不过哪怕是村里的,也是一个价钱,顶多是买糖的时候,给多几块糖。
这两天,林翠花在家里继续忙碌,洗被子,浆被子,抻被子。
安宁是第一次见这样洗被子。
林翠花洗干净之后,放在米汤中浸泡一下,继而放在热乎的地方,时不时的用嘴喷点水。
感觉差不多后,一张张叠成四方形,堆叠在一起,上面盖上一张干净的布,人脱鞋上去踩一踩。
安宁被委以重任,上去踩被子了。
她一边踩,一边虚心求问。
“妈,为什么要用米汤?”
“为什么要喷水,还要踩一踩?”
林翠花在一边正在做新衣服,一根针在脑袋上挠了两下,看的安宁到现在还是不太习惯。
“用米汤浆出来的被子,结实耐用,不容易掉色,能用好几年。”
“哦——-”
安宁都不知道自己踩了多久,终于在林翠花的一声令下,她下来了。
安宁坐在炕上,揉着自己的脚掌。
“起来,跟我抻被。”
安宁都不知道抻被是什么,不过听话的站了起来,等着林翠花发号施令。
林翠花把一个被单,叠成三十厘米宽,抻直,两头稍微卷几厘米,形成一个临时的小把手。
“来,你拿那一头。”
安宁上前,拿住了一头,林翠花则是在另一头。
“拽住了,咱俩抻抻,要不该缩水了。”
安宁明白了。
“蹦———”的一声,被单被两人抻直,发出一个清脆的爆炸声。
林翠花一个踉跄,被安宁拽的走了好几步远。
“我小劲儿了。”
安宁心虚的举着一只手,她已经十分控制自己的力道了。
“被没坏吧?”
林翠花都没时间关注自己,先是检查了一下被单。
“我说我有点啥事没想起来,原来是差在这了。”
林翠花收好了被单,安宁被发配走了,安国平被喊了过来。
至于安国明,林翠花更不想用他,还没她劲儿大呢。
安国平第一次抻被,每一年都是大嫂和林翠花一起做,他也没参与过。
这一通抻拽下来,安国平第二节手指外侧的皮,都被蹭掉了。
到了后面的他,呲牙咧嘴,咬牙坚持的问着林翠花:“妈,还有吗?”
“着啥急,这不都是给你们做的新被吗。”
一家七口人的被褥,安国平抻了一下午,当他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两条胳膊都不会打弯儿了。
“姐———“
安宁被安国平波浪形状音波的一声姐,叫的一个冷颤。
“你这是残了?”
“你还真是我亲姐。”
安国平站在门口,可怜唧唧的举着自己两只手说:“你看看,我这两只手,惨不惨?”
安宁从炕上下来,走进看看。
“破皮了?”
“嗯,不仅破皮,还被反复摩擦,生生的疼啊。”
安宁不解的问:“那咱妈咋没事呢?”
“就是,干点活儿,啥也不行。”
林翠花从西屋出来后,正好听见两姐弟在那吐槽她。
安国平反应倒是迅速,两只手也好用了,迅速背在自己的身后说:“还是妈厉害。”
林翠花被安国平逗笑,端着泡好的黄豆出去了。
“安宁,这回轮到你了。”
安宁脑袋探出来,两只手扒住门框问:“干什么,妈?”
“磨豆子,走豆腐。”
“你劲儿大,正合适。”
“来了!”
安宁出去推小磨盘,开始磨豆浆。
林翠花煮豆浆,留了一些出来给大家喝,剩下的给大家做豆腐。
安宁在一旁看着,豆浆里放了一点白糖,喝的滋滋有味儿。
“别顾着自己和,给隔壁送点过去。”
“这就去。”
安宁端着一个盆,上面盖了帘子,趁着热乎,去给江夏家送去了。
她也没空手回来,拎着一大块腊肉回来了,被林翠花说了一顿。
“哪有拿豆浆换人家这么大块肉的。”
“我不想要,可我说不过江爷爷。”
林翠花先收下,等过年拿着做菜。
忙碌两天后,腊月二十四,又是一个大集,安宁五个人,外加一个外援江夏,再次开车去了集上。
这一次,摊都没摆完,就有人来买东西了。
火爆程度,堪比捡钱现场。
这一天结束后,回去的路上,卡车里静悄悄的。
不想说话。
每个人都有一个感觉,这辈子的话都说完了,这辈子的算术题也算的差不多了。
到家后,林翠花已经做好了饭菜。
热呼呼的羊汤,配上肉馅大包子,还有好几道炒菜,一帮人吃过饭后,总算活过来了。
站了大半天,都冷到骨头缝儿里了。
一顿饭结束后,江夏和江爷爷回家,安家也没数钱,先睡觉,明天再说。
第二天,安家起来的都特别,吃完早饭已经九点多了。
都收拾好之后,大家再次开启了数钱的活动。
这一次,共计收入三千四百八十块六毛三分。
不过安国明说了,下一集就没有那么多了,因为没多少货了。
大家也不贪心,这收入一拿出来,要嫉妒死多少人。
腊月二十七,安家最后一次上集卖春联,这次过后,就好好在家歇着等过年了。
江夏依旧主动又积极的过来了,按照他自己说,不干活,过年不好意思来吃饭。
六个人一样的摆摊,吆喝,卖东西。
中午十二点不到就收摊了,还有好多人没买到,可来了也没办法。
安三成和安国明收摊,安宁和安国平去赶集,买点东西回去。
江夏也跟着来了,三个人转悠一圈,正经东西没买啥,吃的没少买。
黑黑的冻梨,一条好几十斤的大花莲鱼,老式儿的果子,八瓣儿酥,还有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安宁拿着一根糖葫芦,咬的嘎嘣脆,酸甜的口感,让她超级喜欢。
“买完,回家!”
安宁一手一根糖葫芦,走出了土匪进村的步伐。
冬日难得的暖阳,从天空洒落,在江夏的脸上落下剪影。
他单边嘴角上扬,眼神不由自主的跟随着安宁,笑意中带着一点宠溺,他自己都未曾发现。
“上车,江夏!”
“来了!”
江夏把手里的板子放上车,单手拉拽车厢,轻松一跃,人站在了车厢里。
他和安国庆坐在车厢里,单只手拍拍铁皮车厢,前面开车的安国明收到了信号,点火,走人。
回到家后,安宁从车上下来,仰头望着站起来的江夏。
阳光照耀下,瓷白的皮肤上有着一层细小的绒毛,让安宁多了些乖巧感。
“江夏,给你的,拿回去吃。”
江夏蹲下,摘下手套,好看的手指抓住了安宁递过来的糖葫芦。
“谢了。”
“别客气,大兄弟。”
安宁卖了几天的对联,方言进步神速。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方言在她的嘴里说出来后,显得特别搞笑。
就像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宝宝,大家都以为是软糯的小口音,可一开口,颠覆了你的认知。
安宁倒是没任何察觉,高兴的拿着糖葫芦先跑进了院子,学着安国平的样子,把糖葫芦插在外面的木头缝隙里。
“好,搬东西吧。”
姐弟俩再跑出来,一起卸车。
全部弄好之后,江夏拿着糖葫芦先回了隔壁,下午再来吃一顿饭,这一段时间的蹭饭活动就该结束了。
收拾好的安宁,拿着糖葫芦进屋,给大家一人分一串。
林翠花拿过糖葫芦,咬了一口说:“多少年没吃这玩意了。”
“对了,大哥说明天去他家过年,后天在咱们家过,正好今年没三十儿。”
坐着吃糖葫芦的安三成嘴里有着糖葫芦,不好说话,只能不断的点头,嗯嗯嗯的表示同意。
安宁在一旁听着,不太懂这里面的习俗,不过她很兴奋。
要过年了!
她第一次正式的过年,以前在星际也有过年,但她没有时间,也从未参与。
一家人,围坐在西屋,一人一串糖葫芦,啃的高兴。
林翠花吃完糖葫芦之后,便开始张罗后天做饭的菜单了。
该准备出来的赶紧准备出来,还有明天过去,也不能空手过去,总要做个菜。
做饭的事情,安宁插不上手,自己抓了一把瓜子,在灶坑前面叭叭的嗑着。
她决定了,这些天她也要好好的休息,也就是说,她要摆烂了。
什么也不做,专心等着吃吃喝喝就好了。
就在安宁专心休息的时候,门口来人了。
“安宁,殷雪梅来了。”
忙活的林翠花,喊了一嘴。
安宁赶紧站了起来,扫了两下身上的瓜子皮,跑了出去殷雪梅在门口,没准备进屋。
几个人的课,在安国明回来后就停了,等过完年再上。
李成泽也被江夏撵走了,回市里过年去。
“安宁。”
“怎么了?要问题吗?”
“不是,我来给你送年货。”
殷雪梅拉着安宁的手臂,从门口处走出来,向左拐了一下。
“这么多?”
安宁看见地上摆了三个口袋,每一个都塞的满满当当的。
殷雪梅腼腆的一笑,眼里有着最真诚的感谢。
“这个是杨建国的,另外两个是我的。”
“杨建国回城里过年了,让我给带过来。”
“你拿屋里去吧,我走了。”
安宁立即阻拦,两根手指抓住了殷雪梅的衣角。
“等会,你去哪里?”
“我回城里一趟,初一初二就回来了。”
安宁一听,松开了手。
“好,一路顺风。”
殷雪梅点点头,转身走了。
安宁拎着三袋子的东西,进了屋子,打开看一看。
杨建国送的是毛线,一袋子毛线。
殷雪梅送的两袋子,都是食物,每一个外面都写好了字。
有卤好的牛肉,有腌制的咸鱼,有半处好的东坡肉,只要上锅一蒸就好,还有炒好的瓜子和一些松子榛子。
“这的太板正了,这么多…”
林翠花很喜欢殷雪梅,她问安宁:“殷雪梅去哪过年?”
“她回城里了,我本想让她来咱家的。”
林翠花一听,也就不再问了。
过年回家,这是北方最强的归宿感。
林翠花收拾收拾东西,上一家人吃完饭,早早的就睡了。
第二天,天不亮,林翠花就起来了,大声喊起来大家。
“赶紧收拾,早点过去,帮帮忙。”
“安宁,烧火,给这菜炖上,一会端过去。”
安宁洗洗脸,擦了一点雪花膏,又在手上蹭了蹭,保持湿润。
这北方,不擦点,一张脸都干巴得不像样子。
一家人,早上喝了粥,吃点咸菜,对付一口后,拿着一些东西,朝大伯家去了。
安宁和安国平在后面,抬着一个盆,里面是林翠花烀的烂糊糊的两个大猪肘子,还有四个猪蹄,半个猪头。
一家人还没走到大伯家,就看见安国阳七岁的大儿子,跑过来了。
“三姑爷,三姑奶!”
“二姑爷,二姑奶来了。”
后面端盆的安宁,反应了好一会,才知道这个二姑爷二姑奶,指的是安二成。
那位半入赘在城里,七年没回来的二叔。
安三成都停下了,心里都不知道该是啥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