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看着地上躺着的黑猪,对着安宁道:“搭把手,送我家去,过两天杀猪,给你分十斤猪肉。”
“这么多?”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还想给你二十斤来的。”
“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安宁说完,果然看见了江西吃瘪的神情,心里有一点点暗爽。
“走吧,给你送回去。”
安宁单手拽住黑猪的一条后腿,借着雪地的滑劲儿,拽去了江夏的家里。
到了江夏家,安宁收到了江夏爷爷的热烈欢迎。
猪还没杀,江夏爷爷都要送出来半头猪了。
“还是安宁厉害,猪蹄喜欢吃不?到时候拿俩。”
“这猪肝猪心,是上好的下酒菜,到时候拿点。”
“还有这五花肉,多拿几斤。”
安宁只好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先一步跑了。
江夏爷爷亲自送到了门口,不舍的挥着手,看着安宁消失在大雪中。
可江夏爷爷转身过来的时候,看见一旁跟着的江夏。
“哎,某人天天吹牛自己多厉害,可惜啊,最后还是要人家帮忙。”
“爷爷,你可以说的再明白一些的,不用这么隐晦。”
江夏爷爷轻哼一声,从江夏身边走过去。
“这要是听不懂,你的脑子该回炉重新炼一炼了。”
江夏无语,合着怎么都是他错了!
另一边离开江家的安宁,回到安家后,再一次坐在了灶坑前,准备自己引火,烤鞋。
林翠花丛屋里出来,看见她的动作,只感觉脑袋都大了。
“我的祖宗啊,这是干啥了!”
“你没鞋了,知道不?看你穿啥。”
林翠花拿过安宁手上的鞋子。
“瞅啥啊,赶紧上屋里炕头坐着去。这一天天的,净给我找事儿。”
林翠花的一顿输出,安宁一点也不害怕,也不生气。
“妈,你知道吗,你就是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典型代表。”
“一边去!”
林翠花把棉鞋翻了面,烤着里面。
安宁踩着林翠花给送来的单鞋,先回自己的房间了。
回了屋子的安宁,坐在滚热的炕头上,想着一件事。
“肯定有不能湿的鞋子,给家里一人买一双。”
安宁刚嘀咕完,安家门口来人了。
“安宁在家不?有电话找你!”
“妈,你真好。”
安宁穿上林翠花的棉鞋,又穿上了花色的棉袄,戴了一个红头巾,妥妥的村妞形象,大步跑出去了。
好在这一条路,被扫的差不多了,安宁的一双棉鞋没有太湿。
电话室,安宁看着留下的电话号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给回拨了过去,那边似乎很急,一声都没响完,便被接起来了。
“你好,我是安宁。”
“安宁你好,我是李成泽的爸,李成泽到没到啊?他说给我回电话,也没打过来啊。”
“李成泽?来找我了?”
安宁的疑问,让李成泽的家人,更着急了。
安宁的耳边,全是那边嘈杂的哭声喊声。
“安静!”
她沉稳的一声喊,如深山寺院的老钟,让所有人心里一震。
“他什么时候离开?带了什么东西?乘坐什么交通方式?你们之间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四个问题,安宁问的安静平稳,给那边的人一种安心的态度。
“他昨天上八点走的,搭着市里运输队的车,拿了两个包,一个是双肩包,一个皮箱,从昨天到现在,我们都没联系上。”
“背包什么颜色?他穿的衣服什么颜色?皮箱什么样子,描述给我。”
“然后联系运输队,询问一下,他们经过三河镇的路线,一般会把人放在哪里,全部告诉我,我会找到他的。”
安宁拿着电话,没有挂断。
心里已经开始了分析,李成泽最大的可能就是迷路了。
下了大雪,茫茫的一片雪地,根本不会有人走,本地人还能凭感觉,李成泽绝对很难辨认道路的方向。
李成泽虽然有些海归人士的优越感,但不是目空一切的那种人,他性格很好,三观很正。
不可能在知道家人会担心的情况下,还不联系家里的人。
最大的可能,便是迷路了。
安宁看着窗外的大雪,只是下了这么一会,可雪已经从脚腕高,到了膝盖下一点点。
降雪量很大,路更不好认了。
电话另一边的李成泽家人,把安宁需要的信息,告知了安宁。
“好,我会找人去找,有消息后,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好,谢谢你,谢谢你。”
安宁没时间寒暄,挂断电话,冲出了大队部。
她极速的跑着回了家,进院子就喊人。
“小弟,大哥,爸,快出来!”
话音都没落,安三成拿着火钩子,安国庆拿着一个搅拌兔子食的棒子,安国平拿了一个小扫帚,冲了出来。
“闺女,咋了?”
“谁敢欺负我小妹!”
“姐—-我来了!”
安宁有点感动,但是没有时间。
“爸,不是打架,前一阵子来过的李成泽,该是迷路了,就在咱们三合镇附近,他是要来找我学习机械设计的。”
安三成反应不慢,提上脚上的棉鞋,喊着:“我去你大伯家,老大去喊村里的人,老三去找队长。”
三个人立即动了起来,安宁则是冲进屋子里。
她拿过自己的背包,找到江夏送饭时给的水袋和玻璃瓶子,灌满热水。
“给我,给我,你还啥,自己别的去!”
安宁把灌水的事情交给了林翠花,她自己进屋,拿了一个棉被,打成行李卷,找了一个绳子背在身后。
“保暖,还要补充能量。”
安宁出来,进了厨房,拿着自己的水壶,灌了一壶水,再里面放了一些糖和一些盐。
“妈,咱家糖在哪?”
“这儿呢。“
林翠花拉开一个柜门,安宁拿出里面的冰糖,还有红糖。
她又找了一块布,把两袋子糖绑在了自己的毛衣外面,毛衣外面穿上棉袄,准备出门了。
安宁背着一个塞满了布条的书包,布条中间是好几个水瓶和暖水袋。
行李卷的绳子弄的很长,直接绑在了书包的上面。
远远看去,安宁像是背着一座小山。
当安宁出来的时候,江夏牵着大黄到了。
“出事了?”
“李成泽来找我,后半夜到的,估计迷路了。”
江夏一听,凝眉紧锁。
“我今早好像看见一点痕迹,不确定是不是他。”
“在哪?”
“就在镇上下村路不远处。”
“差不多,去看看。”
两人走出院子,大黄跟在身后。
刚一出来,村子里出来了很多人。
“安宁!四个人一伙儿,顺着咱那条路,四周找找。”
孙大壮跑着过来的,后面是很快就组织好了的村民。
家家户户都出了一个男人,顶风冒雪的组成一个小队,帮着去找人。
“谢谢大家!”
安宁对着所有人弯腰道谢,可爱的村民们,在大事上从不含糊。
“好了,抓紧时间,找起来!”
村民们动了。
大雪纷飞,十米距离都看不见人影。
“李成泽!”
“李成泽!”
李成泽的名字,被大家熟知,一声一声的喊着,被风雪吹散在无边无际的天地中。
此时的雪,一步下去,已经没了膝盖。
一步一个坑,真的就在眼前。
“安宁,你等我一下!”
江夏转身跑回家了。
安宁着急,但同样知道江夏不会无的放矢,她在原地等着。
没多久,江夏过来了。
“大黄,过来!”
一个简易版的雪橇,被大黄灵活的挂在了身上。
“安宁,你坐这个。”
“我滑这个!”
江夏的脚下,是一个简易版的滑雪板。
“好!”
“大黄,走!”
安宁用精神力了,减少了大黄的重量。
果然,大黄稍微一用力,安宁的雪橇就跑起来了。
江夏看的有点怀疑,不过怀疑的是自己的体重。
“我这么沉吗!”
没时间思考这个问题,江夏两只手用力一滑,追上了前面的安宁。
当他追了上来的时候,顺手把脖子上挂着的一双鞋扔了过来。
“之前买小了的皮鞋,借你先穿一下。”
“可别给我弄坏了!”
安宁接住了一双男士皮鞋,不过鞋码是真的不大,她看了一眼滑走的江夏。
“这是在童鞋买的吗?”
“到底怎么买错的。”
实际上,江夏也没能明白自己的想法。
安宁换上了鞋子,学着江夏的方法,把棉鞋鞋带绑在一起,挂在了脖子上。
两人借用工具,速度很快,还有明确的目的地。
江夏在前面,大黄拉着安宁在后面,一前一后,借助越来越厚的雪,速度的朝着江夏早上看见的地方去了。
此时的大雪配合着凛冽的北风,一时之间都分不清谁更厉害一些。
没有护目镜的两人,很难保持自己的眼睛睁开。
好在两人都熟悉道路,十几分钟后,到了江夏说的地方。
在安宁的视线中,江夏的胳膊指了指上坡的路,她在后面点点头,跟着向那边走去。
雪大到这个程度,任何痕迹都被掩瞒了。
安宁,从雪橇上下来,手掌和在一起,大声的喊着:李成泽!
“李—-成—-泽!”
“李成泽!”
“汪汪汪!”
大黄也跟着叫唤起来,两人一狗的声音,在风雪中传了出去。
此时的李成泽,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
他的怀里抱着一头白色的山羊,一人一羊,坐在了一个深坑中,该是以前猎人留下的猎坑。
一人一羊的下半身,已经被大雪掩埋。
“李成泽——-”
“李成泽——-”
认为自己死定了的李成泽,以为听见了上帝的召唤。
“我也不信上帝啊,怎么还来喊我,难道是佛祖到了?”
李成泽眼睛都睁不开的嘀咕着,手下的羊,已经僵硬了。
倒不是冻死的,而是摔死的。
“汪汪汪!”
“大黄——”
李成泽迷迷糊糊中,看见了一个狗脑袋在自己的上方。
“上帝是一只狗吗?”
“李成泽!”
安宁追了上来,看见李成泽的那一刻,心里总算有点慰藉。
她直接跳了下去,大雪到腰。
“小心!”
江夏只感觉自己的心跟着一跳,有几分严肃的说:“下面有木尖子怎么办?”
“下次不会了。”
安宁总不能说她精神力探查过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检查一下他,我准备绳子。”
江夏反倒是些不好意思了,他没什么立场说那些话的。
怎么回事,最近的自己有点怪?
江夏抛去这些想法,拿出来绳子,还有一个铁钎子。
他双手扒开了地上的雪,把铁钎子凿进地里,绳子固定好,抛给了安宁。
“安宁,绳子来了。”
坑里面的安宁,用精神力护住了李成泽的心脏,做好之后,她把李成泽怀里的僵硬的羊拿走。
“安宁——难道你也死了?”
“死什么死?我在救你。”
安宁拍了拍李成泽的脸蛋,力气不小。
“醒醒,醒醒,要是看见一道光,请不要走过去。”
李成泽笑了。
“呵呵——不走,我哪也不想走了。”
安宁拽着李成泽的肩膀,抖落了他身上的雪。
“你算幸运,这么高摔下来,只是扭了脚。”
“我先送你上去。”
李成泽是是扭伤了脚,没有骨折。
“羊——-羊——”
“我给你拿上去。”
安宁把绳子绑在了李成泽的身上,上面的江夏大力的拉拽,轻松的拽上去一个成年男人。
接下来,是一只羊。
最后,才是安宁。
至于李成泽的包裹,只找到了一个书包,行李箱没看见。
安宁上来时,江夏已经被李成泽披上了棉被,嘴里吃了糖,前胸后背,各有一个暖水袋。
雪依旧没有停下。
江夏晃晃脑袋上的雪花,对着安宁说:“砍树枝,做一个简单的担架,我们俩拉着他走。”
“好!”
两个人行动力都很高,安宁原地蹦跳起来,抓住一个树枝,两步上了树。
十几根圆滚滚,粗细差不多的树枝,被安宁大力的掰断,扔了下来。
江夏拿出准备好的绳子,还有一捆铁丝子,开始扎担架。
安宁从树上跳下来,两人一起,很快就弄好了。
“李成泽,你躺在担架上,我和江夏拉着你回去,这样快一点。”
李成泽还是有些没缓过来,但是比之前好了一些。
他点点头,骨头缝中透着冷。
安宁和江夏准备起来,四根绳子,把担架和安宁坐的雪橇,江夏的腰身,连在了一起。
“大黄,别着急,和江夏一个速度。”
“汪汪!”
大黄吐着热气,很快和雪花融合在一起。
“走!”
一人,一狗,尽量的保持着一个速度,安宁一只手拽着连接担架的绳子,另一只手拽着那只冻僵了羊。
回去的路,显然没有来的时候快,但比走着快了很多。
一路上,还遇见了村民。
安宁告诉村民人找到了,大家奔走相告,开始回村了。
这一刻的安宁,决定要为这个村庄做点什么。
他们值得。
当所有人回去后,孙大壮挨家挨户确认好,大家都回来了,这才放心。
安三成,安大伯,带着各自的老大,对着这些人挨个的说谢谢。
另一边的安宁,带着李成泽回了家,送到了安国平的房间。
安国平和江夏在拿酒给他搓身子,取暖。
安宁被林翠花叫走,也去烤烤火。
“冷吧,赶紧暖和暖和。”
“你这鞋——”
林翠花一眼就看见了安宁脚上的皮鞋。
“江夏买错了的,借我穿一下。”
林翠花盯着安宁的脸,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
可她觉得这里面,不太对。
但是林翠花没问,她闺女,一看就是没开窍的。
她才不想提醒。
不过,江夏那小子什么意思?
上,和安三成说说。
林翠花就是那种不嫁着急,要真是有人相中她家闺女了,她还不放心。
安宁烤火,林翠花端着一锅粥,去了安国平的房间。
李成泽缓过来后,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他穿着安国平的棉衣棉裤,脚上十分接地气的大棉鞋,过来找安宁了。
“安宁,谢谢你。”
“不用谢,我已经给你父母打过电话了,他们让我告诉你,不要着急,明天再回电话就行。”
“嗯,谢谢,谢谢。”
李成泽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坐吧,你到底是怎么走丢的?”
安宁指着一边的小板凳,李成泽坐下,灶坑里的火焰,吹散了身上刚刚沾惹的寒气。
“我…追羊追的。”
安宁想起来那只僵硬的羊,好奇的问:“你为什么有一只羊?”
“呵呵,,,这个说来话长了。”
李成泽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我买的羊,寻思当见面礼。”
安宁的表情还在等着李成泽继续说,可半天没动静。
“这就是你的说来话长?”
李成泽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说:“好像,也不是那么长。”
“我买的羊,牵着走的时候,它跑了,我就追,我追它就跑,它跑我就追,追着追着就迷路了。”
“最后抓到羊的时候,正好掉进了陷阱里。”
“羊被我压在身下,我没啥事,但是羊死了,我自己也上不来。”
说到这里的李成泽,心里还残留着对大雪的恐惧。
“我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雪下的越来越大,我就眼睁睁的看着它,盖在了我的身上,越来越高。”
“一开始,我还清扫一下,后来我累的没了力气,我扫的速度,赶不上下雪的速度,我绝望了。”
“我在看见你们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说出来后的李成泽,觉得心里的恐惧少了一点点,松快了一些。
“你暂时住下吧,和我小弟一个屋子,农村的生活很不一样,你需要慢慢适应。”
“至于你的衣服,暂时先穿我小弟的,你的皮箱,暂时找不到。”
安宁不可能让很多人出去,只为了找一个皮箱。
李成泽不住的点头说:“我明白,我明白,就是一些衣服,不重要。”
“这个天气,别再出去人了。”
他是真的害怕了。
安宁起身,看着外面的雪,想起来什么的问:“你的那只羊,还要吗?”
“啊?”
李成泽没跟上思路。
“我说你的羊,你是否需要什么祭拜仪式,需要便给你,不需要我准备把他分解吃肉了。”
李成泽反应了一小会,入乡随俗的说:“吃肉吧!吃肉好!”
“正好天冷,喝一碗羊肉汤,挺好的。”
一提到羊肉汤,李成泽还真就有点想喝了。
“没问题!”
安宁出去找人了,李成泽好奇的趴在厨房的窗户上,看见安家父子三人,外加安宁,开始分解羊。
几个人在一个棚子里,给羊去毛,用开水烫一烫,扒皮。
羊皮被扒完之后,一个大斧头,在一块木板上,哐哐的开砸。
一只小羊被分成了很多部分。
安宁端出来一盆羊杂,交给了林翠花。
林翠花拿着一块烧碱,开始清洗。
全家都在干活,这样的场景,是李成泽不曾见过的。
淳朴,实在,踏实。
当天上,安宁家喝了羊杂汤。
安宁给江夏家也送了一小盆,顺便把皮鞋还了回去。
江夏拎着一双皮鞋,左看看右看看。
“卖给你了,小爷儿穿不上。”
“那也行,正好我这两天也不能出去买。”
安宁没觉得有任何问题,直接给钱,买下了。
皮鞋又到了安宁的手里。
“江夏,我想问问,你那头猪哪里买的?还有你知道有卖羊的地方吗?”
“这是喝羊汤上瘾了?”
安宁先是摇头,又点头。
“我想买两只三只,做好了给村里人,一家分上一小盆,这天气出来帮忙找人,我想表达一下。”
“至于猪肉,就是给家里买的,我家和大伯家分一分。”
江夏听明白了。
“等雪停了,我带你去。”
“好!”
安宁拎着两只鞋,痛快的走了。
这速度,让后面本还想说话的江夏,都没来的急说。
“还真是风风火火啊。”
江夏端着羊汤进屋了,上做点小饼子,泡羊汤吃。
江夏爷爷一直站在屋里,透着窗户看见了江夏和安宁。
他一切在握的对着大黄笑。
“你的小主人,要栽了喔。”
江夏爷爷看的明白,江夏行动快过脑子,已经开始对人家姑娘好了,可自己还是稀里糊涂的。
“爷爷,上有羊汤!”
“好喔,多久没喝到这口了。”
老爷子什么也不说,只是催着江夏赶紧烙饼去。
这一,被羊汤暖肚的人,睡的很好。
李成泽在睡到火炕的时候,喜欢的不得了。
现在的他,就喜欢这些热乎乎的东西。
外面的雪,依旧在下。
静谧的黑夜,飘落的白雪。
一层一层又一层,覆盖一切。
凌晨三点多,安宁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凉凉的。
可她的身下,却是热乎的不行,甚至都冒汗了。
身子热,鼻子和脑门冰凉,冰火两重天,独属于北方冬日睡大炕的日子。
她翻个身,身子还未翻过去,轰隆一声,让她惊醒。
雪崩?地震?
安宁不知道是什么,精神力立即展开。
蔓延出了安家的院子,蔓延着,蔓延着。
“不——”
安宁猛的掀开被子拿着棉袄,没来得及穿就下了地,伸手拿着棉裤,一边穿鞋一边套在身上。
“爸爸爸——安老七家房子塌了!”
安宁一顿砸门,声音嘶喊着,先跑出去了。
屋内被叫醒的安三成,腾楞一下坐起来,着急的穿衣服。
“那是我的棉裤!”
林翠花也着急,把安三成手里的棉裤抢过来,拉开窗帘,借着雪光,安三成着急忙慌的穿上棉裤,棉袄拿在手里,就往外跑。
“你去喊老大!”
“知道了!”
林翠花也赶紧起来,跟着跑出去,敲响了旁边安国庆的窗户。
“老大,快点,安老七家的房子塌了!”
此时的安宁,已经冲到了安老七家。
除了安老七的邻居家,其他人家都没出来。
“去喊人,我去救人!”
安宁大力的搬着上面的木头,邻居家的男人,也跟过来帮忙。
可这个时候的邻居发现,他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安宁一个人,双手抱住了一根木头。
“啊———”
“咣当!”
腰身粗的木头,被安宁大力扔去一旁。
安老七的邻居见状,干脆去搬那些小的木头。
人越来越多。
人们徒手上前扒开大雪和泥土,捡走了石头,草帘子,还有木头。
人多力量大,总算把安老七一家七口人,全扒拉出来了。
“妈——-”
三个孩子,嚎啕大哭着冲过去,要趴在安老七媳妇的身上。
“别压她!还有气!”
安宁一句人有气,让安老七从地上爬了过去,把呆楞的三个孩子撵走。
“安宁,咋?我媳妇儿咋?”
安老七有些六神无主。
他们家的房子是最老的房子,他睡觉前特意上了房扫雪,可雪太大,还是被压塌了。
他媳妇反应最快,把孩子压在身子的下边,可她自己却被最粗的那根横梁砸了一下。
安老七跪坐在地上,手脚慌乱的翻找着自己的口袋,一个大男人哭的鼻涕横流。
“钱——在房子里。”
“我——”
安宁透着已经有快半人厚的雪,在人群中寻找着江夏的身影。
“七叔,你别急,我送婶子去医院。”
“钱你也别急,我有,先救人要紧。”
“对对,先救人,村医呢!快给他们也看看。”
孙大壮一身雪的过来了,个人下半身都湿透了。
他听见了动静,可是雪太大,一路着雪过来,走的寸步难行。
“去我家,上我家去。”
“我家有地方,我去烧炕。”
邻居家都开口了,过来帮忙的人,你扶一个,我掺一个,把安老七家的另几个人,送进了屋子。
安老七一直在外面看着,等着。
安宁也顾不得其他的,直接喊了江夏。
“江夏,咱俩滑雪去镇上,给婶子固定好。”
“行!我去拿东西。”
江夏抓紧时间离开。
村里村医,是被村民拉拽过来的,也是一身的雪。
村医上前检查,孙大壮也不敢大意了,招呼好几个小伙子。
“大家辛苦辛苦,挨家挨户走一走,别睡觉了,先把房顶的雪清出来。”
“多叮嘱几句,咱这多是老房子。”
“知道了,村长!”
“这就去!”
十几个小伙子,真的是用身子出来一条路再走,但再难也要走。
村医检查后,开口说:“该是骨折了,肋骨这里,得做手术。”
安宁精神力扫描后,知道村医说的对。
“您先给固定一下,我想办法去市里。”
“啊?行是行,可这大雪,去市里难啊。”
村医找到木板,开始固定。
安宁在房子里找到了棉被,一会做担架用。
“我先回去换衣服,一会就回来。”
安老七不断的点头,说着谢谢,坐在了安七婶的旁边。
安宁抓紧时间回家,安三成也跟着跑了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后,安三成大声的喊着:“给安宁煮几个鸡蛋,暖水袋子,玻璃瓶子都好了。”
安三成一句喊,林翠花,还有已经起来的大嫂,立即忙乎了起来。
安三成也跟着一起做。
安宁回去穿好了衣服,拿了钱,随便的扎了一个头巾。
“那玩意不行,把你爸的帽子戴上。”
“还有这棉手闷儿,都带上。”
“我看看,还有袜子,多带两双,这雪一灌,袜子就湿了。”
林翠花来来回回几趟,把东西都给安宁拿来了。
“穿那双皮鞋,知道不?”
“知道了,妈。”
安宁动作不慢,全部好之后,背着一个书包就走了。
一出门正好看见了江夏,踩着两根木板过来。
“你会滑雪吗?”
“不会。”
安宁接过江夏递过来的简易滑雪板,学着他的样子,脚踩上去,绑好。
“你走,我这就学。”
“能行吗?”
“能!走!”
安宁两个字,江夏用力一滑,在前面尽量慢一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动作。
安宁在后面模仿了两下,上手的十分快。
“好了,快走!”
安宁从江夏的旁边加速过去,让后面的江夏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真不会吗?这也太…”
江夏加快速度,没时间耽误。
两个人到了之后,把白天找李成泽的那个简易担架找了出来,把安七婶固定好,保暖之后,安宁和江夏在前面,充当了雪橇犬的角色。
“七叔,我们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