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城完全不知道安宁在说什么,可惜他一句话都没骂出来,就被喊走了。
“不是,那个人不能进来,她不是机械厂——-”
“安宁同志,是我们厂长亲亲自聘请的顾问。她有资格出入机械厂任何的场所。”
宋米书说完,对着江东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里面请。”
江东城察觉到不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跟着宋米书先进去了,安宁对着围着她的八个人道谢,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半个小时不到,安宁透过房间窗户,看见江东城气急败坏喊着冤枉,从一栋楼中冲了出来。
“你们欺人太甚,竟然给我安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我一个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设计师,会偷盗一个村姑的东西!”
“滑天下之大稽!”
江东城明知道自己是错的,但是一身的表演功底还真是不错,说的硬气,还真就有人相信了。
江东城一路喊冤的走出了机械厂,出来的那一刻,眼神变的阴狠。
好一个安宁,他记住了。
江东城被开除,在全省的报纸上,被给予了一个化名,他的故事传播开来。
他原本想打压江夏的计划,因为这一次开除,得到了阻碍,他只好暂时收手。
安宁对于江东城的关注到此结束,她继续在机械厂停留了三天的时间。
三天后,安宁带着存款再次增加的存折,离开了省城,先回了市里。
到了市里的安宁,再次直奔市机械厂。
此时的市机械厂,焕然一新。
安宁的到来,收到了两人热烈的欢迎。
原本的李副厂长,现在的李厂长,把安宁之前的五张图纸钱,结算清楚,又单独准备了谢礼。
“太多了。”
“没事,有车回去,你不用自己拿。”
安宁看着地上三大筐的东西,道谢的接受了。
“对了,李成泽在哪里?”
安宁找李成泽。
李厂长反应迅速,直接启动厂子的大喇叭,一顿广播下来,李成泽疯跑着到了办公室。
“怎么了?谁出事了?”
李成泽实在想不出来,若不是家里有事,他二叔哪会这么着急的找他。
李长城李厂长,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给李成泽拍拍后背顺顺气。
“着什么急,心性还是要练一练。”
李成泽眯着眼睛,嘴巴不断的喘着气,望着自己的亲二叔,怀疑他不是亲二叔。
“安宁来了,要找你。”
李厂长心里比李成泽还要激动和紧张,他有些猜测,但是不敢说。
这一次的省城行,让李厂长对于安宁的能量,再次提高了一个台阶。
若他们李家能和这样的人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对于李家的发展,是至关重要的。
“那个,你们谈,你们谈,我出去了。”
李厂长把自己的办公室让出来了,他心甘情愿的躲了出去。
屋内,李成泽的呼吸逐渐平均下来,只是在面对安宁的时候,他有几分不知所措。
“安宁同志,你好。”
“李成泽,三个问题想好答案了吗?”
一如既往的单刀直入,让李成泽有几分预料。
“我想好了,只是我能知道为什么问我吗?”
“不能。”
安宁坚决的否定,让李成泽一口气卡在嗓子里,慢慢的吐出来。
“好吧,那我先回答你的三个问题。”
“第一个,我喜欢机械设计,喜欢它能让人从繁复的劳作中解放出来,喜欢它能让生活变更好更轻松。”
“第二个问题,回国这件事,在决定出国的那一刻,便是注定的,我是华夏人,这里是我的根,必须回来。”
“第三个问题,我不知道我要达成什么目的,只是在做好自己要做的事情,未来太多未知,我无法预料。”
李成泽一口气说完,心里有着不知所以的紧张。
安宁很满意李成泽的答案,但是还不能完全的相信。
她想收一个徒弟,将来也许会收好几个徒弟。
但是唯一的准则,便是学成之后的人,要留在这片土地。
星际历史中,也是分国家的。
“李成泽,你觉得我如何?”
安宁的问题,让李成泽的眼睛瞪圆睁大。
“你—-你指哪方面?”
不是李成泽多想,实在是这个问题,充满了歧义。
“学术方面,机械设计方面,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呃——呵呵,也是这方面,一样的一样的。”
李成泽擦擦脑袋上的汗水,他开始回答安宁的问题。
“我认为你十分的厉害,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而且你很大度,心胸宽广,对于我之前的置疑和不礼貌之处,既往不咎,还愿意教我。”
李成泽说的真心实意。
“我现在给你一个可以跟我学习的机会,你愿意试一试吗?”
安宁看着震惊的李成泽,不着急的坐下,端起来桌面的水杯。
“不急,你先听我说一下。”
“我还是要回农村,你若是真的跟我学习,也要去到农村,该干的农活不会少。”
“生活习惯,生活环境,都是有着巨大改变的,所以你要——”
“我愿意!”
“扑通”一声,安宁只见李成泽双膝跪地,要磕头。
她一只手立即伸出,制止了李成泽的举动。
“你这是干什么?我只是给你机会,还未同意收下你。”
“啊?”
李成泽不好意思的拉扯嘴角,一只手扶着桌子站起来。
“没事,就是腿软了一下,不是那个什么。”
“那个,我愿意,我接受这次机会。”
李成泽勉强的找补一下,安宁没有揭穿。
她站起身道:“好,今天我先回去了,你准备好了,自己去就行。”
在李成泽晕乎乎的状态下,安宁开门走了。
门外一直等待着的李厂长,看了看李成泽,可惜李成泽没给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李厂长着急的跟在了安宁的身后,还知道喊人,把几筐东西给安宁搬着。
安宁被送上了卡车,准备回村了。
卡车开走后,李厂长火急火燎的跑回了办公室,看着还在傻站着的自家侄子。
“到底咋回事?”
“二叔,安宁问我愿不愿意和她学习。”
“然后呢?”
李厂长两只手用力的抱住了李成泽的手臂,眼里的期盼,让李成泽有一种错觉,他要是不答应,回家肯定要跪祖宗。
“我答应了。”
“好!好!”
李厂长激动的抱住了李成泽,大力的拍着他的后背,比李成泽还激动。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你先回家,告诉你爸一声,不对,你怎么没和安宁一起走?”
“我跟你说,做别人徒弟这件事,可是有不少讲究的,你一定要有眼力见。”
李厂长乱了,李成泽差插不上嘴。
好在李厂长自己恢复了,从李成泽那里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开始安排了起来。
去,就要快点去。
李成泽被撵着回家收拾东西,赶早不赶。
一路上,李成泽被李厂长灌输了一堆徒弟伺候师傅的事情,李成泽还没掌握要领,但都一一记在心里。
这边的准备工作做起来,另一边的安宁搭车,在半夜十点多的时候,终于到了家。
卡车的车灯,照亮了安家的院子。
大公鸡尽忠职守的飞上了大门,脖颈的羽毛竖立起来,金鸡独立的盯着开车的师傅。
“这大公鸡,有点厉害啊!”
安宁正在拿东西,看见大门上的大公鸡,微微一笑。
“是挺厉害的。”
她家的大公鸡,比一般家的狗狗,还要好用呢。
安宁拉开车门,下了车,大公鸡在看见安宁的那一秒,从大门上飞了下来,落在了安宁的腿边。
“咯咯咯咯——-”
“我也听不懂,不过我就当你想我了。”
安宁刚说完,黑色的大门被打开,安国庆,安三成,安国平,林翠花都出来了。
“咋大半夜回来了,冷不冷,吃饭了吗?”
林翠花不由分说的把安宁的背包拿在手里。
“还挺沉,装的砖头啊。”
安宁手指有一分僵硬,还真就有一块砖头。
“爸,车上还有东西,咱们搬下来。”
“好,老大,小三,上去。”安三成喊完看着安宁说:“咱回屋,怪冷的。”
安国平和安国庆上车,搬下来几个大筐。
安三成正在和司机说话,邀请他下车进屋坐坐,虽然知道人家不能下来,但礼节要到。
林翠花在安三成的小动作下,进了一趟屋子,拿出来一袋子的蔬菜干。
这些蔬菜干都是他们在秋天的时候存储下来的,还有几块熏肉,是上一次杀猪剩下的。
“拿着,拿着,拿着。”
“不用不用不用。”
“没啥东西,赶紧拿着,大老远的跑一趟。”
“真不行,不用。”
安三成和司机推让起来,安宁的脑袋,左面看一眼,右面看一眼。
“嗖”的一下,两人中间的包裹不见了,被安宁拿在了手里。
“碰——碰“
“好了。”
安宁开门,扔东西,关门,一气呵成,根本没给司机的反应时间。
司机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干点啥,他推让的动作还在这摆着呢。
“要留宿吗?”
安宁一个问题,给司机吓得直接蹦上了车,痛快的挥手,说了再见,开车走了。
“我是真心实意的。”
安宁看着消失的卡车,表情有几分无辜。
可惜,天太黑,没人看见。
“痛快进屋,冻死了。”
“这天,怕是要下雪。”
安宁跟在大家后面,大公鸡最后一个进去,安国庆关好了大门,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林翠花每天都给安宁的屋子烧火,上安宁再次睡在了温暖的被窝。
第二天一早,安宁在林翠花的声音中,醒了过来。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擦擦眼角的存货,哪怕是她,也躲避不过去。
火炕一睡,眼干口干,不过真的很舒服,舒服的她都起来了,甚至还有点想赖床。
安宁挣扎了几分钟,还是起来了。
刚一钻出被窝,冻的她一个冷颤。
“怎么这么冷。”
“当当当”敲门声。
“起来了吧?”
“起来了。”
安宁说完,林翠花推门就进来了,手里抱着好几件衣服。
“毛衣毛裤穿上,你嫂子给你织的,这还有棉衣棉裤,也是你嫂子给你新做的,你看穿哪个。”
安宁第一次接触到北方的大毛衣毛裤,还有棉衣棉裤。
“妈,穿这个干什么?”
林翠花上炕,把衣服放在被子下热乎热乎。
“哗啦”一声,窗帘被拉开。
“下雪了,外边老冷了,不穿冻死你。”
林翠花下炕,出去忙活了。
安宁披着被子,被子铺在了窗台上,她手肘拄在窗台上,手掌成半圆,一只眼睛透过冰花的窗缝,看见了外面白茫茫的大雪。
“下雪了!”
安宁对着窗户一个傻笑,着急穿衣服出去了。
在星际的她,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是在实验室学习,锻炼精神力度过的。
雪只远观过,大多数都是在屏幕中看到,真的雪一次都没触碰过。
安宁拿出褥子下面,林翠花刚刚放的毛衣毛裤,套在了秋裤的外面。
可是当她穿外裤的时候,扣子扣不上了。
安宁一只手掐了一把毛裤,约有半个手指那么厚。
她站在炕上,试图蹲下。
膝盖打弯,有点难。
“妈———”
万能的喊妈时刻到了。
林翠花手上湿漉漉的走进来。
“干啥?”
“我—-裤子系不上了,毛裤太厚了。”
林翠花在围裙上擦擦手,上前帮着拽了一下,确实是系不上。
“你嫂子怕你冷,厚了点。”
“你等会,我给你拿根绳就行了。”
安宁努力的吸了一口气,可惜还是系不上。
“我绝对是地地道道的古地球人了,绳子当腰带了。”
嘀咕着的安宁,在林翠花进来后,不吱声了。
“给你,自己系上。”
安宁拿过一股红色的毛线绳儿,穿过裤腰上,在前面系了一个活扣儿。
“看来冬天的裤子,要做大号的。”
吸收经验教训的安宁,默默地牢记心中。
下地,看雪去了。
穿上自己的棉鞋,安宁准备出去了。
“赶紧回来,那棉鞋一会就湿透了。”
林翠花不放心的在后面喊了一句,一手切菜,一边唠叨。
“都多大了啊。”
可安宁已经跑出了屋子,到了院子中。
银装素裹,入目皆白。
院子里,已经被安三成爷三个清出来好几条小道,有出院子的,有去厕所的,有去后院的。
安宁站在院子中央,深吸一口气。
“原来空气也是有味道的。”
空气中,独属于北方空气的冷冽味道,顺着鼻腔,钻进肺部,冷丝丝中带着清冽。
“呼———”
一口气,吐出来,白色可见的烟雾,调皮的转着圈,在眼前消散。
安宁顺着小路,走出了院子,站在大门口。
前面有四个背影,安三成,安国庆,安国平,还有一个该是江夏。
四个人,拿着铁锹,扫帚,正在扫雪。
把两家门口到村里的那段距离,清出来。
大公鸡和大黄,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一鸡一狗,专门挑着没有清的地方,尽情的撒欢着。
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清晰的脚印。
安宁蠢蠢欲动,她难得调皮的冲了过去。
“大黄,我来了!”
安宁张开手臂,冲进了没有清的那一块雪地。
基于体重的原因,安宁一只脚迈进去,就没过了脚脖子。
“咯咯咯—-咯咯咯——”
大公鸡炫耀的在安宁的旁边走过,留下一串清晰,没有下陷的脚印。
“好啊,你绝对是在笑话我。”
安宁朝着大公鸡,就追了过去。
“咯——-”
大公鸡忽闪着翅膀,在上面飞过。
安宁借着追鸡的由,在雪地里撒欢的跑着。
四个大男人,一个比一个心大,压根就没想到安宁的鞋子会湿透,脚会冷的事情。
“闺女,加油!”
“小妹,快点!”
“姐—-加油,上吃鸡!”
安国平这小子刚喊完,就看见大公鸡,气势突变,冲满杀气的向他冲了过来。
“哎—-你干什么!”
“姐,救我!”
大公鸡的战斗力,在村里那是排的上前三名的。
安国平被追的满雪地跑,大公鸡紧随其后,要追又追不上的,总是差那么一点点,让安国平觉得时刻在危险线上。
“活该,看他还敢不敢说吃鸡。”
安宁幸灾乐祸的从雪地里跑出来,站在了扫雪的几个人身边。
江夏低头,看见了安宁的鞋子。
“三叔,先回家吃饭吧,吃完饭再扫。”
安三成跺跺脚,踩在新扫的土路上,朝着家里的大门走去。
安宁也跟着跺跺脚,鞋子从外到里都是凉的,特别是脚腕那里,让她都忍不住的想跺脚。
几个人一走,后面追安国平的大公鸡也不追了,趾高气昂的回家了。
安国平跑着跟上大家,着急的跑进了屋子,坐在了灶坑旁边的小板凳上。
“冻死我了!”
安国平把自己的棉鞋脱下来,拿着一根树棍插在鞋子中,放在灶坑前面烤一烤。
“扫个雪,鞋咋还湿了。”
林翠花拿着水瓢,哗啦一声,倒在了锅里,拿着刷锅的小刷子,嚓嚓的刷了好几下,再拿专门的水瓢,把刷锅水舀出去。
“妈,咱家大公鸡神了,我说杀鸡吃肉,它嗷嗷追我。”
“杀鸡!能耐你了,你敢杀一个试试!”
林翠花不愿意了,这大公鸡干的活比狗都多,吃的还少。
谁要杀鸡,她第一个不愿意。
烤着棉鞋的安国平,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
“没有,我没想真杀它,就是说着玩的。”
“往那边点。”
安宁也进来了,有点费劲的坐在小板凳上,新毛裤多少有点硬。
她挤在安国平的旁边,学着他的样子,也把棉鞋脱了下来,开始烤鞋子。
林翠花只感觉脑袋被气的嗡嗡响。
“你俩都多大个人了,还跟那小孩儿似的,出去一趟,鞋都湿了。”
姐弟俩低着头,对视着偷笑,不敢吭声。
林翠花看见两人这个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也就是今年布料多,还有富余的棉鞋,这要是没有,等着光脚丫子吧。
“干啥呢,这是。”
安三成进来,正好撞在了林翠花的枪口上。
“我还能干啥!”
林翠花手里拿着刷锅的小刷子,对着安三成说:“正好下雪了,没事把条扫啥的扎好了。”
“知道了,要不也打算干了。”
安三成答应的痛快,笑呵呵的拿着一个小板凳,也坐在了灶坑前面,烤烤火。
“这几天该冷了,上得多烧点柴火。”
“烧吧,拿大木头压上,到时候一宿都是热乎的。”
林翠花麻溜的摆桌子,端菜,该吃饭了。
安国平和安宁,两个人各自回了房间,找出来另一双棉鞋,穿好。
早饭喝的二米粥,吃的大馒头,萝卜炒粉,还有一碟子秋天烟渍的酱缸咸菜。
安宁尤其喜欢长长脆脆的豇豆,就着粥吃特别的好吃。
一顿早饭吃完了,大嫂喊住安宁,两人进了安宁的房间。
大嫂拿着一根绳子,量了安宁的裤腰长短。
“上就能做出来。”
“不着急嫂子,我能穿。”
大嫂周桂芬也没答应,拿着自己的小绳子回她自己的屋了。
下雪后的村庄,特别的安静。
这里的安静,是除了孩子之外。
家家户户的孩子,管也管不住的跑出去,堆雪人,打雪仗,一个雪玩出了百种花样。
孩子们在村子里撒欢,大人们大多数都是在扫雪。
自家门前扫的差不多之后,给前面路也扫出来一段,每家扫一段,最后连一起,就是一条能走的路了。
此时的安家,安三成拿着高粱杆子,开始给家里添置东西了。
盖帘子,扫炕,扫地的小刷子,小扫帚。
安宁很感兴趣,蹲在旁边看着。
盖帘子,只要杆儿,用绳子穿插在一起,一共两层,横竖相反,最后用力扎紧,便可以用了。
扫帚和小刷子,需要保留高粱去种子的穗儿,洗刷干净后,也是扎在一起。
安三成把一团铁丝线,固定在门框上。
小刷子弄成手臂粗细,在每一根杆子上穿插的绑好了铁丝线,安三成两只手拽着小刷子。
小刷子和门之间绑着的铁丝绷直,安三成用力的卷动小刷子,力求把铁丝结实的缠绕上去。
安宁觉得自己学会了,主动的上前问:“爸,我来试试?”
“行,别勒着手。”
安三成很放心的让开了位置,安宁跃跃欲试,两只手拿住了小刷子。
“往上卷就行?”
“对,使劲儿。”
安三成说完,又觉得不妥。
“也别太——”
“垮嚓”一声,格外响亮。
安宁看着被自己拽裂的门框,断裂的铁丝儿,对安三成尴尬的一笑。
“爸——-”
“玩雪去吧。”
安三成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他拿过小刷子,检查了一下门框。
“还行,就劈了一块儿。”
安三成一只手把那块断裂的木屑推进去,回头找点胶水沾一下,没啥事。
他准备重新绑一根铁丝儿,刚绑上,林翠花进屋了。
“安三成!”
“你这是干啥呢!门咋还坏了!”
林翠花心疼。
这新房子,她一天收拾好几遍,心疼的很。
被说的安三成,看了一眼准备偷溜的安宁,感觉十分复杂。
闺女终于长大了!
都知道让亲爹给背锅了。
安宁贴着门框溜了出去,先跑为敬。
她可是见过林翠花拿扫帚追打安国平的场景。
安宁溜了,安三成自然也没说啥。
溜出来的安宁,掀开门帘,去院子里看看。
院子内,安国庆正在劈柴,安国平该是在屋里看书。
一时间,安宁觉得,好像就她没什么事情做。
不能下地干活,山地或者暖棚的计划,因为大雪也不能做。
百无聊赖的安宁,走出了院子,沿着扫好的路,溜哒溜哒。
“又下雪了。”
安宁伸出一只手,接住从天上掉下来的雪花。
雪花越飘越密,越下越大,安宁准备回家了。
“驾——-”
“驾——驾——”
雪花飞舞出,一个人影从风雪中,骑着什么走来。
给人一种侠士于风雪中,风度翩翩,打马归来的即视感。
“江夏?”
安宁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吁———”
江夏拉住了一根简易的自制缰绳,声音有丝丝紧张。
“安宁?”
“你紧张什么?难道马是不法渠道来的?”
安宁朝前走了几步,终于在风雪中看清楚了江夏和他的坐骑。
有点矮吧……
安宁看清楚后,一只手扶着腰大笑。
“哈哈哈哈——-”
“江夏,你从哪里找来的猪!”
是那种完全放开自己的笑,笑的弯了腰,笑的坚持不住坐在了地上。
“你这猪…还是黑毛猪,哈哈哈哈哈!”
江夏本是尴尬的想躲开,可看见安宁笑的这么开心,一时间觉得也还行,不枉骑一回。
只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江夏也来不及细想,依旧是傲娇的本性占上风。
“你不知道黑毛猪比白毛猪好吃吗?”
安宁本来都要不笑了,可被江夏一本正经解释的模样,弄的又想笑了。
“真的?有多好吃?”
这一次,轮到江夏笑了。
他从大黑猪的身上下来,看着询问的安宁道:“我发现,你好像有点喜欢吃……好吃的。”
江夏本想说喜欢吃,但着实有点不太好听。
安宁笑的有点岔气,嘴闭上一半,留着一半用力的喘气,眼睛瞥着江夏说:“难道你不喜欢?还是说你有特殊的癖好,喜欢吃难吃的东西。”
茫茫大雪中,两个人的脑袋,肩膀上都落了一层有些厚度的雪,可两人斗嘴斗的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安宁从岔气中舒缓了过来,指着那头大黑猪问:“你这是哪找来的猪?你要养?”
“你家大黄会不高兴的。”
“我家大黄大度着呢,怎么会吃醋?”
江夏开着玩笑,拽着大黑猪的绳子说:“我之前就定了一头猪,杀完之后这一冬天的肉就有了,这山是不能上了。”
“有道,你从哪里订来的猪?”
安宁也来了兴趣。
“就是那——哎哎,躲开!”
黑猪突然发力,江夏死死的拽住了绳子,可依旧被黑猪冲刺的力量,拽倒在地。
他两只手死死的拽着绳子,满嘴雪的喊着安宁躲开。
安宁不仅没躲,反而两只手臂展开,标准的“斗猪式”。
“来!”
可惜,事情没按照两个人的预测发展,黑猪急转弯了!
一个漂移,黑猪的蹄子成四十五度斜角发力,蹦射出来的雪花,喷了江夏一脸。
“呸—呸——”
“还能拐弯!”
安宁眼看着黑猪从自己的眼前一个急转弯,跑了。
她都被气笑了,撸了两下衣袖。
“我不信了,我还抓不到你!”
安宁撒腿便撵猪。
后面被黑猪急转弯弄趴下的江夏,从地上爬起来,便看见一头黑猪,矫健的在雪地上,鹅毛大雪中奔跑,后面有一个移动很快的人影,不断的在追。
“我去!”
前面的黑猪,又一个急转弯,安宁跑过了。
江夏看的着急又好笑,他选猪的时候,特意选了一个最强壮,看起来运动最多的黑猪,觉得这样的猪肉吃起来好吃。
现在看来,黑猪运动细胞过于发达了。
“江夏,抓猪!”
安宁和这头黑猪较劲了,至于精神力,她不想用,也尽量不用,以免暴漏。
她穿着一双不防滑的棉鞋,在视野受限的大雪中,追猪。
江夏赶紧上前帮忙,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准备包抄黑猪。
黑猪奔着江夏跑过来了,江夏呲牙咧嘴的喊:“快点,我挡不住啊!”
一头三百多斤的猪,他真心挡不住!
“往回赶!”
安宁在后面喊着,江夏轮起手中的绳子,黑猪受惊,再次转弯,朝着安宁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一次,安宁早有准备。
她一个助跑,跳跃,个人在空中,展开了四肢。
“抓到了!”
安宁高喊着抓到了,可江夏不太乐观。
此时的安宁,个人趴在了猪的后背上,她的脑袋冲着猪的屁股。
“坐起来!”
江夏喊着,冲着乱跑的黑猪过去了。
安宁双腿用力,夹住黑猪的腹部,转身一拳,砸在了黑猪的脖颈上。
黑猪嘶哑的一声喊叫,歪倒在地,安宁顺势一跳,成功从黑猪上下来了。
江夏也跑了过来。
“骑猪的伙伴,感觉如何?”
安宁平静的看了一眼江夏,点评的道:“速度及格,身子也软,感觉不错。”
“牛!你牛!”
江夏佩服,能一本正经这样说话的,只有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