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面的人却没有停手,继续朝着那位女士扔东西,高喊着卖国贼。
做这些的人也是华夏人。
安宁下意识的跟了上去,跟上了那位女士,她记得她在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介绍上,看见了这个人。
她是这里的文物修复师,从华夏专门过来的修复师,在这里工作了很多年。
修复师的脚步很快,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辱骂。
几个拐弯后,后面的人不在追了,修复师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苦笑着离开。
“请稍等一下。”
安宁喊出声,前面的修复师下意识的将手放在背后,可在看向安宁的时候,又不好意思的放下来。
“你是迷路了吗?你要到哪里去?”
修复师将两个人当成了游客,友好地询问了起来。
也是,若是没有一颗坚定的心,又怎么会在这里工作呢。
“我不是游客…好像也是游客,不过我没有迷路,只是看见了刚才的事情,想过来看看。”
修复师女士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笑容不在,甚至后退几步,第一时间保护了自己的双手,眼睛四处的寻找着出路。
当她发现没有出路的时候,她将自己的包扔在了地上。
“拿走,我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给你,请不要伤害我。”
不要伤害我的手,
这是修复师内心最真切的祈求。
“不不—-你误会了,我没有想伤害你,真的没有。”
安宁眼睛看着修复师女士,一只手在空中举着,另一只手去捡起地上的包,送还给修复师女士。
修复师不敢伸手,她真的不敢。
安宁察觉到她的害怕,将包放在了她的旁边,她则是后退几步,举着自己的双手道:“我是华夏的一名科学家,我的丈夫有一家媒体公司,我们想采访你一下可以吗?”
“采访…我?”
修复师不相信的问:“你们知道那些人在喊我什么吗?你们要采访一个卖国贼?”
“不,你不是。”
安宁说的坚定,眼神更是。
“你从来不是。”
修复师女士第一次有点放下戒备,不解的看着安宁问:“你没去过博物馆吧?没有一个华夏人可以心无波澜的从里面走出来。”
“您说的很对,我的心里有太多的波动,但您依旧不是。”
“为什么?”
安宁摇头道:“我觉得这个答案由您来说才是最合适的,我不适合,也没有资格。”
旁边的江夏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安宁,安宁上前将名片放在了地上。
“这是我丈夫的名片,如果你同意这个采访,请打上面的电话。”
安宁对修复师微微一笑,礼貌的点了点头,和江夏转身离开。
两个人走了好久,修复师才敢去捡地上的名片,还是带着手套。
她怕会有不好的化学物质,伤害到她的手。
从博物馆离开的两人,一起回到了江夏的酒店,安宁给带队出来参观的领头人打了电话,告知她暂时不会跟随队伍活动,她有一些私事要处。
对方很快答应,也知道江夏就在这里,着实放心了不少。
第二天,安宁很早起来,去了这里的图书馆。
这一天的时间,安宁全部在图书馆度过。
上,她去了当地的大学,依旧是在图书馆待到了关门的时间。
第三天,安宁在大学的课堂里流窜,听了一天课,寥寥几笔记录了一些东西。
第三天,安宁开着车,在个Y国流浪,观察着,记录着。
第四天,借助江夏的名头,安宁参观了好几个工厂,默默的在心里记录着什么。
第五天,江夏接到了修复师女士的电话。
电话的第一句话是:你真的是江夏?电视上的江夏?
原来,修复师女士在电视上看见了江夏的身影。
江夏肯定的回答了一个是字。
采访被安排下来,就在博物馆中。
采访这一天,安宁和江夏都出现了,两个人作为观众,在人群中站着,听着。
采访的是一位很有名的主持人,是江夏特意从华夏请过来的。
采访开始。
“您好,可以介绍一下自己吗?”
“我叫刘彩霞,是一名文物修复师,目前就职于Y国博物馆中。”
采访继续,进入主题很快,到了最尖锐的问题。
“为什么不留在华夏,而要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
刘彩霞没有看镜头,而是看向了她的办公桌,上面有一副正在修复的字画。
“因为这里有它们,它们需要照顾,你不知道……它们很娇气的,若是照顾不好,一准儿人给你来一个坏脾气。”
刘彩霞口中的每一件文物,都有了生命。
那件文史箴图最是娇气,冷了不行,热了不行,潮了不行,需要哄着才会出来,像是最高傲的世家贵女。
那件敦煌壁画,最喜欢艳丽的颜色,喜欢安静,又会自娱自乐,爱面子的很。
那件汝窑玉壶春瓶,优雅的像一位仙女,不食人间烟火,孤冷中带着不为人知的小俏皮可爱。
刘彩霞如数家珍的说着一件又一件文物,没人去打断她,没有人忍心去打断。
说着说着,刘彩霞收回自己的视线,看着主持人,像一位操心的家长,唠叨着道:“它们一个个麻烦的很,没有家里人照顾该怎么办啊?”
“我是一名华夏人,只是受聘来到这里工作,我全心全意的照顾着它们,只是觉得若是它们伤了,那回家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我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它们能完好无损的回家,我这一辈子就算完美了。”
话不用在多说。
刘彩霞真的爱着这些文物,哪怕背负骂名,她也心甘情愿。
采访到这里也就要结束了,刘彩霞远走的背影,让很多曾经骂过她,甚至打过她的人,悔恨当初。
“对不起!”
“对不起!”
“先生大义!”
“先生大义!”
一句先生,是对刘彩霞的尊敬和敬佩。
采访结束,主持人带着这份采访回国,电视上,报纸上,全部出现了这个采访。
刘彩霞的事情被广为人知,同时Y国博物馆中的文物,也受到了人们的关注。
真的不能回来吗?
这是不少人心里的疑问,明明是我们国家的东西,为什么不可以回家呢?
明明是你们掠夺走的,却心安得的当成了你们自己的。
这些东西,除了证明你们强盗土匪的一面外,还能证明什么!
可不管呼声多大,终就是没有得到回复。
与此同时,安宁结束了半个多月的Y国之旅,和江夏一起回归华夏。
下飞机的那一刻,江夏在安宁耳边道:“去做吧。”
“你知道?”
安宁不是诧异,而是开心有人能懂她。
“不知道你要怎么做,但我知道你一定会做点什么。”
安宁抱住江夏的腰身,用力抱了一下。
“做我最擅长的,科技兴国!”
这还是他知道的安宁吗?
安宁的怪异行为立即得到了上报,赵领导特意来关心一下,在和安宁一番交谈后,他开怀大笑,高兴离开,并告诉研究院院长两个字:支持!
百分百支持,无条件支持!
安宁这一忙,就是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去,没人知道她干了什么,做了什么项目,只要问,那就是保密。
哪怕是研究员的院长也不知道,因为安宁要的东西太多太杂,完全猜不到,推测不出来。
时间临近过年,安宁终于暂时放下手里的事情,准备返回老家。
这一次,所有的人都要回去,因为今年是大祭。
祭奠安家先祖,所有的安姓族人都应回去。
安国明一家三口在腊月二十三,小年的那天便已经返回。
安宁了几天,在腊月二十六返回,又因由下了雪,她和江夏选择乘坐快速列车回去。
快速列车从京市到她家,只需要三个半小时的时间,着实方便的很。
最关键的是,快速列车站离她家并不是很远,十分便利。
于正将两个人送到了火车站,安宁和江夏行李并不多,一人一个小箱子,另外加一个背包。
候车,检票,上车,找到座位。
江夏把箱子放在上面的行李架上,和安宁并排坐好。
“给。”
江夏从背包中,拿出来一个罐子,里面是他自己做好的各种果干,纯天然,无添加。
正好当作零食消遣。
“嗯。”
安宁拿了一个放在嘴里,酸酸甜甜,特别的开胃。
火车准时出发,窗外的一切事物都在倒退,速度越来越快。
安宁一直吃着小零食,看着窗外的风景,脑子里却是一堆符号和计算。
旁边的江夏,耳朵上戴着一只耳机,听着手机里的内容,时不时被安宁投喂一颗果干,怡然自得的很。
快速列车上的座位较少,只是单排座,相对安静一些,但并不是不允许说话。
车子行驶没多久,有宝宝的哭声响起,紧接着就是妈妈耐心哄着的声音。
可不管妈妈怎么哄,小宝宝都哭闹个不停,不吃不睡,就是哭。
“我求求你了,别哭了行不行!我求求你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还要我怎么样!”
这位妈妈已经濒临崩溃,可宝宝也就是四五个月大的年纪,周围人还是很体谅的,甚至有热心的人站起来,帮助她哄孩子。
“妈妈———妈妈——”
这个时候,本来在旁边睡着的另一个孩子被宝宝的哭闹声吵醒,三岁多的男宝宝,也跟着哭了起来,他想妈妈抱。
原来,这位宝妈一个人带着两个不大的孩子,着实不易。
一位岁数有些大的阿姨帮着宝妈抱着几个月的小宝宝,那位妈妈忍着眼泪说了谢谢,转身去抱另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也是需要妈妈的年纪,这一抱就不想松手,可小宝宝哭的更厉害了,张脸哭的通红,嗓子都要哑了。
“大宝乖,妈妈抱一下妹妹好不好,妹妹哭的好伤心,妈妈就抱一下!”
“不要——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我不要妹妹!”
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小男孩的害怕只能用哭声来解决,只想要自己的妈妈。
女人左右为难的看着男孩和女宝,狠心的扒开男孩的手,将他摁在椅子上,给了他一罐子平时最爱的零食。
“大宝,你吃这个,你最喜欢了。”
“我不要——”
男孩发脾气,零食洒落一地。
此时,乘务员,列车长都过来了。
大家手忙脚乱的帮着哄娃,甚至列车长开始怀疑女子的身份,对着她的身份证核实了好一会。
女子一股心火憋着,还是抱回了女孩,忍着去哄,越哄越想哭,眼泪终是没忍住的掉了下来。
“有完没完了!这是公共场所不是你家,自己的孩子都管不了,干什么吃的。”
终于有人忍不下去孩子的哭闹声,大声叱喝。
旁边一直帮忙的人,心里也闹心,可不是不能解。
“你吵吵什么,几个月的小孩懂什么!谁家孩子不哭不闹的。”
“就你是好人,哭闹坐什么火车,知道自己孩子不听话,还出来坐火车干什么!这不是存心恶心人呢吗!”
吵起来了。
吵架的一开始,也许都没有多大的火气,但是话赶话,事件就升级了。
那位骂人的男子已经站起来,对着帮女子说话的人比比划划,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列车长站在中间,劝完这个劝那个,嗓子都要喊劈了。
“冷静,大家冷静下来。”
“不要吵,不要吵——”
“哇哇哇——哇哇——”
“妈妈——妈妈——-”
劝架,吵架,婴儿啼哭,吵着要妈妈,所有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成为了压垮女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什么——-为什么——-”
“别哭了行吗—-求求你了——别哭了!”
一声尖叫着别哭了,女人将手里的女宝扔在了椅子上,她转身对着哭闹的男孩就是一巴掌,不过是拍在了后背。
“别喊了!求你别喊了,求求你了——”
女人拍了一巴掌后,两条腿缓缓跪下,抱着男孩崩溃大哭。
被扔在椅子上的女孩,哭的更厉害了。
女人的哭声,令人心碎,是一种崩溃的哭,一种无望的哭泣。
可这种哭声只有一分钟左右,女人自己擦干眼泪,对着不满的男子跪下,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每一声对不起,都伴随着实心的磕头声。
当女子被旁边人拉来的时候,额头渗出红色带着淤青的血色。
骂人的男子,嘴巴几次张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声音不小的道了一声:“晦气!算我倒霉。”
男子将衣领子立起来,试图捂住耳朵,旁边的热心阿姨心疼的看着女人道:“下次,别自己一个人带着两个了,太不容易了。”
女人木讷抬头,眼睛落在了她的背包上,机械的道:“只有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孩子爸爸…他…他…出意外了,我我带他回家…安葬。”
女子怎么都说不出那个死字,鼻子酸的像浸泡在了醋汁中,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下来,簌簌如雨。
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安静了,吵架骂人的男子傻眼的坐在座位上,心情十分复杂。
男孩被女子的行为吓到了,抽噎着低声哭,可女宝还是一直在哭,哭的都要上不来气了。
“我看看宝宝。”
安宁过来了。
她一开始并不在意,只是有点吵而已,并不是大事。
女人也不是人贩子,哪怕在生气,在无助的时候,也没有想真的伤害孩子。
安宁从人群后面走过来,对着女子温柔一笑。
“我略懂医术。”
“谢谢—-谢谢你!”
女子用袖子狠狠的擦掉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这个时候也不在乎脏还是不脏了。
安宁抱起椅子上的女宝,打开她的襁褓,一根手指在宝宝的眉头中间揉了揉。
舒服的精神力进入宝宝体内,只是几秒钟,宝宝的哭声就小了很多。
“好了!”
“真的不哭了,厉害。”
“果然还是难受了,要不不能那么哭。”
“可不吗,一个人带俩娃不容易。”
车上的人纷纷说话,之前吵架的男子已经将脑袋埋在衣服里,恨不得自己是一只乌龟。
天知道,他现在到底有多后悔!
真的是恨不得扇死自己的那种!
随着安宁的抚触,女宝渐渐的不哭了,甚至有点要睡着的趋势。
她坐在椅子上,轻轻的摇晃着,哄着,宝宝睡着了。
安宁将宝宝放在椅子上,目光看向旁边的小男孩。
大概是目光很有压力,小男孩局促的低头,不敢对视,但没有停止哭泣。
“你的妈妈很爱你。”
安宁一只手放在男孩的肩膀上,声音温柔有力量,奇迹般的安抚了男孩。
周围不少人惊呼出声,甚至发出感叹要是自己有这本事就好了。
“妈妈——”
男孩哭声变小,只是依旧委屈的喊了一声妈妈,他也只是一个想要妈妈的小男孩。
“妈妈在这呢,在这儿,对不起大宝,对不起——”
女人小声的哭泣跪着,将男孩抱紧,眼泪浸湿了男孩的脖颈。
小男孩挣扎着退出妈妈的怀抱,小手摸到女人的眼泪。
“妈妈—-不哭。”
“啊哦—-儿——”
一位一米八几的壮汉,没忍住的背过身去,睁眼说瞎话的道:“眼睛抽筋了!”
“可不吗,哪来的风。”
“就是就是。”
睁眼说瞎话的人又多了几位,列车长特别想说一句:我们是密闭车厢,哪来的风!”
不过眼前的一幕,有风就有风吧。
吵闹渐渐平息,孩子不哭了,可“眼睛抽筋”的大人多了好几个。
安宁没有着急回去,暂时和一位乘客换了座位,坐在了女人的旁边。
女人买了两个座位,小男孩自己坐一个,她抱着女宝坐一个。
现在,女子抱着男孩坐在一起,男孩依恋的趴在了女人的肩膀上,渐渐的要睡着了。
母亲的味道和怀抱,让他感受到无比的安全。
至于那位小女宝,则是被安宁抱在了怀里,睡的也很香。
“谢谢。”
女人很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哪怕只有这一刻的安静,她也很满足。
安宁摇摇头,没有说话。
不过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一枚包裹着舒服气息的铜钱,塞进了女宝的小被子中。
无人看见的地方,一道未成形的气息消失不见。
女人没有说谎,她的丈夫着实死于意外,执念又不够强大,只是有一缕气息停留在最弱的人身上,让女宝不舒服的哇哇大哭。
不会对女宝造成什么伤害,但却会让女宝的妈妈崩溃后自愈,自愈后又是无数个崩溃。
渐渐的,男孩睡着了,女子将他放在了椅子上,自己来抱女儿。
安宁将宝宝放在女子的怀抱里,小声的问:“你要去哪里?”
“五县,我家在那里,我和我男人一起在外面打工,他出了意外,我准备回去了,家里好歹有人搭把手。”
“嗯,会好的。”
“会的!”
女子的笑容有酸苦,有期盼,但她并没有放弃,不是吗。
安宁离开,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女人先一步他们下车,特意走过来再次道谢,安宁说着不客气,看着他们下了车,奔赴属于他们的生活。
有列车员在帮助他们。
她还看见了一位老人,在列车员的带领下朝着女人和孩子走过去,抱起男孩,不善言辞的老人,只是对女人点点头,默默无言。
虽无言,心也安。
回家,就好。
火车再次启动,安宁收回视线,一个小果干送到她的嘴边。
“做了什么?”
“留了个电话,若是有需要,可以去绿天地工作。”
“我就知道。”
江夏了解的说道,安宁微笑着道:“帮助一个好人,真的可以让自己的心情变好。”
火车上的小插曲过去,又过了一站地,两人也下车了。
只一下车,寒冷的气流就吹了过来,比京市冷了好几度。
两个人拖着行李箱走出车站,很快就找到了来接他们的大哥,安国庆。
“姑姑———”
黑蛋儿也来了。
八岁的黑蛋儿,个子不高,特别像一只黑黑瘦瘦的小猴子,灵活的从远处跑过来,抢走了安宁手里的行李箱。
“姑姑,姑父!”
一声姑父,让江夏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了。
“冷不冷?”
安宁握着黑蛋儿的手,黑蛋儿吸溜着大鼻涕说:“不冷!”
“还不冷,你这鼻涕都冻出来了。”
“嘿嘿,没事儿!咱老爷们不在乎!”
一个咱老爷们,弄的安宁笑的不行,这小子,还是这么好玩。
安国庆开着家里的小货车来的,几个人上车,回家。
路上很荒,荒无人烟的感觉。
好在开车十几分钟后,能看见村落,离十里沟越来越近了。
从小道进了村子,先是经过村口的大柳树和小卖店,不少孩子都在这里玩,热闹得很。
安宁的心情都跟着高兴不少,正看向窗外。
“咯吱—-”
一个急刹车,后面的三个人差点没被甩出去,还没等安宁说话,就看见安国庆拎着棍子就下车了。
回村儿就能打架?这么好?
安宁眼睛亮了!
“刷——-”的一声,安宁拉开车门,从江夏身上跳过,嗖的一下飞身下了车。
“哇哦—-姑姑好帅!”
黑蛋儿只慢安宁一步,在她身后呐喊助威。
江夏只感觉额头青筋浅浅跳动,不敢太慢的跟着下了车。
此时的安国庆拎着棍子朝着一帮孩子走去了。
安宁脚步倒是慢了?
和孩子打架?这件事她没想过,这是不是有点丢脸?
关键是打赢了她也不爽啊。
就在安宁犹豫的时候,安国庆一声吼打断了所有。
“你个小王八犊子!你给我放下!”
小王八犊子?
安宁一听就知道自己误会了,这是多么饱含爱意的称呼,一般来讲都是称呼自己孩子的。
安宁几步上前,选择了最好的位置观看。
看着安国庆几步上前,一脚踢在了双胞胎哥哥的屁股上,有点温柔的抢过地上的碎花小篮子。
直到这一刻,安宁终于知道为什么安国庆发火了。
“哎呦…我的小诺诺啊…大伯给你揍哥哥啊,使劲揍他!”
“小妹!”
安宁立即上前,接过小碎花篮子,又看向一旁撒腿就跑的双胞胎。
“大哥,追他们!”
“小兔崽子,还敢跑!老子今天不把你们打的下不来炕,老子和你姓!”
“黑蛋儿闭嘴!”
安国庆还有时间回头吼一句黑蛋儿,黑蛋儿站在安宁身旁,少年老成的道:“我也没说话啊,再说那不都是年少不懂事吗。”
“是不是,诺诺?”
黑蛋儿逗着诺诺,篮子里的诺诺笑的眯了眼,可爱的不行。
“怪不得那俩臭小子要抱你出来呢,这么好看的妹妹,他们谁都没有!是不是姑姑?”
安宁没有答应,只是眼神很有压力的看着黑蛋儿。
“看来你小子没少想过这件事,只是没有付之行动。”
黑蛋儿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小黑手背在身后。
“挨了这么多年的揍,我已总结经验教训,没有周密的计划,不可轻举妄动。”
安宁盯着黑蛋儿看了又看。
“最近在看什么电视剧?”
“姑姑,你神了!”黑蛋儿十分惊讶又十分自豪的道:“我在看三国演戏,太帅了!我喜欢赵子龙!刷刷刷——-”
说着说着,黑蛋儿原地表演起了无枪耍枪。
江夏走到安宁身边,看着篮子里的诺诺道:“这是拿出来显摆了?”
“嗯,可不吗,我们诺诺太可爱了,像个洋娃娃是的。”
诺诺抱着安宁的一根手指,玩得不亦乐乎。
“二哥不知道?”
江夏怀疑,安国明可是将诺诺看的像个眼珠子是的。
这大白天,人找不到可还行?
“谁知道呢,等大哥打完了我们就能回家了。”
说到这里,安国庆已经成功捕获一只,还有一只在外。
安宁将篮子交给江夏,撸胳膊挽袖子的出发了。
和小孩打架不行,但揍自家小孩可以!
“姑姑——你们玩赖!”
“滚犊子,老子有时间和你玩!想什么美事呢!臭小子,你自己过来,告诉你让我抓到你,揍的更狠!”
安国明庆单手拎着一只,对着另外一只正在喊。
“爸——我故意跑的慢,是不是打的轻?”
“轻?放心,肯定青!”
爷俩驴唇不对马嘴的完成了沟通,被抓到的双胞胎还主动投诚,当起说客了。
“大哥——爸说打轻点!你赶紧回来吧!”
“大哥——姑姑来了,你肯定跑不远!不合算赶紧回来吧!”
有有据,就是没个好眼神。
小的这一只完全没看见安国庆在他喊完后,眼神变得更凶狠了,呼吸都加重了。
小小年纪,不知世间险恶,大的那一只很快就被劝降了。
安宁都没发力呢,人家回来了。
“姑姑—-我爸打我的时候,你拦着点呗。”
“我能做到在旁边不远。”
“行!”
双胞胎的老大低着脑袋走到了安国庆的旁边,安国庆放下手里的这一只,棍子拿在身后,对着两只说:“回家。”
“爸—-你不打我们?”
“嗯,现在不打。”
两个小东西只听见了不打,有点劫后余生,中了大奖,欢天喜地的朝着家里跑去。
远处的黑蛋儿,摇头晃脑。
“还是经验少啊。”
“你经验多,怎么不告诉他们?”
江夏拎着篮子,抬脚准备走了。
“那怎么行!老师说了,打还是要自己挨才记忆深刻。”
江夏在原地回味了好一会,这是哪个老师说的?有老师会这么说么?
几个人前后脚的回了家,一进院子就看见一家人急匆匆的向外跑,安国明都要哭了。
“诺诺在这呢。”
江夏第一时间举起篮子。
安国明真的是手脚发软的走到了江夏身边,篮子都没接过来,怕摔倒了。
“怎么——诺诺—-我的诺诺啊,都是爸爸不好。”
“好了,都没事,在村里没事的。”
殷雪梅安抚着安国明,看了一眼闺女真的没事后才放下心来。
“咋的,诺诺咋在你们这呢?”
林翠花一把年纪,心脏病都快被吓出来了,又生气又担心看了诺诺,又看向安宁几个人。
没人注意的时候,安宁和安国庆把住了大门和屋门的位置,确保无一人可以过去。
“小妹——-关门!”
安国庆一声吼,碰碰两声,大门和屋门都被关上了。
双胞胎一看,立即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眼熟。
下一秒,嗷的一声,开始跑。
“爸——你说不打我们了!”
“老子说的是现在不打,可没说回家不打!”
“你轻点——-你说轻点的——-啊——-”
“轻点?老子不给你打紫了,老子—-让你改姓!”
安国庆是真的生气了。
那可是二弟的女儿啊,要是出了三长两短,他拿什么赔!安家都能因为这件事散了。
“咋地了,咋地了,为啥啊?”
大嫂一开始没拦,可安国庆打的太狠了,那么粗的棒子,碰碰的就落在了孩子身上,不心疼绝对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