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楚江说:“我?人不?好?也?是,我?人要是好你人能走么?”
“......”黄卫党都想抽自己一嘴巴子了?:“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嫣见黄卫党是真?的手足无措,开口说:“赵场长是珍惜人才,不?是针对你。是针对那个挖墙脚的。”
赵楚江也?说:“对,我?就针对任刚。本?来我?想把你培养成我?的左膀右臂,这下好了?,臂还没长成,直接给我?掰了?。你说我?气不?气。”
黄卫党哭笑不?得地说:“农场要是忙不?过来我?只要有空我?就会过来,我?还带着我?徒弟过来,成不??”
赵楚江摆摆手说:“徒弟就徒弟吧,我?给你个任务。你要是看到有灵光的徒弟,记得告诉我?,我?也?挖挖他的墙角。”
没想到,黄卫党二话不?说:“那可不?成,要是有灵光的,我?也?想留着自己用。”
“滚滚滚。”赵楚江指着门口说:“一个机械班出不?来两种人,你快走,再?不?走你结婚我?都不?去了?。”
苏嫣和朱谷粒在边上要笑不?活了?,苏嫣站起来送黄卫党到门口说:“黄叔,下礼拜日见啊,我?们?可能吃了?,让婶子多准备点好吃的啊。”
朱谷粒在旁边拆台:“我?们?这里?就属她最馋,她最能吃。”
黄卫党迈出门,笑着说:“能吃是好事?,一张嘴要吃两个人的份,当?然要多吃点。回头我?就跟你婶子说,你瞧好吧。”
黄卫党转身刚走,苏嫣就伸手掐朱谷粒的胳膊,拧的朱谷粒直嚎。
嚎完,朱谷粒也?不?记仇,跟苏嫣约定下班到供销社买暖壶,当?做结婚礼物。
好不?容易混到下班时间,今天方应看不?来接,苏嫣磨磨蹭蹭地跟朱谷粒来到供销社。
“那俩也?是机械班的,买的是盆,该不?会是给老黄送贺礼的吧?”朱谷粒跟苏嫣俩人挽着胳膊,挤在柜台前面窃窃私语。
苏嫣想好了?,打算几米的棉布,回去给他们?做一套床上四件套。
最近方应看什么都不?许她做,她闲得发慌。
回到家,等到方应看下班回来果然不?同意。
“我?让外面出差的人从上海带一套回来都成,何必你费精神。”方应看拉着苏嫣的小手捏了?捏说:“以?后孩子生下来有咱们?忙活的时候。”
苏嫣把胳膊扯回来,气势汹汹地坐在沙发上说:“单位里?也?不?让我?干活,家里?也?不?让我?干活,我?每天就是两点一线傻待着,一点意思没有。咱家有缝纫机,我?又?不?是用手缝,怎么就不?行了??”
“瞧你小暴脾气。”方应看说:“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么。人家结个婚,把你累够呛。”
苏嫣瘪瘪嘴说:“我?闲的要长毛了?,都怪你,都怪你!”
方应看抓着她乱打的小手,又?放在掌心里?捏了?捏,思考了?一下说:“那就每天下班回来,我?陪着你做,不?能太受累。反正还有十来天时间,怎么也?够了?。”
苏嫣鼓着小嘴说:“要是我?妈也?就两天功夫能做完。我?自己做,最多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肯定不?行。”方应看说:“每天最多两小时,中间还得休息休息吃点补品。”
自打知道苏嫣怀了?孩子,方应看的爸妈还有哥哥姐姐开始往这边大包小卷的寄补品。他们?狂寄,方应看狂做,那些吃的喝的,让苏嫣闻着味儿?都要吐了?。
说着,方应看起来给苏嫣泡了?杯牛奶说:“洗完澡我?陪你做四件套,你要我?帮你洗呢,还是自己洗?”
苏嫣接过牛奶,反抗道:“我?还没显怀呢,犯不?上劳烦你。”
方应看“啧”了?一声,坐到苏嫣边上,看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牛奶说:“哪能说劳烦呢,我?在这个家的存在就是要为你服务。你可别把我?跟外面那些不?知道心疼媳妇的男人归为一类人,我?会难过的。”
苏嫣抱着牛奶杯,晃了?晃腿。方应看从善如流地把腿端到膝盖上,轻轻地帮她揉着小腿。
苏嫣舒坦的“哼唧”了?一声,跟方应看说:“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小心眼?动不?动就‘我?会受伤的’‘我?会难过的’,拿出你当?二把手的气势来。”
方应看嘀咕道:“我?在外头是二把手,在家里?两口人我?也?是二把手。等以?后有了?孩子,我?得成三把手。”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苏嫣笑着说:“对了?,我?今天跟朱谷粒聊天,她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记得你以?前说你喜欢女孩,现在也?是这样么?”
方应看说:“当?然喜欢女孩啊。要是能生个跟你一样的闺女,我?看着她长大,就像看着你长大一样多好。把咱们?从前没有相遇的时刻也?都弥补出来了?。”
苏嫣以?为方应看是避免重男轻女所以?选择女孩,现在看来,原来是想参与自己的童年。
她把牛奶一口气闷了?,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抱着方应看的手臂说:“那这样我?就想要个儿?子,跟你一样的儿?子。看看你小时候是不?是跟现在一样贱次次的。”
“你啊,自己别为难自己了?。我?跟你说,我?小时候特别淘气,正儿?八经的狗都嫌。”
方应看笑道:“我?哥跟我?姐俩人走到哪里?都不?带我?,我?就偷偷跟在他们?后面。一来二去,他们?为了?甩掉我?,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我?还把我?爸的钢笔换成铅笔芯,把我?妈的背心剪成开叉的,还给我?家当?时养的老狗涂了?个八嘎的胡子。”
苏嫣“哈哈哈”的笑,又?说:“哎哟,那可算了?吧,我?还是乖乖的生个闺女,我?可不?能自己找气受。要是把我?的衣服剪了?,我?肯定会跟崽儿?生气。”
方应看似笑非笑地说:“那你得跟我?学学,我?的衣服被人大卸八块我?都没生气呢。”
苏嫣本?来美美的跟他聊天,听?他这么一说,一激灵:“你、你衣服还被人拆过啊,谁怎么胆大包天啊?”
方应看笑着说:“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回头你帮我?问问?”
苏嫣皱了?皱鼻子说:“我?才不?帮你问,要问你就自己问。”
方应看说:“也?行吧,反正已经是我?的人了?,马上要给我?下崽儿?了?,我?就暂且放过她吧。以?后要是不?听?话,我?再?跟她秋后算账。”
“还想秋后算账?”苏嫣水汪汪的眼睛瞪着方应看说:“你现在就说,你想怎么秋后算账?”
方应看捏捏气成河豚的小脸,特别不?要脸的说:“我?想怎么算就怎么算。”
苏嫣侧了?侧身子,拧巴起来不?看他。
就想逗一逗小媳妇,没想着真?把小媳妇惹生气,方应看把人揽在怀里?,伸手摸了?摸肚子说:“我?错了?,看在咱们?闺女的份上,你就饶过我?吧。”
苏嫣说:“不?饶你。你肯定早就发现了?,故意这时候等着我?,用话来怼我?。”
“我?哪有这份心思。”方应看说:“要是有,我?的心思也?都在你身上,哪里?会放在一件衣服上,你说是不?是?”
苏嫣还是不?做声。
方应看拿出杀手锏道:“我?看你不?原谅我?也?不?成了?。”
苏嫣闷闷地说:“为什么?”
方应看说:“你要是不?原谅我?,以?后咱闺女的尿片都得你自己搓。”
苏嫣拿手捶了?他几下,两人闹着闹着又?笑了?。
后面几天,苏嫣严格按照方应看说的时间给他们?做四件套。正正好好在吃酒的前一天做好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依旧是黄沙滚滚的天。
苏嫣穿着掐腰的藏蓝色干部服,脚下踩着坡跟黑皮鞋,走起路来“咚咚”作响,像是脚后跟按上了?个马蹄子。
好在出了?家就是水泥路,不?用再?在木板上踩。
她的两条麻花辫盘在脑后,外头风沙太大,她用小手帕遮挡住口鼻还不?行,最后只能再?用天青色的纱巾把头脸蒙起来。
透过纱巾,方应看可以?看到小媳妇的漂亮小脸蛋,挺有朦胧美。
他骑着侉子,戴着墨镜。
要是戴口罩就有些闷得慌,方应看也?拿了?条方格的手帕把口鼻挡住。
苏嫣坐在斗里?直笑:“你这不?想是去吃酒席,像是过去打仗的。怎么气势汹汹的样子。”
方应看拧着油门,往前面拐了?个弯说:“风沙太大,只能板着张脸。再?吹下去,我?的墨镜都要成磨砂的了?。”
苏嫣抱着四件套“咯咯”直笑,他们?一起走到半路上还遇到走路过去的赵楚江,顺带着把他捎了?过去。
好歹前头的筒子楼是天井形状,赵翠兰和黄卫党在天井下面摆了?五桌,倒是没什么风沙。上方还有斜斜的太阳照下来,偶尔还能有点穿堂风。
五桌里?头几乎都是农场和机械班的同事?,还有石婆婆、方大爷,还有特意从张家村过来的吕叔、李海平他们?两家。
苏嫣从侉子上下来,方应看虚虚地扶着她的腰往前走。
筒子楼外头,有晾晒衣服的杆子,方应看带着她绕了?两步。前头就是筒子楼,左侧是公共水槽。
苏嫣走到附近,看到过来拿着水桶排队打水的人有很多。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闪了?一下就躲进队伍里?了?。
赵楚江在后头说:“八成又?是从后面旧筒子楼过来蹭水的,他们?那边就三个水管不?够用,一到夏天脏的臭的简直下不?去脚。”
苏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一个铁门,视线内,的确还有三三两两的人提着水桶穿梭着。
他们?仨往前面走,陡然间有个妇女从铁门那边冲出来,跑到排队打水的人群里?,抓住一位妇女就开始打。
“你个长着三只手的东西,也?不?知道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积德,又?偷到姑奶奶的头上来了?!呸!姑奶奶活不?下去,你也?别想活下去,你给我?去死!”
挨打的妇女一手抱着自己的脑袋,一手捂着肚子,发出呼救声:“不?是我?,真?不?是我?!救命!这次真?不?是我?偷的!”
“呸!”打人的妇女不?顾其他人拉架,往挨打的妇女身上啐了?一口说:“上次偷苞米面的时候你也?死鸭子嘴硬说不?是你偷的,你这次还说不?是你偷的?!你男人在挖井队成了?残废,油田领导好心好意让你们?继续住在这里?,你们?两口子怎么一点脸不?要?偷到老娘头上来了??!看我?不?把你剥光了?示众!”
方应看先把苏嫣拉到自己身后,呵斥了?一声:“住手,她是孕妇!”
“孕妇怎么了??她怀的也?是个贱种!都不?是他男人的孩子!”
打人的妇女不?认识方应看,她叉着腰气喘吁吁的往脖子脸上抹了?一把汗,指着地上依旧抱着头的妇女说:“她就是个臭不?要脸的三只手!是个死破鞋!我?抓她好几次了?,怎么就不?能打了??我?打不?死她!”
挨打的妇女背对着方应看和苏嫣,勉强跪坐在地上。她的头发被乱七八糟的拽着,双手抱着肚子,看样子应该有六七月份了?。
她嘴巴里?一个劲儿?地求饶,只是拉架的人少,看热闹的人多。
不?知为什么,她拼命挡住自己的脸,哪怕被拽着头发她也?不?回头。
赵楚江没等方应看上前阻拦,先说道:“人多,你守着小苏,我?去拉开她们?。”
“好。”方应看低头看了?苏嫣一眼说:“我?把你先送进去?”
苏嫣回头看了?眼跪坐在地上的妇女,她单手挡在肚子前说:“好。”
没等他们?走到天井那边,筒子楼的楼长已经带着人跑了?出来,嘴上骂骂咧咧地说:“看你们?可怜才把铁门打开让你们?打水,又?给老子找事?,都给我?滚,以?后再?也?不?许你们?进来打水了?!”
方应看拍拍苏嫣的肩膀,苏嫣低下头迈过石门槛都进天井里?。
难怪里?头半天没有人出来,天井下面坐满了?人,都在说笑着。
苏嫣一眼看到赵翠兰,她穿着工人服,胸口的兜前别着一个“新娘”。黄卫党在另外一边,正在给人家端茶,胸口的兜前面别着一个“新郎”。
天井比想象的要大,摆下五桌绰绰有余。在旁边还用三四个炉子搭着大铁锅,热火朝天的炒菜,一排喜气洋洋的样子。
天井下面还有不?少过来恭喜黄卫党的人,恭喜完黄卫党,又?到赵翠兰面前恭喜。赵翠兰满脸的笑意,喊着小燕,让她给大家抓糖吃。
小燕今天穿了?件新短袖衬衫,下面穿着百褶裙,跑跑跳跳好快活。
“看来他们?跟这边的邻居相处的不?错。”苏嫣低声说:“倒是比老筒子楼那边的人看起来和气。”
方应看笑着说:“这是当?然的,一般人还分不?到这边的大开间呢。你先过去跟他们?说说话,把贺礼给他们?,我?出去看看。”
苏嫣不?在意外头的一个小插曲,那个孕妇说来可怜,但是怀着孩子盗窃,的确可恶。
她点点头,穿过搬好的桌子,往赵翠兰那边走。
小燕先发现苏嫣来了?,抓了?一大把糖,蹦蹦跳跳的往她兜里?揣。
苏嫣走到赵翠兰面前把四件套给了?她,又?给了?一个红包。
赵翠兰死活不?要:“有贺礼就够了?,我?哪里?还能要你的钱。从前你妈在村子里?没少照顾我?们?,我?欠你们?的太多了?,红包你自己收好,我?绝对不?要。”
苏嫣没办法,只好把红包塞了?回去。
苏嫣往后头看到正在帮忙做饭的自家妈,笑嘻嘻地说:“累不?累?我?帮你啊?”
蹲在地上洗菜的小碗抬起头,喊道:“你老实坐着去!”
苏嫣水汪汪的眼睛一瞪:“我?就不?!”
赵翠兰接过陈玉蓉新炒出来的菜,一手端着一盘往酒席上送。苏嫣见了?,也?想伸手拿盘子,陈玉蓉笑着递给她说:“你慢点,没工夫再?炒一遍了?。”
苏嫣说:“怎么端个盘子还信不?过我?了?。”
苏智在外头借了?四张椅子,一手抓着两把椅子的靠背,往天井里?头走来,见苏嫣来了?,问她:“你见到外头有人打架没?有个女的好彪悍,把偷东西的衣服都给撕了?。”
苏嫣把盘子放下,惊愕地说:“不?是有人过去拦了?么?”
苏智也?把椅子放下摆好,说:“那位大妈嗷呜一嗓子就扑上去了?,谁都拦不?住啊。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
苏嫣在外头听?了?一耳朵,不?光是偷东西,孕妇怀里?的孩子应该也?不?是现在残废了?的丈夫的。
这种东西她不?想到处说,别人不?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她还想给自己的孩子积德呢。
陈玉蓉和石婆婆还有另外两个同事?的妻子炒的很快,等到快要上桌吃饭的时候,方应看和赵楚江才过来。
“处理好了??”苏嫣掏出小手帕,给方应看擦了?擦汗说:“没事?吧?”
方应看闻着小手帕上的香味,不?动痕迹的吸了?一口,仿佛把刚才的那股浊气都撵了?出去。他低声说:“处理好了?,送到保卫科处理。”
“那个孕妇怎么样?肚子里?的没事?吧?”苏嫣到底还是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孩子总之是无辜的。
不?知为什么,方应看的脸上出现一股嘲弄的神态,这种神态一闪而过,苏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好的很。”方应看皮笑肉不?笑地说:“说起来脏了?你的耳朵。”
苏嫣好奇地说:“我?就简单听?听?,你不?需要展开说。”
方应看轻笑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就是她丈夫瘫痪那日,别人过来通知她去医院,她正好跟野男人在床上打滚被抓个现行。有心人算算日子,加上她丈夫根本?就不?能人道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不?是她丈夫的。”
“这...”苏嫣一时无言以?对。
方应看压低声音说:“原本?是要把她送去公安局,妥妥的通J罪。但是她的婆家人不?同意,说她走了?就没人伺候瘫痪了?,就放过她一码。”
苏嫣说:“那她靠什么吃喝啊?”
方应看说:“她丈夫每个月有十五元钱,医药费免费,一直到他老死。照理说应该够了?。后来大姑姐和婆婆每个月替她丈夫领了?钱,每个月就给她五元钱。她——”
“她就只能偷?”苏嫣说:“...真?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方应看伸手揉了?揉苏嫣的脑袋瓜,压根不?会跟她说,那个怀孕的妇女是她认识的侯雨苗。所有的一切都是侯雨苗自找的。
他只是叫苏智过来,把冰凉的汽水换成莲子银耳汤,送到她面前说:“都是小插曲,你来尝尝银耳。供销社今年新到外头采购的,咱们?家还没买到吧?”
苏嫣借着他的手抿了?一口,银耳汤里?面放了?糖,但不?多。这样对苏嫣来说正好,就算喝一碗也?不?觉得腻。
她自己把银耳汤接过来,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喝了?两口,方应看又?不?让喝了?:“少喝点,一会儿?吃饭该没肚子了?。”
苏嫣被他成功的带跑注意力,不?再?去问外头的事?情。
然而方应看不?说这些,快吃完饭的时候赵楚江和钱大姐她们?主动说起这件事?。
方应看已经被人叫到另外一桌去喝酒,他坐过去以?后滴酒不?沾,推说妻子怀孕,他不?能醉酒。
有人觉得他在躲酒,有人觉得这样做很对。怀孕的妇女万一有了?突发状况,还得要丈夫清醒的送到医院,有问题容易造成不?能逆转的后果。
苏嫣不?管他一直瞟着她,自己专心听?着八卦下饭。
“那个孕妇又?哭又?叫,结果被人带到家里?一看,瘫痪的丈夫脏的一塌糊涂,她拿了?钱也?不?照料他,就让他自生自灭。”
赵楚江刚从外头回来,捡着盘子里?的剩菜吃:“看热闹的人跟着过去,看到屋子里?有不?少丢失的东西。小到袜子,大到锅盖。谁都没想到,原来还当?过一阵子教师的侯雨苗居然是三只手。”
苏嫣听?到“侯雨苗”的名字抬起头,还不?忘扒拉一口饭,速速的嚼着。
赵楚江说:“现在正在联系男方的家人,把他接回家养着去。偷东西的侯雨苗就送到派出所。她大个肚子,这下得在牢里?生孩子了?。”
钱大姐摇摇头,叹口气说:“我?倒是知道他们?俩,原来也?闹过一场,好像是在背后说别人的闲话,男的原先是研究员不?能干了?,就被调到挖井队,没想到还在挖井队里?瘫痪了?。”
朱谷粒坐在苏嫣旁边,她从盘子里?抓起一把瓜子兜在手心里?说:
“这事?我?听?我?家小喜子说来着。男的喝酒下井。正好带队的人不?在,他操作不?当?,把机器掉下来,正好砸了?下半身。场里?觉得他可怜,发扬人道主义每个月给点小钱养着。没想到他媳妇还偷东西,怪不?得要把他也?送回去。一张床上睡不?出两种人。”
赵楚江说:“临走的时候,侯雨苗还挺着肚子要找张怀井要抚养费。后来当?着大家的面指认张怀井教唆她偷盗。也?得谢谢她,张怀井在油田留不?下来,有她的一份功劳。...得了?不?说他们?了?,反正俩人在油田待不?下去了?,以?后咱们?也?见不?着了?。”
苏嫣学着钱大姐的样子摇摇头,长吁短叹了?一下,然后见着小碗端过来半盘油梭子,她马上用勺子舀了?一勺倒在自己碗里?,一点对侯雨苗和张怀井的想法都抛之脑后了?。
小碗说:“每桌都有油梭子,撒过盐了?啊。”
油梭子是炸猪油出来的肉干,肥肉炸的焦黄,里?面的油水都炸出去了?,吃到嘴里?有股焦香的肉味。
黄卫党今天是下了?功夫,攒了?五斤的肉票全换成五花肉炸成荤油炒菜。一道菜比一道菜香,剩下的油梭子也?不?自家留着,拿出来当?加餐。大人吃着下酒,小孩吃着解馋,一时间天井下面比过年还热闹。
孩子们?嘴里?嚼着油梭子,兜里?揣着喜糖,嘴里?还有瓜子,到处跑啊闹啊,活跃出一片生机。
一顿饭过后,苏嫣慢悠悠的拿着一张靠背椅坐到天井下面吹风。赵翠兰敬酒的时候喝的是高?粱酒,苏嫣没看出来她酒量还不?错。敬完酒,大家闹了?一会儿?,见苏嫣在远处坐着赵翠兰走过来:“带你上我?家看看,还没上楼吧?”
第68章
苏嫣摇了摇手里的蒲扇说:“好啊, 刚才过来?的时候就应该上去的,结果先坐下吃饭了。”
朱谷粒收到方应看的委托,眼珠子不?错的盯着苏嫣, 见她起来?要往楼上去,就跟了过去。
赵翠兰笑道:“瞧瞧你的小姐妹,还担心上个楼我就把你给吃了。”
朱谷粒走在苏嫣的后面,看她哒哒哒地上楼梯, 无奈地说?:“婶儿,你可不?知?道她胃口有多好, 我是担心你家被她给吃空了。”
“胡说?八道。”苏嫣小脸一红, 抬起后脚跟要踹她。
朱谷粒躲了过去:“瞧瞧, 说?她两句就开始尥蹶子。”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走到三楼,左手边第?一间就是赵翠兰和黄卫党的新?居。正好旁边的邻居要下楼,见到赵翠兰打了声招呼,说?了“恭喜”。
苏嫣看到赵翠兰家的窗户下面用半个黑橡胶轮胎做了个花篮, 两头系着草绳挂在墙上, 里面塞着几丛塑料做的红花。看起来?喜庆又有活力?。
苏嫣用手摸了摸花叶子, 然后跟着赵翠兰进到屋子里。
“咦, 你不?用公共厨房呀?”苏嫣见墙角有水泥砌成的煤锅炉,好奇地问:“这?样安全么?”
赵翠兰说?:“老黄说?公共厨房里老鼠苍蝇到处都是,在那?边做饭长期吃了对人不?好。我们大人还无所谓,小燕还是个孩子,就该多注意一点。这?边管的不?严, 有好几户都这?样弄了。别的同志也没意见。”
苏嫣觉得挺好的,她要是也住在这?里别说?厨房, 恨不?得再这?边自己搭建一个厕所。
“也是。”朱谷粒也说?:“别的同志当然不?会有意见,你不?用公共厨房, 他们的地方也就大了。”
厨房同一边就是一间隔断出来?的小房间。
房间里放着一张一米五的小床和一套桌椅。小房间的墙上还有一套漂亮的水果挂历。这?个月的月份水果是西瓜。西瓜下面的数字上打着几排“X”。
朱谷粒不?明所以地问:“这?是小燕划的?她要记什么日子?”
赵翠兰笑着说?:“我们打算明年夏天让她去年小学一年级,她天天盼着日子呢。”
“真好啊,转眼小燕都要上学了。”苏嫣说?:“这?日子一天天过的飞快,等她盼到上学的日子,上了一段时间保管就开始眼巴巴盼着放学了。”
赵翠兰说?:“来?,喝点水。这?边有椅子坐一下。”
小燕房间对面就是饭桌。因为?隔了个隔间出来?,客厅比较狭小。但?是还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墙上大红的一对喜字不?说?,电风扇上也贴着喜字。电风扇一打开,风吹着喜字“刷拉刷拉”的响,也像是再跟赵翠兰庆贺一样。
客厅的尽头就是赵翠兰和黄卫党的房间,苏嫣坐了一会儿,喝了口水,走到房间门口看了眼。
房间里装扮的简单大方。床头柜、梳妆台、大衣柜都有,床头还摞着六床厚被,堆着好高。被面上也被人放了个红喜字。
苏嫣看到床铺上还撒有“花生”“桂圆”“莲子”,她还没出声,朱谷粒嘴快地说?:“怎么没有大枣啊,不?应该是‘枣生贵子’么?”
朱谷粒说?完反应过来?,不?管是黄卫党四十出头,赵翠兰也三十好几,实在算不?上“早生”,只能弄个“生贵子”。
赵翠兰拍拍朱谷粒的肩膀上活:“都是应景的玩意,不?作数的。再说?我已经有了‘子’,我家的‘小女子’还在楼下给小伙伴们分糖呢。”
朱谷粒脸上悻悻的说?:“我还以为?‘子’只能指的是儿子。”
苏嫣捂着嘴笑着说?:“说?什么傻话,女子不?也是‘子’?”
“不?光是‘子’,‘儿’也是一样。”赵翠兰说?:“女儿也是‘儿’,也是父母的继承人。现在有些人说?多了‘儿子’就把‘儿’专属于?男孩了,我认为?不?应该这?样。‘儿’更多的应该指‘孩儿’的意思,不?管是女孩还是男孩都可以用。”
苏嫣挤兑着朱谷粒说?:“婶子觉悟很高啊,一看就是经常思考过,不?像某些人,脑瓜子还是新?的。”
赵翠兰说?:“我也是瞎琢磨,说?的不?对别笑话我。”
苏嫣说?:“怎么不?对,就应该是这?样,事实上,原本就是这?样。”
她们说?话间,赵翠兰从屋里衣柜里抱出一个包裹递给苏嫣。苏嫣把包裹放在膝盖上,莫名其?妙地说?:“我帮你拿下去?”
赵翠兰笑着打开包裹说?:“这?是我给你家孩子准备的尿片,还有两身小衣裳。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就用鹅黄色的棉布料做的,你别笑话东西不?好啊。”
苏嫣一下惊了,厚厚一摞尿片至少近百张。每张尿片四边都用针线锁了边。应该是特意搓洗过,抚摸着很细软。
“我怎么会嫌弃东西不?好啊。”苏嫣心疼地说?:“你说?你家里还没置办缝纫机,就一针一线的给我们缝尿片和衣裳,我是心疼你的眼睛。”
朱谷粒听苏嫣这?么一说?,也拿起一张尿片抖开,果真是一针一线缝起来?的。针脚密密麻麻,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做成的。
“有心人啊,真是有心人。”朱谷粒望着苏嫣说?:“小孩子的屁股有福气了。”
赵翠兰叫苏嫣上来?主要也是为?了让她把东西拿走,要是专门在下面跟她说?上来?拿东西,赵翠兰知?道苏嫣的脾气八成是不?会要的。
赵翠兰笑着说?:“别跟我说?客气话了,就等着你早些把孩子生下来?,我跟你妈都能帮着你带带孩子。到时候,你恐怕孩子边都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