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临一早得了褚宽去世的消息就过来了,不过令他感到惊奇的是,孟传宇也在,而且看样子似乎比他到得更早,他抱着褚凝,左右招呼进来的人,看起来挺忙的。
孟临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许隐,寻着院子里角落的褚翠走了过去。
“姨,”他坐下给褚翠递了一只烟:“节哀。”
褚翠接过烟罢了罢手:“都是命。”
她掏出打火机将烟点燃抽了一口,吐出烟雾问:“找许隐吧?我让她去接她二妹了,就快回来了。”
孟临点头:“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没什么忙的,都是按照那套流程走,东西备齐了就行。”
两人正说着,看见许隐从路口下来,她直直朝这边走过来,孟临在旁边拿了一个塑料凳放到了他和褚翠中间。
褚翠只瞥了一眼,看到她身后没人,就将眼神收回来低头抽着烟。
许隐坐下,拍了一下孟临的腿:“我渴死了,你去给我倒杯水。”
孟临接水回来褚翠那只烟也抽完了,她也没避讳孟临,问许隐:“她不愿意回来?”
许隐一边喝水一边摇头:“她升官了,现在是寺庙里的书记,十月有场庙会,离不得她。”
说完她又补充:“她也为难,这么大的事交给她不想弄砸了,我就做主,让她庙里表示一下,意思到了就行了。”
这头褚翠听了,冷着的一张脸果然缓和了下来:“做她喜欢做的事她是能做好的。”
“可不是吗,我这次看着人长胖了不少,一问,说九十多斤了。”
褚翠终于笑了:“寺庙能有什么油水,能长到九十多。”
“这您就不懂了,人家有自己那一套,早上四五点起床,要念经,要学习,晚上七八点就得睡觉,作息规律了可不就长胖了。”
褚翠点头:“我也不奢求她什么,健健康康的就行。”
许隐终于松了一口气:“您早这么想就对了。”
母女俩正说着,褚橙捏着一条白布过来,褚宽是小辈,辈分比他大的不用在头上戴白布,所以院子里也只有一些孩子或几个比他小兄弟姐妹戴着。
褚橙把那条白布搭上许隐头上给她戴好,问她和孟临:“你俩下午有事没?没事替我去一趟西桥,帮我把骨灰盒拉回来。”
许隐点头:“你把地址发给我吧。”
说着三个人慢慢往大马路上走去,离褚翠远了,褚橙才悄悄问:“节林不愿意回来?”
许隐摇头:“倔得要死,我现在真的跟她没法正常沟通,每次见她我都得伤心,她那说法就是家里人把她变成那个样子的。”
“要我说就让她清净着过吧,也不要有在把她拉回来的想法,她开心不就行了。”
许隐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看我妈应该也是接受了,回来路上我还反思,下次去就正常叙叙旧,不要提什么回来这种话了。”
褚橙翻开手机,打了几个字将地址发到了许隐手机里,然后错开许隐看后面的孟临:“本来说让杰盛去的,后面有些流程要他跟我侄子在,就只能麻烦你们了哈。”
“应该的,”孟临说:“这两天没什么事,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啧,我是不是见鬼了,”正要上车,许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听得褚橙后背发凉。
许隐指着前面那辆奔驰:“我刚才在磨子山下面也看到那辆车了。”
褚橙望去,看了一下那开头的英文字母,不禁砸了一下舌,现在镇上的暴发户这么多吗?
“确定是一辆?车牌号一样?”褚橙也来了兴趣。
许隐摇头:“那倒是不确定,没怎么细看。”
“行了,上车吧,”孟临上了驾驶座,系好了安全带。
倒了车,打方向盘转到马路上,透过后视镜看到孟传宇抱着孩子在喊褚橙,孟临觉得匪夷所思,问许隐:“你姐跟传宇谈上了?”
许隐瞥后视镜,淡淡看了一眼那一家三口的背影:“谈上了?人家孩子都抱在手上了。”
孟临一脚踩了刹车,支出头去看,又回身看许隐:“你姐那小孩是传宇的?”
许隐点头,调低座椅,闭着眼睛养神:“他们之前也磨叽着呢,褚橙也不确定,所以这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主要是那段时间你不是把我甩了吗,我还在琢磨怎么拿下你,就没想起这茬。”
“……”孟临欲言又止,不知到该把她这段话拆成几部分来理解,发动油门,半天来了一句:“我没甩你。”
闻言闭着眼睛的许隐一下笑了出来,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
这边褚橙跟着孟传宇折身回去,孟传宇抱着褚凝在她旁边说:“是你嫂子那边的亲戚,这会正在楼上闹,你妈差点跟人打起来了,我拉了两下,但也不好多说,我听着那意思就是想要钱。”
褚橙站在院门口停下了,她看着二楼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孟传宇又说:“上去看看怎么说吧,主要是看你嫂子怎么想,她要不想走,花钱消灾最好。”
褚橙点了下头,将散下来的头发挽到耳后,抬步上楼,房间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吴菊坐在一旁哭,褚橙推开人进去,看见万婷躺在床上,而万婷爸妈和哥嫂站在一旁,大家脸色都不好看,万婷母亲看见褚橙,知道能做主的人来了,垮着一张脸上前要和褚橙理论,话到嘴前还没吐出一个字,褚橙将她推开了,直接坐到了万婷身旁。
“嫂子,这个时候论我哥的身后事其实不该,但他有多混蛋你我都清楚,我完全尊重你的想法,你要是想留下,今天就不能有人带你出这个门,你要是想走,你需要什么我尽量满足。”
万婷两行泪挂在脸上,直直的盯着自己的手,回家她肯定是不想的,留在褚家至少有人帮她带孩子,她自己有手有脚,褚培吴菊也勤快,褚橙时不时补贴一点,两个孩子怎么也养得下去,而且这个时候留下,褚家一家人只会更感激她,但是回家什么都没有不说,可能还会再嫁,再嫁一个什么样的人需要运气去赌,三十多岁的人了,她赌不起,于是她咬牙摇头:“我不想走。”
这话一出万婷母亲就来劲儿了,咋咋呼呼的要上来拉人,褚橙一把她推开,在那人又要上来前她指着对方的鼻子,居高临下的释放杀气:“要多少钱?直接说。”
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一下被唬住了,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也变得吞吞吐吐的:“十,十万。”
褚橙点头:“行,钱我给你们,但要签协议,下次再看见你们,我就让你们下半辈子都不好过。”
人群外,孟传宇抱着褚凝,逗女儿:“妈妈好凶,是不是?”
第31章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褚宽丧事过后,许隐也要准备返校了,她今年只负责大一的课,大一新生要军训半个月,所以实际上她并不需要那么早去,但是开学头一个星期,学校和学院里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会,都是些没有用却又不得不到场的会议,有的还直接跟绩效挂钩。
去的前一晚,褚翠将她喊到楼下,拿了一张银行卡给她:“加上你买车的十万,里头一共五十万,你也不小了,房子这事可以打算起来,市里哪个楼盘好,哪儿地理位置方便让你大姐给你参考参考,这钱是不能让你买一套跟她那房子一个级别的,但学校旁边的二居、三居也够了,你自己公积金也缴了几年,没什么压力。”
许隐拿起那张银行卡打量,有点不敢相信:“真给我了?”
褚翠抽了一口烟斜她:“不要还来!”
“要要要,”许隐急忙将卡揣兜里:“我妈给我的我哪能不要。”
这头褚翠却叹了一口气:“我是想着,给节林在县城落一套,县城房价不贵,就着这四十万连买带装的给她预备着,万一哪天她想通了,有个落脚的地方。”
“这事儿还是等等吧,”许隐想说许节林压根没有回来的想法,但话到嘴边她还是改了:“她现在挺好的,何必给她增加负担,您要诚心为她想就先替她放着。”
褚翠又抽了一口烟,没接话,但大概已经听懂了许隐的意思,叹了口气。
和褚翠说完话,许隐又上楼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行李,确定了没有什么缺漏,她拿着手机和充电器悄悄出了门,寻着巷子去了孟临家。
到的时候孟临刚洗完澡出来,她坐在沙发上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明天不是一早要走?”孟临坐下问。
就着他刚坐下空挡,许隐倒下用他的腿枕着头,她翘着一只脚,从包里掏出了那张银行卡,看孟临:“我妈给我的嫁妆,一套房。”
孟临擦着头垂眸看了一眼,笑了出来:“你妈也太着急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像好话了?感觉说我嫁不出去似的,”许隐盯着他说,说完坐起来牵他的手:“反正我不管,我这辈子是赖上你了。”
她笑着看他,孟临盯着两人握着一起的手却迟迟没有接话,这头许隐就有点着急了,摇了摇他的手:“怎么?你不要我?”
孟临终于将目光从手上移开,摇头:“我没这么说。”
许隐有点不高兴了:“那你刚才什么意思?”
孟临想了一下说:“现在说这些太早了。”
许隐心里咯噔了一下,拽着他的手更紧了,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对峙了一会儿,许隐赌气般的亲了上去,她蛮横的将他压在沙发上,撬开他的牙齿,像要把他吃了一般。
这头孟临试图将她掰开,手从脖子取下来她又缠到了腰上,他只能用手撑着自己坐起来,刚想要将她分开让她冷静下来,她两条腿就圈住了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大有一副要将他锁起来的架势。
实在分不开,他就将手放到她背后,一边慢慢安抚她,一边回应着她的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许隐放开他的时候,看到了他微微肿起来的嘴角,她赌气似咬了一口,听到他轻哼一声才松开。
孟临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摸她的嘴唇:“弄成这副样子,明天怎么去学校?”
许隐没想这么多,只是将他的手握住:“你要是敢反悔就死定了。”
说着将茶几上他的手机拿过来,解开锁点开微信,将自己设置为置顶,还把备注改成了“女朋友”三个字。
改完她将手机放回去,头埋到他颈窝:“我今天不走了,明天跟你一样早起。”
说完又补了一句:“我洗过了来的,”然后去牵他的手:“今天我们都睡床上吧。”
孟临晓得她脾气上来了,越是跟她反着来她越较劲,只能点头,见许隐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他只能就着那个姿势起身将人抱进房间去。
到了床边,她才撒了手盘腿坐着,孟临去找空调的遥控器,将温度调低了一点,然后出去关了大门,回来站门口,看她还是盘腿坐着,他清了一下嗓子:“睡吧,我关灯了。”
许隐还是坐着:“你关吧,我等你过来。”
无奈,他只能关灯过去,借着手机灯光,看她睡到了最里侧,他就着她空出来的位置躺下,身旁的人将他胳膊掰开枕了上来,手不安分的放到了腰上,腿也放到了他的腿上。
他盯着在夜色下泛着灰色的天花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在大伯的酒厂里有股份,但酒厂刚建起来,名气还没打出去,能维持不赔钱就很好,并且就算了赚了也得优先满足外头的投资人,自家的,特别是他这种白拿的股份,还不好意思提分红。
许隐提了嫁妆,她想要结婚,但他现在什么都给不起不说,还欠着债,稳定的安全感他自己都给不了自己,怎么能给得了她。
他想着这些问题,慢慢没了睡意,直到听到身旁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侧过身,借着月光打量她,伸手去摸她的脸,之后落了一个吻到她额头上。
许隐去学校后的第三天接到了褚翠的电话,电话里褚翠说有人想要以三百万的价格收购她家的那个挂面小作坊。
“是个年轻人,不像是会做生意的,”褚翠说:“过来看了两天,可能是看生意不错,一开始说要收购,两三百万七八年我们自己也能挣回来,我就给拒了,今天又来了,说投资我们,他出钱,我们出技术,最后四六分。”
许隐家挂面做得好,是远近闻名那种,碰到天气不太好的时候,就得限量发售,早些年县里有意扶持他们家,想要往本地特色产品方向发展,当时许强和褚翠也挺乐意的,觉得借着公家的风吹一吹,说不定能往大了做。
但后来合约一出来,褚翠大字不识几个的都看清了那些条条框框后打的主意,人家的意思就是我批地、我推广,我就是大哥,你一个出技术、出苦力的,乖乖给我挣钱就行了。
这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之后再有人上门谈合作,许强和褚翠都是提着八百个心眼子,怕被人骗了。
褚翠这次竟然特地打电话来说了这事,许隐知道她妈应该是该问的都问的差不多了,觉得没什么问题才来和她商量这事。
“你跟爸考虑呗,你身体也不好,那膝盖不是今天疼就是明天疼,有人来投,你们就当技术去指导一下,轻松一点也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这毕竟是个大生意,我跟你爸没啥文化,还不得你回来看看,再一个是你爸还有点顾虑,现在这个就业形式这么严峻,公家那碗饭那是想吃就能吃得上的么?你弟跟宝林还没着落前,他不敢把技术放出去。”
“爸考虑这个是有道理的,”许隐这头打到了车,报了褚橙小区的名字:“现在技术比学历值钱,本科生、研究生一抓一大把,人才红利已经过了,这两年经济不景气,大家都想往体制内走,竞争不大才怪,您让人先等等吧,下午我跟褚橙回去,等我们到了再说。”
她挂了电话,给褚橙发了个微信,那边说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下楼。
到小区门口许隐又给她发了一个微信,不一会儿她开车出来,许隐坐上副驾驶转头逗了一下后座的褚凝,折回头问褚橙:“怎么不是传宇过来?”昨天褚橙特意打电话来说,孟传宇想要见孩子,正好周末,她就和许隐一起回去。
“他加班了,昨天晚上打视频过来我看还在盯着工人卸货。”
许隐听她这么说就笑了:“你们这纯纯一家三口的相处模式嘛。”
褚橙也笑,只是没接话,过了一会儿瞧见后头的褚凝睡着,才开口:“说实话,我是有点那方面的想法。”
因为隔了好一会她才讲这话,许隐不确定这话的意思,只能问:“结婚?”
褚橙点头,又摇头:“给我哥办葬礼那几天,他帮我顶了不少事,某种程度上讲,我觉得我需要他,但,怎么说,可能我太自私了吧,我想跟他在一起,但我不想结婚。”
许隐听了忍不住皱眉,这让她想起了孟临,她转头看褚橙:“你这么想是基于什么心理?不喜欢他?还是单纯不想结婚?”
褚橙再次摇头:“不是不喜欢他,而是害怕,害怕结婚以后的日子鸡零狗碎的,把现在这种关系磨没了,我跟他还有个褚凝,连一拍两散都不可以,文艺一点就是,我太珍惜现在,不敢迈向未来。”
按照往常,她说了这话许隐就该笑她了,可许隐却没笑,而是盯着前头的马路:“可是未来是由当下决定的,这种事不是逃避就能行的。”
褚橙叹了一口气:“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
许隐却说:“我跟你不一样,我没觉得结婚有什么不好的,我很相信我自己,也很相信孟临。”
这话听着没什么,却像一根针慢慢的插入到了褚橙的心里,她试问自己是不相信孟传宇吗?不是,最后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她是不相信自己。
矛盾的源头在于太过贪心、不愿吃亏,特别是在感情这种事情上,得失之间判断得太精准就会陷入两难,这是精致利己主义者的通病。
“对了,”许隐将她拉回现实:“我妈说有个人想投我家那个小作坊,你明天有空没,去帮我把把关。”
褚橙点头:“明天让他带孩子,我陪你去看看。”
到家许隐回去洗了个澡,因为傍晚下过一场雨,温度降了不少,出门前想了想她还是带了一个外套。
孟临还没有回来,她去厨房看了一圈,拿了牛肉和芹菜出来,掏出手机给孟临发了一个微信,让他回来吃饭。
那边很快回了:“得晚点,你饿了先吃。”
初秋时节,梅江上下进入酿酒繁忙期,要加班加点的制曲、下料、摊晾、封窖,孟临和孟传宇盯的环节多,这段时间熬夜都是常事。
她想了下,又将菜收了回去,给他发微信说一会儿两人出去吃。
大约到了八九点,那人才回来,一件白T恤湿透了大半,许隐看着觉得人瘦了些,有点心疼,跟在他屁股后面转,孟临拿着毛巾要洗澡,她还在身后跟着:“……也没说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吗?”
门被她挡住,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孟临示意她退后,她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你洗呗,我正好看看你瘦了没?”
第32章 都是第一次
门被她挡住,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许隐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你洗呗,我正好看看你瘦了没?”
“……”孟临伸手往她脑呆上弹了一下,趁她吃痛捂头的时候关上了门。
许隐盯着不透明的玻璃想要骂他,想想还是忍住了,转身坐到沙发上啃苹果。
孟临出来的时候,她一个苹果刚好啃完,他擦着头发坐到她边上,问:“饿不饿?”
许隐摸自己的肚子,点了点头,然后把下巴放到他肩膀上,伸手摸他的腰:“才几天,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瘦了?”
“没瘦,差不多就这个体重,”怕毛巾弄到她眼睛,他胡乱擦了一下将毛巾拿在手里。
“嗯,那可能是我太想你了,”她笑着说。
这头孟临难得的轻笑出来,起身去放毛巾,许隐就跟在他身后问:“你不想我吗?”
孟临没回答,出来牵起她的手往外走:“你想吃什么?这个点能选的不多了。”
许隐不依不饶的:“问你呢,想我没?”
孟临叹了口气,别别扭扭的轻嗯了一声,许隐终于高兴了:“随便吃点了吧,吃完回来睡觉。”
孟临:“……”
两人就近选了一家烧烤店点了一条烤鱼,孟临是真的饿了,就着白米饭吃了两大碗。
许隐一直给他夹菜:“什么时候能忙完?昨天半夜还在忙吧?”
“到十月份吧,但后期也不会像这段时间这么忙了,你最近没课?”
许隐摇头:“我的课从第四周开始上,这次回去就主要是开会,而且我每周只有三天有课,上三休四。”她本来的计划是两天把课上完,但教学秘书尽力排也只能排到三天了。
“挺好的,”孟临说:“那你剩下的时间准备干什么?”
“回来找你,”许隐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有点恋爱脑了,但陷入爱情的人,哪有不恋爱脑的了。
而坐对面的孟临听了她的话果然拿筷子的手都顿了一下,实话说,他们小时候几乎天天见面,但他从来没觉得许隐这么黏他,他清了清嗓子,半晌说:“也行。”
看不到她在自己身边冒一下他也觉得不自在。
吃完回去的时候,许隐说要消食,特意绕路去了一趟超市,她说去买牙刷,出来拎了一个塑料袋,孟临伸手去接,看到里面有一个蓝色的盒子,以为自己看错,他特意打开来看,脸瞬间红了大半。
许隐牵他的手,小声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绕路来这边?要是随便找个药店买,第二天全镇人都得知道我和你那什么了。”
孟临脸还是很红,心想原来她真想的是吃完回去睡觉。
他将塑料袋收拢,因为觉得尴尬就转头去看着其他地方,许隐挽着他的手慢慢往前走,半天看他不说话,笑了:“怎么了?你不愿意?”
孟临轻咳了一下,没接话。
许隐笑得更厉害了:“什么呀,不愿意说啊,我又不会强迫你。”
半天他挤出来一句话:“嗯,暂时,还没想过。”
“那备着吧,”许隐云淡风轻的:“等你什么时候想了再说。”
孟临这才松了一口气,找了话题扯开:“院子里的柿子熟了,明天给你家里摘一些回去吧。”
许隐点头:“嗯,我明天看着办。”
孟临觉得她应该是生气了,垂眸打量她,发现她又挺平静的。
一时没了话,两人静静走着,到了门口他终于忍不住,问:“你生气了?”
许隐佯装惊诧:“没有啊,为什么生气?”
“就,刚才那事?”
许隐慢慢往门口走去,进屋坐在沙发上问他:“什么事?”
孟临伸手把那个蓝色盒子拿出来:“这个。”
许隐抱着手看他:“你觉得呢?”
孟临想了一下,过去坐下:“应该是生气了,跟平时的你不太一样。”
“嗯,”许隐点头,心想还不算迟钝:“那然后了?”
“……”孟临被她噎了一下,挣扎着叹了一口气:“我,没做过,你要是想,那就是试试?”
许隐臭着一张脸:“我说了我又不会强迫你,你这说得像就是我强迫你的。”
孟临对她这副作天作地的样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能厚着脸皮说:“是我自己愿意的,你没强迫。”
许隐终于高兴了,坐起身双手放到他肩膀上:“那抱我,我们进房间。”
孟临手上拿着那个盒子,将她抱起去房间,隔着一点距离,许隐都听到了他的心跳,她把手放到他胸口的位置,摸了摸,小声说:“没事,我也没做过,都是第一次,大家相互学习。”
孟临觉得她脸皮厚,但又忍不住想笑:“这有什么好学习的。”
将她放到床上,她爬到床头将灯调暗了一些,折身回来接着刚才的话继续:“人家都说这种事情大有文章的。”
孟临坐在边上看她:“谁给你说的,别乱听。”
许隐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他们就能这么一夜促膝长谈了,于是她自己伸手去勾他的脖子,去轻轻吻他,在他开始有回应后有稍稍拉开距离,如此反复几次,孟临终于一把将她按到了怀里,与前两次轻轻柔柔,循序渐进的方式不同,这次他吻得毫无章法,呼吸都很急促。
胳膊碰到他脖颈上的皮肤,很烫,惹得许隐莫名有点紧张,生平第一次,兴奋又害怕。
这种事情果然没有什么值得学习的,或许男生都能在欲望的支配下无师自通,因为此刻孟临已将将她按倒在床上,他的手伸进了衣服里,到了自己胸前,似乎觉得内衣太碍事,又移到了背后去解扣子,一边慢慢轻吻向下,另一只手又忙着去脱自己的衣服。
昏暗的灯光下,两人很快坦诚相见,相比较刚才那副狂野,此刻落到许隐身上的吻要轻柔得多,还有慢慢移到下面的手,也在轻轻柔柔有规律的按动,许隐听到了一些哗哗的声音,觉得羞耻,捂住了自己的脸。
见她这样孟临笑出了声,觉得更是羞耻她就抱住了他,忍不住咬他耳朵,却听见他在耳边轻声说:“嗯,继续舔,舔我的耳朵,叫我的名字,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真是要命了,许隐哼出了声来,鬼知道这种事情第一次竟然这么带劲。
不过下一秒,一阵撕裂火辣辣的袭来,她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放松,”孟临说一边亲她一边说。
她喘着气,在想这个人真的是不是第一次,不过看后边她因为痛的满头大汗,他又手足无措的样子,想要半途而废,许隐又觉得生气,两个人一直磨到后半夜,才把这事办完了。
第33章 你有什么感觉吗?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许隐觉得腰有些酸痛,她趴在床上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褚翠打了四个电话进来,再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她急忙从床上坐起来,找了衣服来穿上去厕所随便洗漱一下往自家赶。
她一边走一边拨通了褚翠的电话,接通以后有准备性的将手机拿远,大约过了一分钟才收回来。
“回来了回来了,已经到家门口了,”她挂了电话,又褚橙打了一个,那边人说很快就过来。
进门许隐先从楼梯上去,回房间换了一套衣服,又快速化了一个淡妆。
她下楼往后面的小作坊去,看场地上站着几个人,背对着她的人很年轻,也很高,她慢慢走过去打量他。
初秋微微冷的天,那人穿着一个米色的衬衫外套,下面是略微宽松黑色破洞牛仔裤,里面也是黑T恤,头上一个黑色的棒球帽,反差这样大的颜色很难有人驾驭得住,但这个人一看就是生得很贵那种,气质、皮肤,还有那一身衣服的身价各方面都在向外传达贵气,像个新闻里爆料出的那种财阀家的公子哥。
许隐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好笑,两人对上视线,她笑意更深了:“你好,我是许隐,这是我爸妈。”
那人原本是抱着手的,看到许隐他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下,然后露了笑,伸手过来:“等你很久了,许小姐。”
褚翠还在对她的迟到表示不满,没少使眼色过来,许隐接过她的眼神,表示自己知道错了,一边又和面前这个年轻人交谈:“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身后有人递上来一张名片,对面的人说:“薛惊鸿。”
许隐垂头看那张黑底金边质量贼好做得也很有逼格的名片心里啧啧了两声,看到薛惊鸿三个字上面美奂集团后忍不住抬头打量这个年轻人。
心想这个人绝对不是来谈生意的。
国内排前二十企业的副董,心血来潮来这里投一个小作坊?怎么想都解释不通,许隐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样的主意,但自家的经济肯定经不起他心血来潮般的折腾,她觉得这事有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