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要解决的,就是怎么出去找到师姐。
她找来青儿,让其他丫鬟去门外候着,“青儿,我和你商量个事儿。”
青儿一见到自家小姐这个模样,就知道准没好事儿。
“你出府帮我找到相府千金木落雪,然后把这封信交给她。”
虽然青儿不一定能找到,但总比她自己成功出府的可能性大,青儿这边先进行着,她再去找王妃,若她顺利出府自然可以亲自去找落雪师姐,若不能,至少还有青儿这边兜底。
“你直接找去丞相府,告诉守卫你要见木落雪木小姐,若他不同意,那你就把这封信给他,让他转交给木落雪。”
宁卿给了青儿一个装有金子的荷包,“这个你看着给那侍卫,剩下的就是你的。”
青儿拿着这沉甸甸的荷包,面露纠结,这可是这么多钱呢,可……算了小姐只是找另一个小姐罢了,又不是见男人,肯定没什么!
看着青儿走远,宁卿让月柳带她去找王妃。
月柳有些犹豫,世子让她盯着,就怕王妃找世子妃的麻烦,现在世子妃主动过去,她倒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她是下人,可不敢违逆主人,月柳只好带着宁卿去了。
“世子妃,若是王妃……”为难您,后面的话她不敢再说,这话岂是她一个奴婢能说的。
“世子妃,若有事记得唤奴婢。”
宁卿被带入一个佛堂,周围环境清幽像是专门开辟出的小院子,走入门帘内,面前是尊巨大的佛像,而在神龛之下,跪着一位身穿素袍的女人,手中捻着佛珠。
檀香和香灰的味道萦绕在佛堂里,宁卿一时间有点不敢进去。
这个王妃竟是信佛之人?那她应当慈悲才是,可为何这些丫鬟生怕这王妃暗中给她下绊子。
跪着的妇人并未因为宁卿的到来起身,仿佛将身后的宁卿当空气,嘴里依旧念着佛经。
宁卿也不好打断她,便一直在门外等着。
又过了片刻,那一身素袍的妇人才停止诵经,起身看向宁卿。
她目光沉寂透着不同寻常的意味,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来了。”
宁卿好奇地打量她,这个妇人她并未见过,可她总觉得熟悉,她突然发现,师兄的相貌和她有些像。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升起,莫非,这位妇人就是师兄的母亲?
师兄并未对她过多提及过他的身世,她只知道师兄出自凡俗界的皇族,后来被师父带入仙门修炼,自此再也没回去过,而她也不知师兄的父母到底是否在世,他既然从未提及,想必是不在了的。
书中对男主的身世也并未过多描述,加上她已经忘得差不多,就更记不得了。
鉴于这位王妃并不喜欢自己,宁卿没唤她母妃,而是叫了一声“王妃。”
王妃并未计较她的称呼,“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居然没用本宫自称,宁卿发现她其实还挺温和。
“王妃,想必你知道我并不满意这桩婚事,您也对此不满,不如我们合作,你帮我离开这里?”
王妃听了她的话神色依旧平静,甚至浅笑了一下,“你认为,我若拦得住,你能进门?”
妇人眼神中透着一股过分平静的悲悯,又仿佛是无可奈何。
宁卿皱眉,这个王妃怎么怪怪的,她看见她背后那座笑着的佛像,心里生出不安来。
妇人虚浮的视线又回归到她身上,沉声道:“我可以帮你。”
若是无用,那她便认命了。
预言会成真吗?或许吧。
三十年前,佛陀寺方丈曾言:端禾王妃将于三年后诞下一子,此子生而无情无爱无欲,乃九天之上下凡历劫的神君,修行大道踏破虚空,方可回归九天。
王妃曾以为那方丈是在胡言乱语,可裴谨在襁褓时便从不笑,从不哭闹,两岁便能背书识字,三岁便能弹琴作画,而五岁时,已能和大儒辩论政治。
府邸上下为裴谨的聪慧而高兴,以为预言成真。
可他聪明背后,却逐渐暴露出许多问题,他无情,他冰冷,即便他弟弟在他面前溺水而亡时,他也能做到无动于衷。
她以为他是吓到了,八九岁的孩子即便再聪慧也有害怕的时候,她日日以泪洗面,为孩子的夭折而心痛难过。
而裴谨,府中上下为此骄傲的世子,冷漠地问她,“为何要哭?”
为何要哭,为何要哭,他的胞弟夭折了,还是在他面前溺水而亡的,可他竟问她为何要哭?
这却只是开始,弟弟的夭折,祖母的去世,伴读小烨的死亡,都没能让他落下一滴泪来,她在想,她这个母亲若是去世,他是否会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冷漠得仿佛是个怪物。
这样冷漠无情的人,会喜欢上别人吗?不会的。
裴谨十岁生辰时,她送了他一只红色的小鸟,原以为他会放在一边不再多看,可他竟日日亲手喂养,那是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笑容。
她欣喜若狂,以为儿子是能改变的,可在他养大了那只鸟后,他竟将它的羽毛剪下,将它的脚用金线捆缚,这只鸟剧烈挣扎,那根金线勒入他的血肉,而这只鸟不再吞食,饿死在笼中。
那段时间她第一次看见裴谨脸上露出悲伤的情绪,但并未持续多久,他又恢复了从前的冷漠。
她试图给他挑个妻子,若是有了妻女,他是否会有所改变?她挑中了相府千金穆珞雪,他并未拒绝,这也让她放下心来,可他眼里没有丝毫对情爱一事的向往,似乎只是在进行一项世人都在进行的任务。
就在订婚前夕,他却要求她取消婚约,让她去户部尚书的府邸提亲,她这儿子的眼里出现了久违的笑意。
那一瞬间,她想到那只被捆缚住,挣扎后死亡的鸟,她用尽全力阻止,但事情还是没有回转的余地。
王妃收回停留在宁卿身上的视线,转身踏出门槛,“离开后,远离黎城,越远越好?你可记了?”
宁卿忍住心中的怪异,她点头,“记住了。”
“申时三刻来找我。”
宁卿点头。
忐忑地等到申时, 宁卿准备提前出门去找王妃,以免遇上变故。
谁知她的脚才迈出门槛,远处便出现师兄的身影, 她做贼心虚立即退回屋内。
“准备去哪里?”
宁卿撒谎都不带眨眼的,“刚才想?去找你来着, 正好你就回来了。”
也不?知信没信,裴谨莞尔, “这岂不是说明我们心有灵犀。”
宁卿:笑容一下就僵在了脸上。
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男人垂眸去牵她的手,“听说你去找了母妃?”
仔细瞧着她修剪平整圆滑的指甲,捏捏她软软的指腹。
宁卿心中?立即警惕,马上就到申时三刻,师兄好巧不?巧这?个时间?出现在这?儿, 莫非他知道了?但她不?能自乱阵脚。
强忍将手抽出的冲动,她坦然地道:“我没去敬茶, 这?不?是?怕给她留下坏印象,找她说说话吗, 免得以后她给我下绊子。”
裴谨笑了, 摸摸她的头, “我不?会让她为难你。”
宁卿其实宁愿和王妃待在一起,师兄的要求更?为难她。
但他显然并未意?识到这?点。
眼看着即将到夜里,必须想?办法去见王妃。
但是?师兄就在这?儿,也不?知道他一会儿会不?会离开,若不?会,错过了时间?怎么办。
心中?有些?焦躁,她想?将手从男人的掌中?抽出, 但力?气不?够,忍不?住质问:“晚上还没到呢, 你待在我这?儿干嘛?”
“咱们说好的,一日就是?一日,现在还没到时间?呢。”
男人闻言好整以暇地看她,“你以为我过来是?别有用心?”
宁卿没说话,只是?眼神控诉,好像在说不?然呢。
裴谨见她如此警惕,酸涩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那我等会儿过来?”
她巴不?得他快点走,连忙点头,“你在这?儿待着我心里发?慌,你等我先缓会儿。”
裴谨心想?他竟然这?般可怕么?见宁卿将他视作洪水猛兽的模样,更?是?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那我先走了?”
还没等他起身,宁卿就来推他,“你快出去,没到晚上不?准过来。”
赶紧将他推出门外?,一把将门关上。
她注意?着门口,听到脚步声渐远,可她不?敢开门,等了近一刻钟,才拉开门,环顾四周,匆匆跑去找王妃。
青儿还没回来,也不?知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把信交到落雪师姐手里。
宁卿踩在申时三刻的点踏入佛堂,王妃正轻轻敲着木鱼,在宁卿来了后,停下手上的动作,将木鱼放置在一旁的桌上。
“随我来吧。”
王妃捻着佛珠,领着宁卿走向后门,这?一路还算隐蔽,途中?路过一座花园,亭台水榭,花柳掩映,宁卿跟着王妃穿行在其中?。
路上她这?心一直悬在空中?,生怕她们会被发?现。
王妃脚步一停,转身看向宁卿,“可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
“记得。”
王妃这?才继续往前走,一路到院墙处的一侧小门,这?里是?平日丫鬟小厮们采买东西时用的,并不?会有其他人在。
门外?停着一辆看着极为普通的马车,并不?显眼,“上去罢,别回来了。”
宁卿见如此顺利心里有点不?踏实,王妃让她远离黎城,可她此行主要是?去找落雪师姐,若是?找到了人,她就什么也不?必再担心。
“王妃,多谢您。”
和王妃告别,在马夫走了一段路后,宁卿让他直接去丞相府。
王妃已经?提前和他打好招呼,让他送这?姑娘到黎城旁的青山镇,可她现在竟要换路走。
“姑娘,我这?交不?了差啊,我只负责把你送到黎城外?。”
“老伯,你先到丞相府,我有点事儿要处理?,之后你再把我送到城外?就好,这?样你也能交差。”
宁卿掀开帘子,将一锭金子递到他身边。
马夫抽空一看,金灿灿的金子差点闪花他的眼。
“姑娘,这?……”
宁卿又加了一锭。
马夫犹豫半晌,真的很难不?答应,“那我们说好,尽快处理?完,咱们就去青山镇。”
“好嘞。”
谈妥后,宁卿回到车厢内坐着,王府距离丞相府有些?距离,路上竟下起小雨。
近两刻钟的时间?,马夫唤道:“姑娘,丞相府到了。”
宁卿跳下马车,跑去丞相府,侍卫见她穿着打扮不?似普通人,态度还算客气,“这?位姑娘,请问你来丞相府所有何事?”
“我和你家木落雪木小姐是?旧相识,麻烦大哥帮我通传一声。”
今日怎么总有来找他家小姐的人。
他也不?知宁卿说的是?否为真,可她的样貌穿着让他不?敢得罪,“我这?就去,姑娘你先等一等。”
“麻烦大哥了。”
宁卿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侍卫过来,而他身后走来一位清秀佳人,但居然不?是?落雪师姐。
她心中?狐疑,随即升起不?安。
“这?位姑娘,你认识我?”
这?一刻宁卿闪过许多念头,“恕我冒昧,请问姑娘你的姓氏是?树木的木,还是?别的什么?”
“并非树木的木,而是?肃穆的穆,禾旁穆,姑娘你可是?认错了人?”
宁卿欲哭无泪,还真是?认错人了。
“打扰穆姑娘了,我确实认错了人。”
“姑娘你所找之人的名字可是?落下的落,大雪的雪?”穆珞雪问。
宁卿眼中?充满希冀,立即点头,“穆姑娘你可是?认识?”
“我并未听闻过,但我会多加留意?,姑娘你或许可以去城外?找找。”
“多谢你。”宁卿很感激。
失望地回到马车上,现在她有些?迷茫,这?个幻境未免也太过真实,街道行人,还有师兄的母妃,都给她一种?是?活生生的人的感觉。
现在只能靠她自己,她究竟要如何才能找到破镜的关键?
成?亲,逃婚,师兄现在被幻境控制要和她圆房,若她没有阻止,师兄必定会受到反噬,而她恐怕也会因此一蹶不?振,甚至极有可能像原文那样,两人自此变成?陌路人。
或许,阻止他,让他清醒,不?被幻境所控就是?从这?里出去的办法。
那她岂不?是?要回去,不?行,若回去她得面临圆房的问题,她打又打不?过师兄,若他强来,可真就完犊子了。
宁卿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快把她给摇吐了。
马车行至一条街道,宁卿掀开车帘对马夫道:“老伯,我去买些?东西,很快就回来。”
或许是?有了第一次的破例,马夫也随她了,反正马上就能出城,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宁卿买完蒙汗药,揣进兜里,回到马车上,“咱们回去吧。”
“回王府。”宁卿补充。
马夫茫然,“啊?回王府?”
“嗯,回王府。”
她逃避也没用,要是?回去后师兄硬来,她直接用蒙汗药把他药倒,能拖一时是?一时,若她不?回去不?管不?顾,也极有可能被他抓回去,她又没找到落雪师姐这?座靠山,只能硬着头皮干。
而且她还有破厄丹,虽然只是?半成?品,但若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让师兄以身试毒了,成?功率虽低,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马夫正在纠结,街道突然混乱,宁卿听见马车外?嘈杂的兵器碰撞声和沉重杂乱的的脚步声。
她心中?一紧,想?掀开车帘,但理?智阻止了她,时刻注意?车外?的动静,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周围百姓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纷纷看向官兵簇拥着的男人,锦衣加身,通身的气质冷漠高贵,令人不?禁产生诚服之心。
“这?不?是?世子殿下吗?”有人惊讶地低声道。
“这?位就是?世子?长得竟比那探花郎还俊!”
“探花郎哪里比得上,世子这?容貌可是?最不?值一提的事儿,他可是?大师预言下凡历劫的神君!”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叹。
“不?过,世子亲自过来,这?是?发?生了何事?”
“谁知道呢,或许是?抓逃犯,咱们赶紧离远点。”
百姓们你推我我推你,有人想?看不?断往前挤,有人又因为害怕又不?断往后退,场面一时更?加混乱。
不?止这?里,早在数个时辰前,官兵就已在城门处将黎城包围得水泄不?通。
马夫也是?紧张,他想?赶着马车赶紧溜走,可裴谨一袭赤金玄衣,发?冠高束,面无表情地立在马车面前,而他身后,站着浑身银甲的上百位官兵。
“世……世子!”马夫被吓了一跳,世子怎么会到这?里来?看样子还是?冲着他们来的,他可没犯事儿啊!
马夫腿上一软,差点从车上摔下去。
他咽了口唾沫,立即下马行礼,“世子殿下,您前来可是?有事找老奴?”
他还不?知道自己这?车上载的姑娘是?世子力?排众议娶的世子妃,若他知道,怕是?魂儿都要吓没了。
男人面色不?改,径直越过他,走向马车。
宁卿浑身紧绷,在听见马夫颤抖地唤着“世子殿下”四字时,心里拔凉拔凉。
逃也逃不?过,她破罐子破摔直接掀开车帘。
刚想?跳下去,带着一身寒意?而来的男人便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一匹威风凌凌的黑马。
宁卿全程懵逼地被放到马背上,背后坐着师兄,他一言不?发?,浑身透着浓重的压迫感。
想?喊师兄,但现在是?在幻境里,她被这?股压迫感吓得不?知道说什么,突然有些?委屈,师兄被控制,他什么也不?知道,但她知道啊,在这?里总不?可能顺着他的心意?行事吧。
马越跑越快,宁卿耳边刮过猎猎风声,她吓得紧紧攥住师兄的袖子。
抵达王府,男人抱着宁卿进门,等候在大门处的王妃见此想?去拦,裴谨停下脚步,面上没有任何对她这?个母亲该有的敬重。
“言儿,将人放下。”
“母妃可是?要阻拦我?”裴谨扣紧怀里少女的纤腰,漠然问。
“她是?你的妻子。”王妃试图提醒他。
“自然是?我的妻子,儿子的房中?事不?劳母妃费心。”裴谨说完此句,便抱着宁卿径直走向寝殿。
看着裴谨抱着宁卿的背影消失,王妃无奈地闭了闭眼,她已尽力?,可事情的发?展还是?没能如她的愿。
是?啊,她的儿子这?般聪慧,她怎会如此轻易地送宁卿离开。
素袍裹着她略显单薄的身体,一阵风仿佛就能将她吹倒,在丫鬟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佛堂。
跪坐于蒲团之上,妇人身躯挺直,虔诚地诵经?,她只愿这?姑娘不?会如那只鸟那般,落得如此下场。
宁卿一路被抱着回了寝殿,她心里只打鼓,紧攥着师兄的袖子试图以此缓解自己的恐慌。
“你是?不?是?生气了?”宁卿小声地问。
声音吹散在风中?,师兄并未回她,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见。
“我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但你又不?信我。”宁卿委屈,也不?管他听没听见,至少她说了心里舒坦一些?。
“你别生气好不?好?”宁卿抬头去看他,但只能看到他绷紧的下颌线,可见他情绪的低沉。
算了,生气就生气吧,不?管了顺其自然,她东想?西想?也没用。
裴谨将她扔到床上,一身玄衣华服垂至脚踝,他极有压迫感地地立在床边,瞳孔无波无澜,宁卿却被他看得心惊肉跳,师兄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躺在床上太没有安全感,她起身想?要离开,但她却被推倒在宽大的床上,身后是?软软的被褥,她并不?疼,可她心里极其不?安。
“我身上脏,我想?洗澡。”宁卿低声说。
裴谨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其实,我原本是?打算回来的,你信吗?”
谁能知道她还没回到王府,就被师兄抓了个正着,她是?有理?也说不?清。
“你这?样我害怕。”宁卿软着声音撒娇,想?借此逃过一劫,可显然,正处于发?疯边缘的男人对此并不?买账。
“你怎样才不?生气?”宁卿讨好地问。
他生气遭殃的是?自己,不?如先稳住他。
可他仍然不?发?一言,宁卿来了脾气,她缩在床上也不?再说话,场面一时陷入极致的安静。
“不?生气?”男人嗤笑。
“你认为我如何才能不?生气?”
宁卿也不?知道他怎样才能不?生气,“我怎么知道你……”
话说到一半,对上他透着侵略性的眼眸,她突然没再吭声。
“怎么不?说话了?”男人逼近她。
宁卿紧紧闭着嘴,她不?说了,多说多错。
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缩,宁卿强行控制自己尽量表现得自然,生怕再次惹怒师兄。
幻境里的他实在太过可怕,她好想?之前温柔贴心的师兄,这?个幻境快点结束吧。
男人食指指腹轻抚她的唇瓣,“阿宁,你可是?忘了自己昨夜说过的话?”
宁卿很想?装傻充愣,可这?样肯定会让师兄更?加生气。
幸好她做好了准备,打不?过那就智取,反正得先把他弄倒,就是?不?知道怎么把这?蒙汗药放入水里让师兄喝下。
宁卿稳住心神,“我自然知晓,不?过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先去洗个澡?”
只有支开他才能行动,她第一回 做这?种?事有些?紧张,好在演技不?错,裴谨并未发?现异常。
“一起洗。”他道,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宁卿震惊。
裴谨过来抱她,宁卿下意?识躲避,男人停住动作,笑了笑,眼底却格外?凉薄,“那便不?洗罢。”
扣住宁卿的双手手腕,按到她的头顶,俯身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发?狠地咬了一口。
毫无准备的宁卿疼得闷哼一声,除了疼,更?多的是?震惊。
身上的人是?她的师兄,是?将她养大的师兄,这?究竟是?什么走向!
眼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必须挽回局面,这?不?仅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师兄的修行之路。
宁卿的双手被紧紧扣着,无法取出蒙汗药,手腕用力?挣开,却被摁得更?紧。
伸腿想?去踹他,却被他提前察觉,长腿轻而易举将她压在身下。
就在她大脑飞速运转想?着对策之际,双手突然被松开,她还未来得及惊喜,就见师兄取出一条冰冷华丽的金链,金链撞击叮当作响。
宁卿错愕。
他为何要取出这?样一条链子。
男人随后的举动验证了她的离奇猜想?,他将金链尾端镶嵌的金环打开,啪嗒一声,扣在少女白皙细腻的脚踝之上。
抬眸对上她难以置信的目光,裴谨轻抚她脚腕上的金环,“是?拿金子做的,喜欢吗?”
宁卿莲花般的裙摆散开,露出她白皙光滑,骨肉匀称的小腿。
男人指腹轻触她腿上的肌肤,见她瑟缩,骨节分明的五指握住她的小腿,轻轻拉过来。
“阿宁,我给过你机会。”他选择信她,可她还是?无情地将他抛下,既然这?样留不?住她,便只好如此。
“若不?喜欢,还有别的,你要看吗?”
宁卿呆住,她反应过来立即想?去解开脚腕上挂着的东西,男人也不?阻止,静静看着她做无谓的挣扎。
裴谨眼神却突然有些?悲戚,轻轻将她拥入怀里,“阿宁,留在这?里。”
宁卿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她呐呐道:“我不?走,你能不?能把我腿上的东西解开?”
她说完也觉得希望渺茫,即便她和幻境里的师兄只相处了不?到一天,可她已经?大概知道他的性格。
“阿宁,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信你?”
面对这?样无理?的师兄,宁卿突然很想?哭。
或许来太清秘境本就是?个错误的选择,她不?应该和男女主有太深的牵绊。
这?次的事情更?加深了出去后她搬下山的决心。
往好了想?,或许她能刷满最后的十点甜度值,不?该如此悲观。
但很快她就乐观不?起来了,师兄的手指探入她的衣襟,她惊恐地立即伸手去阻止。
可她的两只手腕一凉,竟也被金环扣住,并不?疼,但她极度缺乏安全感。
她完全懵了,睁大双眼紧盯着身上的男人,现在都没搞清楚事情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离谱的样子。
裴谨对她的目光毫无反应,埋头在她颈边种?下细密的吻痕,感受到一滴滴滚烫的泪水砸落,终是?止住了动作,一把扯过被子遮住她的身体。
宁卿其实也不?想?哭的,但莫名其妙鼻头一酸。
大概是?在这?里太过无助,以前她信赖依靠的师兄,现在却成?了她最该防备的人,落差太大,一时没忍住。
大颗大颗的泪水不?停滚落到枕边,即便男人已从她身上离开,她也止不?住泪水。
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不?禁开始怀疑,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她师兄。
除了名字,样貌一样,其余没有半点相同的地方。
这?个幻境或许只是?她一个人的幻境,这?个师兄,也不?是?她真正的师兄,只是?这?个幻境故意?为之,故意?让她手足无措,故意?破坏她和师兄的感情。
这?个幻境如此歹毒!
想?清楚的宁卿愤懑不?已,想?毁了这?个秘境的念头达到巅峰,既然这?里是?假的,那师兄是?否也是?假的?若将他杀了,是?不?是?就能从这?里出去?
可宁卿却怎么也下不?了手,万一师兄不?是?假的呢?她不?敢冒险。
或许一剑捅死自己才是?最优解,她的灵力?虽然看似存在,却毫无攻击性,传送符也无法使?用,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她即便用剑捅死自己,也不?是?真的死了。
现在的情况宁卿已经?无法考虑若她真的死了该怎么办,若不?阻止,按照这?个发?展进行下去,她,以及师兄,未来将会一片灰暗。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她不?会使?用如此极端的方法,只要面前这?个她现在不?愿意?称为师兄的男人,不?要再发?神经?。
她对男人的态度转变得太过明显,他即便想?忽视都无法做到,只要她在这?里,即便她厌恶自己又如何,裴谨笑着宽慰自己。
将她揽入怀里,裴谨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闭眼睡觉。”
宁卿心里烦得很,怎么也睡不?着。
她现在怎么可能睡得着。
即便内心如何烦闷,在情绪极大地消耗过后都不?可避免地困倦,她缓缓闭上眼睛,终于可以短暂地不?用考虑眼下的处境。
醒来时她想?动,金链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她颓然地想?起自己已经?被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师兄的男人囚禁。
她看向床边,没有人在,心里稍稍好过了一点。
这?人绝对不?会是?她的师兄,一个人再怎么被控制,再如何改变,也不?可能变成?完全陌生的一个人,只有可能这?人确实不?是?她的师兄。
宁卿坐在床上,脸埋入双膝,侧头看着屋中?袅袅升起的沉香白烟,心中?一片迷茫。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这?里也没有半点提示,她第一次经?历幻境,对这?个只有以前看小说得来的经?验,其余的一概不?知。
【系统,我师兄到底是?不?是?真的?】
【系统不?知。】
宁卿叹气,她自己再想?想?办法吧。
正在神游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宁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助,她连忙躺下,盖上被子装睡。
“早饭已经?送过来,吃点吗?”裴谨端着一碗甜粥,对宁卿说。
他哪里看不?出来宁卿是?装睡。
“我放在桌上,你若想?喝了,便唤月柳。”裴谨没那么闲,相反他很忙,需要处理?父王交给他的许多政务。
待他走后,宁卿又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她抬起脚腕,看着这?叮叮当当制作精美的金锁链,又躺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