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梢上,坐着一身?月白长袍的公子,手持折扇,风度翩翩。
他默念着什么,唇瓣翕合,似有低迷蛊惑的声音被夜风吹入窗内。
床上的少女被什么牵动,突然坐起身?来,眼睛微睁,却没有半分神采,像是被操纵的木偶,一举一动僵硬缓慢。
眼见着即将的手,公子柔柔一笑,蛊惑少女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她只能遵从这道声音行动。
【快来吧,我最爱的姑娘,快与我共赴云雨……】
【快来吧,来到我的身?边……】
裴谨一来到宁卿房间,便看见这样?的她,眼神空洞,像是被什么操纵。
被蛊惑的少女看见他,以为?是找到声音的主人,将他推倒在床上,手指去勾男人的腰带。
“阿宁?”男人唤她。
但是被蛊惑的宁卿听不见他的话。
她手上动作有些?急躁,解不开?男人的腰带,索性直接去扒拉他的衣襟,大力的拉扯下,男人露出?一大片莹润如玉的肌肤。
宁卿凑上去,狠狠咬了?一口。
宁卿这一口咬得很用力, 柔软的唇瓣触碰男人的肌肤,从相接处带起阵阵酥麻痒意。
裴谨低低闷哼一声,疼痛让他微微蜷起手指, 震颤感瞬间传遍全身,他眼尾泛红地躺在床上, 掀起眼帘注视着在他身上作乱的宁卿,突然笑出声。
身上的人继续在他身上乱摸, 柔软的手不断在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来回游移,有些冷,可她的手却是温热的,所过之处,犹如春风拂过平静的湖面, 吹起一圈圈涟漪。
裴谨抓住她的手,看向她的眼睛, 但眼神?没有焦点,单手抚上她宛如琉璃般的大眼睛。
“阿宁。”他唤她, 但宁卿并未醒来。
宁卿的手被?他禁锢, 无法动作, 她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用力想要推开他,但是作用不太明显。
这个时候的她也不知道说话,只想扯开男人的衣裳。
终于,她的手被?放开,获得自由的她立即又扑上去,在男人身上毫无章法地摸来摸去, “刺啦”一把将他的衣襟扯开,可她还不满意, 彻底将衣裳扯下来扔到一边她才满意。
解开他的衣裳,又去扒他的长裤,裴谨没阻止她,任由她乱来。
但这样好像没什么?意思,他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看她恼怒的样子,于是按着不让她来。
宁卿现在脑子一根筋,见自己扒不下,急得不行,她索性?直接低下头去咬,一不小心触碰到某个地方,裴谨神?色微变,立即将她提溜起来。
趴在一边的宁卿,没达到目的决不罢休,立即又爬起来,朝他扑过去,啃上男人的唇瓣,她没个轻重,啃得立即见了血,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牙齿磕碰,裴谨的蹙了蹙眉,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她的后颈,让她稍稍离开自己,她的唇上染了他的血,像是一朵艳丽的花。
宁卿现在看着裴谨就像看着一块香饽饽,总想着往他身上咬两口。
“亲吻,可不是你这样。”裴谨轻声道。
“师兄教你。”
虽然他记忆里也没有和人接吻的记忆,但他猜测,他只是忘记了。
身体的本能没有忘记,他搭在宁卿后颈上的手用力,仰头吻上宁卿的唇,顷刻间抢夺少女的呼吸,他一翻身,两人的姿势转换。
宁卿很快就没精力主动,她身体发软脑子晕晕乎乎,偶尔能呼吸新鲜空气,可那股执念再次涌现,她张嘴就狠狠咬过去,好在男人及时察觉,指骨扣住她的下颌,让她无法咬下来,这才没见血。
他怀疑,若不阻止,宁卿大有要将他给?生吞活剥的倾向,字面上的生吞活剥。
行动一再受阻,宁卿怒了,在裴谨晃神?之时,将他扑到了地上,两人从床上滚下来,动静不小,裴谨垫在她身下,摔得结结实实,两人碰撞到桌子,茶杯也咕噜噜滚落,碎了一地。
好在有裴谨灵力的阻隔,碎片并未溅到两人的身上。
这动静让趴在裴谨身上的宁卿顿了顿,耳边的蛊惑她的声音远去,她的意识逐渐恢复清明。
而下一秒,垫在她身下的男人见她清醒,瞬移离开。
宁卿趴在地上,她茫然地抬头看了眼周围。
一地的茶杯碎片。
她现在只记得之前不断在耳边环绕的声音,对于她干了什么?事?情一概不知,不过从屋里的痕迹来看,她肯定被?那道声音蛊惑做了什么?。
回想起白天遇见的事?情,她猜测,自己也被?那狐妖盯上了,幸好她及时清醒没落入那狐妖的圈套。
现在已?经很晚,她准备先睡觉,明早再收拾一片狼藉的地面。
正想着,门上传来敲门声,“宁卿,刚才怎么?了?你没事?吧?”
是纪樾的声音,应该是他听见响动过来的。
宁卿过去开门,看向门外站着的纪樾,如实回答,“我好像被?狐妖盯上了。”
她将自己白天遇到的事?和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纪樾,他也是狐妖,对此事?应该比她了解。
“你应该是中了狐妖的魅术。”
一般的狐妖只能短暂操控人心,且容易被?人发现,但若魅术修行到极致,便能在别人毫无察觉毫无防备时潜移默化地永久操控,不会影响平常的生活,也拥有自己的意识,看着和往常没有任何分别。
几百年?前,苍云宗的宗主夫人就曾被?狐妖迷惑,若不是提前被?宗主察觉,她险些酿下大错,被?那妖族利用。
“那有办法阻止被?他蛊惑吗?”宁卿怕自己睡着时又被?这狐妖操控了去。
其他人可能没办法解决,但纪樾同?为狐妖,对这些自然了解。
他在宁卿身上施了个诀,随即收回手,“好了。”
宁卿现在身上依旧附着了妖王血脉的气息,若那狐妖再次操控她,纪樾会在第?一时间察觉。
妖族绝地的等级压制也会让那狐妖心生忌惮。
“麻烦你了。”
“无事?。”纪樾想了想,对她道:“有事?叫我。”
在纪樾离开后,宁卿将门关上,上半夜有了那一遭,她没了困意,索性?直接修炼。
她处于筑基一层,在修仙界,大部?分修士都?处于练气或筑基阶段,一旦迈入金丹,便算是跨入修仙界中上阶层,会有无数家族和宗门主动递出橄榄枝。
只是宁卿接触到的人修为等级比较高,她这筑基便显得完全不够看,但若出了宗门,只要不遇见意外,一般情况都?足以应对。
况且她还有很多师兄给?她用来保命的灵器,真要出了事?,传送符直接转移离开。
她身上还穿着能够抵挡元婴期以下修士所有攻击的防御马甲,还有一层可以抵挡化神?期以下修士致命一击的防御阵,但狐妖这玩意儿来阴的,还真是防不胜防。
好在这一夜平安度过,宁卿上次去看灵草没看成,今天打算再去一次。
她走在街上,东瞧瞧西看看,买了一串糖葫芦大口吃着,酸得脸皱作一团。
几口吃完,继续往售卖灵草的街道去,半道上却遇上纪樾。
“好巧。”宁卿和他打了声招呼。
其实不巧,他是特?意过来的。
宁卿走着走着发现他一直跟着自己,她实在没忍住,问?他:“你去哪儿啊?”
“你去哪儿?”纪樾转而问?她。
“我去看看有没有自己用得上的灵草。”
宁卿以为她回答了,纪樾也该回答,但他哦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街道这么?宽,纪樾去哪儿也不是她能管的,即便她现在已?经意识到他好像打算跟着自己。
“你要和我一起去?”宁卿问?。
“嗯。”纪樾回答。
两人一路安静地走着,谁也没有主动说话。
纪樾垂眸,看向身边的宁卿,视线在她的白皙的脖颈处停顿,那里有一个淡紫色的痕迹。
他的目光太过明显,宁卿很难不注意,她抬头看向他,“干什么??”
纪樾收回视线,他指了指她脖子的地方,“你被?蚊子咬了。”
宁卿闻言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并不痒,也没有肿。
她没再理会,继续走向青柳街,越往那里走,人越发少了,比起进入小镇的那条主街道,这里明显清冷许多。
宁卿虽然一早就打听到这青柳街在哪儿,但具体找起来却不是一回事?儿,找了个人问?,才找到地方。
进入此地,她感知到浓郁的灵气,这里不像是在镇内,更像是在一处小树林里,两边摆放着许多售卖灵草的小摊。
宁卿一眼就看见摆放在最上面的明心草,这是炼制清心丹所需的灵草,产量较少,平时提前预订,也不一定有。
必须买走!
除了售卖灵草,还有卖灵果的,很像那种小村落里的集市,小摊摆放并不规整。
一个青年?男子见她来回地看,知道她是想买,热情地道:“姑娘,这明心草我也是好不容易才碰上一株,你要的话,可得抓紧时间。”
正说着,有一人闻声过来,显然是听见老板的话,也看上了明心草。
他看了看宁卿,似乎没放在心上,“怎么?卖?”
“五百灵石。”青年?笑道。
男子皱眉,难以置信地大声道:“五百灵石我能直接买几瓶清心丹了,何必买你这株灵草?你想钱想疯了吧!”
周围有人听见,好奇地围过来,听说要价五百灵石,都?觉得这老板狮子大开口。
“你这就不地道了啊,明心草你卖五百灵石,哪能如此漫天要价。”
“说的是,以后谁敢来你这儿买。”
他话说得确实不假,高品质的清心丹也就两百多灵石,低品的甚至几十灵石就能拿下。
老板去并不着急,他拿起放在旁边的一粒黑色的酷似蚕豆的种子,“除了这株明心草,还送这粒种子,一共五百灵石可不多。”
“这什么?破种子,送我我也不要。”
“这可是龟蛇木的种子,若是种出来岂止五百灵石。”青年?道。
“龟蛇木?”
龟蛇木能源源不断地产生灵气,堪比一个带有灵矿的宝山,现在的四大宗门所在山峰便拥有丰富的灵矿和灵泉,这些是供应一宗弟子修炼至关重要的灵气资源。
不夸张地说,若有家族拥有一株龟蛇木,会保这家族数百年?的兴盛。
龟蛇木由天地灵气孕育而生,所在之处必定是天地灵气充裕的地方,它?无法移植,人工栽培成功的可能性?极低,数百年?来,还没人成功。
“你说这是龟蛇木这就是龟蛇木?”有人质疑。
“总有识货的人嘛。”青年?不急不躁,平和地说。
“我能看看么??”宁卿问?。
青年?看看她,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给?了她,“那你可小心点。”
宁卿是丹修,对这些的了解会比常人多,她仔细看了看,发现还真是龟蛇木的种子。
“老板,你这种子都?长虫了,你看这儿,有虫眼,这放了多少年?了?”宁卿皱皱眉问?。
龟蛇木种子发芽的概率本就低,这枚种子的品质还如此差,难怪卖五百灵石,多了可没人要,不,应该说,现在也没什么?人要。
那男子听见宁卿的话,也忙凑上来看,还真看见了虫眼。
“这谁敢买,你这玩意儿卖五百灵石,能直接吃一年?了!”
周围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老板现在确实有点急了,“龟蛇木种子本就稀少,五百灵石可是良心价了。”
“不买不买,当我们?傻子呢。”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宁卿却突然道,“老板,你再送我点别的,我买。”
老板这摊上,也就这明心草和龟蛇木值钱,其他的都?是些常见的灵草。
他也不知宁卿是不是诓他,但这儿这么?多人,她只是个小姑娘,应该不能吧。
他特?意看了眼宁卿身边站着的纪樾,最终还是松了口,“行,你自己看上什么?拿走就行。”
宁卿挑了几样她炼制丹药有用的灵草,明心草和龟蛇木种子,愉快地付了钱。
她身上原本有上万的灵石,但是丢了不少进秘境解锁版图,现在身上只有一千的灵石,用出去五百,身上就只剩下五百了,吃喝肯定没问?题,但想干点别的事?情却完全不够,她得努力赚钱。
有人看不过眼,“姑娘,这是在坑你呢,五百灵石你什么?买不到,他这里的其他灵草几十灵石都?不值。”
“去去去,说的什么?话,你不识货自然有人识货,姑娘你可别听他们?瞎说。”青年?怒道。
有人好心,但也有人嘲讽,“这钱多得没地儿花,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浪费钱,尽买些没用的。”
“脑子缺根筋,还是真以为你能种出来?”
“我的钱,怎么?用好像和你没关系?”宁卿看着手中这粒种子,淡淡地问?。
“不识好歹。”
“你说话客气点?”一旁不做声的纪樾突然道。
他长得有些瘦却不矮,足足高了男子一个头,冷眼俯视人的时候,有些唬人。
尤其是身上的威压显然比那男子的确强,男子自知敌不过,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老板乐呵呵地将灵草打包好,递给?宁卿,他看了看面前这两位长得像是天仙般的人,笑着道:“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我可好久没看见过这么?登对的道侣了。”
方才那少年?如此维护这姑娘,还总是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两人关系定然匪浅。
老板做成了生意高兴,不介意多夸两人几句,而且,确实般配,他也没说假话。
纪樾耳根泛起淡淡的粉,老板心想还真猜对了。
“老板,我们?并不是道侣。”宁卿主动解释。
她说得认真,老板看看她身边的少年?,寻思着这两人不是两情相悦,是单相思呢。
“原来如此,姑娘公子慢走。”
宁卿并未将刚才老板的话放在心上,继续往下一个小摊走,这一次收获颇丰,收刮了这几十处的小摊,她打算多炼制些常用的丹药,能卖不少钱。
之前都?是师兄给?她灵石,丹药练了都?是自个儿用,或者分给?其他人,现在她也得自力更生了。
回去路上,宁卿看了眼身边的纪樾,他好像情绪不太高。
“你之后打算去哪里?”宁卿问?他。
“北凌九界。”
“那里离妖界很近,你去那儿就不怕被?妖族发现?”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好像有些道理,既然都?追到了苍云宗,躲去别处还不如回北凌九界。
说完,两人便又没了话说。
“宁卿。”纪樾突然喊她。
“嗯?”
“你为何下山了?”纪樾其实想问?的是,她师兄为何会放她下山,之前她很久没去上课,他担心过,想去青梧山,但被?结界隔绝在外。
“想下山看看,就下来了。”
“你师兄呢?他没与你一起吗?”
以裴谨对宁卿的心思,他该和宁卿一起下山才对,毕竟宁卿上次离开青梧山,他直接追到了客栈。
纪樾想问?,宁卿和她的师兄,是不是已?经分开了。
但他挣扎许久都?没将话问?出口。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虽然被?妖族追杀这话为真,可他好像并不是单单因为这个才离开苍云宗。
之前他早该离开,妖族的追杀越来越紧,他正好可以离开寻找破除剩下三层封印的办法。
一旦解除所有封印,他将能彻底获得妖王的力量,但却迟迟没有动身。
这次在听说宁卿下山历练后,他隔天便离开了苍云宗。
纪樾修为早已?跨过筑基,现在位于金丹期,他结业后,一路往北凌九界而去,终于在这里遇见宁卿。
“我师兄在青梧山,我自己一个人。”宁卿回答。
纪樾捏紧的手心松了松,虽然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只有他和宁卿两人,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有信心让宁卿摆脱她师兄的桎梏。
两人回到客栈,进入各自的房间,宁卿身心疲惫,她让小二提了沐浴的水上来,正要脱下衣裳,动作微顿。
走到镜子面前,看到了自己脖子上那一处青紫红痕。
轻轻摸着,不像是虫子咬的,虫子咬的怎会是这个颜色,这个印记渐渐和她记忆中的某些画面重合。
那晚和师兄……后,她身上就有许多这样的痕迹。
难道是那狐妖所为?
宁卿浑身起了个鸡皮疙瘩,她褪掉自己的衣裳,仔细检查身体,发现腰上的掐痕后,更是一惊。
难怪她今天总觉得腰有些酸痛。
宁卿连忙检查身体的其他部?位,没有别的古怪痕迹后她才松了口气,应该没让那狐妖得手。
她如此紧张的模样落入正在提笔写字的裴谨眼里,他放下毛笔,斜斜撑着头,看着水镜中的她。
想到什么?,他的笑意蓦然淡下来。
白日宁卿身边跟着的那个少年?他有印象,在太清秘境时他遇见过,但只是一路同?行,除了那张让他厌烦的脸,并无特?别之处。
他这师妹,为何会和他在一起。
真想将他的脸给?撕碎,折断他的手脚,让他无法靠近宁卿一步。
裴谨视线停留在镜中之人身上,半晌,他伸出指尖。
指腹在镜面上游移,就好像在勾勒她的身体线条。
镜面触感冰冷,不似她身体的温暖。
他看向手边的毛笔,提笔蘸墨,笔尖触碰镜面,就好像触碰镜中之人的雪白的肌肤。
笔尖顺着她的身体的线条不断滑动,最终勾画出一副只有粗略线条的美人图,轻解衣裳,眉眼微垂,曲线丰盈,浓墨与真人碰撞,美极了。
就在裴谨细细欣赏之际,那貌美少年?突然出现在镜中少女身边。
裴谨的指腹在镜面一抹,墨水晕开,镜面破碎。
毛笔瞬间落地,浓墨染黑了地面。
裴谨看着镜中之人?, 少女身边的少年在转瞬间消失,方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屋内淡淡烛光轻晃,映在他所誊写的文字上, 字体苍劲有力,话语却露骨到?极致。
浅酒人?前共, 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 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 唇儿相凑,舌儿相弄。[1]
裴谨看了眼誊写的字, 眸色淡淡,眉目清冷, 手腕上的檀木佛珠轻轻坠在那文字之上, 半干的墨迹被滚动的佛珠微微晕开。
他视线又放回镜中之人?身上。
少女拉拢衣裳, 走向屏风后的浴桶,裴谨未转换水镜视角,便只能从微微透明的屏风看见她的身影,浅淡的影子,衣裳半落,最终踏入浴桶。
水镜消失,他也一并离开房中, 只剩下那卷半干的微黄纸张。
一阵风吹过,男人?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客栈之中。
他已沐浴过, 身上还染着淡淡的湿气?,在宁卿的榻上坐下。
看向被屏风遮挡的人?,他只能看见她的侧脸和长发。
莲藕似的手腕撩动热水,水声阵阵,他想起自己誊写的文字,眸色略深。
宁卿洗澡中途,皱了皱眉,侧头看向屋内,但有屏风遮挡,她看不清楚。
突然窗外?刮起一阵大风,紧闭的窗户被风吹开,夜风顺着窗口吹入屋内,宁卿的裸露在外?的肌肤感觉到?冷意,浮出细密的鸡皮疙瘩,浴桶中的水已经快冷了,她起身,披上外?衫走到?窗边。
她记得自己是将门窗关紧了的,可?为何会被吹开,她担心又是那狐妖所为,赶紧将门窗关紧。
宁卿今晚也没睡觉,她取出今日买的龟蛇木种子仔细研究。
进入秘境,里面灵气?充足,且环境优越,之前她将一株濒临死亡的灵草栽入秘境,没过几个时辰,灵草便起死回生。
正是如此,她才生出了买下龟蛇木种子的念头,在秘境里成功种植的可?能性会大上许多,种子若真的成活,龟蛇木源源不断地?产生灵气?,那将大大减轻她供应秘境灵气?的压力。
对她而言,现在灵气?大于一切,一切拥有灵气?的天灵地?宝和灵石灵矿,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宁卿在秘境里找了处土质最松软的地?方,种下龟蛇木的种子,秘境里过去?几日,外?面不过几个时辰,她明日晚上就能进入秘境看看种子是否发芽。
因为那作祟的狐妖,宁卿心中生出危机感,她这修为还是太低,现在天赋得到?提升,她更应抓住机会努力修炼,她实力越强在这修仙界也能更加安全。
跨入筑基后,修炼和入定也能算作休息的一种方式,只是过程枯燥,宁卿早已习惯,这对她而言算不上问题。
她已经找到?修炼最有效率的办法,进入秘境修炼魂体,秘境和外?面时间流速不同,相当于别?人?修行一月,她修行一年,离开青梧山不过几日,她已经摸到?筑基第二层,这若是在之前,根本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但是没修炼多久,她耳边再次传来?上次蛊惑她的男子嗓音,但没多久这声音便突兀地?消失,她也没像上次那样被他所控。
隔壁的纪樾在感应到?的第一时间赶到?宁卿房门外?,在宁卿打开门后,他连忙询问:“可?有事?”
宁卿摇头,“我没事。”
“我能进去?吗?”纪樾看了眼宁卿身后,问她。
虽不知?道他要干嘛,但应该和那狐妖突然出现一事有关,她往旁边走了一步,“进来?吧。”
纪樾在房里看了几眼,走向窗边,推开窗户,窗外?并不算黑,客栈门口的街道上挂着灯笼,亮着隐约的灯光。
周围并无狐妖的气?息,应该是远程操控,难怪这里的人?抓了这么久却没找到?那狐妖的半分踪迹。
“今晚他可?能还会行动,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最好?还是待在一起。”纪樾看向宁卿,如此道。
宁卿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纪樾现在并不是狐狸形态,若是待在她屋里,那没地?方休息。
“不然你去?房里吧。”她换个地?方修炼也是一样的。
“没事,我回去?也是修炼。”
听他这么说,宁卿不再纠结,她从芥子袋里取出一个蒲团,递给纪樾,“你可?以用这个。”
大概有纪樾在,晚上宁卿并未被那狐妖操控,耳边也再也没出现过那道阴柔的男子呼唤声。
她很?快全身心沉浸在修炼里,屋中盘腿坐在蒲团上修炼的纪樾缓缓睁眼,看向闭着眼睛的宁卿。
看了片刻,他微垂双眸,神色渐渐黯淡,他能感觉出来?,宁卿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避开他。
他偶尔会想,之前她主动的时候为何自己对她有百般的偏见,她现在选择远离,自己反而忍不住靠近。
但事情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将所有的情绪压下,他沉下心认真修炼。
夜晚安静,就在两人?皆沉心修炼时,桌上茶杯突然落地?,瞬间碎裂,碎片溅到?纪樾身上,锋利的瓷片划过他的脸,留下一丝血痕。
他看向那凭空掉落的杯子,皱了皱眉。
宁卿也被这动静惊醒,以为是那狐妖所为,手中抛出灵力将烛火点燃,她一眼便看见纪樾脸上的痕迹。
下床掏出愈合膏递给他,宁卿警惕地?环视了周围一圈,“刚才发生了什?么?”
纪樾看着宁卿手中的瓷瓶,并未像以前那样推辞,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宁卿的手心,他立马垂下眼,眼神颤了颤。
“杯子落下来?了,可?我并未感知?到?那狐妖的气?息。”纪樾回答。
他捏着瓶子一直没动,宁卿提醒道:“你脸受伤了。”
脸上微微刺痛,纪樾挣扎半晌,抬眸对上宁卿的眼睛,“我看不见,你能帮我涂吗?”
宁卿指了指他身后,“那里有镜子。”
意思是他看着镜子就能涂了。
纪樾心中涌出淡淡的失望,“我有些疼,你能帮我吗?”
看着他那道已经快要结痂的伤口,宁卿欲言又止,他确实是在她房内受伤,也是为了她的安全才在这里守着,现在他只是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她直接拒绝好?像有些不近人?情。
“嗯……你可?以自己来?吗?”宁卿忍不住问。
“不能。”纪樾直直地?看向她。
这回答怎么和宁卿想象的不太一样。
纪樾一直看着她,让她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他这幅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让宁卿感觉有些古怪。
“你……”她想问他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但好?像问出来?有些难以收场。
宁卿从他手里拿回药膏,打开盖子,直接挖出一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到?他脸上的伤口处,那似快要愈合的伤口几秒便恢复,除了残留的血迹不见任何疤痕。
这丝血迹却不损他的容貌,反而让他的容貌越发妖冶,鲜红的血迹映在他白得似雪的肌肤之上,宛如雪地?红梅,纯洁又惑人?。
宁卿竟然有些晃神,陷入他那双剔透多情的眼眸里。
回神后她有些心惊,果然还是不能离纪樾太近,毕竟他的长相完全踩在她的审美点上。
宁卿赶紧拉开和他的距离,“好?了。”
她身上淡淡的甜香随着她的离开消失,纪樾抿了抿唇。
他发现,他好?像越来?越贪心了,之前压下来?的情感,随着这次和宁卿的独处,不断放大,甚至到?了他难以压抑的地?步。
这一个小插曲结束,屋内又恢复安静。
那个茶杯到?底是怎么滚落下来?的,两人?都不清楚。
继续待在这里危险,宁卿打算离开,历练归历练但是犯不着和自己小命过不去?。
走之前她去?向客栈掌柜打听镇上售卖丹药最大的铺子所在的位置,她昨夜修炼之余炼制了不少丹药,打算用这些换取灵石,她身上的五百灵石不太够用。
掌柜从昨日就发现宁卿和一个貌美男子结伴出入,甚至今早两人?还是从一个屋里出来?的,这两人?又长得实在太过瞩目,想不注意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