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老油条,就想到了邹家。
看来是耐不住性子了。
白局长都不找茬了,办公室都一致默认水琅肯定真的要改善平安里了。
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风声,水琅原来还以为大家送菜,是因为想加入修缮平安里的小组,等在卫生间被人拦住,问起来了施工队的事,才知道他们还想着安排家里亲戚加入平安里修缮小组。
“水干部,如果是真的,你可一定要先想起我,这个牛奶票你拿着……”
“家里牛奶票多得很,现在都还不一定,等审批下来了再说吧。”
大丫正好出来洗了手,水琅搂着小孩子肩膀走了。
刚走出卫生间,一名妇女就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往大丫口袋里塞。
大丫眼疾手快,捂住了两个口袋,“我不吃,谢谢。”
“沈干部。”水琅不等对方开口就道,“审批下不下来都不知道,不管是哪个方面的事,都得等审批下来再说。”
妇女笑着道:“我不是为了这事来的,就是看这小姑娘长得实在漂亮,才给她几块糖吃。”
“嗐,家里一大堆糖,牛奶糖,椰子糖,各种各样的巧克力,吃都吃不过来,你留给家里的小孩子吃吧。”
水琅拉着大丫大步往办公室走,一进来就看到一群人,给了肖可梅一个眼神。
肖可梅立马领会,把她的包拿了出来。
柳德华与林厚彬拌住了在办公室里等着的人。
“咚咚。”
“进来。”
水琅推开周局长办公室的门,“局长,许副局长不在,我就直接来找你了,不知道怎么都知道了要组建自己施工队的事,我上个卫生间都有人等着,我过来是想问一问审批结果什么时候能下来,要是晚的话,这几天我就想在平安里跟家里两地一线跑,专心设计,不进办公室了。”
周局长没回答,盯着大丫看。
大丫抿着嘴巴挨在水琅身上,遇到领导一样的生人,还是有些腼腆。
水琅先是一愣,突然醒悟过来,“我都忘了,大丫,叫,外公,大外公,对吧?”
周局长慢慢点头,“周卉的孩子?是该这么叫。”
大丫小声道:“大外公。”
周局长尽量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哎,你叫什么名字?”
大丫看到笑容,没那么紧张了,“我叫周子青。”
周局长面上出现惊讶,“姓周?”
水琅顺着大丫的小辫子,“大姐说是姓周。”
“好好,很好。”周局长满意笑完,脸又板了起来,“上班时间,你怎么带着孩子来呢!越是这种全捧着你的时期,你就越要谨慎,不要给人留下把柄,让危险潜伏在你身边,当下你可能感觉不到什么,因为你势头旺,你周围都是好人,一旦有一天你出现什么纰漏了,潜伏的危险就接踵而至了,船不是一下子翻的……”
“审批什么时候下来?”
讲实话,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上有一个人能叮嘱你,是一件幸运的事。
水琅听着也很暖心,但架不住滔滔不绝,说个没完啊!
“我又不是在上面上班,哪里知道什么时候能批下来。”周局长打开抽屉,想找点什么吃的喝的玩的给大丫,一看除了资料还是资料,角落躺着一支钢笔,拿了出来,“读几年级了?”
大丫摇头,“没读过书。”
周局长看向水琅,皱眉,“户口不是该转过来了吗?”
水琅沉默一瞬,刚才进来的时候,还真没把主意往周局长身上打,这可是他主动问起来的……
“本来都安排进复茂小学上学了,突然又来说,只有一个名额。”
“都安排进去了,怎么还能有突然?”周局长想了想,“你先回去,前两天就跟你说可以不用进单位了,专心准备玉兰杯,上学的事,等我下班回去,问问你大妈妈。”
水琅:?
“大妈妈是,干嘛的?”
周局长眼里出现疑惑,好半天没说出话,看了看大丫,又看了看水琅,“……你是真不知道?不是特地带着孩子来找我的?”
水琅连忙摇头,“意外,大妈妈,不会是复茂小学校长吧?不对,难道是,教育局局长?”
“教育局局长。”
水琅瞪大眼睛,“什么?!你女婿是邹律?!”
“不是,我话都还没说完。”周局长看水琅这个样子,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教育局局长你大妈妈的哥哥。”
水琅脑子转了好几圈,“这么说,邹律管你叫,姑夫?”
“不相干的亲戚,互不打秋风。”周局长起身,把钢笔递给大丫,“好好读书。”
大丫接过沉甸甸的钢笔,“谢谢大外公。”
水琅脑子还在转圈着,“这么巧。”
周局长:“你先回去吧,上学的事,等我回去问问。”
“其实这秋风,也可以不打。”
水琅越想越应该这样,“局长,你回家别问了,我能搞得定。”
周局长:“……”
水琅还在想着邹律老婆跟周光赫算不算亲戚,邹律老婆就出现了。
看着眼前皱着漂亮的眉头,恨不得趴在她脸上打量的女同志,水琅道:“好看吗?”
简怡撇了撇嘴,“弱不禁风,特别招男人喜欢的样。”
“那你五大三粗的,是特别不招男人喜欢的样?”
水琅一句话,就戳简怡肺管子里去了,差点吐出血来,捋起衬衫袖子,露出白花花的圆润手臂,“哪里五大三粗了!这叫丰腴!谁像你,一阵风就能吹跑了!”
“你是为了谁来的?”水琅打量着对方明艳的五官,眉宇之间本该是自信,但此时却带着隐隐的敌意与一看就陷入在感情里的忧愁,“大嫂,我可是结婚了。”
简怡一怔,反应过来,又一怔,“你结婚了?”
“还真是为了疑神疑鬼来的。”水琅牵着大丫往外走。
“哎,你怎么走了!”简怡追了上来,“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我跟你两不相干,邹家的事,你看上去也是一无所知,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邹家的事?邹家什么事?”
水琅走到门外,顿住脚步,看着坐在黑色汽车里的邹贤实。
简怡也看到了,惊讶出声:“爸?”
邹贤实微愣,“简怡?你怎么在这里?”
邹律从另一边开门下车,脸色不快看着妻子,“你来找水琅?你想干什么?”
简怡脸色顿时也沉下来,“你急什么,我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你俩有病吧?”
夫妻俩被一起骂了,同时看向水琅。
“有病去治,不要拖累我的名声。”水琅白了两人一眼,拉着大丫要走。
“水琅!”邹贤实在车里坐不住了,车门开了一半,没想到等了两天,弄出这么多事,水琅都能忍住不来找他。
现在他亲自来了,她居然还走!
眼看真的往公交站台去了,车里邹贤实是彻底坐不住了,下车去追,“水琅,我们聊聊!”
水琅脚步不停,“没空,还得赶着去处理学校的事。”
“你等等。”邹贤实追上了,一边看着周围有可能会认识的人,一边与水琅并肩走,“你跟我聊好了,学校那边就不用你亲自去跑一趟了。”
水琅看了他一眼,嘲讽一笑,继续往公交站台走。
车一来,就上了公交车,走了。
邹贤实看着远去的公车车,傻眼了。
水琅竟然是来真的!
他都亲自来了。
还不跟他聊??!
邹律:“……”
来之前就有心理准备了,还是被水琅出其不意的招数,弄得说不出话。
“爸,我早说了,不能来硬的。”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冷哼,“你倒了解。”
“回去待着!”只要水琅不在,邹律就还是具有压迫感气场的邹律,声音一重,简怡就不敢再吱声,过了几秒,才道:“那你今晚回去吗?”
邹律扫了她一眼,没有回应,直接跟着邹贤实往汽车方向走,“爸,应该是去复茂小学了,我们直接追过去,路上你调解好心情,过去心平气和的说,不要再来硬的了,她能拖得起,你可拖不起。”
简怡不甘心咬着下嘴唇,跟了上去,才走一步,就被邹律突然回头的眼神吓住,立马调头往自行车停放的地点走了。
公交车每个站点都要停,等着乘客上下车,汽车不用停,开得就快多了。
正好赶在水琅下车的时候,汽车停在她面前。
邹贤实这次也不坐在车里,开半个窗户讲话了,直接下车,把车门开着,慈祥笑着:“琅琅,上车坐,邹伯伯跟你说两句话,都等了你好几天了。”
邹律跟着下车,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司机也跟着下车,走到了远处。
父子俩看着,等着水琅。
水琅随意看了邹贤实一眼,“钱带来了吗?”
邹贤实:“?”
邹律:“?”
水琅眉头一挑,就要往学校走。
邹贤实隐隐要发飙,想到大儿子一路嘱托的话,赔着笑脸迎了上去,“琅琅,你是不是说剩下的那一万块?你看,我们这是特地出来接你的,没带钱出来,但我已经取好了,就在家里,要不然我们去家里聊,你琼姨做了油爆大虾,我们一边一边聊。”
“你们家的东西,我可不敢去吃了。”水琅嘲讽笑着:“谁又知道,会不会再次出现什么东西不吃完,不准走的事情呢?”
“不会,绝对不会。”邹贤实举手,“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当然,你可能不信任我,要不然,我们还是上车聊。”
水琅看了看汽车,不动,“就这么聊吧。”
“这?大街上?还是公交站台旁边,人来人往的。”邹贤实扶着车门,“琅琅,你还是带着孩子上车吧,小陈下来了,驾驶座没人,车子动不了。”
水琅想了想,牵着大丫,让她先坐进后座,然后跟着坐了进去,“聊吧。”
邹贤实:“?”
他还没进去?
这一大一小占着后排,没有一点让一让的意思。
空隙是有,但完全不够他坐啊!
邹律:“……”
突然觉得水琅对他还是客气的。
至少没让他在大街上丢人。
“咳,那个……”
“是想聊平安里的事吧?”
水琅直接点题了,还站在车边想往里坐的邹贤实顿住了。
然后腰板一挺,双手背在身后,标准的干部姿势。
提到这个,邹贤实有底气了,断定水琅要往里坐了。
一秒过去了。
十秒过去了。
水琅动都没动。
邹贤实站不住了,提醒,“我是旧改联合会的会长,这次玉兰杯的主要评选,你知道吧?”
水琅靠在车座上,“马上就不是了吧。”
邹贤实面色一变, “胡说,只是多派了监督团队,但监督团队只监督人,不参与评选,评选会还是由我主要负责,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事。”
水琅点了点头,“你一向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哦,也不是,你是撞了南墙,还能另辟蹊径。”
邹贤实没听明白,但等了两天,愁的没睡着过,也不想兜圈子了,“我都打听清楚了,你想改造平安里,但是上面没有审批平安里的资金审批,你们房管局也没有钱,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了玉兰杯上,琅琅,可能你去了北大荒跟谁学了建设设计相关方面的东西,但不要忘记,房子这事,纸上谈兵只是第一步,你的真实经验可是为0,想要赢过那么多大能,几率也等于为0。”
这两天,想不明白的有两点。
第一点,如果水琅是冲着他的旧改联合会会长身份来的,又知道他家里藏着那么多金子,那么第一时间该拿个照相机,偷偷拍个照片,弄成证据,然后当成条件来威胁他,让他在玉兰杯里力保他。
结果水琅没有。
这第二点,水琅在月宴当天,借着他家里邀请了那么多干部在场,又借着搬运在信托商行买的东西,把他的命根子都给撬走了,算准了他不敢承认,这是第二个绝妙制造证据的机会。
——除了另外两箱金子,她明明还可以在那个时候,威胁他写下一份力保平安里拿到玉兰杯金奖的保证书。
邹贤实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无力,水琅如果提出来了,他除了写,别无他法。
结果水琅也没有!
不但没有趁机掌握证据,还没把一定会威胁他们邹家存亡的金子在众人面前打开,直接就搬走了。
东西一出大门,除了失去钱财,他等于什么威胁都没有了。
这一点让他非常想不明白!
他甚至已经开始相信,水琅到底是嫩了点,所以才看不到,也抓不住机会。
但水琅又留下了有关平安里的话,还那么胸有成竹。
邹贤实以为她一定会再来家里,并且很快就会来,结果等了两天两夜都没见着人。
他追来了,还是不想聊的样子。
可是最新消息,她是坚定要用平安里参加玉兰杯……
邹贤实看了看周围的人,低头问:“你是不是在红河村见到了蔡珍?”
水琅疑惑问:“蔡珍是谁?”
邹贤实:“……”
“别装了,她都当村长了,没有你,谁敢这么做。”
水琅:“那就见过了。”
“……她跟你说了什么?”邹贤实忽然口气又一变,“不管她跟你说了什么,当年的事都已经彻底了结了,翻不出任何水花,如果你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有了底气,我劝你还是早点死心,这个威胁不了我!”
看着突然变自信的邹贤实,水琅眉头一挑,“威胁?我干嘛要威胁你?”
邹贤实扶着车门,自信地笑,“你我都知道,不用装傻了,难道还要我直接挑破吗?”
水琅打量着邹贤实,“你是在说,你是旧改联合会的会长,是玉兰杯的主要评选人,而我又要拿平安里参选,所以,你认为我会自以为是掌握着可以威胁你的证据,让你在玉兰杯中,力保平安里拿下三项金奖奖金,是要挑破这个吗?”
“你!”
邹贤实吃惊看着水琅,耳边还回想着她当笑话一样讲出来他以为的盘算。
这下是真的迷惑了,也是真的完全弄不懂水琅想做什么了。
不是为了这个,是为了什么?
邹律同样吃惊,同样迷惑,甚至已经开始迷茫了,“你不是这么想的?不是想着拿平安里的奖金?”
水琅不屑看着父子俩,“我拿金奖,用得着你们在背后搞这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手段?”
邹贤实:“……”
邹律:“……”
想不通。
除了迷茫,就是想不通。
邹贤实愣愣看着水琅,“那你提到了平安里,究竟是想干什么?”
“邹贤实,三十年前的套路,再玩一次,以为还能躲得过去,青云直上?”
邹贤实瞬间面色煞白,最心底的恐慌终于关不住了,铺天盖地席卷全身,强行维持表面镇定,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道:“你在说什么?”
水琅微微一笑:“玉兰杯的全部奖金,已经被我提前翻了好几倍拿到手里了,对吗?”
第60章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邹贤实惊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心脏跳如擂鼓,嘴唇逐渐失去血色,“我……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要瞎胡……”
“好的。”水琅笑着道:“那就当我是随便一问了。”
听到水琅这么说,邹贤实额头上的汗流得更多了, 白衬衫的衣领很快被浸湿, 恐慌冲刷浑身血管,血液变得不再流畅, 手脚冰凉。
“你是怎么知道……”邹律话说到一半又停住了,看了一眼父亲, 沉默好几秒, 才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当然是努力与平安里的居民, 一起拿下玉兰杯金奖。”水琅转头看着仿佛快要站不住的邹贤实, 笑道:“毕竟玉兰杯三项奖金加起来, 可是有二三十万的奖金, 我们就靠这个钱修缮了, 非常期待玉兰杯赶紧开始。”
“你!”
邹贤实本来就已经惊慌地站不住了, 听到水琅这波嘲讽,直接双脚发软, 连忙扶住车身。
因为整个人的力道全部砸在这一扶上, 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把路上的行人都吓了一跳,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一看到黑色汽车, 眼神又都变了变, 似羡慕, 似不敢得罪。
邹贤实这么多年,一直享受在这样的目光里,一关关,一难难,全都挺过来了,只想过往上走还会有很多困境等着去突破,从来没有想过,还有有一天被人釜底抽薪,把他的梯子拆地粉碎!
他现在感觉自己正从高空中不断往下坠,意识清醒,能看到周围的一切,但却没有任何可以抓住救命的东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往下掉。
而一旦落在地上,就是粉身碎骨,一滩烂肉泥!
邹贤实从喉咙里发出不甘心的声音,“你是怎么知道,金子藏在卫生间瓷砖下面。”
“我的专业就是设计房子内部改造装饰,你忘了吗?”水琅笑着道:“别墅卫生间层高,算上吊顶与水泥瓷砖,一般不会低于两米一,那间卫生间,层高只有一米九出头,不是天花板藏了东西,就是地下藏了东西。”
他忘了?
他是压根从来就不知道!
一个被吓得差点得了神经病的小女孩,谁能想到去了北大荒那样的地方,还能学一身本事回来,只进过卫生间一次,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这是天意吗!
邹贤实抬头看天,心底的惊慌,突然被不服输淹没,这么多年,他一直是凭借着不服输,不认命,拼出一条又一条新的青云路。
他一直相信一句话,人定胜天,这次也不会例外!
“你想拿金奖,还得看我同不同意。”
水琅看着眼里突然焕发神采的邹贤实,先下车,再将大丫牵了出来,“所以,我们根本就不需要聊,再说一遍,我很期待玉兰杯早点开始。”
“水琅!”
邹律打开车门下车,绕了过来,“这才刚开始说,怎么就走了。”
水琅没有再理会这两人,牵着大丫过了柏油马路,走进复茂小学。
“爸,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跟她来硬的吗!”
听到大儿子的话,邹贤实不但没有冷静,反而更生气了,握拳砸向车身,快砸到的时候又停住,想起这是公家的车,顿时将手指捏得“咯吱咯吱”响。
他看着水琅远去的背影,恨极了,咬牙切齿,“你想让我跟一个小丫头片子一直伏低做小,捧着她,看着她的脸色活?做梦!”
“爸!”邹律叫完,拧着眉头在大马路上来回踱步,等到自己心里那股子火气下去了,能勉强做到心平气和了,才劝道:“爸,当初是你们非要试探水琅,把她引来了家里,结果家底子都被水琅光明正大挖走了,这没错吧?”
邹律这一劝,把邹贤实太阳穴的青筋劝得暴起,疯狂跳动着。
“你的钱被拿走了,现在跟水琅关系也搞得这么紧张,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邹律皱眉看着父亲,“难道你还有其他的钱,其他准备的人?”
邹贤实:“……”
“我能走到今天,我都走到今天了,绝不可能靠着一个小丫头片子的眼色苟活!”
“当时,是你们校方考核完,自己说的都能来上学,没有错吧?”
水琅坐在招生办办公室,平静问:“是什么原因出尔反尔?”
招生办的老师与教导主任对视一眼,全都没有说话。
“我们已经把街道安排的小学推了,做好了入学准备,临时告诉我们上不了。”水琅看向外面的大白楼,“复茂最好的小学,行事就这么倨傲?”
教导主任眉头一皱,“按照每户三年只能有一个复茂名额的规则,你们本来就是不符合规矩,校方当时是同意了,但是复茂中心小学,每一名学生入学,不仅仅是校方同意就可以了,还得提交到上面,你们这个是上面不通过,我们也没有办法,实在不好意思,你还是早点再去街道问一问,幸福小学是复制班,应该还是可以进学生,我们也是很可惜,很为难的,但真的没有办法。”
“话说的滴水不漏,合情合理。”水琅笑着点头,“那这样,我有一个记者朋友,最近刚好缺点关于学生的题材,既然你们觉得可惜为难,就让他来探索一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校方招一个学生,还得上面审批,对于这个流程很好奇。”
教导主任与招生办老师脸色全都一变。
“这事……”
“有点自知之明吧。”
另一名一直没说话的老师,戴着玳瑁眼镜的年轻男人,眼神鄙视道:“第一次见到脸皮比城墙还要厚的人。”
“第一次见到眼睛比芝麻还小的丑男人!”
水琅还没说话,大丫突然出声怼了过去。
“你!”
大丫这一句话,一看就是戳到了这名老师最自卑的痛处,立马摘掉了眼镜,瞪大眼睛道:“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本来眼睛一点都不小,是眼镜片太厚了!”
大丫仔细看了半天,“你眼睛在哪呢?”
年轻老师瞬间气炸了,“你……你!”
“哦,看到了。”大丫皱着小眉头道:“这一块饼上画了两个小数点,不拿放大镜,一般人还真注意不到。”
年轻老师“腾”地站起来,气得脸红脖子粗,还没来得及开口,水琅就点着头,夸着大丫:“真是得亏你眼神好。”
“你!你们!”年轻老师一张脸涨得通红,“你们!你们赶紧走!假装自己是大领导的外孙女,想浑水摸鱼进来,做梦吧!这辈子你都别想进复茂小学读书!”
“假装大领导的外孙女?”水琅疑惑看向教导主任,“主任,那天从学校门口到校长办公室,你可是全程都在场,我们有提过自己是大领导的外孙女?”
教导主任:“……没有,但你说邹主任是你大哥,介绍这些孩子是你大姐的,那意思……”
“我管邹主任叫大哥没错,这孩子是我大姐的也没错,但谁告诉你们,叫大哥,我就得和这个大哥是同父同母,我叫大姐,这个大姐就得和大哥同父同母?”
“……”
办公室里突然陷入安静。
水琅看着一对小数点老师,“是哪位老师自以为是理解错了,最后又恼羞成怒将锅甩在我们头上?”
办公室更安静了。
不是别人。
是校长。
但谁也不敢说。
“休要强词夺理!”年轻老师看不得她们占上风,“强行蹭亲戚,想方设法想沾点大领导的人,我们见得多了,别在这装了,再装你跟人也沾不上边,没有这关系,你再聪明也没有用,赶紧走……”
“闭嘴!”
教导主任冷着脸打断年轻老师的话,“我们复茂小学从来不看关系,是根据规章制度严格把控学生入学,瞎胡扯什么!”
“对,我也是这个意思。”年轻老师被训得缩了缩脖子,再看向水琅,眼里出现了一丝嘚瑟,还有一丝鄙视,“再赖在这里不走,我们可不奉陪了。”
大丫抓住水琅,“小舅妈,我就去幸福小学上学,那里也挺好的。”
水琅安抚拍了拍她的手,“我昨天听说一件事,一级治安贡献,见义勇为先进分子的子女,不但可以进入区内最好的学校,还能免费就读,是有这样的规章制度吧?”
教导主任一怔。
年轻老师眼里的鄙视顿住。
两人疑惑看着水琅。
教导主任:“这孩子父母是?”
“她父母不是,但我是。”
“你?!”
年轻老师不敢置信上上下下打量着水琅,“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还一级治安贡献……”
话说一半,年轻老师突然僵住了,脑海里突然浮现报纸头条上的一张侧脸的黑白照片,就在近期,看上去也是很纤弱,缓缓转头,看着水琅,再挪动脚步,走到水琅侧面。
“咚!”
年轻老师连退几步,撞在墙上,双眼睁到了极致,又小又圆,充满了不敢置信,“你你你……”
教导主任与其他老师全都被突如其来的转折弄懵了,学着年轻老师,走到水琅侧面,一看,更懵了。
过了好大一会。
教导主任突然冲到水琅面前,想要握住水琅的手,却被躲开,“这这,真没想到当代花木兰,女英雄,就站在我们面前,上次来你怎么提都没提呢,你真是太低调了。”
招生办主任也冲了过来,招了这么多学生,他最知道招哪一种学生,能给学校带来最正向的影响力,“哎呦哎呦,还真是,这本人比报纸上好看太多了,我们都没认出来,同志,你真是深藏功与名,竟然提都没提,品行实在令人敬佩啊!”
“哪啊。”水琅看着墙上的人,“我们都是居心叵测伪装关系浑水摸鱼的人。”
听了这话,靠在墙边的年轻老师,再次涨红了脸,这次是羞愧难堪而红,忍不住避开脸,恨不得能直接钻到墙缝里去。
“不不不,他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教导主任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就指着墙上的老师说了。
他平时的工作就是主抓不良学生,为学生塑造正确良好的三观品质,他发自内心想要招进来的,正是水琅这种见义勇为先进分子家庭出来的孩子,“真是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水琅打断教导主任的话,牵起大丫的手,“我们就去幸福小学读书,你现在去哪,哪就是区内最好的小学了。”
教导主任与招生办主任脸色同时一变,拦住往外走的水琅。
“同志,等一等,等等。”
“同志,复茂不论是教学条件,还是师资制度,都是远胜于幸福小学,你能为了这孩子来了两趟,足以可见你的用心程度,千万不要因为一时之气,耽误孩子的未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