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神话同人)春神之恋—— by漫空
漫空  发于:2023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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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迪斯轻松地维持着这个俯身侧耳的姿势没有动弹,连下垂的睫毛也凝固着,他平淡说:“会碰痛你。”
金子再好看也是冰冷的金属,他抱她的时候只想让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变得更柔软。
身上除了耳朵跟头顶放哪里都不行,可是金子太小无法雕出头冠。
这种任由她予取予求的温柔姿态,让泊瑟芬产生了一种只要伸手,就能一点点捏碎他的骨头,而他也不会有任何反抗的错觉。
终于她也低下头伸出手,手指碰到他前停顿了会,才放轻力道摸过他遮落在耳旁的黑发,小心得如同轻碰着花瓣,连指甲都不敢弯下去。
金色的花枝碰到他的耳朵时化为液体般的流光,攀附在他的耳轮上,如同别在耳朵上的金色花纹,无端多了几丝-诱人的色气。
泊瑟芬立刻收回手,恨不得往身上擦一擦,擦掉自己满脑子不合适的奇怪想法。
而收到礼物的哈迪斯重新站直身体,卷发重新遮盖住大半的耳朵,只留下残碎的金点在发丝中闪耀着。
他有段时间没有戴过耳坠跟耳环,连耳洞也消失很久。所以才将金子化为特殊的样式,紧贴在耳轮上,也避免出现耳坠下垂的金饰,会在接近泊瑟芬的时候打到她的脸颊。
哈迪斯感受着耳朵上多出的细微重量,他忍不住也伸手摸了摸她耳朵边的发丝,已经快要习惯的干渴灼烧感再次燎原过来,他看着她的眼是热的,连紧抿着的唇也是热的。
终于他克服了想要舔舐深入她的冲动,微哑着声音询问:“你要的回礼是什么?”
泊瑟芬老脸一红,觉得就哈迪斯的脑子,估计早就知道她各种阴暗的心思,例如用一块金子,这种接近白嫖的价格,死皮赖脸地雇佣一个神明来给自己撑腰。
不过脸可以不要,仇不能不报。
泊瑟芬坚强地踩着自己破碎的脸皮,“我要打人。”
哈迪斯沉默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她是认真的,他欣慰地点了点头,终于有点神的模样,都学会打人了。

第64章 铅箭
老祭祀觉得自己没几天好活, 自从丢失了冥神的新娘,没有完成对冥府的祭祀仪式后,神罚就降临在他眼前。
瘟疫与干旱扑棱着死亡的翅膀, 不断徘徊在这片受到农神庇佑的土地上。
就连海鸟飞过这片本来肥沃的土地, 都是朝着左边逃离,在部落的鸟卜师眼里简直看到了最不详的预兆。
他抖着手指握住象征他身份的木杖,嘶哑这嗓子大吼:“快啊,跳起舞来,献上我们最贵重的祭品,取悦那最亲切最有力量神明,祈求她原谅我们的过错,驱除贫瘠与疾病, 赐予丰收的土地。”
他们已经开始信仰农神,先前祭祀冥神是因为得到阿波罗神庙的神谕。
可是这次遵循预言的结果并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带来更可怕的灾难。
火山的岩浆再凶狠,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 喷涌的火焰过后还能带来更肥沃的泥土。
而疾病跟干旱却能让他们灭族。
在追逐冥府新娘而出意外导致瘫痪的老祭祀阴鸷着一张脸, 最终还是决定将他们最好的祭品跟最后的虔诚, 献给了德墨忒尔,祈求她的怜悯与接纳。
比起深埋地下, 毫无同情心,对人类的呼救冷眼旁观的冥神,捧着麦穗的女神简直可亲可敬。
老祭祀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篝火, 祭品的骨头坍塌声跟木头火油交织成悦耳的颂歌。
如果上次献祭新娘的时候, 带的人再多点, 看守更严格些, 也许出事的时候就能及时补救,也不用让他现在操心成这个样子。
老祭祀想起那名为「达厄婭拉」的纯洁少女,不止外貌美好,还有一颗善良的心,简直就是最好的献祭珍宝,冥府那好客之主一定会喜欢她毫无瑕疵的灵魂。
都已经给她举办了婚姻的之礼,就差最后送她前往坟墓的那道仪式,竟然还是让她逃掉。
老祭祀想到自己为了将她带到这里花费的精力,还差点被汹涌的海浪吞噬掉,就忍不住伸手撩起肮袍子,盖到脸上擦眼角那心酸苦劳的眼泪。
唉,要是能再次遇到她就好,让少女完成最后的仪式,也许灾难就不会降临。
可怜的老祭祀哭兮兮地刚擦完眼泪,就看到地上出现一片阴影,太阳车被云朵遮住了吗?
他茫然抬头,却看到浓烈的黑雾凭空涌现,所有热烈的光芒都被吞噬殆尽,不远处跳祭祀舞蹈的人与乐声都被突如其来的黑雾吞噬。
四周的景象无端让人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不祥预感,好像有什么可怕的恶神从最深沉的泥泞中,无声无息踏出来采摘活人的生命。
老祭祀单手撑起残破的身躯坐直起来,他浑浊的眼眸迸发出锐利的光亮。
长期跟神打交道,专门管理部落祭礼的老人,敏感地察觉那片凭空出现的黑雾,应该是什么庞然大物降临在此处才会出现的异像。
再友善的神明都是凶狠多怒的性子,更别说满心恶念的神明。如果遇到这类神一定要屏住呼吸,摆出最虔诚的姿态去迎接。
意识来的可能是恶神的老祭祀,刚要俯身贴地来表示自己的态度,却看到那片遮盖阳光的雾气凝聚在篝火前的地上,一只雪白的脚从雾里面缓缓踏出来,那不详可怖的黑暗宛如最薄软的绉布,贴着洁白的脚踝与精巧的鞋履温柔滑过去。
难道是一位女神。
老祭祀诚惶诚恐地低头,奉承的话熟稔地脱口而出,“神圣光亮的天神,不朽不死的永生者,你是否听到我们失去命运眷顾的弱小求助,才踏足此地散播你的善心。”
他甚至觉得是德墨忒尔的降临,才可能出现威力这么可怕的异像。
可是各种传闻中,那位丰收之神踏过的路都是金色的麦穗种,并没有不详的黑暗,或者是传闻有误。
就在老祭祀恐惧又期待的时候,他突然感受低着的头一重,骤然而来的凶残力道将他朝下的脸砰地碰到地上。
这神,抬脚将他的头当鞋擦踩了。
“老头子,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标准的恶毒反派出场台词,带着嚣张的冷笑,就差在话语最后点缀上几句桀桀桀来烘托气氛。
老祭祀好不容易将脸从泥地里拔-出来,就看到一张他刚才还恋恋不忘,熟悉无比的脸出现。
“达达达厄……”
泊瑟芬见他这张皱巴巴的老脸,就想到曾经救过这个老家伙的事情,农夫与蛇的故事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原因,就是因为善心被浪费后的憋屈感觉能让人抓心挠肝。
单纯的大恶人都没这不知感恩的破玩意让人生气。
泊瑟芬拿着哈迪斯缠在她手腕上的鞭子,用鞭子不客气戳这恶人祭祀的丑脸,“还在搞祭祀,是不是又要拐女孩子来割脖子?”
说完,泊瑟芬回头四处张望的一会,发现没有看到受害者才松口气,然后回头的瞬间又端起满是狞笑的恶人脸,对着这老家伙一字一句说:“要不我也将你割脖子,扔火里当祭品吧。”
这凶残的话语,却没有什么实质的杀意。
站在雾气里的哈迪斯专注凝视她的表情,没有找到半点恶神的阴暗。也许该让复仇神来见见她,教导她怎么用最恶毒的手法凌虐自己的仇人。
操碎了教导之心的哈迪斯又在小本本上,给泊瑟芬添上几门课。
泊瑟芬压根没想到身后的神明,跟隔窗望的班主任一样,正用审视的眼神在考核她的报仇行动,甚至还给她打不及格分。
她使用自己受过死神「教导」过的鞭子技法,抽了这老王八几下,看到他涕泪满脸地张着嘴嗬嗬看她,求饶声跟要断气一样。
“痛……原谅……”之后的所有求饶都消失在他嘴边,拼尽全力都说不出半个字。
泊瑟芬对这老混蛋的演技都要竖起大拇指,她就抽了三四鞭,淤青都没打出几道,他就一副痛到要超度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为了不被打,真能豁出脸皮。
泊瑟芬觉得自己的不要脸精神得向这家伙学学。
不过她可不是那种看到装可怜就会心软的大好人。
所以她转转开始发酸的手腕,酝酿一下力量,接着踩着要爬走的老蟑螂,劈头盖脸打下去。
“这叫恶有恶报,想过好日子不勤劳干活,天天就只知道用邪魔歪道来供神,神看到你的祭品都嫌恶心,你那么虔诚怎么不把自己祭了。”
自从接受了冥府教育,泊瑟芬的语言变得特别流畅,父母再也不用担心她骂人会卡壳了。
鞭子落到老祭祀的身体上,作用在身体上的力道并不足以形成厉害的伤痕。
但是由冥王亲手从黑雾里编出的雾气,带着鞭笞灵魂的酷刑。
每一下都是来自冥府的惩罚。
当她举起鞭子抽到仇人的腿上时,灵魂的腿碎裂了。鞭子落到手臂上,灵魂的手臂折断。
落到喉咙上,灵魂的声带绞烂。落到腰腹上,灵魂截成两段。
这种伤害从外表的身躯看不出来,已经缓步走到泊瑟芬身后的哈迪斯却看得一清二楚,他伸手轻抚摸着少女的头发,在她耳边温和说:“手酸了就别勉强,最后一鞭子落到他头颅上就行。”
态度柔和的神明,宛如劝导少女的善者,连低垂的睫毛都带着轻盈的弧度。
泊瑟芬一时都以为哈迪斯被她表现出来的凶狠给惊到。
所以站出来打圆场,让她意思意思再打一鞭子就收手。
可是哈迪斯见惯了凶残的死法,不至于因为看人抽鞭子就觉得不适。
难道是他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狠毒的一面,看到后觉得难以接受才出面阻止?
很有可能,哈迪斯虽然负责死亡事务,可是心里向往的理想对象,大概是那种善良温柔美丽又纯洁的女孩。
嗯,纯黑男孩喜欢纯白女孩这套路简直就是言情剧万年百搭单品。
泊瑟芬悟了,他不讨厌她是因为她不够恶毒。
所以她一脚踩在老蟑螂的肚子上,眼光贼亮地盯着哈迪斯说:“你别拦我,打人这种快乐你怎么能理解。”
哈迪斯突然感受到内心浮出兴奋感,她喜欢这个?
泊瑟芬:“这老家伙虽然救过我,但是我就看他不顺眼,可能是他长着一张讨人打的脸?”
说到救她,其实是她穿越的时候泡水里被捞起来的事情,这根本不算救人,就是单纯将她当商品打捞起来利用。可是不给这老蟑螂一些闪光点,不足以衬托出她歹毒变态的性格。
泊瑟芬边说边踩着老家伙的肚子碾好几下,听着老祭祀痛苦得老泪飙出来的呻-吟时,说他好话的憋屈总算散了一点。
“你看,他这可怜的样子多美好。”
给自己临时强行立「变态凶狠」人设的泊瑟芬,注意力全在哈迪斯身上,就想看看有没有效果,能让箭的威力少点,达到拔箭的条件。
这种期待在哈迪斯心里出现,他终于确定了什么地轻点下头。
然后泊瑟芬看到刚才还在善意劝导她不要打人的冥王大人抬起手,白净修长的手指间有蛇鳞形的雾气在游走,那些蛇鳞片化为数十根漂浮的铜枪,对着躺在地上就剩下一口气的老祭祀。
他姿态依旧悠闲得如同陪她看风景,语气淡然得如要多捞两条虾,“你喜欢他被肢解的样子我动手就行,鞭子的力量不足以打碎他的躯壳骨头。”
毕竟是鞭笞灵魂的武器,用来凌虐人类的身体就稍显不足,特别是用泊瑟芬的力量。
就算她喜欢打人,可是打久了手骨会酸涩,打出来的伤口也因为太轻微而没有观赏感。
“你喜欢他碎成多少段,或者将他的骨头从皮里抽出来,敲打他的头盖骨,那血液迸溅的色彩很鲜艳。”
泊瑟芬手抖了抖,眼睛都吓大了。
哈迪斯:“我捏个金罐,将他的肠子串着心肝肺放进去,倒满血液放到你床边,你每天早上睁开眼就能看到。”
如果她真喜欢,这就是他每天新准备的祭品。
其实从宙斯坐上统治王位开始,人祭就慢慢被牲畜取代。但是对任何一个神明来说,以人类为祭品并不算稀奇,甚至有神挑剔过人类的香火味发酸,没有牛羊的味道好。
泊瑟芬艰难摇摇头,“不用不用,这太麻烦你了。”
这就是神跟人的不同之处吗?她的变态跟神一比,简直就是想象力匮乏,连个惊吓高潮点都没有。
哈迪斯已经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知道又找错她的爱好,他再次确认:
“很容易制作,我还可以在内脏上雕刻花朵,或者用骨头打造椅子,你想看吗?”
他打造家具的手艺其实很好,泊瑟芬也许会喜欢。
泊瑟芬: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这是吓不吓人的问题。
她吓到眉毛都垂成八字形,立刻将自己「残忍人设」往回收,连忙抬起手说:“真不用,而且这老家伙已经得到教训了,你看,我手都打酸了。”
哈迪斯其实知道她不喜欢,只是想让她发现自己有手艺这一项优点,看能不能亲手为她打造椅子跟长凳。
可惜这项有点没有得到她的欣赏,哈迪斯难得忧郁了会,才慢吞吞嗯了声。
泊瑟芬:她不打人,他还不乐意了怎么回事。
生怕明天早上醒来内脏雕花就摆在自己枕头边,泊瑟芬立刻执行了自己才想好的计划。
杀人这种高难的活她是干不了的,但是让这老家伙得到教训,外加让他以后无法作恶这事情却可以办成。
因为身边这个厉害的神,就是一台万能许愿机。
泊瑟芬有求于神地仰起头,放柔紧绷的嘴角线条,轻轻往上勾起一个微笑,“哈迪斯。”
再次被她的笑容暴击到的神明僵硬在原地好久,才终于听清楚她的愿望,他看似脚步沉稳,其实已经中了毒地踉跄到瘫软在地的老人前,伸手拨开了这人类眼帘上的雾气。
他那张光洁完美的脸出现在老祭祀浑浊的眼里,不朽的神明轻声低语,“你看到我了。”
你看到神,你将被毁灭,再无复生的可能。
然后哈迪斯像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抱住泊瑟芬。随即陷入安静冷酷的黑暗雾气里,消失在这片祭祀之地。
在黑雾离开后,海浪、海鸟啼叫、还有燃烧的火焰重新恢复了声音。
站在马车上的泊瑟芬都没来得及回头看,那片海滩上的一切景象都已经成为看不见的黑点,她疑惑地确定,“那个老家伙以后都干不了坏事了吧。”
她刚才跟哈迪斯提了要求,希望给那老家伙,包括给他领导的所有部落成员都下个誓约,让他们以后不用人当祭品,也不准干谋财害命的坏事。
哈迪斯:“他不会干坏事了。”
正确说,他再也干不了事。
泊瑟芬的要求太过仁慈,得罪过她的人类,他并不打算放过。
冷酷的神明低头看了一眼脚下,俯瞰蝼蚁般无心无情的冷漠再次出现在他眼里,黑雾褪去的沙滩露出本来的面目。
所有跳祭祀舞蹈的人类都被黑雾吞噬去了血肉,露出森然的白骨。
篝火里的祭品是几个年轻的人类烧碎的残骸,看灵魂的模样应该是外乡人被袭击绑来杀害。
黑雾挡住了尸骸,泊瑟芬并没有看到。
至于被迫直视神明的老祭祀,生命一瞬间就被夺走。
人类不能看神的真实面目,这个知识并没有出现在教育泊瑟芬的泥板上。
所以她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能正常跟神明相处,是一件多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泊瑟芬并不知道自己身侧的神明刚干了什么可怕的事,她只是对自己过于猎奇玄幻的经历感慨万千,这些事编成故事都会被读者嫌弃没逻辑。
可能现实确实能比小说荒缪,她的手指还在轻微颤抖着,看到自己仇人痛苦在脚下呻-吟的时候,她并没有真的感到高兴。最后只能叹气住手,确定自己不是那块能冷着心肠杀人报仇的料。
不过能让那个老家伙再也不能害人也算是收获,泊瑟芬心里的沉闷消失大半,她才想起什么地从迷你布袋里掏出一块金子。
“哈迪斯,这是额外的礼物。”她这块金子给的心甘情愿,一开始只是要求哈迪斯帮她撑场子,让她打人的时候别被围殴就成。
没想到最后还要求他那么多,泊抠门默默感激他,并且忍痛给出一块不大不小的金子。
哈迪斯感受到她的不舍,做出了非常正确的选择,他轻握住她的手,“不需要金子,如果真的想送我东西,请赐予我一个祝福。”
他态度的谦卑如铁水,融化了苍白坚硬的脸部轮廓,连黑暗的眼眸的流淌着某种隐秘的纯洁情感。
像是一尊虔诚的雕像,圣洁得让人难以直视。
泊瑟芬终于意识到自己勉强装出来的信仰感,被哈迪斯这一对比都跟廉价货差不多。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这么看人过于卑微,连要求都柔软得不可思议,“请对我说,我赐予你一句好话,让你此趟无望的旅途能够得偿所愿。”
为什么他能从那么疯狂的姿态,变成这么温柔的模样,简直让人想厌恶都快要厌恶不起来。
明明只是爱神之箭的受害者,导致的绑架者与肉票的单纯关系,什么时候开始却变得……这么麻烦呢。
泊瑟芬抿着唇迟疑了好一会,终于低声地认真重复,“哈迪斯,我赐予你一句好话,让你此趟……”
无望这个词过于阴暗了,她心一软就略过去,“旅途能够得偿所愿。”
哈迪斯全神贯注地感受这句话的份量,这是主神对信徒赐予力量的话语。如果她内心不情愿,那么这句话并不会出现任何奇迹。
哈迪斯不觉得自己第一次就能得到她真心的祝福,失败了也是正常的。
但很快的,一股奇异的生机从他身体里出现,浅绿色的叶子从他黑色的眼瞳深处生长而出,这个排斥他的大地无比清晰展露在他的眼前。
明亮刺眼的阳光变得圆润舒服,所有植物的生长,还有藏匿在泥土下的种子也能被他所感知。
这是他的神明赠与他的力量,不是像德墨忒尔强行抢夺,而是她真心实意给他的。
并没有期望能一次成功的哈迪斯愣了许久,才听到泊瑟芬迟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说得不标准吗?要不要我重新说一遍。”
哈迪斯沉默了一会,才低头将吻落到她的手背上,小心得如同收起獠牙的巨兽,不忍失控一分……
处于黑暗中孤独许久的神明内心开出一朵花,是她亲手递过来放置进去的。
泊瑟芬不知道他的态度为什么温柔到这种地步,却下意识地察觉。
如果此刻摆出拒绝的姿态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被他亲吻手背的时候,她甚至连指尖都放轻了力道。
终于哈迪斯停下这份堪称温情的接触,低着眼说:“你的赐予我很喜欢。”
他借用她给的力量,看到了本该只有她的神魂跟德墨忒尔,才看得到的种子分布处,这个岛屿上只有麦子的本源种子。
在岛屿中间山脉里,有一个充满生命气息的湖,麦种就藏在湖边的土地里。
哈迪斯拿起泊瑟芬半挂在马尾上的小花篮,重新挂在她的手腕上,“我们走吧。”
去摘取属于你的各种蔬果与荣誉。
说完,马车重新启动,跑过山脉中间的时候,车轮甚至都没有停留,土地里那颗最重要的麦种,就被哈迪斯毫无不留情地用铁器化为的鹰嘴锄铲走。
而还在大海上找他们的德墨忒尔遭受到重创地跪下去,她揪着剧痛的胸口,恶狠狠地看向自己的岛屿。
“哈迪斯……”她怨恨地看着哈迪斯的方向,黑色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如同毒汁。
而泊瑟芬完全没有发现篮子里多了颗麦种。
因为那颗麦子太小,叶子缝隙一掩盖就看不到。
哈迪斯的马车又快速往阿提卡地区飞奔而去,橄榄的种子在雅典案庇佑的圣城雅典里,他要去抢夺这颗美味的种子,给泊瑟芬的餐盘上添置上绿色的橄榄油。
在大地上肆无忌惮,如同强盗横行的马车吓退所有次级神明,还有山林水泽宁芙们,而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冥王的马车所吸引时。
一只稚嫩的小手轻拨开云雾,小心得怕被哈迪斯发现,然后一根暗沉冰冷的铅箭从云里探出来。
“等到马车停下,你再松开手指,让厌恶爱情的力量进入泊瑟芬的心里。”
站立在准备射箭的神灵肩头上的猫头鹰,轻声细语地在他的耳边出主意。
神灵也就是厄洛斯觉得耳朵痒得很,他蹭了蹭猫头鹰的羽毛,有些孩子气地说:“是是是,我知道了,让泊瑟芬厌恶哈迪斯,他们就无法相爱。”
说完,他的箭已经瞄准地面,如同耐心的猎人,等待自己喜爱的猎物自投罗网。

第65章 床榻
从海洋飞到陆地的时候, 橘黄色的群岛,将下空的海域切割成无数片娇小的紫罗兰花瓣。
泊瑟芬回头就看到铝亮的阳光,将甩在车后的爱琴海照得闪闪发光, 又转眼车轮下消失。
当她将视线转回前方, 大块的土地轮廓出现在眼前,马匹拉着车子毫不犹豫就往下俯冲。
黑雾的兜帽被风吹乱了形状,当她单手拢住挡住视线的帽沿跟飞扬起的花辫时,极速下降的车子已经如青铜刀尖,对准下方土地最繁华之处刺进去。
泊瑟芬眼睛都没有眨几次,车子已经悬浮在巨石的城墙上,拿着长枪的半裸士兵正蹲在墙角边啃大麦饼。
几十只眯着眼的猫头鹰,安静站在如堡垒的圣地建筑物上。马车跑过的时候, 甚至都没有惊醒一只半眯着眼的鸟。
泊瑟芬的手还搭着垂在右肩下的发辫,站在虚浮的车子上,她低头恰好看到一个巨大的石雕头像,金色的头盔上是栩栩如生的翎毛雕刻,形状如扬帆起航的船头。
随着车子的行走, 她的视野被拉大, 整座伫立在山丘卫城中间的巨型女神像, 气势沉稳地出现在眼前。
它——是她,手持长-枪, 撑着巨盾,宛如有生命地凝视着下方平原的人类,清朗的面部轮廓美得圣洁。
泊瑟芬转头看着逐渐变小的神像, 震撼地低声自语:“真帅啊。”
面对这种壮观优雅的雕塑艺术品, 在没有任何现代工具, 只靠这个时代的人的手制造出来, 她会由衷地觉得自己看到了奇迹。
然后她又猛然想起,这是个神话成真的诡异世界,搞不好是神自己造的。
想到哈迪斯的各种手段,估计别的神也差不远。他们随便开个山头扔到这里,像是捏泥人一样随手弄个世界奇迹一样的雕像完全不难,就顿时不震撼了。
甚至还觉得不捏高,捏大点都对不起他们浑身过剩的力气。
泊瑟芬感叹自己果然是见识多了,连思想跟视野也跟着大起来,看个风景都能看出个高低左右。
“你喜欢那个玩意?”
泊瑟芬一恍惚,才发现身侧的神不知道何时低下头来,热得起燥气的薄唇软软地蹭着她的脸侧,他的语气克制而平静,可是动作却危险得让她后颈发麻。
泊瑟芬有些疑惑哈迪斯这突如其来的碰触,心里警铃本能拉响,她嘴角一弯,飞速分析他的行为含义。
总觉得回答喜欢……会被他啃了。
各种不可能的答案掠过,最终她有些不确定地挑了个最幼稚来回答:“不喜欢,比你的神庙差远了。”
她出息了,睁眼说瞎话水平水涨船高。
就哈迪斯那神庙,就算辉煌也是曾经了,现在就剩下破败跟落寞。
再瞅人家阳间的圣殿建筑群跟熠熠生辉的雕塑,她这么昧着良心会不会被雷劈。
哈迪斯眉宇间的冷肃缓了两分,泊瑟芬无语起来,还真是因为多看人家两眼雕像就吃醋了。
强溺在爱河里的男人,智商就跟幼儿园孩子差不多,连个夸个石头都能引起他的嫉妒。
泊瑟芬以为危机过去,却发现哈迪斯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他的手指搭在她的腰上,轻缓地往上,指尖抚着她后背亚麻布,唇也轻压着她搭在肩头发辫上的花,低垂的睫毛掩着眼里的情绪,牙齿却咬碎了一片花瓣。
他很难受,她知道。
泊瑟芬跟哈迪斯呆久了,已经不像是一开始对待他的失控那么手足无措,她屏住呼吸,比刚才那个石像还僵硬,企图打消他那些糟糕的念头。
他的气息黏糊在她的唇角的时候,泊瑟芬强迫给自己洗脑:都是受害者,他不是故意的,大家都不容易,亲两下就当做慈善了,这事要是能论颜值算,吃亏的是对方……
唇角被轻舔了一下的时候,泊瑟芬终于忍不下去……”哈迪斯,你醒醒。”
哈迪斯立刻停住动作,安静许久,他才往后退开半步,收回自己的手再次抓住缰绳,抽打了几匹黑马一下。
好像刚才的失控只是错觉。
泊瑟芬无奈地捂脸,她完全不高兴哈迪斯的听话。如果真有爱情进度条,她非常确定只有爱入膏肓才会有哈迪斯这种表现。
一开始的急不可耐,对她硬上弓的模样反而才是不爱的表现。
她对他的晚期症状是真没法子了,只好试着安慰他,“爱情除了厌恶感,还有远距离,时间可以抹平,哈迪斯。”
她虽然没有见过猪跑却吃过猪肉,除了甜文甜剧给你个爱情天长地久的虚无幻想,来达到骗取点击率的目的。
没有人能永远维持沸腾的爱意状态,真实的人性就是这样。
爱情之箭如果是真赋予人爱意的,那么也会有爱的流程跟结果。
大多数热烈的爱意,最终都会归于平淡。她在冥府也不是不做功课,在汲取知识的时候,她也在观察跟收集相关的资料,确定哈迪斯被爱情操控的表现一直都在变化。
从热烈直白,到隐忍退让的守护,最终的归途……可能是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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