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越摇头,只是忽然猛地疼了一下,像是血管要撑破了,要爆了一般的的疼:“就忽然一下,这会儿稍微好了一些。”
“哪里不舒服一定及时说,我才能根据你的情况及时换药。”白苏帮他摸脉,脉象显示头脑的瘀阻基本已经散尽,也没有肝阳上亢等问题影响头疼,虽然督脉以及下半身瘀阻,但不至于会这么明显。
“你之前说针灸导致气血流动会导致偶尔疼一下,这是正常的吧。”檀越觉得头疼情况比之前在医院好了许多。
“是会这样,但应该慢慢减少,可你每天依旧在头疼。”白苏也有些头疼,明明在换了银针之后效果逐渐好转,淤血也逐渐散去,为什么头疼问题还在?
“虽然后背经脉淤堵,会影响一些,但不会一直疼。”白苏摸着檀越的脉象又问:“除了头疼,还有其他你没和我说过的症状吗?”
檀越看白苏有些生气,“睡不太好,总是半梦半醒。”
“忧思太多了。”白苏在脉象里能感受到,“梦见什么了?”
檀越也记不太清楚,恍惚好像有很大的水,“记不清了。”
“问这个做什么?”
白苏解释了一下:“做恐惧、害怕梦大多是肝血不足或者肾精不足,吵架、打架、杀人多是心肝火旺。”③
“还有这讲究?”宁远最近老是梦见杂七杂八的事儿,“我这又是什么?”
“心肾不交吧,操心的事儿太多了。”白苏看向檀越,他心肝血不足,大抵做的梦也是恐惧的吧。
不过白苏没再多问,重新给檀越针灸,还是用的药王谷独家针法,这次针灸又加强了一些运气。
因此檀越会觉得更疼,脸色也明显更苍白了一些,等全部穴位都针上后,他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
檀越深吸了口气,想缓一缓,忽然腰椎处有一丝丝得麻感,他登时怔住了。
白苏注意到他的不对:“怎么了?”
“我腰椎处好像有一点麻。”檀越惊愕的看向白苏:“但只有一瞬。”
“真的?”白苏听他这么说,连忙给他把脉,脉象里没有太大的变化:“可能是今天针灸多提了点力,有点刺疼,明天再试试,若是还有感觉就证明一切都要好起来了。”
如果明天也有感觉,就明她的治疗思路没有错,需要的只是时间。
檀越忽然觉得一切疼痛艰难都值了,笑着嗯了一声:“好。”
在门口听着一切的宁远激动得捏着拳头挥了两下,太好了,终于有好消息了!
有了这个好消息,檀越觉得头也没那么疼了,“谢谢。”
“没事,应该的。”白苏也松口气,笑着帮檀越开了通经活络的药方,还是药王谷的秘方,不过里面加了两味安神助眠的滋养药,“继续吃药,也要继续敷药。”
檀越点头,平静如水的眼里今夜也多了许多波澜。
取了针,白苏就回去了。
宁远也隔壁抓了药回来,有些开心地和檀越说道:“要不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先生?”
“等过两天确认了再说吧。”檀越不想爷爷、父母失望。
“好。”宁远应下,“白医生医术就是好,比之前在医院请的那几个虚有其表的好。”针灸了一个月也没多大效,只缓解了当时的头疼。
檀越望着桌上放着的从医馆那边拿过来的银灰色定时器,伸手拿起握在手中,“嗯,她很好。”
宁远自动将檀越的话补全,白医生医术真的很好!
对白苏医术满意的不止他们,还有更多病人,为了赶早看病,有人五点多就起床,搬了小板凳来到医馆门口等着第一个买止疼贴,“你们咋这么早?”
“你们不也早了吗?”小镇大爷大妈们面面相觑:“六点多来都得等一个多小时,我想着反正睡不着就再早点过来,没想到你们也这么早。”
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当然就凑一起咯。
其他外地过来看病的一过来就看到外面站满了人,顿时都绝望了,“我七点来也这么多人?”
“我六点半来就已经有人了,这些小镇老太太估计半夜就来排队了。”
“这么早我可起不来!要不让我们呢住在隔壁的老太太帮我们半夜就放一张凳子占个座位?到时候给她五十块钱?她肯定愿意干。”
文大妈自然乐意,“行啊,给我钱,我明早给你们排。”
病人:“我们包月是不是便宜一点?”
商议好价钱,大家正想掏钱,路过买早点的程冬冬笑眯眯地看着文大妈:“文大妈,你怎么还做起黄牛了?”
文大妈被他的笑搞得有点尴尬,总感觉要抓自己了:“……我这不是看他们等太久,好心想帮忙吗?”
“你不能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程冬冬也转头提醒想花钱买位置的几人:“我劝你们也慎重哦,别花了钱看不到病。”
众人听他这么说,立即将钱收了回来,“我们不买。”
晚些时候白苏听到文大妈的行为,有些无奈,她家小卖部最近生意挺好,怎么还惦记上这份钱了呢?
“师父,谁会嫌钱多啊。”程冬冬抬手撞了下何信的胳膊,“对吧?”
何信狼吞虎咽的吃着包子,“对。”
白苏笑了笑,“既然都不嫌钱多,那就开始干活吧。”
医馆一开门,人就鱼贯而入了。
好在白苏几人都已经习惯,分工明确的开始帮忙了起来。
“白医生,我是周红梅一个病房的病友,患有慢性肾炎。”病人张继秋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身体略微有一点水肿,精神十分倦怠。
白苏还记得之前的郭大叔,他是急性肾炎,两付药就好了,这两天又看到他开着三轮车到处卖鱼去了。
慢性肾炎就没那么好治,白苏伸手给张继秋把了把脉,脉象浮滑,尺脉尤其浮动,和郭大叔比起来看症状严重了一些”“目前有什么症状?”
“食欲减退,还有乏力、疲倦、腰酸痛的症状,对了我身上还水肿,尿也有点红。”张继秋又说道:“最近医生说肾功能明显损伤,后面有可能变成肾功能衰竭、尿毒症。”
“医生,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实在没有办法,所以才过来找你的,希望你能救救我。”张继秋说着抹了把眼泪,他才四十岁,正值壮年,上有老下有小,他要是死了,这个家都得散。
“我之前也咨询过医生,问中医能不能治,但他们说不行,看我昨天看周大姐吃了药肚子就不怎么胀了,我就在想是不是也是可以治一治我这个病。”
白苏蹙起眉,有些医生说话妥妥的中医黑,可以不信,但至少别全盘否决:“你平时相信中医吗?相信的话再治。”
“没遇见过好中医,要不是周大姐说我根本不知道隔壁县就有好中医。”张继秋叹了口气,“所以我就想找你试一试吧,死马当活马医吧,还能再坏到哪里去?”
“想治就行。”白苏继续摸了摸张继秋的脉象,脾虚湿困、肺肾气虚严重,同时也肾病原因影响到了心脏,心口时不时有刺痛感。
因此不止要健脾补肾、扶阳祛邪,还要心肾同治,因此白苏对张继秋说道:“你的情况还算好,肾气并没有衰竭,好好调理不会再继续恶化下去。”
“但想要治好也得费些时间,想快一点就最好针灸和喝药一起。”
“好。”张继秋也别无办法,反正白苏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吧。
白苏先给张继秋扎了几针,先扎心俞、肾俞、京门等穴位,针灸下去后他就觉得心口刺疼缓解了许多,不等他惊讶过来,白苏的其他针又刺了下去。
有些疼,但张继秋觉得疲惫的身体逐渐精神了一点,人也没那么累了,“我这就好了吗?”
“当然没有,只是针灸刺激了一下你的心肾,阳气滋生会让你觉得舒服一点。”白苏将剩下两针插完,然后帮他开药,药方在小青龙汤的基础上加了生附子、乌药等药材,主要是温肾补心、去湿除瘀。
“谢谢医生。”张继秋拿着药方贴在心口,他有一种强烈感觉,这药方一定可以治疗他的慢性肾炎。
白苏颔首说没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帮人看病,新进来的是两个男人,一个西装革履,带着眼镜,手里还拿着一个公文包。一个身材有点微胖,穿着很随意的黑T。
白苏打量着旁边微胖的男人,是买人参时撞见的那个买主,刹那间,她又想起沈陵泉,警惕地皱起眉头:“你们看病?”
微胖男人笑呵呵的说道:“我们不是来看病的,是有个生意想和白医生谈一谈。”
白苏冷淡的扫了两人一眼,随意安了个名头:“医药推销?没什么好谈的,出去。”
第53章
方大力没想到自己准备好的说辞还没说出口, 就要被当做医药代表给撵出去了,忙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白苏,“白医生, 你误会了, 我们不是医药推销, 我们是来找你谈一笔生意。”
白苏没看名片, 语气冷淡:“不是推销?那就更不需要了。”
“白医生, 你别着急, 先听我们说完。”方大力宽圆的大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 随后看了眼外面排队的人,压低声音说道:“要不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细聊?”
白苏不愿意:“没什么好聊的。”
方大力看白苏想直接撵人,于是顾不得外面还有人, 压低了声音对白苏直接说道:“白医生, 我们药厂对你家风湿止疼膏很感兴趣。”
白苏冷笑了一声,“想买我家药方?”
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程冬冬和何信走了过来, 护在白苏左右:“买药方?镜子都塞不下你的大脸了!”
方大力是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知道这一句是说出去, 肯定被打出去, 他笑着迂回地说道:“我们了解到你家药方效果很好, 治好了不少病人,可就是数量太少了, 好多人想买都买不着。”
“我们作为药厂, 看着这么好的风湿膏不能被家家户户知晓, 实在觉得心痛,所以想和白医生合作, 回头将这个药做出来卖到千千万万的老百姓手中,让他们再也不受病痛的折磨, 也算是功德一件。”方大力说得十分的冠冕堂皇。
白苏神色冷漠的看着他,静静看着他编。
方大力似早有准备的将方案推到白苏跟前,“白医生,你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小了,如果交到专业药厂手中,大批量制作售卖,才能治更多的病人,这可是惠民的大好事。”
如果那一天没有看到他对沈陵泉点头哈腰,白苏大抵会多问几句,但知道他和沈陵泉是一路的,连翻一页的兴趣都没有。
上辈子沈陵泉作为杏林馆的传承人却找她借人参,这事儿想想都很猫腻。
因此不管他图什么,不管方大力说得多天花乱坠,白苏都懒得搭理他,“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请你离开,不要耽误我给病人看诊。”
方大力没想到白苏这么油盐不进,也低了一些声音:“白医生,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我们药厂是很有诚意的,给出的条件也非常丰厚。”
“不考虑。”白苏的声音冷硬了几分,脸也阴沉得厉害,“回去告诉你老板,不要来打我药方的主意。”
方大力僵了下,随后笑着说了一句:“白医生,你知道你和你的止疼贴最近在网上多有名气吗?”
白苏抬眼看着他。
“你们不关注中医圈大概不知道,现在许多医馆、药厂都知道白医生的厉害,他们很可能也会找来,但他们可没有我们这么大方。”方大力声音有些低,透着一点威胁的意味,“白医生,你这么年轻,一定是想好好经营医馆的,我们背靠国医泰斗,至少能护着一些白医生。”
白苏又不是三岁小孩,不信这种鬼话,她清冷的眸子睨向方大力,面色浮肿,眼睑下一片青黑,“国医泰斗这么厉害,他没帮你治治肾亏吗?”
方大力:“……”
白苏轻哼一声,“慢走,不送。”
“白医生,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们是真的很有诚意。”方大力将方案留下,然后起身就走了。
“这人可真是不要脸!”程冬冬拿起方案翻了翻,“啥玩意儿啊这是,又是上市又是扬名全世界的,画最大的饼,坑最多的人吧。”
何信也瞅了瞅:“小师姐,你要答应吗?”
“当然不能了,药方是最宝贵的东西,手握药方才是我们医馆扬名的法宝,可不能拿出去给别人用。”程冬冬说道。
白苏也是这么想的,普通辩证汤药方给大家看了就看了,但是药王谷的秘方不行。
“不过那人口气挺大的,背靠什么国医,不会还会找上门来吧?”程冬冬有点担心,“师父,要不我们放把刀在这儿,来一个砍一个。”
“砍谁?”檀越被宁远推着过来时刚好听到这话。
“一个脸大的人。”正生气的程冬冬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这些资本真的是过分。”
檀越拿起所谓的方案看了一眼,随后就蹙起了眉头:“方案夸大其词,描述得很好,实际做起来很难,风险也非常大。”
白苏心底明白,他这是想空手套白狼,用所谓的合作骗取药方罢了。
檀越看她不动心,于是直接把方案丢进了垃圾桶,“不要理会。”
“没想理会。”白苏看了眼桌上留下的名片,也直接扔进了垃圾桶,“还拿国医泰斗出来唬人,国医泰斗知道他们家有这样的败类吗。”
檀越见过很多:“他们是商人。”
“嗯,把中医、治病做成了一门生意。”白苏觉得真是讽刺。
檀越莫名地能感受到白苏身上溢散出来的痛心,他亦莫名生出了相似情绪。
程冬冬也觉得有些生气,“师父,你别难过,他们不好好做,我们就好好做,我们做最大的医馆,做最好的大夫。”
白苏看着气鼓鼓的程冬冬,腮帮子鼓鼓的,脸更圆了,像只土拨鼠,她心情莫名好起来,笑着嗯了一声,“好,我们开最大的医馆,将中医好好传承下去。”
程冬冬嘿嘿笑着,心底顿时充满了豪情壮志,立即转身去干活了,以后他们变成最有名最大的医馆,那他就是首席大弟子,哈哈哈!
何信也被感染了,继续去干活。
檀越看她眉间放松,心底也跟着松了松,“以后再有合同方案可以给我们看看。”
“好啊,不过应当不会有,我不会将药方卖出去的。”白苏打起精神看向檀越,“昨晚睡得还好吗?头疼好一点没有?”
檀越点了下头,“好一点。”
白苏多问一句:“真好还是假好?”
“真好。”可能是加了安神助眠的药,檀越昨晚睡得挺好,也没感受到明显头疼,“醒来后还是有一些。”
“回头让护工给你按摩时多按按太冲、行间、悬颅这些位置,缓解头疼的。”白苏告诉檀越几个缓解内伤头疼的穴位。
檀越颔首,表示记下,“好。”
“您在这里?我一会儿过来接您?”宁远将檀越安置在昨天的空处,然后便回去处理工作。
檀越颔首,停在窗边阳光里,暖洋洋的,还挺舒服。
等在隔间外面准备新一轮针灸的赵老爷子担忧的看向檀越:“小伙子也是来针灸?”
檀越说不是。
赵老爷子几人松口气,不是来插队的就好,于是脸上表情和善许多,“你是车祸变成这样的?”
檀越迟疑着点了下头。
众人听着都露出惋惜的表情,“不过没事,你都找到小白医生这里了,她肯定能治好你的。”
崔非妈妈也开了口:“对啊小伙子,你别着急,白医生很厉害的,一定很治好你的,你看我儿子,今天都能自己拿着馒头吃饭了。”
“还有小伙子,我跟你说要多多复健,这样才恢复得快……”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檀越默默往旁边安静点的地方挪。
白苏余光看见檀越躲开的动作,压了压嘴角后继续帮大家看诊。
后面进来的是一个戴着渔夫帽的年轻男人,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看起来像是在耍酷。
“白医生。”年轻男人坐下后才将手从裤兜里逃出来,手上包着一层纱布,“我的手上长了两个疮,去皮研所开了不少药,一直没好,还说继续发展下去可能要切掉手指。”
年轻男人叫李周,是陆问的高中同学,前几天聊天询问陆问是不是真的要切掉手指,陆问说要真腐坏了手指桡骨,肯定是要切掉的。
他当时很害怕,于是又问他有没有皮肤科好医生推荐,陆问给他推荐了一个,同时也推荐了白苏,“他说你是他师父,特别厉害,让我先找你看看,兴许问题不是很严重。”
“我先看看你的手指。”白苏让李周将外面的纱布拆开。
李周打开纱布,露出了里面的手指,大拇指和食指都肿胀像个蛇头,并且已经发脓,散发出淡淡的臭味。
白苏蹙了蹙眉,“你不应该包上。”
“一直不透气反而让情况更严重了。”
李周回答:“我去医院那儿清理脓疮之后就给我包着的。”
“应该也没让你一直包着吧。”白苏伸手给李周把脉,脉数舌红苔黄,热毒蕴结,“之前只是一点小伤?”
李周点头,他是做工程造价的,八月初他过去看现场时不小心伤到了手,随后有一点红肿,但他没怎么在意,就简单消了消毒。
后来有点麻痒,还有点痛,但李周也没上心,后来没两天就肿大了起来,他就赶紧去医院,医院开了点消毒水消炎药,可是吃下去没用,反而慢慢的变成了这样,疼得要命,碰都不行。
白苏看着他红肿得伸不直的手,看起来像只小红萝卜,“你最近是不是喝酒比较多?”
李周点头,他们这个行业应酬是比较多,他基本上每天都跟着领导吃吃喝喝。
白苏了然的点了点头:“这叫蛇头疮,热毒蕴结证导致的。”
李周听不懂:“啥是热毒?”
白苏解释了一句:“火热之邪过盛从而化毒。”
李周更听不懂了。
白苏叹了口气:“就类似于你平时口腔溃疡是上火热毒导致的,但这个更严重一些。”
“本来只是一个小伤口,消消毒就好的,但因为夏天你体内本来就有热症,一直喝酒相当于再用火去炙烤,小问题也被你喝成大问题了。”
“那该怎么办?不会真的要截肢吧?”李周还需要双手去测绘呢。
“没那么严重,把脓去掉就好了。”白苏让何信帮李周去脓。
李周的手一碰就痛,去脓时他痛得嗷嗷的叫,整个医馆都能听到他的嚎叫。
后面的病人探头往里看,一个穿着背带裙的软糯可爱的小女孩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白苏:“医生姐姐,你们这里在杀猪吗?”
白苏、程冬冬几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其他人也全都哄然大笑,只有李周哭丧着一张脸,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白苏笑着给他开了一个清热解毒的方子,还给他开了六次量的雄黄、硫黄粉,“一日涂三次,之后少喝酒。”
李周委屈嘤嘤:“好。”
等他离开后,白苏看向刚才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女孩,“几岁啦?”
小女孩口齿清晰地比划了下手指,“四岁哇。”
白苏语气柔和,“四岁啊?没去上幼儿园吗?”
小女孩嗯嗯点头,“我陪妈妈看病,妈妈一个人会害怕。”
女孩妈妈坐到椅子上,解释了一句:“我是昨天提前赶来小镇的,今天没办法送她上学,所以帮她请了一天假。”
白苏表示理解,“哪里不舒服。”
女孩妈妈看了眼离了一米多的檀越,有些犹豫,感觉自己压低了声音说话也可能被听见。
檀越见状,默默地移开了,坐着轮椅走进了一排一排的药柜之间,这边没人,只有何信和程冬冬会过来抓药。
等檀越离开后,女孩妈妈才小声对白苏说道:“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比较好。”
“那你再酝酿一下?”白苏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余光看见扎着丸子头的可爱小女孩朝药柜方向跑去。
女人忙唤着:“奶糖,别乱跑哦。”
“妈妈我不跑,我就在这里。”叫作奶糖的小女孩走到檀越跟前,歪着头喊了一声叔叔,然后就蹲到地上去看药柜上面写着的字去了。
檀越颔首,往旁边退了退,但没离远,免得小孩跑远不见了。
看病的女人叫范书,打扮得挺知性的,说话也很温和的,她纠结半响才和白苏说起自己的情况:“白医生,我有点性冷淡。”
白苏看她一直吞吞吐吐,心底就猜是不好说的女性病,但没想到是这病,“嗯。”
可能是开了第一句,后面就好说了,于是范书开始娓娓道来,“其实没生孩子之前还挺有欲望的,但生完孩子后我就对这件事完全提不起兴趣了。”
“我老公每次想要,我却觉得很烦,但不配合吧又怕他去找小三,就只能应付了事,还一点感觉都没有,只能到关键时刻配合喊几声。”
“……”白苏揉了揉耳朵,继续听她说病情。
“我老公可能也察觉到了,最近有点闹得不太愉快。”范书叹了口气,都说夫妻能不能长久相处下去,就要看这方面和不和谐,要是不和谐,这家迟早得散。
范书对老公还是挺满意的,工作不错,也顾家,她们也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一切都很完美,所以她也不想散掉,“医生,能不能帮帮我?”
白苏摸了摸她的脉象,脉象细数,肾阳亏虚,“你所生产之后就没什么兴趣了,之后是不是生病了?”
范书点点头,“生的时候差点难产,之后身体就不大好,月子之后因为照顾小朋友又生病一次,那次刚好在冬天,直接住院了半个月,之后回来觉得身体大不如从前,也一直在调理身体。”
白苏也看出来了:“我看你气血还好,气血是调理回来一些的,但肾阳没有补回来,因此你才会很怕冷,经常腰膝酸软,疲乏无力。”
范书仔细回想,白苏说的这些都对:“是有这些症状,冬天我必须穿棉袜子才行。”
“那就是了,男人肾阳不足会阳痿早泄,女人肾阳不足也会出现相似症状。”白苏轻声说道,“补补就好了,别太担心。”
范书耳尖红红的,飞快看了眼四周,确认没人听到后又小声问白苏:“要补多久?能快点吗?我怕我老公憋不住出去找小三。”
“吃两付就应该有效了。”白苏给女人开了真武汤,“平时自己也可以多吃吃补肾的食物。”
范书点点头:“好,谢谢医生。”
白苏将药方递给何信去抓药,她则继续给后面的人看诊,看诊时余光看见奶糖在地上捡什么东西。
奶糖从药柜下面捡起一颗不知什么时候掉落的药材果实,小小的一颗,她好奇的拿起来看了看,又递给檀越看,“叔叔,这是什么?”
檀越看了眼:“是中药。”
奶糖奶声奶气询问:“是什么中药哇?”
檀越看着小颗粒有些晃神,头也有些疼,他揉了揉额头,有些恍惚地说了一句:“菟丝子。”
刚好走过来的何信听到檀越在说话,“檀先生,你在说什么啊?”
檀越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说了一声没什么就推着轮椅走开了。
“是吗?”何信揉了揉耳朵,“可我怎么好像听到檀先生说菟丝子?是我听错了吗?”
“叔叔,这个给你,这是我在那里捡到的。”奶糖将手里的药果实递给何信,“我妈妈喊我回去了。”
何信哦了一声,接过奶糖手里的菟丝子放回另一排的货柜里,“什么时候抓药掉出来了都不知道。”
正帮人把脉的白苏看檀越折回来了,于是问道:“你很招小朋友喜欢,她一直围着你说话,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檀越头有些胀疼,“我先回去了。”
“好。”白苏以为他是有事,于是让程冬冬推他回隔壁院落。
待他走后,白苏继续给人看诊,是一个年轻妈妈带着五岁孩子过来看病了,她指着儿子脖子上的一个忽然鼓起来的包对白苏说道:“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起来就这样了。”
他们本来就是小镇居民,所以第一时间就来医馆排队看病:“小白医生,他这个摸着还挺痛的,是什么情况啊?”
白苏给小孩把了下脉,只是单纯的风热发炎,没有其他毛病:“是风热邪毒导致的淋巴结肿大,小孩子很容易得这个。”
白苏小时候就长过,爷爷直接用石蒜花根给她涂抹,一天就散下去了,“不是很严重,自己吃点消炎药就好了。”
孩子妈妈很无奈:“我家小孩消炎药过敏,小白医生你给我们开中药吧。”
“这个不用喝药,我给你开个外涂的药吧。”白苏让何信直接去后院外面挖一小截新鲜的石蒜出来,直接捣碎后敷在小孩凸起的肿大处,“敷七八分钟,热了就取下来。”
“诶。”孩子妈妈看着时间,一直守着,大概七分钟时小孩就喊热了,她连忙让白苏帮忙取下来。
白苏带着一次性塑料手套将药取下来,然后装好递给小孩妈妈,“晚上再敷一次就可以丢了,不过要记住这个有毒,手碰了一定要洗干净。”
小孩妈妈连忙应好,又仔细给儿子擦了擦脖子上残留的汁液,擦拭时发现儿子不喊疼了:“不疼了?”
小孩摇摇头,“不疼了。”
小孩妈妈简直惊呆了:“这效果也太好了吧。”
何信挺直腰板,“这药种了很多年了,药效很好的。”
“那得多少钱啊?”小孩妈妈有点担心会很贵。
白苏算了算刚才的用量,“给二十就行。”
准备大出血的小孩妈妈怔了怔,这么少吗?“小白医生,你不会亏吧?”
“不会的。”白苏让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