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师兄!”宋小河赶忙开口打断了他,看了一眼气得龇牙咧嘴的苏暮临,而后道:“还是先去看看眼下究竟是什么情况的,被城中百姓为难之人是我们仙盟弟子。”
此处那么吵闹,仙盟弟子还被刁难着,宋小河不明白一向端庄稳重的孟观行为何会突然提起这种事。
“不必担忧,沈师弟也在此,若是有什么危险,他自会第一个出手,保护仙盟弟子。”
沈师弟三个字落到宋小河的耳朵里,立即在她心头炸了一道雷,落下淅淅沥沥的春雨。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在人群中搜寻,问:“在何处呢?”
孟观行凑近了她,指了个方向,说:“那呢,你仔细瞧。”
宋小河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沈溪山站在几层石阶之上。
他已换了一身衣裳,黑色的长衫上满是金丝所绣的兽纹,长发半束,戴着一根羊脂玉簪,身下的部分垂下来披在肩头,将他后脖子的“禁”字遮得严严实实。
黑色衬得他面容更加白俊,只是眉眼淡无波澜,显出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漠来。
他在看宋小河。
也不知道是看了多久,对上宋小河视线之后,他的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好像把宋小河按在房中好一顿亲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孟观行道:“沈师弟老早就来了此地,办事相当认真,我这个做师兄的都自行惭愧。”
宋小河随口回了一句,“怎会,孟师兄寻苏暮临也寻得认真,都是认真做事,能有什么分别?”
孟观行噎了一下,从宋小河身侧退后两步,又揪着苏暮临问起他姐姐的事。
周围的百姓喊得声音响亮,却无人当真敢动手驱逐那几个仙盟弟子。
毕竟修仙之人与寻常凡人的差距是难以跨越的,若真动起手来,没有任何凡人能讨得便宜。
倪莹不敢将此事闹大,怕程灵珠怪罪,于是喊着其他弟子打算离去。
却不想就在这时,一声长啸从天而降,所有人吓了一大跳,皆抬头望去,就见一只展翅足有一丈之长的鹰猛地从空中落下来,尖利的喙冲着其中一人的脑门刺去。
如此快的速度,众人只发出了惊叫和本能的闪躲,若是让这长喙啄一下,半个脑袋怕是都没了。
宋小河站得近,电光石火间就抽出了木剑,猛地跃起,在那只巨鹰张大嘴巴的瞬间,木剑用力地捅了进去。
这只黑色巨鹰冲下来的时候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道,连带着宋小河也一并摔在地上,滚了好几下才停下来。
她爬起来,倒没去管在地上扑腾挣扎的鹰,反而回头冲人群喊,“快跑!找地方躲起来!”
宋小河才放在把木剑送进巨鹰腹腔中的刹那,并未感觉到腔内那属于血肉的柔软,反倒是触碰到了无比坚硬的东西,好在她出剑的力气足够,仍旧用木剑将其捅了个对穿。
但她心里明了,这并不是普通的鹰,而是用某种机栝做成的,杀人的利器。
先前在赤地已经经受过这样一次袭击。
宋小河记得,这种东西被称作傀。
随着她的一声高喊,众人惊慌地四处逃散,本能地想逃回自己的家中去。
方才还在此处叫嚣着让修仙弟子滚出城的百姓一哄而散,片刻工夫就走得一个都不剩,连带着拉车也不见了。
周围空出来,显得宽广许多。
地上的巨鹰被宋小河的一剑捅穿了内部结构,已经无法再飞起,摆动着翅膀扑腾,像极了寻常鸟类受伤的模样。
较之先前在赤地所见的那些老虎形状的傀,这只鹰做得栩栩如生,简直进步太多。
只听几声交错的长啸传来,几只同样庞大的黑鹰在空中盘旋。
不仅如此,十数人从周围各个黑暗处跳出来,形成一个圆将宋小河与苏暮临等人围在其中。
借着还在照明的灯,宋小河转着看了一圈,就见这些人形的傀做得竟如真人没什么两样。
之所以能够辨认出来,是因为它们并没有双手,胳膊底下连着锋利的刀片,或是尖锐的枪头,上身未着衣,露出密密麻麻的机栝痕迹,不知体内藏着多少致命的利器。
她捏紧了剑,刚想喊苏暮临下手别留情,直接砸个稀巴烂,却瞥见苏暮临已经吓得浑身发抖。
他还是老样子,骂人时倒是凶狠,一到了动手之时,只会求饶或是逃跑。
许是先前在赤地被开膛破肚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苏暮临对这些傀怕得厉害,还没动手就已经开始打摆子,往宋小河身后躲。
宋小河指望不上他,便说了一句,“你保护好自己。”
继而提剑动身,身影乘风而至,朝着正在靠近的傀率先发动攻击!
傀人的动作极为迅猛,手中的刀在刹那间甩起来,抬手就直逼宋小河的脖颈,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好在宋小河先前仔细跟沈溪山学过一段时间的剑法,身法就算练得没有那么花哨,但都是实战中能够派上用场的东西。她一翻身先是躲了傀人的第一击,扭身的瞬间抡圆了右手,木剑蓄足了力量,落下的刹那,剑刃裹上赤红的光芒。
寒意融在雨后的风里,夏夜变作寒冬,风声呼啸。
宋小河连出十剑,傀人灵活无比,次次都能成功闪避,山上的机栝翻动,或是刺出尖利长矛,或是射出细小暗器。宋小河进攻的时候必须兼顾防守,同时面对着几个傀人,很快就感觉到了吃力。
苏暮临也相当狼狈,在地上滚来滚去,浑身脏得像个泥人,朝桑悦所站的位置张望了几次,愣是没有出口喊一句救命,往孟观行那处跑。
孟观行召剑而出,正在应付傀人,没料到苏暮临又引了几只过来,当下没注意后方有袭,被锋利的刀片刺入后腰,血瞬间涌出。
他惨叫一声,捂着后腰道:“你带了东西来为何不与我说?”
苏暮临抱着脑袋逃窜,还抽空挤对他,“你不是天字级猎师吗?为何这么弱?”
孟观行也跟着跑,喊道:“这些东西太灵活,身上的所有部位都可以同时运作,闪避和进攻在瞬间切换,我没对付过这种妖物!”
打斗惊动了城中其他修仙弟子,他们纷纷朝此处聚拢,站得远远地旁观。
宋小河应对四只傀人,起初还能打个有来有回,到了后来只能闪躲,头顶还有盘旋的黑鹰,找准机会似要一击取她性命。
她渐渐吃力,咬着牙生气,暗骂沈溪山站在边上看热闹,眼睛不好使吗?看不到她正身处危险?
咬人嘴巴的时候,不是凶得很,现在倒没声音了。
宋小河有些脱力,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想着再这般下去定会受伤,无其他办法,她只能再次在人前施展寒冰之力。
正当她要念动口诀时,就见眼前金光一闪,一柄长剑划破夜色,卷着寒冷的风飞来,一下就刺中宋小河面前,正准备往她头颅下刀子的傀人。
长剑扎透整个头颅,细密的零件迸出,傀人当即浑身抽搐,敌友不分,朝周围无差别攻击。
金光在顷刻间爆发,形成一股凶悍的力量,将身边的傀人,连带着宋小河也一并笼罩其中。那傀人便半分动弹不得,被金光死死压制,而后开始想起咯吱咯吱的声响,竟像是一双巨大的手生生拧成了麻花,体内的机栝零件碎了一地。
宋小河转头朝着沈溪山的方向看去。
透过一层淡淡的金光,她看见沈溪山站在夜色之中,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白玉长弓,搭上了箭。
寒风拂过他淡漠的眉眼,眉间一点朱砂衬得他像落入凡尘的神仙。
松手,长箭破空而去,箭头泛着金色的光,像往天际飞去的星星。只听啸声戛然而止,一支箭射出了五只黑鹰,全部摔落在地。
沈溪山姿态随意地将手一挥,白玉弓就化作微芒消失,朝宋小河看了一眼,然后召剑,转身离去。
危机在眨眼间就解除了,宋小河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是人皮呢。”
孟观行蹲在宋小河的脚边,将稀巴烂的傀人翻动,捻起一块薄薄的皮,道:“如此厉害的东西,将来若是做成千万大军,岂非所向披靡?”
宋小河低头看去,满地狼藉,方才那么凶猛的利器,眨眼的工夫就成了废墟。
交手百招,宋小河感觉这次的傀人当真比先前遇到的要厉害许多,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有这种进步,若是再让这背后之人研究个三年五载,后果不堪设想。
正想着,就见孟观行挽起了双手的衣袖,在废墟中挑挑拣拣,挑选着机栝。
宋小河的目光在他两只手上停留许久,忽而问,“孟师兄,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孟观行道:“拿回去让仙盟好好研究研究,或许我们也能造出这些厉害的东西。”
宋小河道:“那你先捡着,我便告辞了。”
苏暮临听宋小河要走,赶忙要跟上来,结果桑悦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一把拽住他的后领子,道:“随我来。”
苏暮临只得与宋小河暂别。
她倒不在意这些,只想回客栈里,看看沈溪山回去没有。
一路疾行,客栈仍旧空荡荡的,掌柜像是把这客栈直接送给宋小河和沈溪山二人。
她快步上楼,见沈溪山房门闭着,有光从里面透出来。
沈溪山果然回来了。
她走到门前,站了好一会儿,还是抬手敲了门。
门响了三声就开了,沈溪山站在里面。
方才在外面,他面上还一派风轻云淡,到了这里嘴角却沉着,一脸不高兴。
没开口,但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干什么。
宋小河这会儿见了他的脸,心跳马上就开始乱节拍,面颊发烫。
看起来相当怯场了,眼睛却还是紧紧盯着沈溪山,紧张地说:“我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沈溪山看着她,眉尾几不可察地微扬,“你想进来?”
宋小河点头。
虽然先前沈溪山突然发疯,做了些荒唐的事,说了些荒唐的话,让宋小河有些害怕。
但是他现在看起来情绪稳定,约莫是这几个时辰让他冷静下来,正是聊一聊的最好时机。
她在心中打好了草稿,往房中走了几步,听见身后有关门声。
她转身,正要开口,却见沈溪山直直地朝她走来,两三步的距离,瞬间就到了她面前,之后动作非常流畅地抬手捧住她的脸,低头将唇印了下来。
宋小河吓得浑身一震,惊吓地瞪大双眼,立即用双手用力地去推他的双肩。
沈溪山却不动如山,先是在她唇上舔咬了几下,而后突然揽住了她的腰,让她不可抵抗地贴近自己,轻而易举就把她给抱起来,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脑袋没了钳制,宋小河扭头闪躲,大骂道:“沈溪山你是不是疯了!我来找你说正经事,快放下我!”
沈溪山追了两下,她左扭右扭,不让他亲,于是他就放弃,干脆舔上她的耳廓,顺着红透的耳根往下,埋头在侧颈里舔舐吸吮。
宋小河在怀里挣扎得厉害,双手捶得砰砰响,双腿也在扑腾,偏偏沈溪山双臂的力道过于强悍,牢牢地抱着她的腰身,让她挣脱不得。
十来步到了床榻边,沈溪山把她扔上去,低着眸看她。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被情.欲搅浑。
宋小河摔进柔软的被褥中后,手忙脚乱地往里爬,被他一把拽住了脚踝,鞋袜一并拔掉了,露出白皙小巧的脚,被他攥在掌心里拖回来。
“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还是聋了?!听不到我说话吗?”宋小河用另一脚蹬他,一会儿踹在他的手臂上,一会儿蹬在他的腰腹上,却仍挡不住他欺身压上来。
沈溪山说:“现在不是正在聊着吗?”
宋小河的脸红得滴血,大喊,“我说的是正事!”
“这就是正事。”
他说完这句,低头含住她的唇,把她愤怒地叫喊咽进口中,只剩下了呜呜的声音。
宋小河不老实地挣扎,双手乱捶,腿也乱蹬着,沈溪山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一样,按着她好一顿欺负。
最后她狠下心,咬破了沈溪山作乱的舌,血腥味瞬间在两人的口中蔓延。
宋小河立即尝到了血的味道,舌尖像是从他的伤口处舔过,卷着血腥咽了下去。
沈溪山又亲了她几下,这才算作结束,松开了她。
沈溪山舔了下唇瓣,血就带了出来,落在殷红的唇上,平添几分妖冶,他问:“还有什么事要聊?”
宋小河用自己的脚丫往他结实的腹部上使劲蹬了两下泄愤,骂他,“你快去找医师聊聊你的脑子吧!”
她着急忙慌地从床榻上跳下来,光脚踩在地上,飞快跑出了房。
回到自己房后给门挂上了锁,她的衣衫有些乱,嘴边脖子都是啃咬留下的痕迹,灌了两大杯水后坐在椅子上喘气平复。
宋小河揉着脸,心脏剧烈跳动,心说沈溪山发疯真是可怕。
第101章 满月(六)
宋小河原本打了一肚子的草稿, 结果一句话都还没说,就让沈溪山给欺负得方寸大乱,最后连鞋袜都没捡, 红着脸狼狈地逃了出来。
沈溪山好像乍然间变了个人, 但又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只不过从前的他更擅长隐藏和伪装。
他倒是表现得泰然自若, 完全没有欺负人的样子。
但宋小河却隐约觉得事情朝着不可掌控之处发展, 大难临头。
她抬手, 看着掌心处那块还未消肿的“禁”字, 心中涌起剧烈的恐惧。
沈溪山动情,无情道破,所带来的麻烦可不仅仅是这一星半点的灼烫, 那是足以震动人界的大事。
宋小河想都不敢想, 这些事带来的后果。
她紧紧握住掌心,炽热留下的刺痛让她六神无主, 一派茫然。
夜深了,雷声停了之后雨反而落下来。
宋小河害怕得脑子一团混乱,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又不敢再跑去隔壁找沈溪山, 只好窝窝囊囊地爬上了床,用被褥把自己裹住, 干脆睡觉。
反正她到了夜晚只要一闭上眼, 就会睡着。
客栈的店家其实在上回看见沈溪山杀王禄之后, 就再没来过客栈。
是以到了夜晚客栈也没人点灯,黑漆漆一片, 劲风吹得门板震动,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二楼只有两个房客, 其中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门。
沈溪山感觉到有人在他的手臂处蹭,动静很小,但他还是立即就醒了过来。
他知道是宋小河。
先前在房中往他肚子上踹了两脚后落荒而逃的宋小河,又在睡着之后来到了他的床榻上。
沈溪山转个身,将手一揽,轻易把宋小河给抱进了怀里。
她睡得格外沉,闭着眼睛时显得整张脸相当安宁,在无意识间往沈溪山的怀中贴近。
睡着之后的宋小河,比白日里要更讨喜。
沈溪山看着她的脸,在心中非常主观地评价。
因为夜晚的宋小河表现得很喜欢他,她会自己跑上他的床榻,也会努力朝他靠近,虽然不会说话,但会用行为表达她对自己的依赖。
她睡着之后,全身卸了力,不再像白日那样抱着时用力挣扎,这会儿不管怎么摆弄她都是十分乖巧,身子软绵绵的。
沈溪山抱着她,让她枕在自己的肩上。宋小河在睡梦中也无意识地配合,自己在他怀里找个舒适的位置,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呼吸越发平稳。
半张侧脸露出来,沈溪山施法点亮了一盏挂在墙壁上的小灯,柔和昏暗的光落在她的脸上,照出耳朵上细细密密的绒毛。
沈溪山圈住她的手腕,动作很轻地将她的手抬起来。
掌心处还有着红肿的伤痕,甚至泛出了血色,沈溪山倒没想到这伤口竟然还在,并且好像严重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宋小河。
宋小河会一些简单的治疗术法,当初在酆都鬼蜮她还给沈溪山手上的伤口治疗过,这点灼烧难不倒她,更何况她体内还有极寒之力。
她没有治疗,不知在想什么。
沈溪山用指尖轻轻描绘着她掌心的“禁”字。
指腹再柔软,落在伤口上也是痛的,同时伴随着一股痒痒的感觉,宋小河在无意识间蜷缩了指尖。
沈溪山想,宋小河确实很笨,也很好欺负。
分明下午那会儿他就已经暴露了凶恶的面目,没想到她晚上竟然还会来主动敲他的房门,自己进了他的房中。
她甚至没有与沈溪山争吵,骂了两句就慌乱地跑了,像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沈溪山将她掌心的伤抹去后,捏了捏她睡熟的脸,低头看了她许久,也不知在想什么。
最后攥紧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闭上眼睛睡去了。
宋小河这天晚上睡得极为香甜,只觉得体内灵力充盈无比,醒来的时候浑身充满力量。
只是睁开眼睛的刹那,她意识到自己并未在房中,而是不知何时又跑来了沈溪山的床榻上。
他还在睡,俊脸宁静,漆黑的长发散开,与宋小河的辫子纠缠在一起。
宋小河刚醒来可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吓得心脏狂跳,赶忙坐起身,没注意手被他攥住,这一动,自然也就惊醒了沈溪山。
他眼睫微动,一下就掀开眼睛,带着股懒洋洋的意味看向宋小河。
宋小河却被这轻描淡写的一眼给吓得一震,用力抽手,却没能成功,被沈溪山一把捏紧。
“松开我!”宋小河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往床边退。
沈溪山岂能如意,手上一用力就把她拽回来,猛地扑倒在他身上。
他像是睡得不深,就算是刚醒来,眉眼间也没有惺忪,反而双眸清明,盯着她说:“这可是你自己跑来的。”
宋小河无法辩解此话,概因昨晚上她太慌张入睡,忘记夜晚会乱跑,没给自己拴在床头。
但她这会儿不跑,怕沈溪山又要发疯,于是奋力在他身上挣扎着要起身。
沈溪山的胳膊揽住她的后腰,力道很大地按住,不管她如何用力都无法起身。
但他也不动,就这样躺着,任由宋小河扑腾。
等她累了,额角鼻尖也出了小汗珠,白皙的脸攀上红色,趴在他身上不动了。
但是嘴没停下,依旧坚持地放着狠话,“沈溪山,你最好赶紧放开我,我劝你的脑子清醒一点。”
沈溪山回道:“我很清醒。”
宋小河说:“你清醒个屁,你看看你在做什么?”
“我不高兴。”沈溪山突然卡住她的腋下,将她往上一托,动作很快地往她嘴上亲了一下,说:“自然是做些让我自己高兴痛快的事。”
宋小河没料到他突然袭击,脸皮烫得厉害,伸手按住他的嘴,往旁边推了推,道:“我觉得你是中邪了,要不还是将盟主请来给你看看病。”
沈溪山就亲她的掌心,含糊道:“我可不是胆小鬼,还怕师父。”
这话极为含沙射影,宋小河听出来了,顿时勃然大怒,锤他的胸膛,“你说谁是胆小鬼!我这是尊师重道!再说了我师父年纪大,又好面子,所以我才假装怕他!”
“是吗?”沈溪山喜欢她瞪着眼睛生气的样子,故意道:“那被敲了两下脑袋就抱头哭,也是为了给你师父面子?”
宋小河嘴硬道:“那当然。”
她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又补充一句,“我若是怕他,还会偷了他的雷玉葫芦下山?”
沈溪山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停住不动了。
他知道宋小河虽然平日里有些脾气,但骨子里是个乖顺的孩子,好几回他看见梁檀训斥宋小河,宋小河立即就听话了,老老实实的。
但是这样听话的宋小河,却为了赶赴一个六岁定下的约定,偷了梁檀的心头之宝下山。
沈溪山看着她说:“宋小河,快说喜欢我。”
宋小河憋红了一张脸,被他灼热的视线逼得偏头,只道:“放开我。”
沈溪山因此不满,用手按着她的脊背,仰头去亲她。但这次宋小河有防备,左右躲闪着,骂骂咧咧,不让他亲。
她用手按在沈溪山的侧脸上,将他往旁推,没想到沈溪山这般不要脸,怎么骂都不理会,以前他扮作沈策那会儿,说他是卑鄙小人时,他还会生气来着,现在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亲不到脸就亲手,咬她的手指,顺着掌心往下啄吻。
宋小河累了,微微喘着气,鼻尖上都染了红,皱着眉头,漂亮的小脸满是恼怒。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既然来了,我正好有些事要跟你说。”
沈溪山直接拒绝,“我不听。”
“你不听你就放开我,让我走!”
宋小河怒道。
沈溪山动作一停,与她对视了一眼,墨黑的眼眸流转,意味不明。
宋小河有些心慌,害怕他又发疯。
谁知沈溪山道:“那你让我亲一下,我再听。”
宋小河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震惊道:“什么什么?!沈溪山,你究竟是中了什么邪?”
沈溪山松了手,翻个身,侧面朝着墙,给她留了个后脑勺,说:“那你走吧。”
他仿佛打定主意要与宋小河置气,有股近乎冷漠的偏执,颇为无情。
宋小河坐起身,往后蹭了一下,稍稍拉开了距离,呼吸才顺畅不少,身上也没那么热了。
看着沈溪山的背影,就觉得气得牙痒,简直想把他按在床上打一顿,但想也知道现在扑过去等同自投罗网。
她想了想,只得道:“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亲我。”沈溪山说:“或者出去。”
宋小河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破口大骂,“只有猪的嘴才会一直用来拱人!”
沈溪山油盐不进,嗯了一声。
宋小河又软下声音,为自己争取,“但是你昨日已经亲了我两回了,那不作数吗?”
沈溪山扭头回来,道:“作数,两件事,你说吧。”
宋小河暗松一口气,赶忙道:“我发现钟浔元身边带的人,可能不是钟家人。”
沈溪山听到钟浔元这个名字,当即闭了闭眼睛,接上她的话问,“为何如此说?”
“钟家人不是符箓世家吗?上回去长安的时候,我见那些钟家人身上都是没有武器的,符箓都藏在身上,随取随用。”宋小河说:“但我见到钟浔元的时候,却见他身后的那几个人腰后都别着武器,猜测他们不是钟家人。”
沈溪山顿了顿,掀开眼皮朝她看,“所以你昨日去找他,是为了确认此事?”
“对。”宋小河点头,“我觉得他很不对劲来着,结果出门的时候遇见个人,她跟我说,想见识我的寒冰之力。可是当日在长安的钟家城,钟氏弟子都亲眼所见我的寒冰,她没见过,就说明她既不是钟氏弟子,当日百炼大会也不在长安。”
“你怀疑什么?”沈溪山问。
“你还记得咱们之前在赤地遇到的那些日悲宗的弟子吗?他们就是管用短刀,别在这个位置。”宋小河扭身,拍了拍自己的侧后腰。
沈溪山目光一落,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纤瘦的腰身。
宋小河又说:“而且昨夜那些傀的出现更让我确定了,他们应该就是日悲宗的弟子,钟浔元可能不是钟浔元,我怀疑,他是莫寻凌。”
沈溪山眉梢微动。
宋小河怕他不理解,解释道:“莫寻凌就是在鬼国时能够控制妖尸的那个人,你应该还记得,只不过后来我与他相遇,我用剑,斩了他的脑袋。”
“但是我觉得他没死。”
沈溪山问:“何以见得?”
宋小河说到此,颇有些得意,“先前在长安的时候,我瞧见钟浔元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红线,他说是胎记,可谁的胎记会长成这样?分明就是骗我。而且他脖子上的红线的位置,正是我斩下莫寻凌脑袋的位置。”
虽然这些都是宋小河自己的猜测,但她越想越觉得合理。
在第一次钟浔元脖子上的红线时,她没细想,但是第二次瞧见时就不由多思考了些许,这条红线像是不受钟浔元控制的东西,又与她出剑斩莫寻凌头颅的位置太过相似,才起了这种疑心。
她想着,若是莫寻凌没死,却因为业火红莲的神力留下的伤口无法愈合,所以脖子上的那根红线才会时不时显现出来。
沈溪山面色没什么变化,似乎对宋小河说出的这个推测没什么想法。
实际上钟浔元不管是什么人,在沈溪山这里,都是个死人。
昨日去找钟浔元时,宋小河猜测他房中可能还有别人,却不知是谁。
但沈溪山却知道,他清楚关如萱也在房中藏着。
钟浔元与关如萱勾结起来,必定是谋划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沈溪山此时便是在等,只要两人动手,他就有了正当理由将其一网打尽。
他道:“第二件事。”
宋小河顿了顿,有些不满,“我猜出了那么多,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沈溪山瞥她一眼,“我有想法,说出来你又生气。”
宋小河顿时明白,气道:“那你还是别说了!”
沈溪山果真沉默。
宋小河心想,干脆在这跟他拼个你死我活算了,免得他用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欺负人。
但她还有一事要说,说完之前不打算与人拼命。
“你不觉得孟师兄有些奇怪吗?”宋小河问。
沈溪山道:“何处奇怪?”
“昨夜我见他在捡地上的傀人碎片,我隐约感觉,他两只手的肤色有些不大相像。”宋小河又不大确定,补充道:“兴许是我想多了,当时光线很暗,瞧得不分明,我记得你昨日早上说了他,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沈溪山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道宋小河竟然会注意到这么细微的事,当真是比从前心细了不少。
她已经从当初刚下山时那个莽撞的少女,成长得心思缜密,善于思考了。
沈溪山道:“你想知道?”
宋小河立即戒备地看着他,“你会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