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情道小师弟倒追了—— by风歌且行
风歌且行  发于:2023年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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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临愣了愣,问:“此话何意?”
“就是不睡觉。”桑悦说:“他们都是没有任何灵力的凡人,却接连好几日都不睡。”
凡人需要睡眠,连着三日不睡已经是极限,但桑悦早几日来到此处,连着观察许久,发现城中有些人根本不睡觉,就这一点,就足以说明那些人恐怕不再是正常的,活着的人。
“只有死人的脸才会那么白。”桑悦道:“所以我猜想,城中不少百姓其实已经死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人死是不能复生的。”苏暮临脸色也跟着苍白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恍然。
“所以他们并非活人。”桑悦道:“死之后不管用什么方法维持生前之状,那都是妖邪之物。此事蹊跷,恐怕与那邪魔的气息脱不了干系,你不是跟仙盟之人混在一起?尽快将这些事告诉他们。”
苏暮临却没应声,有些走神。
“桑暮临,发什么愣?”桑悦不悦。
苏暮临回神,声音低下来,怔怔道:“不能将此事告诉小河大人,若是她知道了有东西能将死人复生,就糟了……”
夜半子时。
宋小河的睡眠向来好,若不是有人刻意唤醒她,她基本可以一觉睡到天明。
但今夜不知为何,一个极其细微的响动将她吵醒了。
宋小河在神志清醒时睁开双眼,入目一片漆黑。
只听门外有相当细碎的动静,仔细一听,像是脚步声。
由于夜晚寂静无比,宋小河也没在门上附隔音结界,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耳朵更是灵敏,就听见那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走到近处时,声音就十分明显了,宋小河可以确认那是有人在外面走动的声响。
只是脚步声落下的时候,动静儿比寻常人的要轻很多,若是不认真去听,压根无法察觉。
但她知道,这脚步绝不是沈溪山的,以他的能力,足以做到走路无声。
脚步声慢慢靠近,宋小河的木剑就放在床头边,她缓慢地坐起身,手已经握住了剑柄,在黑暗中浑身戒备。
顿时,脚步声停在了门外,不动弹了。
四下一片死寂,仿佛什么声音都消失了,方才所听到的那些都是错觉。
宋小河却并未放松警惕,她清楚那东西就在门外。
【我总感觉夜间有人在房外的走廊行走,但我开门时却并未瞧见有人,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留声海螺中的那女猎师所说的话,再次浮现在宋小河的耳边。
她稍稍屏住呼吸,将灵力附在耳朵上,神识扩散出去,却惊讶地发现门外并没有呼吸声!
没有呼吸声,就说明那门外的东西,不是活物。
她的心高高悬起,握紧了剑,正准备下床砍出去,却忽而看见墙边金光一闪,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沈溪山直接穿墙而来,进来就看见宋小河坐在床榻上皱着眉头,一脸戒备的模样,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轻的动静她都被吵醒了。
宋小河在看见他后,顿时大松一口气,这才惊觉自己的额角竟然冒出了些许冷汗。
“为何没在睡觉?”沈溪山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坐在她的床榻边上,一下就看见她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显然方才在一中极度紧张的情绪中,现在才松弛下来。
宋小河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往他的脊背凑近,肩膀抵上去,在他耳边小声道:“方才外面有脚步声,就停在我的房门口。”
她说话时,呼出的热气萦绕在沈溪山的耳廓上,染起些许撩拨心尖的热意。
沈溪山转头,笑着问她,“你害怕了?”
宋小河不承认,说:“怎会?”
沈溪山抬手,在她的额头处轻轻擦拭了一下,缓声道:“那怎么出汗了呢?”
宋小河微微偏头,嘴硬道:“我热。”
她沉着嘴角,侧脸被微弱的金光照着,勾出精致的轮廓,神色中满是少年人的倔强。
沈溪山的手顺着她额角往下,在她白皙小巧的耳朵上揉了一下,低低的声音竟有几分旖旎,“别怕,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人伤到你。”
宋小河不知为何,下意识转头去看他,与他对上了视线。
沈溪山的眼睛向来是极其漂亮的,说话时若眸中带着笑意,便会有一种蛊惑人心的美。
于是宋小河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沈溪山这样注视着她,当真就极为珍视她,仿佛在她身上倾注了许多情感。
分明修无情道,却生了一双多情的眼。
宋小河心头一跳,耳根升起些许热意来,身上就更热了,当即转头撇开视线,将他的手推开。
沈溪山被推开之后倒也没有继续,起身道:“走吧,咱们办正事去。”
宋小河这才下床穿鞋,披上外衣,将木剑别在腰间,整装待发。
她望着门,有些迟疑道:“那东西还在门外吗?”
沈溪山也偏头看了一眼。
他知道门外是什么,正是听到了脚步声,所以才来宋小河的房中。
在他进来开口时,门外的东西就离开了,只是宋小河方才被分散了注意力,并没有察觉。
他就道:“还在呢,要出去看看吗?”
宋小河顿了顿,道:“要不还是先办正事?”
“那咱们便不从门走了,直接出城。”沈溪山嘴角浮上一抹笑,展开双臂,说道:“抱着我。”
宋小河有些惊讶地睁圆了眼睛,“什么?”
沈溪山道:“我带你出城啊,难不成你自己会瞬息千里?”
宋小河当然不会,她身体凝聚灵力才多久,且一直以来都有事,闲暇的那点时间都用来学剑了,哪有什么多余的时间学习高阶术法。
沈溪山正是拿捏了她这一点。
宋小河道:“不用抱着也行吧。”
沈溪山眉尾轻扬,道:“那我如何带你出城?还是说你想自己走出去,如此,那我便先行一步。”
说着,他抬脚要走,仿佛当真要将她丢在这里。
宋小河赶紧拽住了他的衣袖,“欸,等等,我又没说自己走去!”
她觉得沈溪山是故意的,但见他一脸公事公办的神色,像是十分坦荡。
宋小河暗道一声自己可能想多了,两步上前,抬手要去抱他的脖子,却一下被沈溪山抓住了手腕。
他将宋小河的手往下压,然后缠住了自己的腰身,“抱这里。”
两人身量差了不少,沈溪山一下就将她纳入了怀中。
宋小河道:“好,出发吧。”
沈溪山笑了一下,随后手往她后腰上一按,让她贴近自己。
身体贴在一块的瞬间,温度和呼吸就都交缠在了一起。
“宋小河,”沈溪山把软软的宋小河抱着,随口一问,“你以后还会长高吗?”
宋小河仰头,白皙的脸有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红,水润的黑眸带着不忿,怒视他,凶道:“啰唆什么,你走不走?”
说着就开始扭身挣扎,要从他怀里出来。
“走。”沈溪山不想放开她,手臂下意识就用了些力,结果将她更紧地贴在自己身上,这么一扭,软绵绵的身体就好像蹭在他的骨头上,哪哪都痒起来,沈溪山忙道:“你别乱动,我真的走了。”
宋小河这才乖顺。
沈溪山也不敢再闹,抱着她一晃身,只一个眨眼的工夫,二人就落在了寂寥漆黑的荒野。
他很快就放开了宋小河。
夜风清爽,吹拂在宋小河的身上,她什么都看不见,只得摸出了一盏灯。
光亮起的瞬间,面前就出现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坟头。

第97章 满月(二)
与其说是坟地, 这里倒更像是乱葬岗,坟头之间挨得也近,像是随便挖了个坑埋一样。
有些立了石碑, 有些却是木牌。
宋小河手里的灯还算明亮, 加上皎洁的月光, 视线所触及的范围还算宽广。
夜色浓重, 周围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
宋小河转头, 问沈溪山, “我们要来这里做什么?”
沈溪山往她脸上看了几眼, 见她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就道:“找一个人的坟头。”
“何人?”
沈溪山说:“客栈的那个店小二。”
“啊?”宋小河心中一惊,诧异道:“他……”
店小二便是王禄, 宋小河今日还拉着他闲聊了一阵, 此人口齿清晰,神态寻常, 除却肤色过于白皙了些许之外,没有别的不对劲之处。
宋小河一点也没察觉他不是活人, 于是问道:“他死了?可是今日我与他聊天时, 一切如常啊。”
沈溪山眸光平淡, 压着声音接了一句,“聊得那么开心, 你岂能察觉?”
宋小河没听清楚, 从嗓子里发出疑问, 朝沈溪山走了两步,站在他边上, 问道:“究竟是为什么?他当真死了吗?”
“死了。”沈溪山抬手指了指侧颈,道:“他的脖子有一个血洞, 像是锥子扎进去的,刺透了半个脖子,怎么活?”
宋小河倒吸一口凉气,“你何时看见的,为何不告诉我?我还拉着他说话来着……”
沈溪山顺势道:“所以下次就别跟陌生之人闲聊。”
“那我总要打探消息,不找那些当地人,找谁?”
“找我。”
沈溪山说了一句,随后自己也拿出一盏提灯,说道:“那店小二看起来年岁不过十四五,说起话来却十分老练,想来死了有些年头,往里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
“分头找?”
宋小河有些紧张地问。
沈溪山含着笑看她,“你害怕?”
宋小河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却没硬气到说出自己去找的话。
不怪她心有忌惮,实在是先前她吃过这种亏,现在又是在这种阴森森的坟头,谁知道这里有什么东西。
光是想象她自己去寻找王禄的坟头,一转身发现沈溪山不见了,这里只剩下她一人,宋小河就很难镇定下来。
而且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共感咒,若是真遇到什么状况,就无法与沈溪山联系,这个问题很严峻。
沈溪山见她眼睛转啊转,半晌憋出一句话来,“我怕你背着我偷懒。”
嘴硬的样子颇为惹他喜欢,他就伸出手,捏了捏宋小河的下巴,问:“当真吗?”
宋小河扭着头挣脱了,心知沈溪山是在笑话她,有几分恼怒。
沈溪山在她发怒之前收敛,抬手将长剑召出,猛地插入地面。
金色的微光以极快的速度在地面扩散,很快就将大半坟地给笼罩,连带着看不见的地方也被一并照亮,驱散了许多坟地的阴森诡异。
他的声音悠悠传来,“金光域内,不会有任何异动,放心去吧。”
宋小河看着地上覆了一层浅淡的光芒,虽说她没见过这种术法,但十分信任沈溪山,当即就欢欢喜喜地提灯离去。
两人分头而行,在坟地中穿梭。
虽说这地方确实很像乱葬岗,但毕竟都是城中人的埋骨之地,凡人对死很是忌讳,礼节和讲究也非常多,几乎没有无名之墓。
宋小河的提灯就在墓碑上一个个晃过去,寻找王禄的名字,边找还要边抬头,寻一下沈溪山的身影。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沈溪山的声音忽然飘过来,“找到了。”
宋小河赶忙跑过去,就见他停在一座坟堆并不大的坟头边上,前方插了破旧的木牌,像是经历了很多年,连带着木头都褪色,上面的字迹也模糊。
她凑过去认真一看,就见上面隐隐约约写着:孝子王禄之墓,生于崇嘉元年,卒于崇嘉十五年。
宋小河掰着手指头一算,“死了十三年。”
沈溪山嗯了一声。
“那现在找到了,要如何?”
沈溪山忽而抬腿,一下就将坟头立着的木牌给踹歪了,继而说道:“撅了他的坟头。”
听起来不像是什么道德的行为,但宋小河并没有异议,只是没想到夜半来了这里,就是为了挖别人坟头的。
就见沈溪山双手环绕着金光,召长剑从上往下刺,正扎在坟堆上,紧接着夜风自八方而来,围绕着长剑转动起来,原本被压实的坟堆立即被风卷起,在片刻的时间,王禄的坟就被撅了个彻底,露出了底下埋着的一口棺材。
沈溪山手腕一抬,那棺材的盖就整个翻起来,落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宋小河露出个惊讶的表情,随后站到坟坑的边上一看,就见棺材里躺着一具白骨,在月下呈现出枯黄腐败的样子。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简简单单的棺材和白骨。
宋小河不明白沈溪山掘坟的意图,转头问他,“这才是真的王禄,是不是代表客栈里面那个是假的?”
沈溪山走到她边上站定,垂眸往下看,淡声道:“不算是假的。”
“两个王禄?”宋小河满脑子的疑问,“还是说这棺材里的不是他?”
沈溪山掘坟,就是要确认这棺材里有没有东西。
现下见了,自然印证了心中的猜想,他一挥手,将坟地复原,对宋小河说:“咱们先回去,路上再与你解释。”
“双鱼神玉,听说过吗?”
桑悦踩在石墩上,双手抱臂,满身披着月光,用高深莫测的语气说道。
苏暮临害怕地左右张望着,见四周没人,就赶忙对她小声央求:“阿姐,你快下来,别被人瞧见了!”
桑悦怒道:“你简直就是一头废狼!”
苏暮临反驳,“现在是人界,你顶着一双这样的耳朵,若是让别人看见了定然会惊动仙盟,届时不光是你,连我都要被遣返魔界!你快下来,偏生站那么高做什么?”
说着他就上去,一把抱住桑悦的双腿,想将她抱下来。
桑悦一脚给他踢得在地上翻跟头,自己跳了下来,道:“你怕什么,谁若是看见了,我杀了便是。”
这句话可把苏暮临吓了个魂飞魄散,连连摆手,“不可不可,你若是在人界滥杀无辜,一定会被严惩!”
桑悦不屑,“凡人这些蝼蚁般的性命,但凡有个天灾病症的,自己就死了,我才懒得动手呢。”
苏暮临皱着眉想了想,老半天后才慢慢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凡人虽然脆弱,但……”
桑悦瞪他一眼,他缩了缩脖子,还是将后半句话说完了,“但他们依靠着没有灵力的身体,做了许多事情,这就很厉害。”
桑悦一下就生了天大的怒火,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怒视着他,咬着牙道:“桑暮临,在人界玩个二十多年,忘记自己的身份和姓名是了吧?凡人就是这世上最无用,最险恶的种族,我们白狼一族如何灭绝,还需要我帮你回忆一遍吗?”
苏暮临赶紧讨饶,“错了错了我错了,我方才不该胡言乱语,阿姐你饶了我吧!”
桑悦这才甩开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后发现原本进行的话题被苏暮临一扯,跑了老远,于是瞪了他一眼,将话题拉回正轨,“我怀疑此处有双鱼神玉。”
“那是什么东西?”
“六界中独一无二的神玉,能够拓印任何死物活物,这城中有一部分人分明是死身,却依然像寻常人一样活着,恐怕是城中的人掌控了使用神玉的方法。”
桑悦沉下神色来思考,双眉微蹙,语气也有些迟疑,“但我并不确定神玉到底在不在此处,只是觉得那力量与神玉颇为相似,这些天我试图在城中寻找,并未感受到一丝灵力。”
苏暮临听得迷迷糊糊,忽而想起先前出发的时候听到其他人所议论的,便说:“仙盟先前也派了一批人来到此处,但回去之后就被盟主发现那批人全是假的,于是这才派了我们来查明那些蹊跷,你说,会不会是头前那批人找到了双鱼神玉,然后真的被假的杀死,所以才有了那一批假的回去?”
“也不是没有可能。”桑悦道:“若当真如此,那只需知道上次那些人去了何处,或许就能找到双鱼神玉。”
但那些人的行踪,又如何得知呢?
姐弟俩在树下边商议了许久,最终也没能商议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只能暂时散会。
由桑悦继续盯着魔族,而苏暮临则回了客栈里,跟着仙盟行动。
他回去之后就看见孟观行还在榻上睡得正香,将整张床榻都给占据,似乎根本没察觉他悄悄出去的事。
孟观行固执得很,非要与他开一间客房,苏暮临想着反正他晚上也不睡,就没有与他争辩。
他有一股莫名的,属于兄长的责任心,对苏暮临颇为关心,这让苏暮临非常烦躁。
他走到床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孟观行,忽而心中冒出个奇怪的念头,半蹲下来将孟观行搁在床榻边上的手轻轻从薄被下拉出,然后将他衣袖翻起来,就见他手腕间什么都没有。
苏暮临原本只是心血来潮想看一看,却没想到还真就没在他的手腕上看见仙印,当即吓得一身冷汗,猛地抬头看去,就见孟观行不知道何时睁开了双眼,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他双腿一软,当即就坐在地上,却又不敢直白地拆穿,打着磕巴道:“你、你怎么醒了?”
“苏师弟,你去哪里了呢?”孟观行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长发从肩头垂下来,显出几分不正经的样子。
分明一副慵懒姿态,却让苏暮临精神紧绷,警铃大作。
“我去小解了。”苏暮临随便找了个借口。
“你出去了很久。”孟观行笑着说。
苏暮临脊背发凉,硬着头皮开始胡说,“小解到一半肚子痛,就开始大解。”
“需要一个时辰?”
竟然知道的那么清楚,显然从他偷偷跑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苏暮临赶忙说:“我拉屎拉到一半,突然蹿出只小狐狸,把我的裤子叼走了,我为了追它,所以才折腾到现在才回来。”
这一听就是闭着眼睛瞎说,但情况紧急,苏暮临也想不出别的理由。
孟观行却当真信了,点点头,哦了一声,眼睛在他脸上看了一圈,“苏师弟很热?怎么出了那么多汗?”
苏暮临急忙用袖子胡乱擦了几把,“方才追那狐狸,跑了许久,这才出了汗。”
“快上来睡觉吧。”孟观行笑道:“都这这么晚了,别瞎折腾了。”
苏暮临哪还有胆子爬上去睡觉,只想着现在夺门而出,在被杀之前找到宋小河的几率有多大。
他干笑道:“不必,我已经不困了,孟师兄睡吧。”
孟观行又打了个哈欠,问,“苏师弟方才在我手上找什么呢?”
苏暮临浑身一僵,没敢应声。
孟观行笑了会儿,而后抬起另一只手,将袖子捋起来,举给苏暮临看,“是这个吗?”
只见那手腕上,赫然是一个青色的仙印,在昏暗的房间内泛着微弱的光芒。
苏暮临:“……”
他瞬间明白,方才可能都是自己的误会。
不过苏暮临不是个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的人,他虽然确实没记清楚孟观行的仙印到底在哪只手上,产生了误会,但他孟观行一点错都没有吗?
苏暮临越看孟观行的脸就越觉得可恨,觉得他方才都是故意,于是气得牙痒,态度更是天翻地覆的大转变,没好气道:“我想看什么看什么,想小解多久就小解多久,关你什么事?”
孟观行笑眯眯道:“苏师弟说的是,那我便先睡了。”
苏暮临在心中咒骂,不再理会他,跑去桌边坐着。
孟观行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躺下,当真就睡去了。
苏暮临气着坐了两个时辰,天一亮,他就出门了。
闻着味道前去找宋小河。
天亮之后,寿麟城中的百姓逐渐开始日常作息,商铺也开了门,商贩开始走街串巷,路上变得热闹起来。
苏暮临在城中绕了小半时辰,在一家客栈的路边找到了宋小河。
宋小河不知道是没睡,还是起得早,这会儿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裙,排着队买糖糕。
她的前面站了七个小孩。
苏暮临飞快地跑过去,高喊,“小河大人!”
宋小河转头瞧见了他,等他跑近了,才道:“你喊什么喊?”
苏暮临停下,嘿嘿笑了两声,瞧见宋小河前面还站了几个小孩,都是七八岁的年纪,于是一手将前面的小孩给提起来,塞到宋小河的身后,谄媚道:“小河大人,你往前走。”
那小孩哭着跑了。
宋小河回头望了一眼,啧声道:“欺负小孩做什么?”
苏暮临说:“这不是欺负,只不过提早让这孩子知道弱肉强食,免得日后吃大亏。”
宋小河一听,点头道:“有些道理。”
苏暮临乐了,随后两人合作,一人就把前面排队的小孩拎起来,一人往前走。
今早跑来排队买糖糕的小孩不一定会懂弱肉强食这个道理,但一定明白了,大人都是不要脸的。
很快宋小河就站到了糖糕锅的前头,伸出一个手掌五个手指头,“我要五个!”
炸糖糕的是个中年妇女,皮肤是常年日晒的麦色,瞧见宋小河欺负着小孩儿一路走过来,也不生气,脸上满是笑地问,“小姑娘,吃不吃夹馅儿的?”
“还有夹馅儿?”宋小河开始流口水。
“有呢,红豆蜜枣和糖心的,要哪个?”
“我都要。”宋小河摸着自己身上的铜板,豪气道:“一种拿两个!”
“好嘞。”
那妇女应了一声,开始包油纸。
宋小河站在边上等,忽而有个身穿紫色衣裙的女子缓步走来,问:“大姐,我的糖糕炸好了吗?”
“好了,在这呢。”妇女指了下边上的木盒,道:“三个是吧?”
紫衣女子点点头,伸手去拿,却不知为何在拿到途中时,糖糕掉了下来。
宋小河站得近,赶忙蹲下帮她捡,恍然间瞧见她裙摆下的脚踝竟然有着木头一样的颜色。
她心生疑窦,将糖糕捡起来递给女子,说道:“没事儿,油纸包着呢,都还能吃。”
那女子笑弯了眼睛,伸出了戴着手套的一双手来接,点头道:“多谢姑娘。”
宋小河与她的手触碰到一起,立即就感觉出她的双手相当坚硬,完全没有肉身的那种柔软,硬邦邦的像是石头一样。
她点了点头,看着紫衣女子转身离去。
她走路很慢,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仔细一瞧还是能看出她走路姿势的不同寻常。
“小姑娘,糖糕好咯。”妇女的声音将宋小河的神识拉回,她接过糖糕说了声谢,转头带着苏暮临走了。
许是宋小河今日起得太早,这时候的寿麟城人还不算多,她给苏暮临分了两块糖糕,两人沿着街边走了一段路,看到路边有卖面粥的铺子,便钻进去吃。
宋小河要了一碗面,寻了个沿街的位置坐下。
面端上来,往宋小河面前一放,店家说了句请慢用就走了,宋小河也没多想,拿着筷子挑起热气腾腾的油水面,吃的呼哧呼哧。
正吃得香时,忽而在人群里看到个一闪而过的人影,看起来像是先前见过的熟人。
宋小河记得那个人,先前在去夏国的路上,有个叫吴智明的散修找沈溪山的麻烦来着,只是当时步时鸢出面,将矛盾调停了,后来宋小河再见那人,就发现那人的脖子上多了道伤痕,也无法开口说话了,还将他狠狠嘲笑了一番。
却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他。
吴智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小河往嘴里吃着面,脑中不停地思考着。
思绪一发散,她就紧跟着想起了很多东西。
比如那天的夜晚,步时鸢出现之后是如何调停当时的矛盾的。
吴智明不知沈策是沈溪山假扮,执意要找仙盟的麻烦,所以闹得厉害,但步时鸢说了一句话,让他立即噤声了。
步时鸢说:“不知阁下在半年前于寿麟城埋下的东西,挖出来没有。”
宋小河的记忆卡到此处,筷子一停。
吴智明在寿麟城埋下了什么东西,会成为他的把柄?他此时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何?巧合还是刻意?
宋小河越想越不对劲,连忙吸了一大口面,鼓着腮帮子撂下筷子,喊着让苏暮临付面钱,自己朝着吴智明方才走的方向追去。
吴智明脚步匆匆,走得很快,宋小河这会儿再去找,已经是找不到人了,她在人群中转悠了会儿,待苏暮临追上来之后,才喊着他一同回客栈。
回去的时候,沈溪山已经起了,他坐在客栈外边的椅子上,身边站了一堆小孩。
小孩们手舞足蹈,义愤填膺,围着沈溪山说:“哥哥,你一定要帮我们教训他们!”
“对!我们排队排得好好的,他们突然将我们拎到后面!”
“就是,寿麟城就没有这么坏的人!”
沈溪山一袭鹅黄色长衣,长发以玉冠半束,墨色的发披在身上,耳朵的挂饰也取了,腰间戴着翠色的禁步玉佩,更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少爷。
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盛满轻笑,仿佛极有耐心地听着身边一圈小孩告状,又问:“那你们可知道那两个恶人去了何处?”
“不知,他们买了糖糕之后就跑了。”一小孩应道。
沈溪山转头,望向并肩走回来的宋小河和苏暮临,“是他俩吗?”
宋小河默默将糖糕藏在背后,顶着油乎乎的嘴问:“什么?”
“就是他们!”
孩子们赶紧告状,指着宋小河大叫。
宋小河拒不承认,“我怎么了?”
沈溪山起身,走到宋小河边上,目光从她的嘴上晃了一下,低声问,“一大早起来欺负小孩儿?”
宋小河说:“我没有啊,我这糖糕……是给你买的。”
说着她拿出了最后一个,递给沈溪山,说道:“师父说了,小孩儿吃那么多糖对牙齿不好,我这是在教他们别贪吃。”
沈溪山接下,糖糕还热乎乎的,他捏了捏,道:“买了几个?”
“六个啊。”宋小河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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