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情道小师弟倒追了—— by风歌且行
风歌且行  发于:2023年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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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知道很多吗?”宋小河说:“之前在酆都鬼蜮也是,在这里也是,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你连今夜会下雨都知道呢。”
“猜的。”他说。
宋小河摸了摸心口放着的锦囊,说:“那你知道阴阳鬼幡具体在哪里吗?我们去找到它,然后救谢归他们。”
“与我无关之人,我为何要救?”
“话不能这么说,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啊。”宋小河道:“患难见真情,你与我又是同生共死的伙伴,你就当帮我个忙呗。”
“先前你我相看两厌,我多有得罪,如今你已是仙盟猎师,我又高攀不起,何来的伙伴之说?”沈溪山的语气里,无端多了分冷嘲热讽。
但宋小河没听出来,且提及猎师这个身份,她难免有些小得意,于是咂咂嘴道:“你知道就好,不过我度量大,你之前对我的那些不恭敬我都可以不计较,你也不要太过自卑,每个人都有这么一段的,只要你加油努力也会有考入三门的一日。”
沈溪山:“……”
见他不说话,宋小河又说:“你若是嫌麻烦,等进了鬼国,就把阴阳鬼幡所在之处指给我,我可以自己去找。”
沈溪山听了后,这才动身转头看她,声音更冷几分,似带了点怒意:“我说了让你待在我身边,你现在就盘算着如何擅自行动了?”
宋小河奇怪道:“那你又不救人,也不找阴阳鬼幡,我跟着你做什么?”
沈溪山说:“自然是怕你乱用体内的力量,伤及无辜之人。”
宋小河也怒了,“我才不会!你少胡说八道。”
沈溪山不与她争执,又将头转回去了。
宋小河生气,说道:“不说就不说,我才不跟你一起呢。”
她哪知道沈策又是在抽哪门子的疯,气呼呼地坐到苏暮临身边,自个生闷气。
苏暮临见状也不敢多说,只默默拿出毛毯来铺在地上,让宋小河夜间睡觉用。
等他撅着屁股将毛毯铺好时,宋小河正坐在火堆旁吃东西,盯着火堆发呆。
“小河大人,你在想什么?”苏暮临凑过去问。
“我想师父了。”宋小河慢声说:“也想小师弟,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
苏暮临朝睡在一旁的沈溪山看了一眼。
在装睡,而且刚惹你生了气。
“明日就到鬼国了,等拿到鬼幡便可离开,很快就能回到仙盟。”苏暮临安慰道:“小河大人莫要思念过甚。”
宋小河用两只手支着脸颊,噘起嘴,叹了口气说:“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天字级猎师呢?”
“小河大人已经是猎师了呀,升到天字级对大人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苏暮临道。
“根本不是,太难了。”宋小河说:“我进猎门都花了五年的时间,现在想升至天字级,也不知道还要耗费多少年的时光。”
“那大人为何那么想要成为天字级?”
“小师弟他就是天字级猎师啊。”宋小河理所当然道:“只有跟他同一级别,才有机会能与他一同外出任务,时常与他在一起。”
“啊……”苏暮临觉得自己好像问错了话。
宋小河又忧愁道:“若是我用了很多年才升至天字级那可怎么办?到那时他恐怕早就飞升了,不再来人间,那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怎会如此。”苏暮临说:“小河大人是龙神,想上天便上天,就算他真的能够飞升,小河大人看上他那也是他的荣幸。”
“我没想那么多。”宋小河捡着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着,说:“我只是现在想他了。”
沈溪山突然坐起来。
苏暮临余光瞥见,还以为他要找自己算账,吓了一大跳,缩起了脖子。
却听他声音平和地唤道:“宋小河。”
宋小河偏头瞪他,还生着方才的气,并不应声。
“你不是想知道鬼幡的藏处吗?”沈溪山说:“过来。”
宋小河的表情稍微缓和,面带狐疑,“你肯告诉我了?”
“那你听不听?”
“当然!”宋小河立马露出个笑容,跑过去坐在柔软的毯子上,说:“你想通了,要跟我一起救谢归他们啦?”
沈溪山盘腿而坐,道:“此行的根本就是回收鬼幡与救人。”
“那你方才还气我做什么?”
“我说过几遍让你别乱跑,为何不听?”沈溪山看着她,面朝着火堆,眸子像被点亮一般,语气里带了几分耐心,“这次与上次不同,鬼国内什么情形我并不全然知道,你身负红莲之事绝不能让任何人得知,不是儿戏。”
沈溪山甚至连他的师父,青璃上仙都瞒着。
“你听进去了没?”他问。
宋小河点点头,认真回应,“知道了,进鬼国之后非紧急情况,我绝对会一直在你左右。”
仿佛这才是沈溪山满意的答案,他眉眼稍显舒展,又道:“鬼幡就藏在一座道馆之中,不过鬼国之内少说有七座道馆,并非那么容易找到,所以进去之后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宋小河道一句原来如此,又回道:“好。”
“早点休息吧。”沈溪山说完这些,便又重新躺下。
宋小河吃饱喝足,又得了沈溪山说要一同寻鬼幡救人的话,心情舒畅地回去,躺到毯子上,对苏暮临说:“一起睡吧。”
苏暮临道:“小河大人先睡,我守夜。”
宋小河没有再劝。
下山以来,她发现苏暮临像是根本不用睡觉一样,她睡之前苏暮临没睡,醒之后苏暮临又早就醒了,时时刻刻瞪着一双大眼睛,从不打哈欠,没有半点困意。
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宋小河就熬不了夜,只要躺下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苏暮临在篝火旁坐了小半时辰,正发着呆时,忽而一人走到他身旁坐下。
他侧头一看,是个容貌极为美丽的女子,身着一尘不染的雪色衣裙,即便是席地而坐也依然端着姿态,一派矜贵。
苏暮临知道她是谁,但没兴趣结交,于是又转回头并未搭理。
等了片刻,约莫是见苏暮临不打算说话,关如萱只好自己先开口。
她拿出一块灵石放在地上,顿时生出一个小的隔音结界,她问:“你名唤苏暮临?”
苏暮临摆出冷酷的样子,说道:“我不喜欢穿白色衣裙的女子。”
关如萱:“……”
“你误会了,我是有话想要问你。”关如萱冷着脸道。
苏暮临脸皮厚,也不觉得尴尬,只道:“我不一定会回答。”
关如萱有点被惹怒了,但还是忍着气,问道:“你应当知道他的身份吧?”
苏暮临转头看,见她目光指着在一旁睡觉的沈溪山,心说原来这人也看出来了?
见他沉默,关如萱就知道自己猜对,又道:“他何时以这个身份与你们相识?”
苏暮临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关如萱就道:“我看你一直对那宋小河献殷勤,若是你能如实答我,待进了鬼国我有办法将让他与宋小河分离,让你二人独处。”
这提议对苏暮临诱惑很大,于是立即道:“半年前。”
关如萱又道:“在何地相遇?”
苏暮临答:“酆都鬼蜮。”
关如萱的目光从呼呼大睡的宋小河身上掠过,又问:“他与宋小河关系如何?”
苏暮临想了想,就说:“不算相熟,各取所需。”
“当真?”关如萱似乎有些怀疑。
“当然!”
正说着,宋小河忽然动身了。
关如萱与苏暮临同时噤声,转头看去。
只见她先是坐起来,然后手撑在地上慢慢站起,身子微微摇晃,一抬头,眼睛竟然是闭着的。
显然还在睡觉当中。
但是她晃着有些不稳当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到了沈溪山的边上,而后动作非常顺畅地躺上毛毯,微微蜷着身子睡在沈溪山的身边,脑袋贴着他的脊背,呈现出一个依赖的姿态。
苏暮临已然习惯,但关如萱却是看傻了眼。
“她……”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紧接着,沈溪山像是感觉到了背后被什么东西顶着,从浅眠中醒来,睁着困倦的眼睛,扭头往后一看,看见了睡在旁边的宋小河。
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反应,很快又闭上了眼,重新睡去。
“你不是说他们并不相熟吗?”关如萱被面前这一幕惊得失声,语气都变了调。
“嗯,并不相熟。”苏暮临丝毫没感觉自己说的话错了,补充道:“但会睡在一起。”
关如萱被他气走了。
苏暮临继续守夜,心道这女人翻脸真快,临走的时候也没说一声那个承诺到底会不会兑现。
关如萱回了自己睡觉之处。
她拿出灵域石,展开一个障目之帐,将自己的身形遮起来。
随后,关如萱从储物锦囊中拿出一方墨色的长令牌,再执一支笔,落在上面是白色的字迹。
一字一字写道:沈溪山或有软肋。
夜已深了,队伍之中的人陆续睡去,灯笼与篝火仍旧亮着,成了旷野赤地之中的点缀。
待到卯时,大雨终于停歇,天地之间仿佛安静下来,半点声音都没了。
苏暮临跑去了宋小河的旁边。
沈溪山的毯子足够大,他占了一个边角,蜷缩起身体,闭上眼睛慢慢睡去。
睡了刚一刻钟,人群中忽然响起了隐隐躁动的声音。
苏暮临尚是浅眠状态,立即惊醒,睁眼一看,发现周遭竟然不是何时飘起了浓郁的大雾,以非常快的速度开始吞没周围环境,甚至连灵域石架起的结界都无法阻挡。
而那些守夜的弟子正是发现了这怪状,所以才纷纷唤醒身边的同伴,于是寂静被打破,环境变得嘈杂。
苏暮临去摇宋小河的肩膀,“小河大人,快醒醒。”
这一摇,唤醒了两个人,沈溪山睁开眼睛,看见雾气的瞬间眉眼的困倦褪去,变得清明。
宋小河却还是迷迷糊糊,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不停地用手揉着,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此时程灵珠用了传音符,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这大雾来得蹊跷,将所有人唤醒,立即警戒,噤声莫言!”
话音落下,庞大的队伍中,喧闹的声音开始减小,在很短的时间内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闭上嘴警戒。
宋小河还未清醒,苏暮临紧张得不行,不停地小声唤她。
沈溪山坐起身,一偏头,耳朵不知听到什么声响,只沉着声音道:“有东西来了。”

第44章 禁法赤地大雾四起(三)
浓郁的白雾像是奔腾的河流, 顷刻间就到了跟前,将所有人淹没在其中。
同时吞没了篝火和灯笼散发出来的光,视线之中只剩下灰暗的茫白。
宋小河睡得正香时被叫醒, 还没搞清楚面前是什么情况, 就看见周围的浓雾已经快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若不是离得特别近, 怕是也看不清身旁的人。
她揉了揉脸, 赶忙站起来, 朝周围一看, 凡超过五步远的距离,皆是茫茫大雾。
不少人被眼前的情况吓到,却又因为程灵珠的传音噤声, 周围仍然保持着相对的安静。
“发生什么事了?”宋小河询问身边的苏暮临。
大雾的浓度太高, 苏暮临不敢离开她半步,时时刻刻贴在身边, 回道:“我也不知,才刚睡没一会儿我就听到响动, 睁眼时这大雾已经来了。”
宋小河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埋怨道:“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能白日来吗?这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沈溪山听后, 扬着眉毛道:“别人来偷袭你,还得让你来挑时间是不是?”
她听了这句话, 自个琢磨了一下, 然后凑过去问:“谁要来偷袭我们?”
“你自己听。”
宋小河闭上眼睛, 将灵识聚于双耳上,一时间所有声音放大许多倍涌入耳朵。
众人慌乱地低声议论和空中的风声交织在一起, 其中还有一股很奇怪的动静。
像是很多脚步声融合在一起,但又不像是人的脚步, 还有着密密麻麻的脆响,听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但可以听出的是,那些东西正在呈一个包围的趋势,朝这里靠近。
来者必定不善。
宋小河收回灵识,吓得不轻,“糟了,当真有东西来了!”
苏暮临赶忙从囊中掏出一沓灵符,分给宋小河,说道:“小河大人,这是瞬息千里符,这是火符,水符,都是不需要灵力催动的,你先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符箓都是苏暮临自己画的,是他在仙盟上学习了五个月的成果。
只是宋小河先前用钟浔之的那些符时都无法用出其真正力量,更何况还是苏暮临这个初学者画的符。
但在这禁法赤地,这些灵符说不定还真能派上用场,聊胜于无。
沈溪山瞥了一眼正在分符的两人,再一转头看了看周遭的景象,心知这大雾还会继续蔓延,用不了多久就会连这五步远的距离也完全吞没,届时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看得清楚,就别论要时刻盯着宋小河了。
他想着,便从锦囊中拿出一根织金细绳来,抓起宋小河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绳子缠上她的手腕。
“这是作何?”宋小河手里还抓着一把符箓,惊奇地看着她往自己的左手腕上缠了几圈绳,而后打了个结。
沈溪山言简意赅道:“防止你我走失。”
“那我呢?那我呢?”苏暮临挤过去问。
“找个地方躲起来,没死就算你幸运。”沈溪山都不知道他怎么有脸问出这种话的。
苏暮临自然知道沈溪山如此重点关注小河大人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她体内有上古神器,平时行事又相当无畏,所以才须得时时刻刻地看顾着。
说白了,也不过是另有所图,打着别人都不知道的算盘。
苏暮临自认只有自己才是真心对待宋小河的,但奈何确实打不过沈溪山,只能气得咬牙切齿,心里大骂沈溪山这个冷血的大恶人。
宋小河见苏暮临露出生气的表情,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龇着大牙乐道:“没事,你跟紧我,我会保护你的。”
苏暮临立马又感动得热泪盈眶,抓着宋小河的手,打定主意不松开,背地里悄悄瞪沈溪山。
沈溪山并不在意这些琐碎,只将织金细绳的另一头缠在自己的手臂上,待他打了结之后,这根细绳便极为神奇地消失了。
旁边的两人都同时瞧见了。
宋小河惊讶地瞪大眼睛,发出一声赞叹,“好神奇的东西!”
她伸手摸了摸,两人之间却什么都没有。
她没见过多少稀罕东西,不识货,但苏暮临却是知道的。
他脸色一变,惊呼道:“这是仙家法器,缚灵绳!”
话音落下,就见沈溪山垂着眸,唤了一声,“缚灵。”
随后宋小河就感觉手腕微微一紧,方才隐去的细绳又重新出现,这回她再伸手去抓,就能够抓住了,并且一拉扯,沈溪山的手臂就跟着动了一下。
但是手一放下,又消失了。
宋小河学着他的模样喊道:“缚灵。”
绳子再次出现。
宋小河和沈溪山之间多了一条看不见,却又结结实实存在的线。
沈溪山倒是面色如常,交代道:“这次的东西怕是有些难对付,你要打起十分的警惕,绝不能掉以轻心。”
宋小河对这根绳子稀罕得很,玩得不亦乐乎,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话听进去。
分完了符箓,苏暮临捡了地上的灯笼提在手中,打算紧紧跟在宋小河的身边。
但就这么一弯腰再起身的功夫,眼前的雾气已经浓郁到了吞噬所有东西,不单单是身边的宋小河看不见了,就连他手上提着的灯竟然也无法照明,其散发的光完全被掩盖了。
正当众人惶恐不安时,忽而一声极大的闷响突兀地响起。
这一声把不少人都同时吓了一跳,发出低低的惊呼声,其中也包括宋小河。
那闷闷的响声,明显就是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在了灵域石的结界上。
声音落下后寂静了片刻,紧接着就再次响起第二声,只是这次要比方才的声音更为响亮。
而后这种声音就频繁响起,变得密集起来,陆续对着结界撞击,产生的声音回荡在结界内,让所有人提心吊胆,发出哗然的议论,意识到正有什么东西在猛烈地攻击结界。
这种灵域石的结界能有多么结实,全都取决于灵域石建造的材料和精细程度以及里面存放的灵石档次。
这次千机派参与行动,慷慨拿出那么多的灵域石,那防御结界必然不会是属于上乘,防一防小妖小怪倒还好,哪里经得住这么多东西的频繁撞击。
程灵珠再传一张音符,于是所有人都听到了她冰冷的声音,“诸位警戒,结界要碎了。”
话说完,队伍中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嘈杂的声音混合着密集的闷响,只听清脆的碎裂声传来,灵域石结界应声破碎。
宋小河下意识握住了木剑柄,进入了战斗和防御的姿态,耳朵时时刻刻注意着周围的声音。
结界破碎之后,最先是风灌进来。
大雨滂沱之后,空中的风却不是清新的,赤地经过水雾后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腐败的老树根被长久地泡过一样。
继而那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夹杂着奇怪的脆响,十分疾速地朝着众人所在的方位扑过来。
离得近了,宋小河这才听得清楚为何她觉得那不像是人的脚步声了。
因为频率问题。
寻常人走路自然是双脚各在前后,一抬一落,形成的声音是一声接着一声的。
但方才她听到的,却是两声前后重叠。
这就说明,藏在雾里袭击结界的东西使用四肢行走的,极有可能不是人。
正想着,面前猛地扑来一股劲风,只听苏暮临在旁边喊道:“小河大人,小心!”
宋小河想都未想,猛地往后一个空翻,落地时手撑在地上,保持一个半跪的姿势,并没有立即起来。
这样的姿势让她双腿能够最快时间给上力道,方便躲避下一次的突然袭击。
方才事发突然,宋小河只凭着感知危险的本能闪躲,却根本没有看清楚对她发起袭击的是什么东西。
周围全是白雾,光源也被淹没,什么东西都看不清了。
宋小河不敢轻举妄动,用耳朵辨声。
那东西应该离她并不远,但宋小河没有在周围听到任何的呼吸声,在心底猜测,那些东西不是活物。
正想着,东侧位传来异响,显然那东西又朝她冲过来。
破风之声疾速,宋小河抽出腰间木剑,抬手便挡,想先看看到底是什么妖怪在袭击她。
只是没想到这东西的力道如此迅猛,宋小河的确是用木剑挡住了它的攻击,但持剑的手臂在相撞的一瞬间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她紧忙将左手也推上去,抵住剑身。
双脚蹬在地上,却被这猛力硬生生往后推了足有两丈之远。
手臂承受不住压力弯曲,那东西就一下子出现在宋小河的面前。
这下终于能看清楚了。
只见那东西有着一张奇怪的脸,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好似木头打造,全然没有血肉。
其下便是形似老虎的身躯,两只前爪正抵在木剑上,两只后爪踩在地上,体格算不上庞大,如此站起来也不过才比宋小河高那么一点。
“这是什么东西?!”宋小河大吃一惊,忍不住脱口而出。
她原本以为,这些东西就算不是像村中的那些妖尸,也该是什么邪祟妖兽,却没想到竟然连活物都不是。
而是一种完全用各种木头组成的器物,做成了兽形,上头布满了各种机栝。
正当她吃惊时,那木器的眼睛忽而发出咔哒的声音,紧接着一股绿色的雾气从里面喷射而出。
若是以前的宋小河,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这样近距离的突然袭击的,必然会被喷个满脸。
但自从她在酆都鬼蜮走了一遭之后,身体好似脱胎换骨,不仅对危险的感知力敏锐很多,也有着极快的反应力,那“咔哒”一声轻响传来时,她就已经撒了手,猛然往后一翻。
木虎高高翘起前爪,身上的机栝快速转动,从腰腹的两侧刺出四根细细的木棍,木棍顶端装着泛着森然寒光的利刃,极快地挥舞起来,朝着宋小河戳刺。
力道极重,在空处发出咻咻的声音。
她匆忙用木剑抵挡,木刃与寒铁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
宋小河手里的这柄木剑倒不只是一把普通的,用木头做成的剑,而是梁檀用以百年檀木泡在灵泉整整八十一日才做成的,还在上面附灵,寻常刀剑并不能轻易伤到它。
只是这四个锋利的断剑不间断地朝她进行攻击,宋小河应对得吃力,稍不留神手臂处就被割破了一道,险些伤及皮肉。
正当她要拿出灵符时,忽而感觉左手臂上传来隐隐传来一股拉力。
还不等她反应,那股力量陡然增大,竟直接就将她拽得双脚离地,随后踉跄了几个大步之后,她的眼前忽然有了亮光。
雾中的光都是模糊不清的,但眼前这道光却极为清晰,像是有着特殊的力量驱散了光照所涉及范围的雾气一样,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其中面无表情站着的沈溪山。
正是他拉着绳子,将她拽了过来。
宋小河方才应对木虎已是疲惫,都来不及稳住身体,就直直地撞在了沈溪山的身上。
脸颊往胸膛上一撞,她“哎呦”地痛喊一声。
沈溪山仿佛也没想到她竟然连身形都稳不住,看见她手里拿着木剑,心知她方才应该在战斗,突然将人拉过来,他也做了做表面功夫,问道:“受伤没?”
宋小河站直身体,往后退了两步揉着撞得有些痛的脸颊,说道:“没有。不过你知道雾里面是什么东西吗?我方才与它打斗的时候看清楚了,根本就不是妖邪。”
“是千机古法所造出来的东西。”忽而一道声音从旁边插来,“名唤傀。”
宋小河转头,这才看见周围还站了其他人。
沈溪山旁边站着步时鸢,再往旁就是程灵珠与其弟子关如萱,斜对面则有一个模样年轻的俊朗公子,身着黑白衣袍,他身后站着一个小少年,手中提着一盏灯。
那小少年正是先前以千机派名义给宋小河送灯的人,他手上那盏灯也极为奇特,外头是一层琉璃罩,散发出来的光将周围的雾驱散了。
说话的就是那年轻公子。
那公子模样俊俏也就罢了,双眉之间竟然也有一颗痣,只不过是墨痣。
饶是如此,宋小河还是多看了两眼,更主动道:“你是?”
“在下千机派掌门座下大弟子,庄江,字无声。”他拱了拱手,一派清朗之姿。
“我叫宋小河。”宋小河回了一礼,问道:“你方才说这是千机古法?那不就是出自你们千机派?”
庄无声语气平和道:“宋姑娘有所不知了,这千机古法原有一百九十一式,但经过漫长的岁月,足足有一百六十式失传,传承下来的不过仅有三十式,其中还多是经过后人更改过的缺失古法。”
“傀是千机古法之中相当出名的试法,其能力便是将死物变为活物,巅峰时期曾能够造出与人形无异的杀器,所造成的杀伤力巨大,能够顶替将士行军打仗,战无不胜。”
“我看出来了。”宋小河说:“方才我与那东西交手的时候,它变换诡谲,不是喷出绿色的雾气,就是伸出四只利爪,同时朝我攻击,招数诡异,根本防不胜防。”
“此古法早已成为千机派的禁法,也失传万年,我们千机派根本无人传承,只余下残卷一直保存在门中的万宝阁中。”庄无声说道:“只是两年前,门中有个弟子犯下杀师恶行,盗走残卷,出逃千机,那之后千机派多方搜寻,并未找到其踪迹。”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将事情概括,宋小河却还是听得心惊肉跳,问道:“所以你怀疑,是那个弟子解读了残卷,掌握了傀的古法?”
“正是。”庄无声道:“只是那人掌握得尚不熟练,无法炼出人形,只能做出这等行动笨拙的兽形。”
饶是如此,也足够厉害了。
宋小河方才与那傀虎交过手,自然知道它的力气霸道,招式多变,行动迅猛。
若真是掌控了古法炼出傀人,那当真是了不得的杀器,并未夸大。
正想着,沈溪山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抬起来瞧。
宋小河转头看去,见他的视线落在那一处被利刃划破的地方,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受伤,于是道:“无事,并没有伤到我。”
却见沈溪山抬眼瞭她一下,说道:“这划痕上有细小齿痕,是日悲宗所用的刀器。”
见他并不是关心,宋小河挣脱了手,轻声哼了一下。
“难怪这两年一直未能找到那叛逃弟子,原来是被日悲宗庇下了。”庄无声拧着眉重重地叹一口气,说道:“如此,事情就难办了。”
宋小河自然也是听过日悲宗的。
日悲宗算不上仙门,其中修炼的弟子凡人妖魔都有,接收任何种族。
其中修炼的法术也是妖法居多,还有些被早年就被禁用的术法他们也照教不误,由于创办门派的人是妖族与人族的混血而生,门中长老又多是妖族,是以仙盟还真无法下手整改门派。
只要日悲宗没闹出事端,仙盟只能暂且将其搁置。
“仙盟决不允许千机古法的出现扰乱人界安宁,此事我会尽快上报给盟主。”程灵珠在此时开口,转头询问步时鸢:“眼下诸多弟子都被禁法,怕是无法与这些傀抗衡,天师可有解决之法?”
步时鸢手里捻着那串墨白交织的念珠,簪子绾了一部分发,其余长发垂下来,落在道袍上。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极是高深。
几人都在看步时鸢,她却没有急着回答程灵珠的话,只是对宋小河说道:“小河,你提着灯往前一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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