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将手靠了上去,紧握把手。
3,2,1……
他突然向下一按门把手。
门,推开了。
厚厚的窗帘被拉开了一半,屋内有一张巨大的探
照灯,在灯光的映照下,他环视四周,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
墙上的血迹斑驳,就像是扎染的布上面扭曲的花纹,从四面的墙上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人置身室内,就像是躺在户外的星空下被天空之镜环绕着,只不过现在环绕他的不是星星点点,而是点点血迹。
屋内早已空无一人,但是翻倒在地的探照灯足以看出刚才在此处曾经发生过些什么,窗帘厚得可以完全遮挡住窗外的日光,此时却被拉开了一半。
窗户大开着,风从窗户里灌进来,在布满血迹的屋内绕了一个圈,带来了些许的血腥味,抖落着和房间格格不入的古怪感。
墙上的血迹早已陈旧,那新鲜的血腥味是从哪里来的!?
诸伏景光心头一震,他快步走到了窗户旁边,急切地搜寻着每一个角落。
果然,在窗框尖锐的边缘,有一道鲜红的血液就像是鲜明的警示标志一样扎眼。
人被尖锐的窗框割伤以后会出血,但是现在窗户边缘的血迹未免也太多了,远远大于隔开皮肤后会出现的出血量。窗框旁的一大滩就像是血泊流淌,甚至这些残留的血迹还没有凝固,带着些许的温度。
就像是……就像是一个人被敲开了头颅流淌出来的鲜血,在一大片触目的红色之中甚至还有骨头的碎屑。
诸伏景光心里突然出现一个不好的猜想,失踪的中露,陈旧的凶案现场留下的新鲜血液,骨头的碎屑。
他戴着手套的手攀上了窗框的边缘,有些紧张地向下望去。!
时间回到五分钟之前。
玩偶人拿着扳手咯咯地笑着:“我跟踪了你好久了,你的生活很规律,白天去花店,晚上回家,连晚上的夜生活都没有。”
“可是……”他话音一转,“完全不同的三个晚上,我敲响了你家的门,你都说你不舒服在休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回应。中露……你真的在家吗?”
中露脸色一暗,回应的是她摆在家里的录音机,她提前录好了万能答案,有人敲门的时候就说自己在休息,再问就没有应答了,这时候,友善的来访者就会默认她已经睡觉了。
可是……除了不怀好意的人,会有谁不打招呼就来拜访呢?录音机启动的概率非常小,只是没想到碰上个变态。
想起每一个在酒吧拼酒的夜晚,在另一个黑漆漆空荡荡的公寓里,都有一个不怀好意的人敲响她的房门,在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你在家吗?”
中露突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就像是在听一个恐怖故事一样。
银色的扳手被高高举起,金属的光泽中倒映出中露的脸。但是她却没有露出恐惧的神情,只是缓缓地扬起嘴角,笑容就像是印在玩偶上僵硬的复制品一样。
她喃喃的声音就像是圣殿里的低语。
“你确定目标是我吗?”
玩偶人没有听清她嘴里在说什么,因为他已经无暇顾忌这些,他的瞳孔中尽是血色,眼里闪着癫狂。
“我才不管这一切,下一秒,你的鲜血你的头颅都会和其他人一样完完全全的属于我了!”
扳手高高地举起,就像是游乐场里疯狂的大摆锤一样快速地落下。
“砰!”
墙壁的碎屑溅了出来。
中露的手中没有力气去回击,迷药的效果在消退,但是还在起着微小的作用,她只能支撑着身体,把头向左后方一歪,只听见耳边呼啸过一阵极速的风,扳手击打到了墙壁之上,离她的耳朵只间隔了一厘米。
她的口中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就像是在凝神聚气一样闭上了眼。
扳手嵌进墙壁了一寸,但是很快就会被拔出来进行下一次的攻击,甚至往旁边摆动就可以使她无处躲避。
但是等到中露下一秒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眼里的神色已经完全不同,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眼里冷冽地像是淬了一把锋利的刀子。
她的身体依旧是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经过这一小段拖延时间的恢复,她也仅能提起力气走两步,这也是玩偶人更加肆无忌惮的原因。
但她似乎并没有为自己的身体状况而担忧,她的目光就像是站在格斗场上赢到最后的选手。
玩偶人紧紧地握住扳手,用力往外一拔,他的身体因借力而向后倾倒了一个微小的幅度。
就是现在!
中露借着地心引力往旁边一倒,双腿就像是蛇一样缠上了玩偶人的脖颈,锁住了他的行动。
他厚重的玩偶服会极大地抵消外界的压力,锁喉的力度对他来说就像是挠痒痒一样。
不过……这也是他的缺陷,玩偶服的头套会给颈椎带来更大的压力。
中露并没有将太多的力气放在锁喉上,她知道这样的攻击只会白白消耗自己的体力,于是她顺势勾住玩偶人的脖筋,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身后。
玩偶人挥舞着手中的扳手,却无法击打到骑在他肩膀上的中露,他愤怒地开始转动身体,试图将她摔落到地上。
中露的体力被极速地消耗,迷药的作用还在体内没有消退,她只能调动身体最后的一滴力气,用力地用手肘击打玩偶人的头套。
玩偶人的头套并不是极其仿真的玩偶造型,重量也比较小,但是中露的击打依旧对头套里的人产生了不小的冲击力,他只觉得耳朵一震,就像是在身体里装上了一个被敲击的大钟,脑袋嗡嗡作响。
但是下一秒,他就本能地抓住了中露攀在他肩膀上的一只腿,用力往下一拖。
她用力的一击本就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此时只能被动地被玩偶人从身上扯落,下一秒就要重重地摔到地上。
可是,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已经筋疲力竭完全使不上力,所以此后所有的攻击都只能借助别人的力气。玩偶人在头晕眼花下的用力拉扯正好给了她借力的机会,她只是顺势而下,用那只被疯狂扯住的腿弯曲着抵上了玩偶人的正面胸口。
玩偶人在第一次被击打头套的时候几乎失去了理智,头脑
一瞬间失去了思考,变得和电视里的雪花屏一样如遭雷击,用力的方向只顾着将中露摔至地面,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顺势转变了攻击的方向,她的腿弯曲,膝盖直直地击中了他的心口,借的是他拉扯的力气。
玩偶人被这一击震得往后退了几步,他的脑子也在这几秒里迅速恢复了清醒,但是已经来不及等他想对策了,中露一个扑身,用自身的重量压住了他的上身。
玩偶人被迫向后倒去,身后正是被拉开了一小截的窗户。
“砰!”
玻璃向外如飞溅的瀑布一样散开,玻璃渣在阳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影,在空中如同雪花一样飞散出去。
中露死死地按住他的头,玻璃划破了玩偶人的手腕,割除了长长的一道血痕,他的手腕被重重地磕在窗框上,中露躲在他巨大的玩偶服后面,完美地遮掉了所有的玻璃碎片。
但是下一秒,两个人就互相拉扯着从楼上摔了下来。
在空中的时候,两人依旧在撕扯,互相擒住了对方的手臂,试图把对方拉到下位作为缓冲板。
一声巨响。
他们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尘土四溅。
之前癫狂的互相攻击仿佛在一瞬间消失,就像是幻影一样消散在了尘土当中,场景又恢复了平静,就像是毫无生命力的物体。
尘土扬起又飘然地落下,灰尘很厚,却盖不住里面开始隐隐流出的鲜红的血液。
“咳咳。”
一个人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抖了抖身上尘土,咳嗽了两声。
她感觉自己的力量又恢复了一点,可惜还是只能勉强支撑着自己走路。
中露不能使出全部的力气,只能借着敌人的力气将他推到窗边。她无法将他推下楼,只能缠住他的身体,和他一起从楼上坠落,有时候陷入到无人拯救的绝境之地,也需要学会一些投机取巧的办法。
厚重的玩偶服是最好的缓冲,中露毫发未损,但是对于玩偶服里的人来说,玩偶服就是一个放大版的负担,任何冲击都将会对里面的人产生放大版的冲击。
很明显,高楼坠地,她掰住了他脊柱,巨大的冲击力给了他不小的伤害。
中露撑着自己的膝盖从地上爬起来,她
的手缓缓地往前伸,扣住了玩偶服的头套,往上抬起了一个角。
果然是你。她在心里嘲笑般地嗤了一声,丝毫没有感觉到意外,扬手掀开了全部的头套。
里面那人的脸完完全全暴露在阳光之下,脸上还有着新鲜的血污。
中露缓缓地俯下了身,她侧过头,说话的声音很轻:
“今川,你认输了吗?”
今川似乎听到了她的话,眼皮颤抖着睁开了一条缝,他还有呼吸,但是血液却从地上蜿蜒着蔓延开来。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但是却因为失血过多失去了发出声音的能力。
“算你运气不好。”中露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头,对着还在如同汩汩小溪一样流淌着血液的今川说道,“要是你遇上以前的我,做事总要听着别人的指挥不能越界,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
“但是啊……”她抬眼望了望湛蓝的天空,轻松地看着飞过的几只翠鸟,“你发现了我的一个秘密,这事谁也不能知道。我现在是自由身,不受约束,干什么事情都随心情。”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但是落在今川的耳朵里,却像是恶魔催命的低吟:“你还不够了解我呢。”她轻笑一声,最后一句话的声音低得快要隐进尘土里,“我私底下,可是烟酒都来的呢。”
她白色的长裙沾上了一点灰尘和血污,纤长的手像是从未做过家务,只会适弄花草,但是她用最温柔的语气,将白皙的手指搭在唇边,做了一个抽烟的动作,还假装吐了一口烟圈。
今川在地上无力地抽搐,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用力地侧身想挪动逃离这里。
随着他身体的翻动,他背后流出的血液更多了,将地上的草都染成了红色。
一根安安静静的钢筋正插在地上,嵌入了他的身体,就像是蚕食鬼一样吸食他的血肉。
早在中露打算缠住他一起掉下楼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锁定了地上这一根仅仅暴露出一个头的钢筋,它的长度不太长,但是足够穿过玩偶服刺破他的身体。
公寓位于三楼,掉下来的冲击力恐怕不足以致命,她还需要保障,此时的钢筋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只需要让坠楼时的自己在空中时处于上位就够了,但是如果稍有不
慎,此时躺在地上喘气的人就是她了。
“想喊救命吗?”中露一歪头,露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就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好可惜哦。”她模仿着今川刚才嚣张的语气,就像是一比一复刻一样缓缓地说道,“好可惜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她轻轻地一推,模仿着高楼坠下的方向,将想要慢慢翻身脱离钢筋的今川又按了回去。
“我没有什么力气,所以你死的可能比较慢哦。”中露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抱歉,她只用一根手指一戳他的身体,因流血而失去大部分力气的今川就像是一块木板一样,直直地又躺了回去。
钢筋扎得更深了,就像是花朵的根茎一样从花心中穿出来,爆裂出来的血液就像是散开的花瓣,绽放出的是最鲜艳的色彩,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到皮肉被刺穿的声音。
今川的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他的喉咙中发出咕噜咕噜嘶哑的声音,最终随着瞳孔的涣散而一起消失。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像是要从地狱爬上来一样不能瞑目。
“不要这样看着我。”中露脸色阴沉地看着他死不瞑目的脸,“是你要杀我的。”
她扬手又把玩偶的头套套回到了他脸上,总算是遮住了他恶毒的目光。
这时候,从他们刚落下来的窗边,突然闪过一双眼睛。
诸伏景光快步走到窗边,伸手往旁边拉了拉窗帘,由上而下低头往楼底层望去,一楼的中心,一具尸体正在极速失去温度,源源不断的血液往外流去,把草地和灰土都染红了。!
第62章 三人都赶到了医院
人生,拼的就是演技。中露能从开头撑到这章,身上是有点可以拿奖的演技的。
在诸伏景光靠在窗户旁,正谨慎地向下望去的时候,中露就像是有感应一样,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一刻锐利的目光正从一个方向直视而来。
她当机立断即兴创作,摇摇晃晃了一下,在今川的尸体旁边装模作样地也跟着倒下了。
刚才的互搏本就耗光了她全部的力气,此时她软绵绵躺下的方向和力度简直就是浑然天成,她一翻白眼假装晕了过去。
其实她正筹划着在地上高低打个盹呢,实在是太累了,回去以后要找个马杀鸡好好地按按放松一下。
她正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就听见三楼似乎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
“中露!”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点惊慌,中露从来没听过他这样的语气。
原来是诸伏景光。她闭着眼睛在心里默默地想道,你可总算来了。
来得真不是时候。
她预想中的小憩都没能得到,诸伏景光很快就跑了下来,他应该是叫了救护车,中露远远地就听到他报地址时有些急切的声音了。
他跑过来,第一件事就凑下脸,有些颤抖地试了试她的呼吸。
中露故意憋了一秒才吐气,她明显地感觉到靠在鼻下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诸伏景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蹲在中露的身边,似乎在试探她是否还有意识。
他的呼吸似乎靠在了她的脸颊旁,就像是羽毛一样有点痒痒的,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睫毛。
中露听见他的声音有一些缓和了下来,漂浮着像是在耳边游荡:
“有哪里不舒服吗?有骨折吗?”
她挣扎着急促地呼吸,摇头的幅度几乎等于零,她忘记自己打算装晕的事情了。
她感觉诸伏景光正在轻轻地敲击她手臂的骨头,检查她受伤的情况。
中露假装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她只感觉自己因为迷药药效没退浑身无力,除此之外只有几处擦伤,就没有其他大的伤害了,但是她还是装作很辛苦地样子咳嗽了两声,呼吸里透露着难受和疲惫。
“没事了。”
她只听见诸伏景光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声,呼吸声掠过她的耳垂,随后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
她被一下子来的怀抱惊得几乎要心脏骤停,但是还是努力压抑住了快要溢出喉咙的惊呼,手不自觉地攥住了他的袖口,她紧闭着眼,被他抱离了地面,揽在了怀里。
“别怕,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中露闭着眼,没看清他的神情,但她偷偷地眯开一条缝隙,很想看看被别人公主抱的时候是一个怎样的视角。
没想到诸伏景光却用手扶住了她的头,用力让她靠向了自己的肩膀,中露一伸头只能看见他衣服的颜色,她缩在他的怀里,什么也看不见。
“别睁眼。”他温柔地说道,“你不应该看这些,我们先去医院,这里有警察来处理。”
他贴心的没有让她看见尸体惨烈的死状,害怕她会有心理阴影。但是只有中露知道,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刚刚她还很好心地把尸体的头盖住了,乐乐呵呵地给了今川最后一击钢筋穿胸的暴击。
但是此刻她乖乖地把脑袋缩进了诸伏景光的怀里,努力掐着自己的嗓子小声地应了一声:“好……”
“不好意思。”诸伏景光叹了一口气,他的语气似乎是有些自责的样子,“我来晚了。”
虽然心里巴不得他能够再晚来一点点,但是中露的心里在此时此刻竟然也浮现起了一丝小小的感动。她偷偷扬起头眯着眼,他的发丝似乎在发光,他的语气真的好令人安心……如果后面那个被钢筋穿过的尸体不是她弄死的就更好了。
这样的感动一直维持到坐在急诊室医生面前的那一刻。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把手一掏兜里,问道:“哪疼啊。”
诸伏景光抢先回答:“她刚才从楼上摔下来了!”
医生扶了扶快要掉下来的眼镜:“啊?这么严重还能自己来医院啊,赶紧躺下吧。”
中露被担架抬到了急诊室的病床上,她本想说自己哪哪都似乎没有问题,只是手臂擦伤了几处,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伤,但是诸伏景光忙前忙后的样子,给急诊室所有人都造成了一种来了重症病人的错觉。
医生伏着身子耐心地问道:“有没有哪里特别疼?这疼吗?那疼吗?拍个片吗?”
他拿着从白大褂上衣口袋里拉出来的一支笔,东指指西指指,还耐心地为她全身检查了一遍,查看有没有骨折的地方。
中露怯生生地说了一句:“医生,我手臂疼。”
“不会是手臂骨折了吧!”诸伏景光急得在急诊室里转圈圈。
医生拉起中露的袖子,对着她指出的伤口研究了半天,犹豫了好久才思索着说道:
“你们要是再来晚一点……”
“晚一点会怎么样!”诸伏景光的神色有点紧张,他眨眼的频率都变快了。
医生抬起头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再晚一点伤口就要痊愈了。”
“可是医生,我的伤口真的好疼,火辣辣的。”中露试图挽回。
“医生,她真的疼,要不再检查一下?她刚才还中了迷药,身体还没什么力气。”诸伏景光看着中露皱起眉头的样子,心也被揪成了一团。
“我看着开点药吧。”医生灵活地转着笔,似乎在思考,他推了推靠在鼻子上的眼镜,问道:“喝酒吗?”
中露笑容一僵,但是还没等她回答,诸伏景光已经着急地帮她回答了:“不喝!”
“抽烟吗?”
中露笑容依旧僵硬,诸伏景光依旧帮忙回答:“不抽。”
医生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说道:“如果不抽烟不喝酒的话,伤口恢复的会更快一点。而且迷药的效力差不多快要退完了,伤口也不是很严重,用碘酒消毒一下就没有问题了。”
诸伏景光还试图追问:“真的没问题吗?需不需要照个x光,抽个血,做个全身检查?”
中露听见抽血,有些紧张地使劲摇了摇头。
医生眯着眼睛看了她半天,又检查了一遍她的伤口,在诸伏景光着急地追问下,医生最终在病历上又加了一瓶维生素C。
“维生素c强身健体,如果还是不放心的话……”他在眼镜下用余光扫了一眼诸伏景光,“可以去隔壁病床上躺一会,求个心理安慰我们也是理解的。”
诸伏景光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他觉得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非常重要,试图再次把中露从看诊的小板凳上抱起来按在病床上。
中露连忙制止了他,她有些红着脸在医生的目送下,扶着诸伏景光的手臂慢慢地走到了隔壁的病床旁,她一把把白色的被子拉到了脸上,试图盖住自己的脸。
诸伏景光试图把她受伤的手从被子里拉出来防止感染,但是当他的手刚触碰到被子的那一刻,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降谷零来的电话。
“抱歉。”诸伏景光犹豫地拍了拍被子,给蒙在被子里的中露一个响应,“我出去接一个电话,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
他看见被子里一个模糊的人形在做着点头的动作,中露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敢看他。
诸伏景光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是悄悄走出病房,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的降谷零很谨慎:
“你让我查的案件,已经有了眉目。”
诸伏景光沉着声:“我这里也大概知道了,曾经在那家死者,是不是曾经留下了死亡讯息,是三个数字。”
说到这里时,他特地停顿了一下,接着电话两头的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那个数字:
“8-2-2”
诸伏景光垂下眼思索,他已经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作为警员的今川曾经在花店里给出的推理题,其实就是真实发生过的案件,而且是发生在那间305号房里故事。
那个案件中,死者用身体掩盖了死亡讯息,作为凶手的今川忽略了这一点,以为他没有留下任何提示,但是作为警员来到现场的他却能有更多的时间搜寻现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事在搬运尸体时发现了讯息。
之前工藤新一将822的密码破解,得到的答案是cat,听起来和今川丝毫没有一点联系,但是诸伏景光知道,这附近有猫出没。
他曾经帮隔壁的老婆婆抓过逃到树上的猫,也是在那次结识了种露,而在此之前,一直都是作为警员的今川负责抓猫的行动。
死者留下猫的讯息,说明他在死前甚至是被杀的时候,曾经看过窗外一闪而过的波斯猫,三楼是无法准确地看见猫飞过的痕迹的,唯一的可能地点就是一楼。而今川的公寓——
正是在一楼!
从中露住进这间公寓,住进前任死者同一层的另一间公寓开始,估计就已经成为今川的目标了。
可是……诸伏景光声音沉了沉,他躲在病房门口低声说道:“但是还有一件事,我始终都没有想明白。”
他的语气顿了顿,然后说道:“米花町的破案率是百分之百,当时的侦探为什么没有推理出真正的凶手呢?”
电话那头传来降谷零的声音:“这就是我要和你讲的事情了,当时同一层发生了另一件凶手案,一位妻子杀死了她的丈夫,当时的侦探在破获这桩案件后原本将继续侦破,但是这位妻子却主动揽下了两桩案件。虽然侦探感到不对劲,但是却被当时的某位警官叫走了。”
“警官?是什么人?”
“不知道,信息已经被掩盖了。”降谷零的声音变得严肃。
“你是说……”诸伏景光的声音顿时变得紧绷了起来,“恐怕组织的手已经伸到了警局的内部。”
“这样一来……”降谷零一顿,他的瞳孔敏锐地竖起,“你和我,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
“而且……”他伸手按开了解锁汽车的按钮,远处的小车闪了一下灯光,“当年的爆/炸犯,他又出现了……”
“你是说……”诸伏景光的声音在颤抖,“研二的……”
降谷零微微侧过头,坐进了车里,单手拧开钥匙,一只手攀上方向盘:
“事关重大,我现在马上去找你。”
诸伏景光抬眼看见了窗外的太阳,微微一点头:“好,我在米花町中心医院。和……”他眼神一柔,“和她在一起。”!
第63章 继续伪装
诸伏景光很是担心她,不停地忙上忙下,给她端水,问她饿不饿,还用湿毛巾小心翼翼地给她擦了擦脸,刚才她和今川拉扯的时候蹭上了一层灰,一直没有好好地整理过。
“其实我还好……”中露用被子蒙住了半张脸,“我觉得我可以离开急诊室了,毕竟我只是小小的擦伤而已。”
“再观察半个小时吧。”诸伏景光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说不定有些伤现在还没有显现出来呢,不管是大伤小伤都要好好重视。”
他完完全全忘记了自己经常带着一身伤回到自己房子里的事情,更忘记了自己经常半夜偷偷绑绷带缝伤口的事情,虽然中露看上去毫发无损的样子,但是她的精神一定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可是……”中露还想劝他早点回去,毕竟再多呆一秒,她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好了,但是她的话却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震动声打断了。
不是她的手机,是诸伏景光的。
“抱歉。”他看了一眼手机的内容,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又给中露掖了掖被子,说道,“我出去一下,等下马上回来,记得在这里等我。”
中露蒙在被子里乖巧地点了点头。
诸伏景光的手在空中犹豫了一刻,还是放下去隔着被子摸了摸她的脑袋。
降谷零带着帽子,隐蔽地靠在医院无人经过的侧门走廊里,巧妙地避开了摄像头。
诸伏景光竖起了领子,挡住了自己侧面的脸,两个人就像是在做违法的街头交易一样偷偷地碰面,再监视器的监控死角背对背站在了一起。
“刚才的案件……”降谷零低着声音问道。
诸伏景光用余光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以后,才缓缓地开口:“案子我大概已经知道真相了,但是案件的凶手已经死亡,所以无法问出关于警局内鬼的事情。”
“她还好吧。”降谷零突然把话锋一转,绕开了刚才谈论的案件。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降谷零是在问有关中露的事情,他在阴影处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头:“还在病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呢。”
降谷零的话突然变得酸溜溜了起来:“这回总该有个答案了吧,可惜以后你
的便当我可能就吃不到了。”
但是诸伏景光的眼神却暗淡了下来:“这次是我来晚了,如果不是她运气好,恐怕……”他不敢想结局会是怎样。
降谷零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线索有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没有受很严重的伤已经算是万幸了。”
“对了。”他有些好奇地问道,“她需要住几天院呀,要不要你腾出一点时间照顾,我可以帮你做一点工作。”
“……”诸伏景光想起急诊室的医生让他们休息一下就赶紧走:“大概不需要住院吧。”
降谷零也自动忽略了自己每天兼职回家偷偷为自己的伤口敷药的事情,他虽然意识到了受伤并不严重的事实,但是还是安慰诸伏景光道:“还是多观察观察吧,这样可以拉进点距离。”
诸伏景光捏紧了拳头:“我也不想让身边的人再次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