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上星桥—— by山有嘉卉
山有嘉卉  发于:2023年11月11日

关灯
护眼

前面一位队友出去之后,她数着数字,数到一个数时,稳稳地伸出了左脚。
终于轮到她上场了。
手执鸾凤呈祥图样缂丝团扇,垂首行一个柔美的万福礼,然后一步一步,踩着平稳优雅的步子,做出游园的闲适模样……
衣袂蹁跹,美人如花,妆花织金点缀着舞台,她是富丽堂皇的如花美眷,是万国来朝的盛世诗篇,也是梦回大明时最美的一抹色彩。
古往今来,服饰记载了多少朝代兴衰和人世变迁,人们仿佛能透过这一件又一件或古朴或华丽的衣饰,看到千百年来历史长河里沉浮的故事。
秦鹊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就安静下来,她听见身后传来热烈的掌声,笑着回眸,又忍不住热泪盈眶。

第58章 . 第五十八章 谈医生这样,怕不是要吃软……
除夕的医院里安静得有些冷清, 但大家还是按部就班地处理着工作,直到入夜。
外界灯火辉煌,车如流水, 屋里热气氤氲,火锅翻腾。
因为不能回去过节,他们提前买了许多菜, 在值班房架起了炉子,说要一边吃火锅一边看春晚。
这是多年来的传统, 按理说不应该, 哪有值班时大吃大喝的, 但除夕不能和家人团圆就够惨的了, 倒也没必要因为这点事就批评教育, 领导一般都睁只眼闭只眼的。
不能喝酒,大家就开了可乐和椰汁, 欢快地碰杯,“今年工作顺利, 吉祥如意!”
“加奖金,发paper!”
“考试成功, 顺利晋升!”
你看, 人人都有美好的愿景,马上就要开启新年的篇章。
联欢晚会已经开场, 他们把科室的投影仪挪过来看晚会,节目被投影在特地整理出来的空白墙上。
有人问谈星桥:“谈总, 你女朋友哪个啊?听说上春晚了?”
谈星桥烫了一块肥牛,蘸着芝麻酱应道:“她们那个节目早着呢,估计都快十二点了。”
“那么晚啊,岂不是要一直等?”
“有什么办法, 大家都要一起一直等。”
“央视耶,啧啧啧,谈总,你女朋友真是厉害,顶呱呱!”
“都是前辈看得起她,扶持小辈,也是走了大运。”
谈星桥嘴里说着谦虚的话,眉梢眼角流泻出骄傲的笑意,不知道是太高兴,还是被火锅热的,他的耳朵都红了起来。
火锅添了几次水,他吃得七八分饱,就停了下来,一个劲地给小林他们烫菜,“多吃点,年轻人,吃好了才能有力气干活。”
“最后五个字画龙点睛。”今天一线班的师弟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他就笑起来,“我还没说完,吃好了才身体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干革命是重点。”师弟又接了他一句。
谈星桥一噎。
一起吃饭的值班护士乐得前仰后合的,说他们:“你俩去戏园子唱双簧说相声去吧,今年春晚没请你们真是浪费了。”
嘻嘻哈哈的,最后把锅放在一边,大家捧着瓜子开始看节目,一边看一边议论,说这个小品搞笑,那首歌里明星多。
直到十一点半,服装秀开场,原来懒洋洋靠着椅子的谈星桥一下就坐直了身子,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瓜子都不磕了。
于是大家就知道,他们谈总的女朋友要出来了。
顿时都激动起来。
看一个小姐姐走过去,他们就有人看一眼谈星桥,见他不吱声,就知道,哦,这个不是他女朋友。
其实按理说,前几天聚餐时大家才见过他女朋友,不至于忘得那么快,但是……
问题就出在这个但是。好家伙,各个小姐姐的妆容,跟现在实在有点不一样,那眉毛什么样的都有,还有“八”字的,反正跟现在不太一样,脸上的妆也不同,贴的花钿五花八门,就不是平时常见的妆!
这怎么认?难怪锋哥会觉得谈总手机里那些照片不是同一个人!
谈星桥却是知道秦鹊大概什么时候出场的。
宋代服饰展示结束,背景音乐一换,就是明代服饰出场了,大概的顺序,是先皇宫贵族到百官命妇,然后是士庶,最后是婚服。
秦鹊在这一部分中间出场,通身的红,马面裙和上袄上鸾凤飞舞,如意祥云和缠枝纹富贵又吉祥,走动时步摇轻颤,耳朵吊着和田白玉的耳坠,艳丽逼人。
“这个就是她。”谈星桥笑眯眯地说了句。
说这话时,屏幕上的秦鹊刚做完动作,扇了两下扇子往回走,忽然一回眸,潋滟的眉眼含笑,眸光盈盈。
大家哇地惊呼起来,还没来得及夸奖,谈星桥就很有点迫不及待地告诉大家:“她穿的这套,是用南京云锦做的,那把扇子是缂丝的,首饰是花丝镶嵌手工做的,这一身加起来起码七位数了。”
听了他这话,大家愣了一下,“……央视爸爸这么有钱?”
“这些服装都是品牌自己准备的。”谈星桥摇摇头,跟大家说着内幕消息,“这个节目有好几家高度品牌参加走秀,每家都送了好几件去参选,中了就留下,我女朋友她们是送了四套过去,留下三套。”
小林恍然大悟地道:“其实这也有宣传的意思。”
谈星桥点点头,大家就倒吸一口气,“那你女朋友就这么穿着七位数去?”
“她喜欢就好,穿一次又不会坏。”谈星桥随口应道,他并不知道秦鹊这一身妆花织金保养起来有多费劲。
大家又开始感慨富婆就是富婆,难怪爱马仕随便买,又调侃谈星桥:“谈医生这样,怕不是要吃软饭哦。”
他也不在意,剥了颗花生,笑眯眯地道:“不打紧,我胃不太好,吃点软的还不错。”
“咦惹——”
大家都嘘他,说说笑笑之间,迎来了倒计时,也迎来了《难忘今宵》熟悉的旋律。
接着是所有演职人员上台谢幕,那一群穿着汉服的年轻男女,在人群里就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谈星桥看到站在她们中间的秦鹊拍了拍手,然后伸手去接空中飘落的彩带,像个小孩一样,他忍不住笑起来。
晚会结束,大家关了投影仪,收拾好果皮纸屑,又洗了锅,然后各自散了准备睡觉。
谈星桥洗了手,拿着手机走出值班房,一直走到楼梯间。
他拨通秦鹊的电话,刚接通,就听见彼此不约而同地说道:“新年快乐。”
“噗嗤——”秦鹊笑了起来,“我先说,我先说!”
谈星桥也笑,“好,你先说。”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郑重:“谈星桥,新年快乐,工作顺利,平平安安!”
谈星桥说了声谢谢,然后轻轻地开口,“阿鸾,你也新年快乐,工作顺利,平平安安,还有……不许和我分手。”
语气里有着点点的笑意,还有许多郑重其事。
秦鹊愣了一下,半晌啊了声,“……我、我尽量?”
谈星桥哼哼两声,“那我就当你答应我了,要是哪天让我听到你跟我说那两个字,我立刻回去拿链子把你锁起来。”
秦鹊:“……”
听见那头没声了,他又忍不住笑起来,问她:“现在在做什么?回酒店休息?”
“没有啊。”秦鹊声音变得老实巴交起来,“跟大家一起去吃海底捞,我们都没怎么吃晚饭呢。”
那时候忙着化妆,又等着上场,想着不仅现场的观众,还有十几亿观众在屏幕之前,压力大得不得了,没几个能没心没肺地吃饱喝足的。
“水都不敢多喝,怕去厕所,我们这种裙子去厕所超级麻烦的。”秦鹊嘟囔着应道。
汉服漂亮,但去厕所还真的有点问题,所以她极少会穿着出去逛街,最多是穿汉元素。
谈星桥听了又乐,秦鹊接着又跟他说自己已经买好了点心礼盒,就等着明天拎回去了。
“给你留几块,等你回来吃?”
“……谢谢鹊姐,真是难为你了,还记得要给我留。”
谈星桥逗了她几句,然后就听她说车来了,他赶紧让她挂电话去坐车,然后等她先挂了电话,这才收起手机往回走。
他先去NSICU,睡前最后一次检查重症病人的情况,他认真地看过每张床旁仪器上的各项数据,确定没有异常了,这才放心地离开。
回到值班房,他脱掉白大褂和外套,躺进被窝。在医院值班的日子,他没有一天敢把衣服都脱了,像在家那样只穿着一件放心地睡觉。
哪敢呀,谁也说不准急诊的电话什么时候来,但是只要急诊一个电话过来,他就要立刻奔赴病人身边。
但是大年夜这天还真就很平静,他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中间没有被叫醒过一次,自然地醒过来,就已经是大年初一早上八点了。
他躺在床上,摸出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打开一看,好家伙,99+的未读消息,其中不乏长辈发来的问候。
他赶紧一一回复过去,有些群发祝福的,他也群发一条回过去,有些是许久没联系的同学,回复之后又顺便聊几句。
然后是父母他们发的红包,顺便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还有就是秦鹊的:【新年新气象!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都多大了,还像小孩那样伸手要红包,谈星桥心里吐槽,嘁了声,但还是老实地发了个520的红包过去。
并且附言:【礼轻情意重,这是我□□工挣的全副身家[我捡垃圾回来了.jpg]】
秦鹊应该已经起了,他看到红包被飞快被领取,然后给他回了一个红包:【拿着花,过了年多去几个菜市场应聘[冲鸭.jpg]】
谈星桥一点红包,收入250元。
谈星桥:“???”
富婆已经舍不得给我花钱了对吗???
他叹口气,把这两百五拿出一百来,包了红包,发在科室群里,然后祝大家新年快乐。
接着群聊就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一排谢谢老板的表情包造型各异,他看了一眼,笑着摇摇头,起身去洗漱。
节假日的工作和平时没有多大差别,依旧是交班查房开医嘱写病历,还有去会诊。
秦鹊结束了演出工作,找摄影师要了演出时的照片,然后拖着行李箱,和汪菀他们一起打道回府。
要先回工作室,把首饰和那套梧凤之鸣都放进展览室带有报警系统的柜子里,四五两套宋制就放库房了。
然后才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春节假期正式开始。
大年初一,京市电视台的《朝代生活秀》节目第一季正式播出,大年初一到初十,每天播出一集。
因为前期宣传单位,播出之后很受欢迎,不管是电视台的收视率,还是网上的播放量,数字都很好看。
秦鹊在大年初二收到岳林清的信息:【开门红,第二季准备年后开始录制。】
第一季的制作也就花了一个多月,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录第二季了,看来岳制片很不差钱啊。
她挑挑眉,回了句恭喜,岳林清就回她:【同喜。】
然后又问她过年有什么节目,她闲着没事,就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一问一答的,句子都很短。
不像和谈星桥之间,她一个人就能刷屏。
后来她又开着弹幕看了一遍《朝代生活秀》的第一季第一集 ,看到很多人在讨论节目中出现的服装,裳荷集的名字被屡次提及。
她心里一动,将负责宣传的同事挖出来加班,让他们抓紧时间宣传节目同款,也不难,就是先给像梧凤之鸣这种原本就外架销售的,P上“XX同款”就行,先把热度蹭了。
当然,活不白干,她发红包。
忙完这件事,余下的时间就是吃吃喝喝,她一手抱着小梨花,还把脚架在肉肉身上,猫狗双全的日子,快活似神仙。
秦麟是不在紫荆园的,送回了秦公馆,秦仲霁和姚菲今年也没有在秦公馆过年,吃完年夜饭就回来了。
直到年初二,秦鹊回去拜年,没见到大伯一家,说是回大伯母娘家走娘家了,只看到三叔。
还见到了那个让三叔三婶婚姻破裂,让秦公馆鸡飞狗跳的女人,和她生的秦朗。
她生得也只是清秀,但气质比三婶要温柔,言笑晏晏地招呼她,叫她阿鸾,“我们在联欢晚会上看到你了呢,表演得真好,老太太和你三叔都特别骄傲。”
秦鹊笑了一下,说谢谢夸奖,态度不远不近,她也不介意,热情地要留他们吃午饭,眉眼间隐隐一股胜利者的倨傲,端着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秦鹊冷眼看着,觉得这位也真是人才。
不过,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不攀扯到紫荆园,没有对秦麟不利,他们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但是她能不能在秦公馆长久地住下来,就要看大伯父和大伯母的态度了,还有大哥。
想到秦麒,秦鹊紧接着就想到曾月珑,眉头一挑,觉得日后怕是有热闹可以看,大哥一定会闹起来的,总不可能以后结婚,让新婚妻子和个小三同住一个屋檐下。
秦朗叫她三姐,神情有些讪讪的,局促不安,似乎很不喜欢眼下的处境。
秦鹊淡淡的嗯了声,没说什么,跟老太太拜了年,招呼秦麟,“走啊,我带你去玩!”
秦麟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她走了,接下来一整天俩人都没回秦公馆,姚菲私底下跟秦仲霁道:“你女儿可真是会耍小聪明,就这样一走了之了,也不怕老太太说她不礼貌。”
秦仲霁倒是不怎么在意,“小孩子嘛,又不需要应酬。”
不用应酬的秦鹊,带着秦麟玩了一圈,傍晚的时候将他送去了他亲妈那里,跟走娘家的秦莺碰上了面。
“你演出成功,我还没说恭喜。”
不知道是不是新婚生活顺遂,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秦莺竟然也有对她这么好声好气的时候,秦鹊着实震惊了一下。
她眨巴眨巴眼睛:“……你、你是不是准备了什么新的阴阳怪气的话说我?”
秦莺:“???”
她回过神来,顿时气得脸都红了,瞪着秦鹊就冷笑,“是啊,我就是准备阴阳怪气你,不就一个群演节目,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你上春晚单独表演一个节目啊!”
秦鹊立刻果然如此的表情,哼哼两声,“总好过你连门都不知道往哪边开,观众席都坐不进去!”
秦莺:“……”啊啊啊!气死了!

第59章 . 第五十九章 拜年就拜年,动手做什么。……
前三婶、秦麟的母亲范虹, 离开秦公馆后,住在秦麟他们学校附近的一套大平层里,这是她离婚时分得的财产。
除此之外, 现金、商铺之类的财产也是有的,但没有股份。秦氏的股份,别说秦三叔舍不得分给她, 就是他舍得,其他人也不会同意。
但是秦莺出嫁, 却从秦三叔那里拿到了百分之一的股份, 按照现在秦氏的经营状况, 她每年也就能拿到几百万的分红吧。
放在大富之家这几百万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但对大多数家庭来说, 已经很多了,这可是躺着就有的, 就因为她是秦家的女儿,所以生下来就有。
秦鹊也有, 但她比秦莺多一些,毕竟秦仲霁只有她一个孩子, 将来他和姚菲百年, 现在手头上剩的部分,就会全部转给她。
她现在站在大平层的落地窗前, 看着窗外的落日余晖,听到范虹叫她:“阿鸾。”
“三、阿姨, 什么事啊?”她笑眯眯地回头,发现自己差点叫错称呼,不禁有点不好意思。
范虹倒没有在意这点小细节,只笑着问道:“今晚在这边吃饭吗?”
秦鹊点点头, 说好啊。
秦莺正在沙发上坐着,一边剥桔子,一边抬头看过来,刺她:“你怎么不回秦公馆去吃,今天年初二,回娘家的日子,这儿可不是你的娘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二伯母关系不好呢。”
“嗤——”
秦鹊哪里会受她这挑拨,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看二姐这话说的,回娘家回娘家,那是出嫁女的叫法,我还没结婚呢,秦公馆和紫荆园那叫我家,既然是我家,我哪天回去吃饭不行?”
说着又眉眼一垂,露出个有点伤心的表情来,“明知道我从小就没有外家,我妈早就是孤儿了,哪里有娘家可回,二姐说着话,是故意笑话我吗?”
秦莺闻言立刻就跳了起来,把刚剥干净的桔子一巴掌拍到茶几上,瞪着秦鹊,“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我什么时候笑话你了……”
她还想骂秦鹊想太多简直脑子有病,就见她妈从厨房出来,瞪着她就教训起来,“阿莺,大过年的,你怎么还跟妹妹吵架,你是姐姐,就不能让让妹妹?”
类似的话,过去这么多年,从秦公馆到这里,秦莺听过无数遍,有时候是叫她让让妹妹,有时候是叫她让让弟弟,就因为她是姐姐,所以她就要谦让。
她连装都懒得装,直通通地怼回去,“凭什么,我不让!”
秦鹊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嘻嘻一笑,“哎呀呀,二姐还是小孩子呢,阿姨别怪她,就是吧……这桔子多好呀,二姐你都没吃就拍烂了,浪费粮食不好吧?唉,袁爷爷才走了没多久呢,看到你这样的行为肯定很痛心的说~”
秦莺立刻又瞪过来,说你妹的说!关你屁事!
因为秦鹊的提醒,范虹也注意到了茶几上的狼藉,顿时柳眉再次倒竖,“阿莺,你不吃就放着,弄成这样做什么,赶紧给我收拾干净!”
说完她就回身又进了厨房。
秦莺都快被气死了,站在一边望着秦鹊目光不善,要不是她不会打架,说不定能立刻秦鹊打在一起。
你说这叫什么事?以前在秦公馆就算了,那也是她奶奶家,逢年过节不得不见面,怎么现在她妈都分出来过了,秦鹊居然还能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什么妹妹,简直就是讨厌鬼!
秦莺气极,才不管茶几怎么样,反正她是绝对不会收拾的。
倒是她的丈夫,从两姐妹开始争吵时就一直静静地待在一边,也没有劝架的意思,直到这时才默默地拿了纸巾,将被秦莺拍烂了的桔子包起来,扔进垃圾桶。
然后又抽出纸巾,仔细地将茶几都擦干净了。
“阿莺,不要气了,大过年,生气不好。”他也没说谁对谁错,就是拉着秦莺的手温声地劝她不要生气。
声音听起来很温和,听起来比谈星桥对她说话还要软一点。
秦莺的脸色缓和了些许,但也只是些许,“……你习惯了就好。”
秦鹊注意观察着这夫妻俩,听秦莺语气仿佛有些冷淡,心里头掠过一抹惊讶。
不是新婚夫妻么,怎么感觉……不太像?
但是她想到秦莺是闪婚,便又觉得这也正常,其实还没认识多久呢,可能连彼此到底是什么人都还没弄清楚,会这样也很正常。
还有点略微的生疏,不够亲密,很符合才认识没多久的人。
但是秦鹊想到这里,又觉得有点疑惑,他们是夫妻啊,既然能结婚,应该是有感情的,就算情绪上头,到现在热恋期的三个月应该也还没完全过去吧?
她觉得奇怪,但又不好问,和秦莺斗斗嘴说些不重要的事就算了,问她这么隐私的问题,就真的惹恼她了,到时候吵起来,可不是斗嘴这么简单的。
直到范虹做好菜,大家坐在一起吃饭,一边吃一边说话,说了好几个话题之后,秦鹊才笑着提到秦莺丈夫,“我也就上回在秦公馆见过二姐夫一次,你们婚礼我也没参加,都还不知道二姐夫叫什么名字呢。”
秦莺听了立刻杠她,“我老公叫什么名字关你什么事?你没看过请帖吗?”
秦鹊眨眼睛,理直气壮地应道:“是啊,没看过。我主要是觉得吧,我连二姐夫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以后万一在外面见到,我跟人介绍,别人问我我姐夫姓什么我都答不出来,这不太好吧?”
秦莺听了还没来得及找好继续杠她的角度,她丈夫就赶紧应道:“我姓宋,叫宋君亭,君子的君,亭亭玉立的亭,三妹客气了。”
“好名字。”秦鹊听了笑眯眯地赞了句,然后就随意说起了别的话题,不再涉及到秦莺两口子。
一直到她吃完饭要走,秦莺都没到机会杠她。
范虹这时叫女婿:“小宋,帮忙送送你三妹,楼下黑,怕不安全。”
宋君亭忙应了声,起身就往门口去,秦莺有点意见:“这个小区安保这么好,能有什么不安全的。”
“前段时间新闻就有说,一个女的被上门送快递的杀了。”范虹不赞同地看她一眼,“你不要掉以轻心,安全为上。”
说完又赶紧让宋君亭去送送秦鹊。
俩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电梯,等门关上了,秦鹊才玩笑似的笑着开口道:“二姐夫,你跟我二姐结婚的时候我大哥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宋君亭一愣,摇摇头,“……小秦总?没有。”
秦鹊听到他对秦麒的称呼,眉头一动,笑着哦了声,“居然没放狠话?这怎么行,娘家人哪有不为难为难女婿的,这样吧,我补上。”
说着她清了两下嗓子,道:“二姐夫,你可一定要对我二姐好,虽然她脾气也就那样吧,但其实她不是个有很多心眼儿的人,还是挺单纯的,你别欺负她,要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听起来仿佛是开玩笑,但语气却有些郑重,宋君亭又愣了愣,直到电梯到了一楼才担心过来。
然后他点点头,应了声好,“三妹请放心,我会一直对阿莺好的。”
说完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直到我死,我都会安排好她。”
秦鹊笑了声,“倒不用生啊死啊的,日久见人心。”
宋君亭也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将她送到了车边,等看着她的车开走了,这才转身慢慢地往回走。
离开范虹的住处,秦鹊没有再回秦公馆,而是跟姚菲说了一声后,直接回了紫荆园。
在家门口遇到一家子散步回来的谈家四位长辈,笑着同他们打招呼,还问他们讨红包。
谈老爷子闻言笑眯眯地让她把手伸过来,“没带红包,倒是可以送你把脉一次,给你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老人家是老派风格的医生,钻研西医,但也精通中医,据他说,很多名老医生都这样,多少都是通点传统医学的。
秦鹊也不讳疾忌医,抬手就把手腕递过去了,“好呀,还省得我挂号了,爷爷的专家号现在一号难求吧?我要真去医院,说不定得找黄牛才能见到您呢。”
叶女士和谈老太太嗔她促狭,又问她姚菲他们回来没有,她说没有,叶女士就笑道:“离得近,在家多陪陪老人也好。”
谈星桥也是很早就没有外公外婆了的,虽然叶女士还有个弟弟,但在东北安家落户,两家离得很远,除了打打电话,走动已经不多,再加上现在疫情反复,更不可能去探亲了。
谈老爷子给秦鹊把了脉,说她健康得很,但就是以后要少吃冰冻的东西。
秦鹊有点不好意思,老实地点头答应了,跟着他们一起去了隔壁谈家,跟小梨花玩到姚菲和秦仲霁回来,这才离开。
谈星桥是在年初五上午回来的,回到家没多久,吃过午饭就去秦家拜年。
进门的时候,秦鹊才起来没多久,穿着天蓝色的法兰绒大耳狗睡袍,捧着一盘春卷吃得欢快,客厅的电视里在重播地方卫视的春节晚会。
“耶?你回来啦?”她有点惊讶地看着进门的人。
去给他开门的姚菲也回来了,听到这句话,就说她:“看看人家看看你,头发都不梳梳好,真是懒得呀,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秦鹊晃了晃头,“有什么问题吗?都是自己人,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嘛。”
谈星桥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了声,伸手就把睡袍的帽子给她戴上了,“阿鸾,新年好,给你拜年了。”
大耳狗两只耳朵在她头两边耷拉下来,显得她有点呆,她不满地嘟囔道:“拜年就拜年,动手做什么。”
谈星桥笑眯眯地看着她,“我先去给叔叔拜年。”
秦鹊没理他,随意地点了一下头,继续吃她的春卷,还递给他一个。
前一天是立春,姚菲按照传统准备了春卷,荤素两个口味,荤的是猪肉豆干的,素的是白菜粉丝,特地多做了一点,冻在冰箱里当早餐,结果秦鹊一觉睡到中午,早餐变午饭。
谈星桥见她给自己递春卷,正要伸手去接,就见姚菲又出去了,这下客厅里除了他们俩,就没第三个人了。
他立刻便改了主意,手仍是伸出去了的,但却不是接她递过来的春卷,而是握住了她的手腕,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拉着她的手,将春卷吃进了嘴里。
秦鹊:“???”这是什么被动投喂他人新技能吗???
她无语地瞪着眼,谈星桥倒还是笑眯眯的,脸颊鼓鼓地动了一会儿,然后把嘴里的春卷吞下去了,这才笑着点点头:“味道很好,谢谢阿鸾喂我。”
秦鹊:“……”我不是我没有!
他说完话,放开了她的手,又摸了一下她头上大耳狗的耳朵,去找秦仲霁了。
他走之后,秦鹊回过神来,对他刚才的举动感到一阵无能狂怒,她刚才就应该用力把那根春卷捅进他嘴里!
她刚腹诽完谈星桥,就见他和秦仲霁抬着烧烤炉从储藏间出来,之前谈星桥跟秦鹊说上次他们烧烤他没吃上,转头秦鹊就跟姚菲说了。
但过年李姨回家去了,只能他们自己做准备工作。
他和秦仲霁把烧烤炉搬到花园里,又回头搬木炭,姚菲这时回来了,提着东西,身边还跟着叶女士。
秦鹊赶紧放下盘子叫人,叶女士笑呵呵地摆手,“阿鸾别客气,吃你的早饭,我又不是外人。”
谈星桥刚从外面进来,听到他妈这句花,就朝秦鹊看过去,冲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然后眨眨眼。
秦鹊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回过神来,冲他挥了挥拳头,呲着牙露出一个威胁的表情。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