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哟哟地叫起来,可没忘记爱马仕女士才是谈总的第一个绯闻对象,又都笑起来。
其实大家都知道,他们说的这些人,应该就是同一个人,但就是日子太无聊了,找点话题逗谈星桥罢了。
就连谈星桥自己,现在都不太在意这个了,让秦鹊来“善后”,就是个借口罢了。
裳荷集的聚餐定在火锅店,她们人不算多,一个大包厢就够了,主要是那天下午,在办公室会有一个交换礼物的环节,大家都拿到继续之后,才去的火锅店。
吃完火锅,秦鹊给大家发红包,“红包是红包,年终奖是年终奖,大家好好干,争取明年再上一个台阶,到时候再给大家包更厚的红包!”
“哦——鹊姐威武——”
欢呼声和笑闹声在包厢里响起,有人玩游戏玩输了就去表演节目,秦鹊看着大家玩闹,和乔磬碰了碰手里的可乐。
“新年快乐,明年发财啊,二老板。”
“新年吉祥,演出成功啊,大老板。”
一年到头,求的好像也无非是这几样,平安顺利,发财如意,平常人要的也就是这些。
从火锅店回来,她站在阳台上跟谈星桥打电话,窗外随处可见点点灯火,那是一个一个的人家。
“明天你们科室聚餐,我去的话,有什么需要忌讳的吗?”
“没有,就是大家普通吃个饭,平时我们也每个月科室聚餐的,只是不带家属罢了。”
“哦……那要给大家带礼物么?喝酒吗?”
“喝吧。”他应了声,又低低的笑起来,“阿鸾,你是不是紧张了?”
秦鹊叹气,嗯了声,“是挺紧张的,比参加第一次去参加秦氏的年会要紧张一点。”
作为秦仲霁的女儿,她以前也是参加秦氏的年终晚宴的,第一次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第一次穿上晚礼服化上妆,走在人群里都是生涩青嫩的,只能听叔伯们公式化地夸奖,觉得无聊极了。
原来大哥他们参加的宴会就是这样的?幸好她以前都不肯来,真是笑都觉得累。
那种心情和现在完全不同,兴许是因为那人不一样了。
谈星桥没想到她真的会紧张,忙安慰了几句,又跟她介绍了科室的同事,有些关系好的,比如华锋和邵连波这些,就多说几句,连人家老婆是本单位哪个科室的谁都说了,有些关系一般的,就一句话带过。
秦鹊又不傻,当然立马就听懂了,嗯嗯地应了几声。
又叹道:“其实知不知道的,也没所谓吧,我和他们又不会经常打交道。”
谈星桥心里的小雷达立刻就亮了起来,“我那天跟你说,让你别想着分手这件事,你要记得昂,打交道……以后很多机会的,指不定哪天大家私下小聚啊。”
秦鹊闻言立刻不说话了。
谈星桥一阵无语,又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周六下午,向来休息日只有各种检查结果和拜托值班医生开医嘱的神经外科科室群里,难得的一片热闹。
陈护长:【大家别忘了今晚七点哈,实习和规培的同学也记得来。】
叶眉:【有没有人需要我去接的?】
陈雅琦:【呀,眉姐姐日行一善啊,来接我啊求求了!】
华锋:【我们家领导问你们要不要吃糖烤栗子,她今天做了一大堆。】
叶眉:【我要吃[色色]】
陈雅琦:【锋哥,带你儿子来玩啊。】
邵连波:【你是想玩人家儿子吧?@陈雅琦】
陈雅琦:【@邵连波波哥你看看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小心被封群!】
叶眉:【@住院总-谈星桥谈老总,记得带你的家属来,要是没带,你今晚就得横着回去了。】
陈护长:【地址:华凯大道232号美华大酒店二楼梅花厅】
陈护长:【[位置共享]】
谈星桥一直到这时候才冒头,回了叶眉一个“OK”的表情包。
秦鹊在挑衣服,拿出来一套蓝色的,羊毛泡泡袖打底衫配纱裙,看了一下,觉得没意思,又放回去,拿出来一件奶茶色一字领九分袖打底衫。
然后在衣柜里找一条英伦风格子九分小脚裤来搭配,接着又挑一双杏色的秋冬款包脚面的五公分细高跟小靴子,鞋跟后面有一个黑色丝绒的小蝴蝶结,露出一点脚踝来,非常精致。
这样搭一件米白色的羊毛大衣外套,就已经足够了,倒也不用怕冷,毕竟室内肯定有空调。
倒是配饰需要挑一挑,她看了一圈,最后决定戴珍珠项链,然后是粉珊瑚的花朵耳钉和同款胸针,看起来就多了几分色彩,不会显得那么呆板。
头发用大大的黑色蝴蝶结别起来,戴上最重要的米白色小礼帽,至于包包,原本该选一个白色香奈儿的手拎包,但她又觉得这样好像太正式了,最后背了个LV的奶茶色水桶包,包的肩带上绑了一条咖啡色的丝巾,多了点休闲的感觉。
谈星桥看到她这身装扮,愣了愣,然后伸手去解领带,“阿鸾你等等我,我换个领带就来。”
他一年到头都差不多的装扮,衬衫休闲裤,冬天加一件大衣,正式点就加领带和外套,没什么好做文章了,只能折腾一下领带这样子。
他原本戴的是秦鹊送的一根蓝色领带,这会儿跑回去,又挑了一根跟奶茶色很相近的浅棕色领带,过来要她帮忙。
“你真的是……那条不挺好的么,换了做什么,浪费时间。”
秦鹊一边吐槽,一边还是遂了他的意,给他的领带打了个半温莎结。
谈星桥直起脖子,笑着应道:“这样就表示我跟你是一对啊。”
秦鹊闻言翻了个白眼,“矫情,下次我穿一身白,看你去哪里找白色的来配。”
这也没难倒谈星桥,“……那我穿白西装?”
秦鹊:“……”
俩人你说一句我顶一句地出了门,天色已经有点暗了,路上的车有些已经亮起灯。
寒意被阻挡在车门外,秦鹊把小礼帽放在膝盖上,扭头去看车窗外的店铺。
“要不要买奶茶?”她问。
谈星桥反问道:“你想喝?”
她沉默了一瞬,摇摇头,“还是算了,不喝了。”
谈星桥就笑笑,“晚上还是不喝吧,你对□□有点敏感,万一到时候睡不着,那可真是遭大罪了。”
她听了就点点头。
车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陈护长预定的酒店,谈星桥停好车,和秦鹊一起往里走。
上到二楼的梅花厅,一推门,就听见里面一阵热闹,还有小孩的打闹声,叶眉是第一个发现谈星桥来了的。
哎了声,喊大家:“咱们谈总来了啊!”
秦鹊刚把口罩摘下来放包里,闻言抬头去看说话的人,正好叫大家看清她的脸。
是美得恰到好处的一张脸,因为打扮的关系,显得非常温柔,倒没有上回见到的那么甜,戴着小礼帽,就活脱脱一个复古美人。
华锋一瞧就愣了,“……这跟之前两次在科室见到的,真是同一个人?”
旁人还没来得及接他的话,谈星桥和秦鹊就已经走到了跟前。
他向大家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秦鹊。”
然后又说:“阿鸾,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刘主任……”
他团团地将在场几乎每个人都介绍到了,连谁是谁家属都说得一清二楚,秦鹊只好跟着他一个又一个地打招呼,还没等坐下,就先感觉到了渴。
她属于是这个圈子的新面孔,大家对她都很感兴趣,等坐下来之后,陈雅琦好奇地问她:“你的名字是多音字吗?怎么听老谈叫着,不太一样?”
秦鹊一愣,摇摇头,“倒不是,鹊是大名,喜鹊那个鹊,鸾是小名,鸾凤和鸣的鸾。”
话音刚落,坐谈星桥隔壁的陶艺就秃噜嘴地接了一句,“哦,颠鸾倒凤的鸾嘛!”
谈星桥闻言立刻给了他一拳,“……就你有嘴!”
上回就是他说的这话,一模一样!
秦鹊又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点头,“是这个鸾。”
华锋他们就道难怪,有时候听谈星桥打电话叫的人都不一样,一会儿叫鹊姐,一会儿叫阿鸾的,“所以大家还笑他,说他左拥右抱的,姐姐妹妹都有。”
然后华锋又问她:“上上回来科室送U盘和上回来科室送饭的,也是你?”
秦鹊真的是笑死了,连连点头,“是我,都是我,我听谈星桥说你们以为他生活作风不好,他催着我来还他清白呢,哎,那天我就是……”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华医生问的时候,我就是想逗逗他,才说不是我的。”
大家都笑起来,谈星桥靠在椅背上,拉了一下她头上的蝴蝶结,苦笑着道:“听到了吧,我是冤枉的!哎哟,我可太憋屈了,你们得补偿我!”
“请你喝酒,请你喝酒!”说着华锋就要给他倒酒。
一般他们是不喝酒的,怕有突发情况要回去上手术,但今天大家心情好,除了主任几个,其他人都是可以小酌一杯的。
菜一道接一道地上,秦鹊渐渐和叶眉她们聊开了,被问起是做哪方面工作的,就说是做服装,再一问做男装还是女装,她就笑道:“做汉服的。”
“汉服啊,这个我知道,这两年经常看到有穿汉服在街上走的小年轻。”叶眉道。
秦鹊点点头,“最近几年比较火,接受并且喜欢汉服的人越来越多,不像以前那么小众了。”
陈雅琦也说:“现在国家也支持传统文化,昨天我看到网传的今年的春晚节目单,好像有个服装秀,就说是汉服的。”
谈星桥听到这里,就凑过来有点得意地道:“阿鸾就是去参加这个节目的,明天还要回京市继续排练,今天都是抽空回来的。”
“真的啊?!”
一桌人惊讶地看过来,秦鹊只好点点头,应道:“是有这事,不过有保密协议,我也不能说太多。”
“嗐,再过几天就除夕了,到时候看春晚不就都知道了。”
“啧啧啧,老谈你可以啊,女朋友这么厉害,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大家笑哈哈的,场面倒也很欢快,秦鹊留意着谈星桥和每个同事的关系,仿佛都很好,就是那些他只提了一下名字的同事,他跟人家也能说几句。
大概成年人就是这样,场面上的话,总能说得漂亮妥帖。
吃得差不多了,有人去开了音响,张罗着要唱歌,秦鹊是没什么兴趣的,只笑着听,偶尔鼓鼓掌,和一旁的叶眉说笑两句。
谈星桥被大家拱了上去,“谈总,快,你是住院总啊,要带个好头,来一首!”
谈星桥没办法,只好接过麦克风,挑了一首周华健的《风雨无阻》来唱。
秦鹊看到歌名,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首歌他高一也唱过,那时候校园歌手大赛,她当文艺委员,他被她拉人头的凑了个数,选拔赛的时候就唱的这首歌。
后来还得了奖,演出那天,他穿着白色的T恤衫和蓝色的牛仔裤,青涩的脸孔神采飞扬。
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当年听不太懂含义的歌词,到如今能听懂其中父母对儿女的感情、伴侣之间的爱,也已经到了将近而立之年。
“给你我的全部,你是我今生唯一的赌注,只留下一段岁月,让我无怨无悔,全心的付出……提着昨日总总千辛万苦,向明天换一些美满和幸福,爱你够不够多,对你够不够好,可以要求不要不在乎……”
昔日青涩的少年音,如今也已经变得稳重醇厚,她听着他的哼唱,忍不住放下了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叶眉发现她不动了,就扭头看了一眼,见她这么认真,忍不住一笑,冲另一边的陈雅琦眨眨眼,示意她看秦鹊。
喏,就是这样专注的目光,一看俩人的感情就很好。
谈星桥的目光转过来,和她四目相对,笑了一下,对他而言,秦鹊就是他今生唯一的赌注了。
歌曲收尾,谈星桥坐回她身边,笑着低声问她:“阿鸾,我唱得怎么样?”
她笑眯眯地点头,“很好听,功力不减当年。”
她笑着侧头,看见他的脸色微红,眼睛亮得有点不太寻常,便知道他已经有了醉意,忙叫他不要再喝。
于是再有人过来敬酒,谈星桥就说:“我女朋友不让我喝了。”
等这顿饭结束,科室里又有了新的传言,谈医生呀,是个妻管严呢!
去完谈星桥他们科室的年会聚餐, 秦鹊就回了京市。
越是临近除夕,大家的排练就越是紧张,轻易不再批假, 也没人再敢出去玩耍,每天的排练时间一再延长,不到晚上十点都不会散。
秦鹊跟谈星桥打电话时, 还感慨道:“真的没想到会这么辛苦,以前就看电视, 看他们舞两下这个节目就结束了, 没想到准备起来这么辛苦。”
“我每天笑得脸都僵了, 好后悔, 我的动作着实有点多, 早知道不要挑这么好看的了!”
谈星桥听了忍不住笑个不停,“都说台上一分钟, 要台下十年功,你就是看到别人的光鲜, 没看到别人受的罪,自己挑的, 能怪谁?”
秦鹊哼哼唧唧地抱怨, 他便哄道:“你这样想,你动作多, 分给你的时间就多,那可是春晚啊, 能在摄像机面前多站一秒,你就多一秒的镜头啊,到时候我们也能在电视上多看见你一秒。”
“这多有面子,我跟人家吹牛, 都可以说,哎哎哎那个服装秀的节目,动作最好看的那个,就是我家鹊姐,听听,多牛,好过人家根本见不到脸的。”
他这么一说,秦鹊又高兴了起来,“这么一说,是不亏哈?”
“是嘛,你想要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谈星桥笑着说道。
人生很难有十全十美的事,既要里子又要面子,肯定会多受罪。
但秦莺不愿意受这份罪,在秦家长久的受到忽视的岁月里,她早就懂得了这个道理。
她也自觉不是大伯母那样的能人,进门就生了长孙,得到婆婆的看重,然后又能笼络丈夫,叫大伯父对她死心塌地,还能教育儿子,将大堂哥教育成才。
她做不到那份上,所以便想学习二伯母。
姚菲应该是她最希望成为的那种人,能拢住丈夫听她的,生不出儿子,没关系,我们搬出去住好了,哪怕当时人人说他们是被赶出秦家,也不怕,只生了女儿,婆婆经常刁难,她也不怕,要么装听不见,要么直接顶回去。
家里第二代三个媳妇,只有她是有自己的事业的,她将自己的生活过得舒舒服服,是坚韧的,也是柔软的,她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的丈夫和女儿,让秦鹊活成了她最羡慕的样子。
有脾气,但又柔软,尽管她们经常争吵,相看两厌,但秦莺得承认,秦鹊是个很不错的人。
“阿鸾在京市准备春晚的演出,回不来参加你的婚礼,托我给你带了礼物,你收着。”
秦莺婚礼前一天,姚菲回秦家看她,送上了秦鹊挑选的礼物,替她解释两句。
又笑着拉住她的手拍了拍,“要结婚了,就是大姑娘了,以往那些脾气就收一收,要软一点,只要能叫他们听你的,说两句软话也不要紧。”
“不要那么犟,有委屈要说出来,不说人家不知道你委屈,甚至知道了也当不知道,会欺负你的,要是受了欺负,记得回家来讲,我们肯定会为你出头。”
“以后多去看看你妈,她一个人住,多少会有点孤单。过日子磕磕碰碰,该糊涂的时候糊涂,该精明的时候精明。好孩子,我知道你都懂的。”
姚菲跟她说这些,也是可怜她都要出嫁了,亲妈也不能陪她,只能到时候当个客人看着。
虽然平时她和阿鸾吵架,她看着也觉得她烦,但毕竟是一家人。
姚菲觉得秦莺就是个小可怜,回头跟秦鹊在电话里说起,就忍不住骂小叔子,“你三叔简直脑壳有包,竟然还真想着把那个女人带进秦公馆,老太太居然还真的被他说动了。”
秦鹊觉得这简直离谱,“……奶奶为什么会答应,看着那母子俩不觉得膈应吗?”
姚菲冷冷地嗤了声,应道:“你也说是母子俩啊,那是孙子啊,她的命根子啊,老秦家子嗣不丰,香火不盛,不管婚生私生,只要是个带把的,她就稀罕,再说,等你三叔娶了那个女的,私生的不也变婚生了么!”
“她不就是这样想的?儿子孙子,她一辈子的命根子,天天说什么我们二房没儿子,她以后去了地下没脸见祖宗,好耶!这下三房有两个儿子了,你说我去跟她说说,过继阿麟给我们二房,你说她能答应不?”
说到这里又呵了声,语气嘲讽,“你看着吧,记吃不记打,老太太多早晚还得被气得进一次医院,啧。”
秦鹊听她说的,一开始还觉得无语和愤怒,后来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听,听听,谈星桥还说她会阴阳怪气,真该叫他听听她妈是怎么阴阳怪气的。
秦莺的婚礼办得很简单,没有很隆重的仪式,婚宴也是采取的自助餐形式,不过三天回门之后,又将两边亲家叫到一起吃了顿饭,这就算是互相认识了。
她的婚礼刚结束没几天,就到了过年的时候。
秦鹊在后台,到处乱糟糟的,大家走进走出,一会儿找发卡一会儿又缺发包,人人都忙得很。
一开始她还没紧张,但轮到汪菀来给她梳头时,她开始紧张了。
没话找话地问道:“那两个的弄好啦?”
汪菀给她梳直头发,应道:“弄好了,她们的比较简单。”
这个节目的妆造主要是参加节目的商家各自负责的,设计好造型之后,呈报给队长,然后交给春晚节目组负责舞台造型的总监,层层审批之后才定下来的。
秦鹊接着又问:“你不在家过年,家里人有说什么吗?”
汪菀笑了声,“这有什么可说的,我又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这可是春晚,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秦鹊哦了声,又问:“工作室的事都顺利吗?大家领到年终奖了吧?”
“领到了,不过……工作室的事,顺不顺利你不知道吗,你可是大老板诶!”
汪菀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用梳子挑起她一绺头发。
秦鹊闻言也笑了声,没话说了,主要是想不起来能说什么。
汪菀难得见她这么紧张,便道:“你要不要试着做些别的事,分散一下注意力?”
“……做什么才好?”秦鹊问道,她有点懵。
汪菀将一个发包放到她头顶,再用她的头发把发包裹住,用发卡固定着,应道:“玩一下自拍,或者跟家人朋友聊聊天?”
说着又笑,“毕竟最后一天嘛,你就当提前拜年了呗,今天肯定大家都有空的。”
秦鹊听着她说的话,想到谈星桥,忍不住道:“那也不一定,有人就不放假的。”
汪菀愣了一下,还没想到谁过大年了还不放假呢,就见她已经拿过手机,打开微信,拨了个视频通话出去。
视频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她看了一眼,看见镜头里出现一个年轻男人的脸孔。
她见过的,秦鹊和乔磬的朋友,偶尔会去拍摄现场玩。
她听他叫秦鹊的小名,“阿鸾?你现在怎么有空跟我视频,不用准备演出吗?”
秦鹊很不好意思地应道:“在做造型,但是……我有点紧张,想找人说说话。”
谈星桥听懂了,笑了一下,“正常的,这么大型的演出,谁不紧张。”
然后又鼓励她:“你再坚持一下,演出很快就会结束的,等你演出结束,明天就能回来了,到时候我带你去玩。”
秦鹊哼了声,“你骗鬼呢,你根本就出不了医院,谈总。”
谈星桥干笑两声,“这不是为了给你打气么,再说,我还是能休两天的。”
今天春节假期刚好是一个星期,周一到周日,按照谈星桥的工作安排,假期最后两天他是可以休息的。
虽然如此,但秦鹊还是忍不住可怜他,“那你们今晚有年夜饭吃么?”
“有,食堂会送年夜饭上来,医院领导也会来慰问一下。”谈星桥笑着应了一句,然后将手机镜头翻转,让她看办公室里的装饰。
“换了新的盆栽,还贴了福字和春挥,卫生也打扫过了,护长还准备了橘子和糖果饼干。”
说着又往外走,在走廊上站了会儿,让秦鹊看护士站那儿,“挂了小灯笼和新的中国结,是不是喜庆多了?”
到处都是白色的医院,因为过年,也多了一抹温暖热烈的红,虽然不比外面喜庆,但气氛还是有的。
秦鹊点头道:“还行吧,你们过年值班忙不忙?”
“还行,前几天不忙,也不会有什么急诊,能睡个好觉,等初三以后就忙了。”谈星桥笑道,又轻轻叹口气摇摇头。
秦鹊有点好奇,问了句为什么,谈星桥就说:“走亲戚喝酒喝多了,开车出车祸,或者喝上头了打架,要是脑子开了瓢,可不就要来我们科了么,还有些人,一激动,血压一上来,就脑出血或者脑梗了,都是我们跟神内的事。”
秦鹊哦了声,说了句注意安全,然后就静了下来。
见她在镜头里有点出神的样子,谈星桥知道她还在紧张,于是开始搜肠刮肚地找话题跟她聊。
又问她打算过年这几天做什么,她想了想,应道:“没什么打算,就跟爸妈在家里吃吃喝喝?也没什么事可做。”
“你不陪阿姨去上香?”
“来不及,上香要初一早早去才好,可是我的机票是初一中午的呢。”
“那你想去逛庙会么?”
“……不想,人挤人的,有什么意思。”
“那去游乐园呢?说不定春节有游园会?”
“根本就没有,我看了,春节就一个进园抽奖活动,我手这么黑,微博抽奖都没中过一次,算了算了。”
她说着就委屈起来,“怎么我突然觉得……过年很无聊啊?”
谈星桥噗嗤一下笑出来,“你这么说起来是有点,那……上次你们在家烧烤,我没吃到,要不然等我休息,再组织一次烧烤?就在家里弄,也不用出去,叫上乔磬他们一起,人多热闹。”
秦鹊这次总算有了点兴趣,“可以,可以!”
她边说边想点头,汪菀赶紧阻止她:“哎,别动,花冠要掉了!”
她一时间又僵住,想起来自己是在做演出造型。
谈星桥听见这句话,问了句:“要戴首饰了?是不是已经做好造型了,能不能让我提前看看?”
秦鹊小小声地应了声可以,然后把镜头往上举了举,让谈星桥看清花冠的样式。
这是一顶复原的明制花冠,工艺是花丝镶嵌和錾刻,纯手工打造的花朵枝繁叶茂,层叠饱满,錾刻的祥云纹铺满花冠底部,四只凤鸟做回翔状,叶子和花丝与凤鸟相缠,围绕着整个花冠,花冠镶嵌以碧玺尖晶和蓝宝石,格外地华丽富贵。
“真漂亮。”谈星桥忍不住感慨道,看见一只手往她的发髻上插一支蝴蝶步摇。
秦鹊嗯嗯两声,又说:“今天要配的耳坠是葫芦的,叫和田白玉花丝葫芦形耳坠,葫芦谐音福禄,是明代很流行的一种耳坠样式。”
“今晚我一定盯着视频看你。”谈星桥笑着应了句,又说,“你记得多拍几张照片,到时候发朋友圈什么的可以用。”
也方便他盗图,完美。
秦鹊听了就抿着唇笑,“肯定的,乔磬也这么说,到时候春晚走秀同款可以作为卖点宣传,促进销量。”
谈星桥就觉得吧,有些人天生就该吃生意这碗饭的,看看,一张照片他想的是盗图,人家想的却是怎么拿去做产品宣传。
这就是人和人的参差。
视频电话很快就结束,秦鹊的造型也基本做好了,只除了还没涂口红。
她带过来的两个模特这时走了过来,拉着她问:“鹊姐,咱们节目比较靠后,快十一点半才轮到我们,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秦鹊说好,然后三个人就坐在一起吃饼干,一边吃还一边点评:“我觉得新出的这几个宵夜口味的还不错,你们觉得呢?”
“巧克力味最好吃!”
“我喜欢抹茶味的!”
汪菀看着她们三个,忍不住叹了口气,秦鹊抬头看她,“你去吃饭呗,吃完了回来帮我们上口红。”
“算了,你们都不能吃,我一个人去吃,有点于心不忍。”汪菀摇摇头,“还是等你们演出结束,一起去吃海底捞。”
秦鹊点点头,听到有人说:“节目开始了!”
每年春晚第一个节目基本都是歌舞类,为的是热场子,虽然大家彩排时已经看过了,但秦鹊她们拿着手机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一边看一边说这色彩真是喜庆啊,也不知道今年春晚网上会有多少梗,毕竟在网上吐槽春晚好像是大家都爱干的事。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节目一个接一个结束,很快,就到了她们要准备的时候。
秦鹊提着裙子,小跑着去和大家汇合,路上遇到记录幕后花絮的摄像机,她就笑着多看一眼。
“排好队,排好队……”
队长在组织大家按出场顺序排队,又一一点名签到,秦鹊就这样和两个小伙伴分开了。
从候场开始,她的心情就开始紧张,她听见自己擂鼓似的心跳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心跳声里,忽然就掺和进了一丝悠扬的古琴声。
演出开始了。
“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故称夏。”
幽幽的念白声响起,接着是丝竹管弦齐动,从先秦到两汉,从盛唐至宋明,再到民国和当代,每一个部分,都会切换一次主题和背景音乐。
秦鹊看着排在自己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出去,她越来越紧张。
但又渐渐开始兴奋,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住,那是从心底升起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