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他们应该是骗子,但架不住谈星桥这会儿心情好啊,没立刻走人,而是犹豫了一下才道:“可是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会带现金在身上……”
“没关系,我们可以扫码的。”还没等他说完,大妈就已经敏捷地掏出了手机。
谈星桥看着对方成色还挺新的手机,嘴角抽了抽,“你都有手机,尝试一下用花呗呢?”
顿了顿,又道:“要不然我替你们报警?有困难找警察叔叔比较实际。”
一听他不仅不转账,还要报警,老夫妇立刻就不装了,蹒跚的步伐顿时轻松起来,走的时候大妈甚至还给了谈星桥一个鄙视的眼神。
谈总:“……”什么时候骗子也能这么嚣张了?
他觉得这事儿委实够奇葩的,等回到家放下东西,然后去对门秦鹊那儿接小梨花时,还把这件事拿出来跟她说。
秦鹊是刚起来洗漱好,就听见门铃响,凑到猫眼上往外一看,发现是谈星桥,便立即打开了门。
“小梨花,你爸来了,赶紧跟他回去。”
她扭头喊了一声猫,然后转身往厨房走,走到一半,又停下来回头问道:“谈星桥你吃早饭没有?”
“没有,你吃什么,给我也煮一碗呗。”谈星桥一面蹲下来抱小梨花,一面随口答应道,丝毫不见外。
秦鹊也很习惯他这副做派,哦了声应道:“我妈上周做了饺子拿过来,今天吃饺子吧。”
谈星桥头也不抬地应了声行,抱着猫大摇大摆地进了客厅,自己去接水喝,连饮水机上一次性水杯没了,他都知道备用的放在哪个柜子,去找出来拆开包装放上去。
他们实在是太熟悉了,二十八年里,他们一直毗邻而居,从幼儿园到大学,一直在同一所学校,大学毕业后进入社会,他们的工作地点也相隔不远,买房时更是特地买了同一个小区同一个单元同一层的两户。
尽管秦鹊始终搞不懂为什么他明明要读医,不选择他爷爷和父亲所在的更好的容医大,而是选择容城大学,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那个时候经常凑一起吃吃喝喝。
好像岁月并没有对他们的情谊造成影响,时至今日,他们也没有像其他童年玩伴那样渐行渐远的困扰,秦鹊私底下觉得,兴许这是因为他们都还没谈恋爱的缘故。
以至于他要升住院总了,只有周末才能离开医院,捡的猫照顾不了,也只能托付给她。
两人份的饺子煮起来很快,不到十五分钟,就已经上桌。
“谈星桥,吃饺子了。”她喊了声,然后看见谈星桥抱着猫走过来,她立刻就道,“把它放下,不许让它养成上饭桌的破习惯!”
“你这养母也太严格了。”谈星桥把猫放下地,忍不住吐槽道。
秦鹊眼睛一瞪,“慈父多败女!”
谈星桥闻言抬起眼皮看了她一下,没忍住,嗤一声笑出声来,秦鹊立刻又瞪他一眼。
饺子是白菜猪肉馅儿的,一碗也没有好多个,谈星桥因为工作原因,吃东西很快,明明他那碗饺子比秦鹊的要多七八个,可他还是能先她一步吃完。
秦鹊放下碗,看他一眼,“谈医生,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吗?”
“懂,我去洗碗。”谈星桥冲她比划一个“OK”的手势,起身收拾碗筷。
秦鹊这就愉快地离开餐厅,进了卧室,没过多久又出来,已经化好妆换了一身衣服。
谈星桥洗完碗出来,就看见她穿着一件紫色的印花吊带抹胸配同色真丝缎面的印花长旋裙,珍珠白的腰带在腰前绑了个蝴蝶结,带子一直垂到裙边,外面套着一件米白色的长款薄毛衣,看起来有一种温柔的妩媚。
她的长发束起,用一个抓夹简单地抓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脖子上的天鹅造型钻石吊坠精致小巧,熠熠生辉。
她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谈星桥问了句:“给你堂姐的礼物?”
秦鹊点点头,“让小周准备的。”
边说边拿把盒子拿出来,打开看了眼,是某大牌刚上市的新款钻石发卡,没什么新意但也不会出错的一份礼物。
谈星桥跟着看了一下,觉得这份礼物就像秦鹊和秦莺这对堂姐妹的关系,三个字,面子情。
不过维系这份面子情对于生性直率独立又洒脱的她来说,可能是件比较痛苦的事,谈星桥在心里笑了声,转而问道:“你就穿这么点,冷不冷啊?”
秦鹊看他一眼,又拿起手机给他看看天气温度,“二十多度呢,你管这个叫冷?转头看看窗外,那么亮的是什么?”
行吧,这天气是够好的,谈星桥抿嘴笑笑,没有接她的话。
秦鹊准备好之后,看看时间十一点都过了,便道:“你带小梨花回去吧,我也得走了。”
谈星桥怀里抱着猫,点点头,温声提醒她:“说好的晚上一起吃饭?”
秦鹊正低头把充电宝塞包里,听见他说话,也不管他说了什么就胡乱地点点头,“好好好,回头你给我电话或者信息,我们再详聊。”
谈星桥闻言眼睛一眨,这话是没问题,但怎么觉得听起来怪怪的,她仿佛是在敷衍客户?
有这个感觉也蛮好笑的,谈星桥忍不住笑了一下,秦鹊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过来,他就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然后和她一前一后地走出她家,现在对面那户的门口,转身看她走进电梯,她头上抓夹的流苏晃悠悠的,像古装电视剧里女主角头上的步摇,好看极了。
“小梨花,你在鹊姐家有没有听话?”他回过神,低头一面问怀里的小猫咪,一面指纹解锁开门。
小梨花窝在他怀里,奶声奶气地喵了一下,然后舔舔嘴。
狸花猫生得皮实,适应能力很强,在秦鹊那儿住得挺开心,回了自家也很自在,进了门就跳下谈星桥怀抱,往窗边的猫窝里跑。
谈星桥跟着它走过去,从窗边看见秦鹊的身影走出楼道。
虽然是周末,但临近中午,路上的车倒也不多,秦鹊开不快,在路过某个连锁蛋糕店时,下车买了点老太太和秦大伯母喜欢吃的点心。
快到南湖别墅区时,她母亲姚菲来电话了,“你到哪儿了?家里人都齐了,就差你。”
秦鹊不紧不慢地应道:“马上就到了,过隧道呢,信号不好,待会见面再说。”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然后给车提速,没几分钟就进了南湖别墅区的范围。
秦公馆占地面积颇大,主体建筑是典型的法式别墅风格,门庭口伫立着两根科林斯罗马柱,既漂亮精致又富有观赏感,弧型入户台阶,法式小平瓦房顶,内里装修则奢华典雅,法式廊柱、雕花、线条,极尽精工细作之能事。
这里曾经是秦家身份的象征,但时移世易,主营家居、餐厨具用品的生产和销售的秦氏集团江河日下,秦家也早就开始走下坡路,秦公馆就像是最后的辉煌,透着股黯淡。
不过秦鹊对此倒没什么感触,毕竟她不是在这里出生的,也没有在这里长期生活的经历,这里对她而言,只是奶奶家。
“三小姐回来了。”
她刚停好车,老管家李婶就过来迎她,秦家小辈统一排序,秦鹊行三,前头是大伯家的大堂哥秦麒和三叔家的堂姐秦莺,后面还有三叔家的小堂弟秦麟。
李婶笑眯眯地告诉她,她爸妈都回来了,刚才老太太还问起她呢。
秦鹊就点点头,进门换了鞋,提着一大袋点心就跑进客厅,大声地笑道:“奶奶,快看,我给您带了萃华轩的点心,排了好久队才买到的,新鲜出炉香喷喷!”
言下之意是我是给大家买点心才耽误了时间,可不是故意来晚的。
客厅里坐着不少人,秦大伯母闻言笑起来:“看看,我们家阿鸾这只小喜鹊一回来,就开始热闹了。”
“阿鸾就是话多。”姚菲嗔怪似的接了一句,起身接过女儿带来的点心,拿去厨房装盘。
原本对她还有点意见的秦老太太一听,立刻就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拍拍,慈祥地道:“阿鸾有心了,难为你还记得老太婆的喜好。”
秦鹊笑着应道:“奶奶您说什么呢,我是您孙女,记得您喜欢吃什么不是应该的么,我还记得大伯母最喜欢萃华轩的蛋黄酥饼呢。”
话音刚落,就见一位穿着翡翠绿连衣裙牵着个十来岁小男孩的妇人从外头进来,一边走一边笑着问她:“那阿鸾记不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秦鹊扭头,笑嘻嘻地道:“当然记得啦,三婶最喜欢红豆糕嘛,我也买了的!”
“哎哟,那待会儿我要多吃点。”秦三婶一边笑,一边拍拍儿子的肩膀,“阿麟,你不是想看看你三姐的摩托车么,喏,还不快去跟你三姐套近乎?”
秦麟一听,撒着欢儿地跑到秦鹊身边。
秦三婶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身宝石蓝裙子的年轻女郎,眉眼比秦鹊还要精致几分,只是姿态有些高傲,她冲秦鹊笑了笑,道:“听二伯母说三妹最近很忙,我还以为今天见不着三妹了呢,看来还是奶奶面子大。”
秦鹊目光一闪,拿起手边的袋子,放到茶几上,有些无辜地看着对方,“二姐这真是冤枉我了,我再忙也不可能不来帮你过生日啊。”
“喏,我还准备了生日礼物,二姐要不要看看合不合心意?”
第4章 . 第四章 没有人理所应当地要成为谁的情……
秦鹊和秦莺差着一岁,当年秦家老二秦仲霁和姚菲搬出秦公馆时,秦鹊的三婶就已经怀孕了。
堂姐妹俩一前一后落地,两个都是女娃娃,秦老太太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很看重男孙,觉得只有大房的秦麒一个男孩,秦家的香火实在成问题。
她倒不是不喜欢两个孙女,只是对两个儿媳妇颇有微词,明里暗里就催生二胎,二胎不行就三胎,总要有个儿子才行。
什么,你说这不符合当时的计划生育基本国策?哎呀,那就交罚款好了,秦家家大业大,缺的是男丁,不是钱!
对于老太太这么封建的想法,秦家二房和三房在应对上简直堪称对照组。
秦仲霁和妻子结婚八年才有了秦鹊,宝贝得不得了,不愿意再有一个孩子来分薄她得到的爱,加上他虽然还在秦氏工作,但姚菲已经开始折腾自己的美容院生意,实际上不太靠秦家吃饭,于是他面对母亲的催生,总是糊弄过去就算了。
和他相反的是秦叔铭,他和妻子结婚比秦仲霁两口子晚很多,第二年就生下秦莺,两口子都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所以只能依靠秦家才能维持现在的生活水准,当然只能对秦老太太言听计从,捧着她。
而且最重要的是,姚菲是个有主意的人,觉得女儿培养好了一样继承家业,而秦三婶因为在一个重男轻女家庭中长大,也颇为重男轻女,觉得头胎是女儿就肯定要追生儿子。
因此在接下来很多年里,秦三婶一直在想办法再要一个男孩,秦鹊印象里她曾经怀过一次,四五个月时去港岛做了检查,回来就说流产了,然后就到高中,四弟秦麟降生。
那个时候,秦莺已经十七岁了。
当时全家都很高兴,毕竟已经很多年没什么大的喜事了,新生命降临总是令人开心的。
秦鹊还记得四弟满月那天,秦公馆摆宴,到处都是恭喜秦家添丁的道贺声,姚菲却担心秦莺会不高兴,打发她上去陪她。
那次秦莺也是像今天这样,抬着下巴,高傲又阴阳怪气地冲她道:“我还以为三妹已经不记得我这个姐姐了呢。”
那时候的秦鹊,才十六岁,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堂姐,但也可怜她在家里被忽视的处境,不仅没和她吵嘴,甚至还问她要不要玩游戏要不要吃点什么。
但是秦莺都拒绝了,不仅拒绝了,还嘲讽她:“你是不是被二伯和二伯母宠得脑子都没了,十六岁了吧,能不能长点心,不是吃就是玩,你是猪吗?”
秦鹊:“???”
从那以后,她决定讨厌秦莺,一直到她成年,到她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到她能理解秦莺的自卑和忐忑不安,都没有原谅她对自己的嘲讽。
没有人理所应当地要成为谁的情绪垃圾桶。
秦莺大概也知道和她只是面子情,所以从来没有找她帮过忙,或者做别的什么事,只是不放过每一个能膈应她的机会。
不过连自己的生日都不放过,秦鹊都不知道夸她敬业执着好,还是该说她脑子有泡。
总之礼物送出去了,秦鹊懒得跟秦莺打嘴炮,转头就跟她弟秦麟聊天,发出灵魂拷问:“阿麟周末作业写完了吗?期中考考了没有,考得怎么样啊?”
啊这……
孩子最怕的问题它来了!
秦麟战战兢兢的,看看关注他们说话的长辈,再看看笑嘻嘻的三姐,支吾了半天才说:“还、还没有考啊……”
秦鹊哦了声,重复追问道:“那你作业写完没有?”
孩子都快傻了,“也、也没有……”
“那你还想坐我的摩托车?”秦鹊哦哟一声,摆摆手,“我的摩托车只有写完作业的小朋友才能坐。”
“嗷——三姐——”
孩子都快哭了,嗷一声,抓住她的胳膊就开始晃,“三姐三姐三姐,求求你啦,让我坐一次嘛呜呜呜——”
家里头他最小,上头三个哥哥姐姐,大哥年岁差得太多,根本说不到一起去,而且他常年沉浸商场,身上气势太强,他有点怕。
二姐倒是亲姐姐,但这个姐姐向来都觉得是他抢走了长辈所有的宠爱,一点儿都不喜欢他,那他也不喜欢她,切!
只有三姐最好玩,虽然三姐也比他大了十几岁,但是三姐超厉害的,听爸妈说她自己开公司,不仅会做漂亮的衣服,还会开摩托车,老拉风了,他看过一次以后就念念不忘!
是的,秦鹊有个和她外形和所从事行业风格截然相反的爱好,机车。
最早是在上高中,无意中看了一场金卡纳摩托车赛的现场,那种追求刺激的速度与激情,和赛道上扬起的灰尘一道,点燃了她骨子里潜藏的对自由和洒脱的追崇。
上了大学,她的时间变得自由起来,父母也开始放手让她独立,让她自己支配金钱,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一辆人称小狮子的贝纳利250,学会之后跟着车友一起跑山刷街,还骑行过滇藏线。
这些年她换也过别的车,不过那辆入门级别的小狮子一直没舍得置换出去,加上工作越来越忙,她已经不再摩旅骑行,顶多在郊区跑跑山,不过开的是一辆珍珠白的川崎Ninja400。
秦麟这么一嚷嚷,她脑子嗡嗡作响的同时,心也痒痒起来,是很久没出去玩过了,要不然……
但她眼珠一转,故作为难地道:“今天不行呢,我晚上还要跟人吃饭。”
小屁孩儿立刻追问道:“那明天呢?”
“明天更不行,我还要去加班。”秦鹊摊摊手,爱莫能助地看着他。
“啊——”
小屁孩着急起来,左右看看,扑到姚菲旁边,央求道:“二伯母,你帮帮我吧,帮我跟三姐求求情,我想坐一次摩托车,就一次,就一次好不好嘛~”
全家他年纪最小,嘴巴也最甜,大人都挺宠他的,姚菲闻言便搂着他,笑呵呵地给他出主意,“你三姐哪里听我的,我跟你说,你去跟奶奶说,让奶奶帮你讲,你三姐就听了。”
秦麟立刻又掉头猴到老太太跟前,让她帮自己求情。
秦鹊见状立马做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来,看向老太太,“奶奶,快,快来帮阿麟说情~”
大家见她这样都忍不住笑起来,秦老太太拍拍她,嗔怪道:“就你最会捣蛋!”
大堂哥秦麒难得在家休息,听老太太这么说,便笑着搭茬,“这不正好么,省得您老是抱怨我话少太闷了。”
大伯母也顺着他的话夸了秦鹊两句,说完又夸秦莺:“阿莺文静懂事,又孝顺奶奶,说起来咱们家两个女孩子都很好。”
你说长辈都这么夸了,任凭是谁,就算不谦虚几句,那低头在一旁装害羞很难么?
秦莺就觉得很难。
兴许是不满秦鹊在自己生日这天还出风头,又或者是膈应秦鹊膈应出习惯了,大伯母话音刚落,她立刻就开腔道:“我哪儿能三妹比啊,文静懂事还是不如活泼会讨好人啦,连隔房的堂弟都能哄得团团转,我真是自愧不如,也是,隔锅饭香,三妹没有弟弟,所以这么喜欢阿麟,我懂的。”
姚菲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她刚要说话,就听秦莺接着道:“不过作为姐姐,我要说三妹几句,不是骑摩托车不好,只是这项活动实在太危险了,我之前还听说有人弯道超车摔死的,哎呀好吓人哦。”
“而且女孩子骑机车,风评也不太好吧,网上很多女的都拿这个做噱头,实际上穿着超短裤和低胸紧身衣拍那些很露骨的照片,我不是说三妹会这样做,只是在大众的印象里……”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露出一个懂的都懂的表情,有些挑衅地看着秦鹊。
秦鹊眼睛一眨,哇了声,“二姐你懂这么多啊?”
“二姐你平时会直播,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那些个在直播平台直播的网红风评怎么样,我也不是说做直播不好,但毕竟真的有不少搞黄打擦边球的博主,挺低俗的吧?”
秦莺毕业后这几年在秦氏占了个闲职的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没人敢管她,闲着无聊她就学人在网上直播,据说粉丝数量还可以,秦鹊还“慕名”去看过。
这会儿刚好拿来堵她嘴。
说完她继续笑眯眯地看着秦莺,像是在等她的回答。
但秦莺却没有回答她,她刚想说话,就被三婶按住了,强行打发她去厨房看看今天做的红薯焦糖布丁好了没有。
这场姐妹间的小争执就这样过去了,在过去这么多年里,类似的小争端不胜枚举,秦老太太都曾在私底下说过,得亏秦鹊不住在秦公馆,否则这姐俩吵起来,家无宁日。
午饭是特地为秦莺准备的生日宴,老太太给了大红包,希望她早点结婚生子,家里其他人也跟她说了生日快乐,连秦鹊都不例外。
不过午饭吃得不太舒服,主要是秦莺一直在说话,动不动就要刺秦鹊一句,她倒也没有指名道姓,只是拐弯儿地意有所指。
就是这样才最难受!
秦鹊连反驳都觉得烦,干脆就低头安静吃饭,吃完饭看一眼手机假装有人找,蛋糕都没等切就跑了。
小屁孩秦麟追出来,“三姐,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带我坐摩托车呢!”
居然还记得这事?
秦鹊啧了声,道:“你下个星期早点写完作业,我就带你骑摩托车去山上玩玩。”
秦麟跳起来耶了声,又乖巧地和她说声再见,秦鹊这才得以顺利离开秦公馆。
秦鹊回到颐景花园的住处,是下午两点多,她先跟谈星桥知会一声,然后叫了个钟点工阿姨过来,将家里彻底打扫一遍,连猫窝里一根猫毛都不放过。
然后去补了个午觉,起来已经傍晚五点多,这才给谈星桥发信息,问晚上去哪儿吃啊?
谈星桥从下午三四点就开始等她信息,他知道的,秦鹊现在周末下午如果没事,很爱睡懒觉。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有了这种默契,一定是她先发信息来问他去哪里吃吃什么,而他只需要提前查好餐厅,然后等她起来。
谈星桥:【去吃火锅怎么样?】
秦小鸾:【可以,多点几个菜,我跟你说真是绝了,中午净听秦莺阴阳怪气了,吃得我难受:)】
谈星桥:【……说真的,你阴阳怪气的本事也不小,跟她半斤八两[笑哭]】
秦小鸾:【???你是不是想挨打←_←】
谈星桥:【我错了.jpg】
俩人插科打诨半天才各自起身出门,火锅店离小区很近,出了小区门走十分钟就到了。
到的时候正好是饭点,还等了十来分钟的位,进去之后秦鹊负责点菜,谈星桥负责调蘸碟,他们熟悉彼此的饮食习惯,最后成果自然是皆大欢喜。
锅底上来的时候,谈星桥问她:“明天还休息吗?”
秦鹊摇头,“明天得去拍新品物料,双十一要上架的新品还没准备好。”
她这么一说,谈星桥来兴趣了,“我可以去围观吗?”
秦鹊应道:“想去就去呗,下午你自己回来,早上就把小梨花带过来。”
这就约好了明天的行程,谈星桥心里高兴,眼睛都弯了起来。
这家火锅店用的是那种升降式火锅,菜烫好之后可以升上来,他沉吟片刻,说了句:“你知道我看着这玩意儿,觉得像什么吗?”
秦鹊摇摇头,好奇地看着他,他有些得意地道:“解剖实验室里大体老师就是这么升上来的。”
“大体老师是什么?”秦鹊下意识地问道,问完就后悔了,他都说解剖实验室了,还能是什么!
秦鹊:“……”谈星桥本小姐这就让你变成大体老师!
第5章 . 第五章 我承认,我觉得你就是这个内奸……
谈星桥和秦鹊吃完火锅出来,约摸是晚上八点多的光景,夜风徐徐,带着深秋的凉意。
秦鹊走在前面,捧着手机,低头和乔磬商量着明天拍摄的细节。
谈星桥走在她正后方,小尾巴一样缀着,始终和她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他们的身影被橘黄的灯光投映在地上,重叠了大半,看起来有种难言的亲密感。
风吹过来时掀动彼此的衣角,地上的影子就跟着晃了晃。
谈星桥把手抄在外套口袋里,忽然间想起念书时候的事来。
那个时候他和秦鹊都才上初中没多久,有次路过操场时秦鹊被飞过来的篮球砸中,认识了比他们高一年级的学长。
那是个以谈星桥现在的眼光来看,十分有朝气的一个少年,他很高,四肢修长,有一张五官端正的脸,眼睛很有神,笑起来很爽朗,会露出两排大白牙,最重要的是,他不仅会打篮球,而且成绩很好。
年少慕艾情窦初开的年纪,校园恋情神秘得让人心生好奇和向往,有这样一个人选放在面前,小小年纪就颜狗属性的秦鹊很快就将仅有的一点点心动化为了行动。
好家伙,刚上初一就搞恋爱可还行,最要命的是,她还知道政教处会抓早恋,为了降低被抓风险,她每次和小男朋友约会拉手手都要顺便捎带上谈星桥。
那个时候还没长开,瘦瘦小小的谈星桥对她来说,就是个挡箭牌而已,甚至在学长眼里他都没有丝毫威胁感的。
那会儿他就像今天这样,走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身影和长发,看她和别的男生手拉手,提心吊胆地留意有没有老师突然出现,又害怕他们会当着他的面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医生家的孩子,很多生理知识早就懂了。
幸好都没有,他们最多手牵手,经常小指勾着小指,谈星桥后来想,小孩子谈恋爱真是纯洁啊。
但这段纯洁的恋爱还是被双方父母发现了,当然是不允许的,学生的主业是学习,谈恋爱?让你退学回去谈个够要不要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三个月热恋期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秦鹊和学长分手了,这段被谈星桥全程围观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
“喂喂喂,谈医生,你在发什么呆啊?”
耳边传来她有些无奈的声音,谈星桥回过神来,发现她已经停下脚步,正站在一家面包店门口。
他有些惊讶地问道:“怎么不走了?”
秦鹊一脸无语地看着他,指指面包店的门口,“我刚才问你要不要买面包,你是不是没听见?”
谈星桥眨眨眼,默认地抿抿唇。
“算了,你买不买没关系,我买就行了。”她努努嘴,直接就走进面包店。
进门拿了篮子之后,回头看他也跟了进来,就忍不住吐槽道:“也不知道你想什么,走路都不需要看路的吗?”
说完把两个盐可颂放进小篮子里。
谈星桥跟随她的动作,拿起一个盐可颂看了一下保质期,然后也拿了两个放进她的篮子里。
轻声应道:“想起你早恋的事了啊,鹊姐。”
秦鹊一愣,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事儿来了?”
“不知道,突然就想起来了。”谈星桥笑着哼了声,“那会儿我天天跟在你后面看你谈恋爱,啧啧啧,狗粮一吨接一吨……”
“你少来。”秦鹊白他一眼,打断道,“根本就没狗粮,不过我就奇怪了,我爸妈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在家可是掩饰得很好的。”
“后来我才有些想明白了,肯定有内奸,你说是吧?”
说完她就冲谈星桥笑笑,谈星桥点点头,一脸淡定,“也不一定,说不定是你不小心穿帮了,父母是最关注孩子一举一动的,有的时候只要一点蛛丝马迹,他们就能发现大问题。”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秦鹊却根本不买账。
她一脸意味深长地反驳道:“我这个人别的技能可能没有,但第六感向来很准,我就是觉得有内奸出卖我。”
谈星桥仍然维持着刚才的表情,甚至耸了耸肩,“你要非得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这渣男语录一出,秦鹊的耳朵立刻动了动,她冷哼一声,伸手把篮子里的面包拿出来塞回他怀里,“既然这样,你的东西你自己拿!”
谈星桥这下终于露出点慌乱来,赶紧把面包又往她篮子里塞,“哎呀鹊姐你不要这样嘛,好好好,你说得都对,肯定有内奸!”
“哎,你身边有个当医生的朋友这么穷,你不接济接济吗,秦总?”
秦鹊拿死鱼眼看他,“我承认,我觉得你就是这个内奸。”
谈星桥心里一跳,目光微微有些闪烁,他否认三连道:“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冤枉我。”
“是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秦鹊哼哼两声,心机boy,真以为自己什么都没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