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零大杂院替嫁小媳妇—— by七月阿梨
七月阿梨  发于:2023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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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隔壁大?富叔从老家挪了两棵腊梅树回来,说这腊梅花开起来特别好看,白雪皑皑,红梅灼灼,折几枝腊梅插在花瓶里也是一番意境。
意境不意境的大?富婶子不懂,也不想懂,就是觉得?这腊梅树在院子里着实碍眼,不如砍了当柴烧。
大?富叔一听差点儿炸了,对着大?富婶子会胡子瞪眼发了好大?一通火,整天?拿着个小板凳守在那里,看护他的宝贝腊梅。
这会儿轧钢厂有事,第三车间的起重设备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不能运转了,大?富叔让厂里人火急火燎请到厂里去了。
大?富婶子昨天?闹了个大?红脸,这会儿自家老头子不在家,她?就端着一簸箕火柴盒来老顾家,找张翠兰一边糊火柴盒一边发牢骚。
“这个糟老头子,整天?在院里闹洋相?,一个大?杂院住着,种什?么腊梅树,那腊梅开了花能卖钱咋地?,我?说砍了当柴烧就跟我?急了,那个大?嗓门吵的我?耳朵嗡嗡叫,觉都没睡好,一早上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臭德行。”
张翠兰笑她?,“昨晚你?睡闺女那屋了?”
大?富婶子瞅了她?一眼,“你?这双眼睛啊啥的瞒不过你?,死老头子嘴里嘟囔个没完,我?把他赶外屋睡了,臭老头子跟腊梅树过去吧。”
“我?看行,等大?富回来,你?别给他吃也别给他喝,让他饿肚子。”
“这哪行啊,万一饿坏了咋整?”
“这都分房睡了,还管这个。”
“到底老夫老妻几十年了,说不过去。”
“哎哟,这就心疼上了,嘴硬心软的毛病得?治治。”
“去你?的。”
“.......”
大?富婶子在老顾家待到十点多,大?富叔回来累的呲牙咧嘴,满身的机油味,回来就盼着吃一口老婆子下的热汤面。
“老不朽的脸皮忒厚了。”
大?富婶子嘴上硬气,还是露出一脸笑回家去了。
林瑶吃了一嘴的狗粮,生怕一会儿大?富婶子再?出门给她?塞狗粮,赶紧搓搓吹红的脸蛋溜回屋。
前几天?外头阴天?,县里儿童团暂停训练,学?校也放了假,顾时东在家睡到日头晒屁股,张翠兰给屋里的老座钟上了弦,一看十点半了,兔崽子还没起呢,顺手就抄起了旁边的扫帚,进了小偏房。
没一会儿光着脚丫子的顾时东就给亲妈揍的满床乱跳。
“妈,我?起了,这就起!”
“起个屁,整天?在家懒吃懒喝,长大?了能干啥!”
“翠兰打孩子别打脑袋瓜,打屁股就行。”
“对,抽屁股,老儿子屁股撅起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顾家鸡飞狗跳了一上午,晌午时分总算是安静下来。
今个儿是县里粮站发粮食的日子,顾家厨房里那口大?铁锅已经焖上了,下头煮着米粥,上头篦上热着窝窝头。
林瑶从咸菜缸里捞了碗酸笋疙瘩,切成细细的丝儿,放在两个小碟子里,一个浇上辣子,一个什?么也不放就这么吃。
等锅里的小米粥滚了起来发出米香,老顾家的午饭就上桌了。
张翠兰心疼林瑶,上班上的小脸瘦巴巴,给她?格外煮了个水煮蛋。
这待遇老顾家谁也没有。
家里一家四口子呢,林瑶吃独食吃的也不安心。
一个小小的水煮蛋分成四份,一家子一人一块,那滋味儿香的,往后数十年,顾时东再?也没吃过这么香的鸡蛋。
吃了饭,林瑶把早准备好的一块棉绒布拿出来给家里人比了比。
“妈,这块棉绒布有十五尺,够做三年棉袄的,您跟爸一人做一件,剩下的给东子做一件,听说今年冬天?可冷了,咱穿着新棉袄暖暖和和过冬。“
说起来,张翠兰老两口也有两三年没做过新棉袄了,顾满仓那件旧棉袄,拆了又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里头的棉花也跟毡子一样硬梆的不保暖。
儿媳妇孝顺,老两口心里熨贴极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翠兰摸摸手上的棉绒布,笑容满满道,“行,就听瑶瑶的,咱们老两口也享享闺女的福。”
顾满仓心里也跟吃了蜜一样,他一冬天?只有一件棉袄,在厂子里穿工装,回到家里换来换去除了件夹袄,也没什?么穿的了。
前院郑大?成见了就笑话他,“五级钳工大?干部咋不换身好衣裳。”
顾满仓听了笑笑也不当回事。
不是老婆子不给他做新棉袄,实在是棉布棉花什?么的不好兑换,上头一年才给那么点布票,家里春梅又快出嫁了,东子年纪小长身体的时候,不穿暖和冻坏身子骨是一辈子的事,家里那些布票都紧着一双儿女,父母苦一些也没什?么。
今年瑶瑶进了门,闺女也出嫁了。
顾满仓真是觉得?身上的担子轻了,快五十的老头子了,也是该听孩子的话,尽量多吃点好的,多享享福了。
顾时东午饭没吃饱,在锅里焖了几个红薯,捡了个大?的红薯,两只手倒腾着,一边“斯哈”出气,一边蹲在门口等着他妈拿粮本?和粮票,一会儿去粮站推粮食去。
家里每个月都要到粮站买粮食,为了方便安全,张翠兰就把粮本?跟粮票一块儿放在五斗橱下头的抽屉里。
林瑶翻出保暖的翻毛棉鞋,裹着厚围巾带着帽子,只露出一张俏生生小脸,跟着家人一块儿去买粮食。
说起来,她?还没去买过粮食呢。
今天?正好一块去凑凑热闹。
顾副局长不在的这几天?,林瑶除了上班就是在家咸鱼躺,进了腊月里外头冷飕飕地?,一到外头就冒白气。
顾春梅来娘家住了一天?,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要下雪了,县里头下乡操练的民兵怕是要提前回来了。
东方红生产队,林红娜为了怀上儿子,一碗接一碗的喝苦汤汁,那浓稠的中药味儿喝在嘴里让人作呕。
她?喝一口吐一口,全靠着咬牙硬撑着喝下去。
时间长了,林红娜身上全是中药味儿,她?回到厂里好好洗了回澡,对着镜子摸摸养回来的细腻皮肤,打定主?意下班回去找孙家良好好“谈一谈”。

第55章
林红娜到底是?重生的,活了两?辈子受了许多苦,瞧着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其实心机谋略比同龄的姑娘深多了。
她知道,孙家良对她没有多大兴趣了,大白天明晃晃去勾引他是绝对不可行的。
孙家良这个人最看重脸面,再者孙家在镇上也是有头有面的人家,她贸贸然去孙家找人,机会不大。
好在孙家良搬出家门,不在孙家住了,之前他通过关系去了县上的灯泡厂当文化干事,一番野心勃勃又是送礼又是疏通人脉,想在云水县大展拳脚。
没想到,云水县里面的水可比镇上深多了,孙家在镇上还能有些人脉,换到县里没有多少?人买他家的账。
孙家良在县里扑腾不起水花,心有不甘且无可奈何,文化干事的工作也没好好干,最后还是?回?了镇上。
上辈子孙家良也是?这么过来的,孙家发迹要到改革开放那?一年,再往后孙家良一飞冲天,短短几年间,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干部到呼风唤雨的商界大佬,住豪宅开豪车,好不威风。
真?是?瞌睡来了,老天爷就递枕头。
孙家良现在正是?失意不得志的时候,林红娜只要抓住机会适时送上温暖理解,说不定就能抓住他的心。
就是?抓不住孙家良的心,跟他春风一度也不亏,只要她能把孙家良勾住,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不愁怀不上孩子。
想起这些,林红娜心里也有些羞恼,她本来也是?好人家的闺女,跟着孙家良的时候也是?清白身子,要不是?孙家良不是?个男人,睡了自己不肯负责,她也不至于搞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想要怀上孩子。
孙家注重门面,想娶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也不想想孙家良作风不正,乱搞男女关系,谁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他!
也不知道林瑶怎么就这么好命,上辈子轻轻松松嫁到了孙家,这辈子顾时安成了公安局副局长,那?个小贱人也跟着成了副局长太太!
而她费尽心思却?什么也没得到!
林红娜咬了咬唇,在初雪来临的晚上去澡堂泡了个热水澡,打了肥皂抹了雪花膏,下雪的大冷天,为了保证美丽动?人,她只穿了件薄花袄,踩着双翻帮棉鞋,连围巾都没拿,趁着夜色霜浓,出了肥皂厂宿舍,往干部宿舍走。
孙家良如今是?镇灯泡厂的宣传科科长,他这种单身汉自然是?住单间宿舍,镇上没有筒子楼,这年头筒子楼是?给领导干部住的。
就是?云水县也是?在七几年后才新建的筒子楼,灯泡厂干部宿舍就在镇邮电局后面,坐北朝南挨着镇上的老街。
灯泡厂解放前是?法国人建的,厂里的宿舍用?的都是?红砖瓦,一排排低矮的平房排列在那?,前面还开了装有两?扇有铁栅栏的大门,上面雕刻着铁玫瑰花,红砖青瓦格棂窗,带着那?么几分异国的浪漫情调。
就因为这,那?两?扇铁门给镇上的年轻人砸坏了,就剩下一扇摇摇欲坠的铁栅栏,一般身体强壮的年轻人爬不过去,林红娜这样身材相对娇小的姑娘却?可以轻而易举的钻过去。
孙家良住在靠墙的第五间宿舍里,林红娜熟悉的很,以往她来了无数次,这条路闭着眼都能走到,她熄灭手里的手电筒,凭借记忆往孙家良的屋子走去。
林红娜走到李安业的屋子门口,轻轻推了一下门,屋门栓的紧紧的,从窗户望过去,里面漆黑一团。
按照孙家良以往的作息时间,应该是?刚睡下不久。
林红娜撩了两?下长发,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有节奏地瞧了瞧宿舍的屋门。
屋里孙家良将睡未睡,一听?见外?面的声音,还道大晚上谁来打扰他,不耐烦下床开门,屋门一开,就看见林红娜一张含羞带怯的脸,她低着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在漫天飞扬雪花的衬托下,更?显的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细白如玉。
“家良哥。”
林红娜这么一叫,孙家良身上的邪火就烧遍了全身。
宿舍的门砰的一关,门前两?道身影消失了,不多时,屋里就响起了急促的喘声和亲吻声。
“.......”
这场雪飘飘扬扬下了大半夜,大杂院积攒了厚厚的雪,院里的两?棵腊梅树枝头也落满了雪花,巷子里的小孩子穿着厚棉袄,一个个冻的小脸通红,在雪地里打雪仗堆雪人,玩得不亦乐乎。
顾时东自诩是?大孩子了,没跟外?头一帮小屁孩儿?瞎玩,自个儿?倒腾着蜂窝在那?烧炉子。
昨夜臭小子懒的没换蜂窝,到大半夜炉子就凉了,屋里那?个冷啊,冻的他直打颤颤。
这年头大杂院里蜂窝炉子一般都放在屋里,屋里装了烟筒,只要有保证通风的风斗,便于屋子里空气的流通,晚上临睡前封好炉子,一晚上暖暖和和的没问题。
至于安全问题,街道委员会的领导会定时抽查,大杂院各家各户也注意的很,煤气中毒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前街发电厂家属院有户人家,晚上没注意通风,一家子直接煤气中毒送卫生院躺板板,幸好发现的早,全救回?来了。
老顾家用?的蜂窝炉是?外?头最流行的花盆炉,花盆炉顾名思义,炉子就跟个倒扣的花盆,中间有一圈儿?铁篦子,炉子上坐着水壶,下头篦子上能烤地瓜、土豆、板栗什么的,晚上洗好的袜子、手套、套袖也可以放在上头烘干。
顾时安在屋里烧炉子,火没烧起来,弄的几个屋子都是?呛人的烟味。
东厢房里林瑶缩在顾时安怀里睡的正香,闻见外?头的烟味,不高兴推搡了几下。
”外?头怎么了,那?么呛。”
昨天这家伙大半夜冒着雪进家门,一回?来刚洗漱完,就目光幽深盯着她看。
林瑶察觉到不妙,拧着腰就跑。
结果没跑成,直接被某人抱在怀里,亲了个正着.....
反正这会儿?林瑶腿软腰酸,困到不行,就这还不忘咬顾副局长一口,赶他下床去外?面看看怎么了。
顾时安亲了亲她,披衣下床出了屋子。
外?头顾时东顶了张花猫脸端着个脸盆在外?头舀雪呢,见了他大哥,让他大哥来帮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哥,快点帮我舀雪把炉子里的火灭了,屋里快烧着啦!”
顾时安有些头疼,“灭火怎么不用?水缸里的水?”
顾时东一脸“哥你咋那?么傻”的小表情,“外?头下雪啦,水井里水结冰我砸不动?!”
顾时安更?头痛了,提醒道,“厨房里水缸有水。”
东子恍然大悟脸,露出一口小白牙,“哎呀,哥我咋忘了呢。”
说完臭小子屁颠屁颠端着脸盆要去厨房霍霍。
顾时安深呼一口气,一把抓住这臭小子,倒拎着丢进了小偏房。
没一会儿?功夫,小偏房里的蜂窝炉子就给顾时安点着了,屋里呛人的白烟也敞开窗户随之散去。
屋子里暖烘烘的,张翠兰一大早发了一通火,家里差点儿?给兔崽子点了,不发火才怪。
这回?当爹妈的大意,寻思着老儿?子十岁了,怎么也是?个大孩子了,在乡下十岁的男孩子都能当劳力下地挣工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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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不用?下地挣工分,老儿?子自己住一个屋应该没问题吧。
唉,兔崽子就是?不让人省心啊。
大儿?子十岁那?会儿?已经是?个稳当的小大人了,老儿?子这副德性,晚上自己一个人睡家里怎么也不放心。
顾满仓叹了口气,跟顾时安一块儿?,父子俩在老两?口睡的屋里安了张小床,张翠兰从五斗橱上拿下针线篓子,穿针引线给老儿?子改出床新铺盖来。
林瑶梳洗停当,穿着厚棉袄抱着手炉出门,廊檐下挂着长短不一的冰柱,这会儿?雪花又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院里的积雪已经清扫干净了,东子个臭小子拿着把大扫帚,在那?哼哧哼哧扫着新落下的雪。
林瑶虽然起得晚,早上家里发生的事儿?,她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
就连隔壁大富叔也听?见了,毕竟后院就这么大。
早上张翠兰同志的怒吼声都要响彻云霄了。
大富叔临出门不忘打趣下臭小子,“东子啊,往后再生炉子生不起来,就来喊叔,叔给你帮忙。”
顾时东吭叽吭叽就是?不说话?。
大富叔哈哈笑了两?声,给闻讯出门的大富婶子一巴掌抽走了。
“死老头子多大人了还跟孩子开玩笑,显你能耐咋地!”
大富叔吓得脖子一缩,忙不迭围着围巾拎着饭盒跑了。
外?头大雪满地,林瑶大早上去上班,骑自行车是?不行了,夫妻俩提前半小时出门,顾时安推着自行车,小两?口走着去上班,到半路上,县里的组织的扫雪队把道路清理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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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安长腿一跨,载着林瑶去了纺织厂。
纺织厂门口民兵连正搞集训呢,林瑶下了车,顾时安不知道说了什么,林瑶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背着小包从进路去办公室。
顾时安目光柔和,看着小姑娘的背景消失在纺织厂门口,这才笑了笑转身骑车走了。
1958年腊八节来临之际,云水县爆发了一场动?乱。

其实从立冬开始,云水县就不怎么太平了。
1958年着实是动?荡不安的一年,一整年天灾人祸不断,先是夏季北方数个省份闹洪灾导致夏粮颗无收,南方的粮食运到北方赈灾,后?来中苏两?国闹翻,苏联撤离专家?,两?国陈兵边境对峙,到现在?灾民成千上万南下?逃荒。
云水县毗邻北方,尚且不算南方地区,半个月来县城里的灾民不减反多,一个个衣衫褴褛的灾民,拿着碗盆沿街乞讨,灾民怀里的孩子手瘦骨嶙峋,小脸发黑,过路的行人看在眼里也不是滋味儿。
大家?也没办法,好?心的掏出几张毛票递过去,没钱的硬下?心肠抬腿走人。
这年头?大家?伙都不好?过,照顾好?自?己一家?子能吃饱喝足就不容易了?,哪有多余的粮食接济灾民。
县里领导为?这事儿也是头?疼不已,虽说县里有公安局、武装部还有民兵连,可灾民也是被迫背井离乡来外头?讨生活,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愿意抛离故土到陌生的县城低三?下?四,没有尊严的乞讨粮食。
用一位老灾民的话说,他在?乡下?也有房有地,靠一双手勤劳干活养活了?一家?人,现在?五六十岁了?,居然当了?要饭的叫花子,其中心酸苦楚,外人是不能体会?的。
前几批灾民来县城的时候,县里还能挪出粮食来,在?车站门口搭个粥棚,支上一口大锅,煮一锅热腾腾的野菜粥,灾民们一人一碗,喝的胃里暖暖,公社的干部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拿着大喇叭在?车站吆喝,说我们云水县也没粮食啦,老百姓过得艰难,同志们在?这讨不到粮食,不去先回家?,送他们登上回乡的列车。
如今云水县粮食空缺,手里拿不出粮食,灾民饿的走不动?路就更劝不走了?。
这阵子县里公安局跟武装部都加大了?巡逻力?度,云水县城不算小,胡同弄堂小巷子不计其数,就是本地长大的老百姓在?不熟悉的地方逛上一圈儿也能迷路找不到北。
何况公安局、武装部加起来也才几十号人,算上县民兵连,也不过一百多号人,一百多号人三?班倒,再严密的防守也有疏忽的地方。
上周五,老顾家?就遇上了?件让人心惊肉跳的事儿。
上周四晚上云水县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一场雪洋洋洒洒下?了?大半夜,那场雪大的周五早上也没停天上下?着雪,顾春梅上班就不能骑自?行车了?,一骑一个趔趄,搞不搞还要摔个屁股蹲儿。
顾春梅背着挎包,裹得严严实实,打着伞脚蹬黑胶鞋,深一脚浅一脚要出门。
徐父父子俩早到公安局去了?,徐母独自?一人在?家?,不放心追出来。
“春梅外头?那么大雪,不行今天请天假,别?去上班了?。”
顾春梅却道,供销社没电话,请假也要去跟主任当面?说,一来一回忒折腾,不如直接上班去,说不定下?午太?阳出来,雪就化了?。
云水县街道大多是青石板路,雪化了?也跟乡下?一样,出门还要趟着泥走路。
徐母想想是这么个理儿,也就点头?了?。
谁知道这场雪直到下?午下?班也没停,顾春梅走内部价在?单位拿了?两?罐麦乳精,一罐给婆婆补身子,一罐给爸妈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麦乳精在?五几年算稀罕货,在?这个年代一般人家?逢年过节才会?买上一罐拿出来装场面?。
徐家?条件好?,徐母在?家?养身体,麦乳精喝的多一些,基本一个月一罐。
顾春梅是供销社的员工,走内部价拿货可比外头?人买实惠的多。
她包里塞不下?两?罐麦乳精,供销社的大姐递过来一个草篮子,让顾春梅先用着,明个儿上班再拿回来。
一个草篮子也不值当再拿回来,顾春梅直接掏钱买了?。
大姐就调侃她出手阔气。
到了?下?班的点儿,顾春梅拎着草篮子背着包往桂花胡同走。
供销社在?城北,桂花胡同在?城南,纯走路回去要半个小时,下?雪天就更费劲了?。
顾春梅一路上走走停停,等走到县文化局,她选了?条近路回家?,县文化局后?面?有一条仅供一辆驴车穿过的小巷子,穿过巷子就是老街,再回桂花胡同就方便多了?。
这会?儿正是县里下?班的点儿,路上工人学生来来往往,就连汽车站口的灾民也三?五成群地往这边走,大冬天的没吃没喝,还这么冷,县里领导再三?劝说,也走了?几批灾民,剩下?的这一批属于没脸没皮的那种,吃喝全?都依赖县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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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春梅下?班路上经常遇见这些灾民,有些灾民一看就是老实巴交,这只能灾民最让人心安,有些就不一样了?,上了?年纪的还好?些,那些年轻,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必须小心。
顾春梅下?意识遮了?遮草篮子里的麦乳精,脚步匆匆钻进?了?人群里。
她抓紧脚步往家?走,就这样还是让人盯上了?。
定上她的是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灾民,一个是走路瘸腿,另一个身材干瘦干瘦的,跟刚才那群灾民一道过来的。
身材干瘦的年轻男人歪着个火火车头?帽子,流里流气,他紧紧盯着顾春梅,,眼里露出一丝紧盯着猎物般的贪婪深色。
那个瘸腿的是个胆小的,火车头?帽子跟他嘀咕半天,瘸腿年轻人也不敢干抢劫的事。
气的火车头?帽子骂他,“怂货。”
你不敢,老子自?己干!
火车头?帽子就一路尾随顾春梅,想挑个僻静的地方下?手。
冬天天黑的早,五点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顾春梅早察觉到身后?的危险,一路呼呼小跑着往大杂院跑,火车头?帽子骂了?句脏话也跟着在?后?面?追。
幸好?林瑶嘴馋想吃豆腐脑,顾时安不在?家?。
她就喊了?东子一块儿,俩人打着伞去供销社买豆腐脑,打着手电筒,刚从胡同口街上出来,就跟顾春梅撞了?个满怀。
顾春梅没看清跟她撞在?一起的是谁,道了?声对不起又想跑。
林瑶赶紧拉住她,“春梅姐你跑什么?”
顾春梅脸色发白,急道,“瑶瑶,有人追我!追了?我一路了?!”
林瑶俩人面?色一变。
那个火车头?帽子也是个莽的,见到漂亮到不行的林瑶跟东子个不足为?惧的小屁孩儿,眼里闪过邪念,还舔着嘴唇过来拉扯顾春梅她俩。
林瑶给恶心坏了?,拿起手上的手电筒对着火车头?帽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这年头?手电筒都是那种老式纯铁皮的,拿在?手上厚重又份量,打在?人身上疼的很。
顾时东也拉着姐姐过来补刀,三?人揍的火车头?帽子吱哇乱叫,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钢厂的邻居听到动?静都出来看,林瑶叭叭叭一通说,虎头?爸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当即怒不可遏,摁着火车头?帽子啪啪两?巴掌,扭送到派出所去了?。
张翠兰两?口子知道这事一阵后?怕,亏着瑶瑶胆子大,东子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然三?个孩子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现在?这世道啊,真是不安全?了?。
当天火车头?帽子双手烤着关在?审讯室里,面?对公安的审问,他还想耍无赖,说什么就是一场误会?,他就是路过而已,不能因为?他是逃荒的灾民就给他乱扣帽子。
年轻公安不但没生气,还笑了?笑,留下?句,“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自?己找上来的别?怨别?人。”
说完就出了?审讯室。
火车头?帽子心下?一颤,觉得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要来临......
火车头?帽子内心惶惶不安,外面?雪花飞扬,突然审讯室的门开了?,走进?来一个身形挺拔高大的年轻男人,审讯室里灯光太?暗,他压根没看清男人的长相,只看到一双男人漆黑的发丝上凝着水珠,英俊的眉眼冷意沉沉,像覆了?层冬日?的寒霜。
火车头?帽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椅子上无端哆嗦起来。
“.......”
火车头?帽子的事儿一出,一向好?脾气的徐向前面?沉如水,对着火车头?帽子好?一顿收拾。
从那以后?,顾春梅上下?班徐向前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回接送。
至于娇里娇气的林瑶,哪天顾副局长不及时接送她,脾气上来直接把人骂一顿。
顾副局长挨了?骂,还要好?声好?气哄她。
老顾家?一家?子都以为?这件事过去也就没事了?。
没想到腊八节三?天前,云水县的灾民又饿又冷,有个领头?的蛊惑人心,带着一帮子灾民砸了?老街供销社的门,把供销社的货物抢劫一空,还仗着人多势众,打伤了?巡逻的民兵。
民兵手里有枪,也不能贸然开抢,县领导得知此事,更是火冒三?丈,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县领导觉得灾民也是身不由己,没有下?命令严打,现在?看来心软只会?害人不浅,再者这群所谓的灾民抢劫伤人情节严重,不严打不足以安抚民众!
自?此之后?,云水县轰轰烈烈、雷厉风行的“扫黑运动?”开始了?,县公安局行动?迅速,不到一夜的时间,就把那些混迹在?大街小巷的涉案人员抓了?回来。
有几波涉案的连夜外逃,都被公安局设下?的天罗地网网住了?,晚上顾时安回来,周身带着寒气。
林瑶早就乖乖地闭眼躺好?,只希望今晚能睡了?安稳觉。
要知道某人已经好?几天没吃她了?。
早上林瑶挑逗了?下?顾副局长,咬人家?耳朵,故意欺负人。
结果晚上顾时安一进?被窝,就捉着小姑娘“欺负”的连连求饶。

云水县一场声势浩大的严打之?后,政治风貌为之?一清。
县里原本随处可见的逃荒灾民,闻风而逃,跑的一干二净。
上班路上没有这些叨扰的灾民,林瑶觉得?耳根子都清净了,不是她不同情?逃荒的灾民,其中大部分都是有家不能归的老百姓,可也有一些三教九流混在里面滥竽充数,这?些个?孬货,有的老家?压根儿不闹灾,他们跑出来跟着灾民四处走,偷鸡摸狗下三滥的事做了不少。
没想到在云水县碰上硬茬子,一跟头栽到公安局,吃花生米的吃花生米,蹲大狱的蹲大狱,送农场的送农场,一个个算是完犊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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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县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转眼腊八节来临,又到了一年一度吃腊八粥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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