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小妮吃花生糖,小妮水葡萄眼眨啊眨,奶声奶气道,“谢谢表嫂。”
给?林瑶萌得不行。
顾春梅见了在边上笑,意味深长道,“这么稀罕啊,要不,你自个?儿生一个??”
林瑶摆摆手,让她一边去,别耽误自个?儿吸萌宝。
笑话,自己生一个?,生个?小妮这样乖巧的?小宝贝还?行,再生出个?混世魔王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下半辈子真就鸡飞狗跳,半点儿不得清闲了。
林瑶在这边逗小妮,那边顾时安也利落从?杨梅树上跳下来了。
这附近还?有十来棵杨梅树,就是上面的?杨梅熟的?晚,吃起来酸酸涩涩,一般没人?来摘。
野果林里桑葚熟的?也不少,顾春梅几个?不爱吃,林瑶反倒喜欢吃,顾时安给?摘了大半筐,桑葚这玩意儿软的?很,汁儿又多,背回家不值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时安直接将?桑葚洗干净,拿给?林瑶当?零嘴。
林瑶吃完桑葚,听?东子在前头喊有覆盆子,当?即拍拍手上的?会跑去凑热闹。
覆盆子拿回家做果酱最好不过了。
小妮也抛弃亲哥毛蛋,迈着小短腿儿跟着跑了。
两大几小热情洋溢去摘覆盆子,顾时安笑了声,提脚正欲跟上,忽然神?色一动,挺住了脚步。
顾春梅叫她哥过来帮忙。
正高兴摘覆盆子的?林瑶也定住了,疑惑道,“我好像听?见有孩子喊救命?”
顾春梅还?笑她,“怎么可能,这大山坳里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烟,除非是遇上猛兽了。”
她这张乌鸦嘴啊,话音刚落,前面的?深山里里就传来哭天喊地的?呼救声跟某种动物呼哧喘息声,以及树枝簌簌破裂的?声音。
顾时安黑眸陡然一变,从?腰间拔出□□,叮嘱林瑶几人?待后山发现的?空山洞别乱跑,高大身影从?斜坡上快速掠过,只几下便没了踪影。
不远处传来地动山摇的?嘶吼声,紧接着几个?皮开肉绽的?小孩哭着跑了过来。
林瑶跟顾春梅迅速跑过去,抱着两个?孩子往后山山洞里跑。
顾时东护着毛蛋小妮,在石洞里急的?直跳脚。
林瑶他们刚跑回山洞,树林下面就蹿出一头青面獠牙的?黑毛野猪,野猪似乎嗅到?了上方山洞里的?陌生气息,四?蹄刨地,凶狠咆哮一声,就要扑到?山洞来撕咬他们。
林瑶身边的?孩子正要大哭,她眼疾手快捂着孩子的?嘴巴,抱着毛蛋小妮屏住呼吸,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削尖的?木头忽然从?后方插进野猪的?脖颈。
继而又是两声枪响,原本咆哮如雷的?野猪轰然倒地,颈部被?半截木头贯穿,鲜血汩汩的?流出来。
林瑶紧绷的?身体这才松了下来,她怀里的?男孩哇一声哭出来。
顾时东气的?跳出来骂,“哭个?屁,野猪都死了!”
那个?男孩不敢哭了,只敢跟另一个?男孩抽抽噎噎的?低泣。
顾春梅也惊的?腿软手软,半天没站起来。
毛蛋和小妮倒是好样的?,给?林瑶抱在怀里,眼泪花花儿打着转转,怎么也没掉下来。
林瑶赶紧哄他们。
“我们小妮真棒,是个?勇敢的?小姑娘。”
“毛蛋也是个?英勇的?小男子汉,跟解放军叔叔一样厉害呢。”
这给?俩小家伙儿夸的?,立马挺直小胸脯,咧着小嘴儿笑。
林瑶把几个?孩子护的?好好的?,自己起身的?时候却因为半跪的?时间太长,脚下发软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瑶瑶!”
“嫂子!”
两声惊呼响起,林瑶没有摔倒在地,而是被?顾时安紧紧抱在了怀里。
男人?温热的?体温隔着布料传过来,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下人?宽阔结实?的?肩膀,修长结实?的?躯体将?她护的?严严实?实?。
林瑶一抬头就撞进那双熟悉微挑的?黑眸,男人?的?声音透着颤抖。
“你有没有受伤?”
林瑶微微一抬头,放佛找到?靠山一般,这时候眼底的?泪意才倾泻而出,撒娇道,“我手指头红了,可疼了。”
边上的?顾春梅姐弟俩:“......”
都什么时候了,咱能不发狗粮不!
张家庄老张家。
这时节村里人?都忙着割水稻,掰棒子,张家两个?舅妈早下工一会儿。
家里还?有亲戚呢,都说迎客的?饺子送客的?面。
张姥娘生日,早上吃了碗长寿面。
下午这顿饭,大舅妈回来烧水洗澡,换下衣服泡在木盆里,去灶房里挖了两大瓢地瓜面,嫁了一瓢玉米面,打算活点二合面擀面条吃。
她把想法跟二舅妈一说。
二舅妈爽朗一笑,“行啊,翠兰一家回来不容易,高低也得吃顿面条才行。”
说着,二舅妈就撸袖子去菜园子里摘豆角,等会儿打卤子。
大舅妈递给?她一块香皂。
二舅妈可稀罕了,“嫂子,哪来的?香胰子,味儿怪好闻的?,跟外头那花香似的?。”
乡下没有供销社,镇上才有,大山里去一趟镇上来回好几十里山路,二舅妈从?来没用这么好用的?香皂,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翠兰拿来的?,说是瑶瑶买的?,一共四?块,咱两家分一分。”
“哎,瑶瑶这孩子好,不藏私。”
“可不是呢。”
俩妯娌忙活着,也没忘去屋里瞅瞅张姥娘。
老太太今个?儿高兴,穿着新衣裳、毛坎肩在村里走?了大半天,早在屋里躺下了,还?打着呼噜呢。
过了半小时,天色暗下来,张大舅张二舅家来了,去田里帮忙的?顾满仓两口子也回来了,一群年?轻人?还?没回来。
张翠兰瞅瞅外头的?天儿,暗沉沉的?怕是要下雨,她问顾满仓,“老头子几点了?”
顾家有块老怀表,是顾爷爷当?年?打仗的?时候从?小鬼子那缴来的?。
顾满仓看了看手上的?老怀表,“七点半了。”
“都七点半了,几个?孩子咋还?没回来。”
别是在山里出什么事儿吧。
张大舅在屋檐下挂蘑菇,张二舅蹲在水井边上看盆里吐沙的?河蚌,俩兄弟也抬头看了看外头。
张二舅起身套上粗布褂子,“我出去瞧瞧去。”
张大舅让他拿着斗笠,路上下雨别淋着。
张二舅接过来,看也不看直接夹在胳肢窝底下,气的?二舅妈骂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大哥好心好意提醒你,你还?拿上乔了。”
张翠兰拿着铡刀铡猪草,劝她嫂子,“二嫂,没事,我们兄妹从?小都是大哥照顾来的?,二哥啥性子我们不知道,张嘴不放好屁!”
还?不如不开口呢。
这话一出口,一家子哈哈大笑。
张二舅咧着一张大嘴笑的?最开怀,他把斗笠戴在脑袋上刚要出门。
外头东子个?臭小子呼啦啦跑过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还?嗷嗷喊。
“大舅,二舅,有肉吃了,有肉吃了,我哥在后山被?野猪宰了!”
啥玩意儿!
张翠兰铡猪草的?手一抖,铡刀差点儿劈着一旁的?的?顾满仓。
“爸,妈,大哥给后山的野猪宰了!”
平地一声雷,顾时东一句话,犹如一记重锤,砸在张翠兰心口上,她眼前一黑,差点就站不稳了。
亏着边上的张大舅扶了妹子一把,张翠兰才没瘫倒在地。
绕是这样,张大舅叼着的旱烟袋也掉到了地上,他眼睛登时红了。
顾满仓手里的怀表拿都?拿不稳,颤抖着嘴唇,要哭不哭踉跄往前迈步。
大舅妈和二舅妈在灶房里擀面条,听?到外头的话,二舅妈眼角的泪就滚了下来,大舅妈握着的擀面杖没拿稳,骨碌碌滚到墙角去?,她嘴唇动了动,呜咽一声,“大好的日子这是咋啦,不就是去?后山一趟,安子怎么就遇上野猪了,还让野猪......”
这年头后山的野猪凶残的很?,绕是村里的老猎人遇上了都?要绕道走,前几年,村里就有个小?伙子上山采蘑菇,遇上野猪,逃跑路上摔断腿,养了大半年。
顾时安是老张家一家子看着长大的,又?是家族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孩子,一家人心情沉痛,哭的哭,抹眼泪的抹眼泪。
缓过?来的张翠兰浑身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挣扎着站起?来,说什么也要去?看儿?子最后一眼!
顾满仓抱着她老泪纵横,“去?,咱们都?去?。”
孩子走了父母总要去?看一看。
老两口满脸泪痕,蹒跚着相携起?身。
满脸星星眼的顾时东瞪瞪瞪跑回?家来,一进门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疑惑,不是,有猪肉吃了,这么大的好事儿?,大舅他们怎么这副德行呢?
顾时东舔了舔嘴巴,一脸期待地冲张大舅道,“大舅快点去?村里叫人啊,我哥在后山宰了一头肥野猪,在山窝子里放着呢,咱赶快找人抬回?来吃大肉啊!”
嘿嘿,今晚有猪肉吃喽!
痛哭流涕的张二舅闻言,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抬,抬野猪?”
“对啊,二舅你不知道我哥可厉害了,那么头大野猪,长面獠牙,四只蹄子跑的飞快,跑起?来地动山摇,那家伙,老吓人了,我哥一根尖木头插在野猪喉咙上,又?砰砰打?了两枪,那野猪就四脚朝天见阎王了,哈哈......”
一口老血哽在喉咙的张家人:“.........”
臭小?子手舞足蹈在那比划,压根儿?没注意到老张家一家子喷火的眼神儿?!
最后顾时东被愤怒咆哮的爹妈来了顿混合双打?。
“兔崽子话都?学不明白,害得老娘白哭了一场!”
张翠兰气得火冒三丈,手里的擀面杖砸在桌子上咣咣响。
顾满仓也气不打?一出来,头一次想把老儿?子揍个屁股开?花!
老张家一家人皆眼神不善怒视着狗小?子,顾时东捂着发红的屁股蛋子,委屈唧唧想解释,看老娘越想越气,又?要过?来削他,立马哇哇叫着跑了。
张翠兰要去?追。
张大舅没忍住笑了,过?来道,“行了,翠兰打?一顿出出气就可以了,其实这事儿?也不全是东子的错,孩子来家里报喜,心情激动把话说错了,咱们跟着听?了一耳朵,也没想想孩子话是真是假,好在虚惊一场。”
大外甥没事,张二舅也跟着神气活现,“那可不是,咱大外甥可是上过?朝鲜,打?的美?国鬼子满地找牙的战斗英雄,还收拾不了区区一只野猪。”
二舅妈白了自?家老头子一眼,瞅你那德行,刚哭成孙子的不是你?
快五十的老头子了,一会儿?哭一会儿?咧着大白牙笑,丢不丢人!
张二舅表示,不仅不丢人,人家还超级自?豪!
大外甥宰的肥野猪,当舅舅的吃起?来贼拉香。
今天的这场乌龙,很?快随着红旗公?社社员们的喜悦而烟消云散。
大队长家当公?安局副局长的外甥宰了一头野猪的消息,跟长了翅膀一样在张家庄流传开?来。
那头野猪足有三百斤,一般汉子扛不动,张大舅挑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拿着编的手腕粗的粗绳,把野猪捆了个解释,众人齐用力,才嘿呦嘿呦把野猪抬回?了村。
林瑶他们也跟着一同回?了村。
那几个调皮小?子瞒着家里去?山上打?蜂巢,几家长辈闻讯而来,先是抱着孩子哭了一顿,然后又?抓着揍了一顿,听?说是顾时安三人救了自?家孩子,几家父母感激不已,居然要领着孩子跪下来磕头。
林瑶哪见过?这个场景,赶紧拉着不知所措的干顾春梅跑回?家,让顾时安去?解决。
毛蛋和小?妮好好回?了家,两个小?家伙没怎么害怕,回?来路上被照顾的很?好,一到家就睡下了,二舅妈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拉着林瑶的手好一顿谢。
春梅是自?家亲外甥女,瑶瑶可是嫁进来的媳妇儿?,那么危险的情况下,瑶瑶还能护住她的孩子。
二舅妈把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
张二舅看林瑶的眼神也无比慈爱,张翠兰更是不得了,她本来就把林瑶当亲闺女,这下更是给宠的没边儿?了。
获救孩子的家长纷纷提着谢礼来大队长家,他们手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能拿出手的都?是鸡蛋、红枣之类的吃食。
老张家不收,那些家长说啥也不走,固执守在张家院门口。
就连冷脸的顾副局长出马也没用。
一家人迫于无奈收下了。
林瑶趴在窗口上看热闹,顾时安回?来了,小?姑娘白嫩脸颊被大太阳晒泛起?红晕,仰头戳戳他,好奇道,“外头都?说什么啦?”
顾时安捧着搪瓷缸喝水,“没什么,舅舅说晚上把野猪杀了,那头野猪三百斤,生产队留下两百斤,咱们家分六十斤,剩下的分给村里的五保户。”
这样啊,林瑶喜滋滋点头。
跟她盘算的八九不离十,这年头乡下打?了野猪,大都?是村里留下一些,有功人士拿一些,再剩下的就给村里的孤寡老人。
家里一下子多了六十斤野猪肉呢,林瑶盘算着,是烧锅包肉吃呢,还是炼成猪油呢。
不如吃一顿,然后其余的灌腊肠吃!
这年代腊肠就是过?年也吃不到,去?年老顾家才买了一斤猪肉,包饺子都?不够,吃个毛线的腊肠!
绕是林瑶也舍不得一顿吃几斤肉,——虽然她空间超市里猪肉堆成小?山,总要寻个正当理?由把肉拿出来嘛。
林瑶想着,灌腊肠的时候她偷偷加上几斤,外人也看不出来吧?
至于家里人,吃肉的时候光顾着大口吞了,谁有心看看肉多没多。
林瑶回?味起?腊肠被炒的喷香,入口鲜香,肉的香味在嘴里爆开?的滋味儿?,就忍不住咽了咽哈喇子。
妈呀,她忍不住啦!
林瑶在那畅想腊肠的美?好滋味,一点儿?也没注意到,放下水杯的某人一双狭长黑眸正幽深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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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瑶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警觉道,“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高大男人无声笑了笑,把小?姑娘逼到角落里,他将?唇覆在她耳边道:“今天的利息瑶瑶还没交。”
利息?她什么时候欠狗男人钱啦?
顾时安的钱不都?是她的吗?
林瑶不知觉抿舔了下嘴唇,傻乎乎抬头,粉嫩唇瓣刚好被某人擒住。
她被亲的晕乎乎的,后来才知道,顾时安说的利息,是自?己某次做梦答应狗男人一天一个亲亲的梦话。
“........”
当天傍晚,红旗公?社的社员就把村里的杀猪匠喊来,磨刀霍霍把那头死的透透的野猪开?膛破肚,大卸八块,炖了一锅香喷喷的粉条白菜炖肉。
红旗公?社两百来号人,个个吃的肚皮滚圆,张二舅回?家路上不住打?饱嗝儿?。
“过?瘾,真过?瘾,过?年也没这么痛快吃回?肉!”
“要是能天天吃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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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啥呢,天天吃肉不美?死你。”
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这天晚上都?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执行任务的徐向前开?着吉普车回?来,本来以为村里的孩子又?要蹿过?来围着车看。
没想到大家伙儿?连个眼神儿?都?没给他,一个个抱着吃撑的肚子,跟肥硕的母鸭子一样摇摇摆摆往家走。
不明所以的大头哥:“.....真是稀奇了。”
整个红旗生产队,只有顾时东在那惴惴不安,怕这怕那。
他怕大哥知道今个儿?的事,那可就倒霉了!
狗小?子鬼鬼祟祟在外头躲了大半天,连粉条肉也没吃几块。
一家人要走了,他才磨磨蹭蹭从后院绕回?来,乖巧地跟在林瑶身后,把嫂子当护身符。
林瑶扯扯臭小?子,小?声道,“怎么回?事,熊孩子是不是又?惹祸了?”
恰好前面的顾时安回?头过?来。
顾时东一秒站好,比在车里正襟危坐的满仓叔还标准,那模样乖的不能再乖。
张翠兰瞅了眼,冷笑一声,没说话。
也就大哥和二哥给这个兔崽子说情,不然......
吉普车颠簸行驶在山路上,大半小?时后总算看到云水县的城门楼。
到了大杂院巷口,一家子大包小?包,呲牙咧嘴下了车。
下乡一趟真够累的,比上班还累。
一家人回?了家洗洗睡了,顾时东充当小?苦力,给他嫂子背了半篓子覆盆子,和一篮子红山楂。
覆盆子林瑶打?算洗了做果酱,张家庄后山的山楂树,上面红艳艳的山楂挂在枝头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流口水,摘些回?来晒干了,在家留泡水喝,开?胃又?清凉。
一天没在家,家里的两只灰兔子把窝里的菜叶吃的一干二净。
顾春梅丢了半篮子野菜进去?,俩兔子低头猛吃。
林瑶蹲在边上,看母兔子的肚子好像鼓出来不少,就喊家里人来看。
顾春梅忧心忡忡,“母兔子不是生病了吧?”
林瑶摇摇头,看着不像,母兔子吃草可有精神,不是生病,难不成是有崽儿?了?
顾满仓过?来一看,很?有力道的摸了摸母兔子的肚子,笑道,“揣上兔子了。”
林瑶三只心花怒放。
这么快就有小?兔子了,离吃肉的日子不远了!
张姥娘七十八岁大寿过?后,乡下忙碌的秋收还在进行。
东方红生产队,热辣的阳光晒在身上,让人汗流浃背。
穿着长袖,包着灰布头的林红娜弯腰驼背,跟个乡下老婆子一样在田里掰棒子。
大热天的,棒子地里又?晒又?热,尽管林红娜把自?己包成个球,棒子叶上的小?锯齿也时不时刺在她的脸上、胳膊和手上,又?痛又?刺又?痒。
林红娜擦了擦脸上的汗岁,恨不得把竹篮里的棒子摔出去?,大哭一场!
她在肥皂厂当临时工当的好好的,林红武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在厂里上了半年班,一分钱没攒下就算了,好好在厂子里上班也行,他偏偏不学好,跟着一群地痞流氓学赌博!
现在好了,林大国家的压箱钱都?给这个废物偷去?赌没了,家里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要债的那群混混不知道从哪儿?知道,她是林红武的亲妹妹,三天两头找上门来跟她要钱。
林红娜哪有钱,她一个月赚的十几块钱也就够自?己花的,有时候还要给家里块儿?八毛的,有个屁的钱啊!
可那些混混不管这些,威胁她不还钱就把她抓起?来,卖到山里老光棍手里抵债!
林红娜怕得要死,想去?公?安局报警又?没那胆量,要是得罪了那群地痞,往后甭想有好日子过?,她更不敢让孙家良知道这事。
孙家那个老太婆放说话来,说什么娶媳妇要那清清白白的好人家,言外之意就是她不是清白姑娘呗。
呸!老不死的,她跟孙家良睡觉的时候,也是黄花大姑娘呢!
孙家良想赖掉她,门儿?都?没有!
林红娜惹不起?躲得起?,她跟肥皂厂请了几天假,跑到老家来躲着。
林红武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李爱凤天天在家哭,一哭家里败家了,二哭宝贝儿?子不知道咋样了,在外头吃不吃的饱,不然就是追着林大国骂他是个废物点心,跟着他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这话不光林大国烦,林红娜也烦。
生产队秋收,她跑出来上工掰棒子,好歹也能挣几天的工分。
晌午收工,她累的跟狗一样往家走,听?见地头上两个长舌妇在那说话。
“哎,你听?说了没,红旗大队昨个儿?吃大肉了。”
“红旗大队发啦?”
“不是,听?说是红旗大队大队长,那个当公?安局副局长的外甥宰了头野猪。”
“红旗大队大队长外甥?不是城里老顾家吧?”
“就是他家,林大国闺女不是跟老顾家大儿?子订的娃娃亲?他家大儿?子是个当兵的吧?咋成了公?安局副局长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家大儿?子复原回?来,就进了县公?安局啦。”
“哎哟,林大国一家子这不得气的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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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长舌妇吃吃地笑,没注意到榆树后面的林红娜面色煞白。
第38章
林红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再次听到顾家?的消息,居然是顾时安复员回来当了县公安局的副局长!
上辈子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记得明明白白,那时候顾时安因为负伤归来,右手打着石膏,养了三个月才?能动,后来顾时安就进了轧钢厂成了技术部的技术员。
好好一个部队军官变成工厂的工人,拿着三十来钱的工资,窝窝囊囊过日子。
再后来,就开启了林红娜悲惨的下半辈子……
林红娜摇摇头,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晃掉,只感觉心里慌慌不可终日,好像重生一次,一切事情?都变了。
一想?到林瑶在?县城舒舒服服当官太太,而她只能乡下跟农妇一样,北朝黄土天?天?掰棒子,累的汗流浃背,没?在?农村生活的人不知道?,干农活下地脏又累,整天?雨里来风里去,乡下女孩子少有皮肤细腻的,林奶奶天?生皮肤白,在?乡下一辈子皮肤也比其他老婆子好。
林家?堂姐妹都遗传了林奶奶的好皮肤,林瑶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身姿窈窕冰肌玉肤,一张桃花芙蓉面,微微一笑?潋滟生光,一颦一笑?勾人摄魄。
林红娜就生的没?有这么?出色,跟林瑶比起来,她引以为傲的就是胸大和屁股翘。
现在?她胸脯不知道?怎么?地,居然有下坠的迹象,更?让她发狂的是,她手指甲因为干活,皮肤黑黄皲裂,指甲缝里全是不易清洗的泥垢,摸起来毛刺刺的,脸上也长了晒斑。
再这样下去,她跟农村那些黄脸婆子有什么?区别!
林红娜处心积虑把林瑶推进顾家?那个火坑,不是看她享福的!
她垂下了眼眸,眸底翻滚着几?欲喷涌而出的阴霾。
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林红娜绞尽脑汁想?不出所以然,林大国两口子一如既往摆烂。
李爱凤除了上工,就是在?家?唾沫横飞跟林大国大打出手,打完就拎着马扎到村头的大榕树下跟一堆三姑六婆东家?短西家?长,什么?谁家?小姑子挑剔男人,二十出头的老姑婆了还不找个婆家?,八成嫁不出去啦,要么?就是谁家?妯娌不合,一个生了儿子一个生了丫头片子,婆婆区别对待啦。
反正有八卦的地方就有李爱凤。
林大国自从私会老白花被婆娘抓包,便愈发不爱在?家?待,每天?天?不亮就跑镇上打牌,一次一分钱别看下本小,这年头一分钱也值钱,林大国兜里有几?毛输几?毛,脸比腚眼子还干净,输了钱他就找林红娜要钱买酒喝酒,喝的醉醺醺回?来,给?李爱凤挠成花猫脸.....
嗯,怎么?说呢,这两口子每天?鸡飞狗窜,狗咬耗子的,也挺充实。
大杂院这边儿,暑假快过去了,老顾家?也忙了起来。
顾时东在?家?补作业,张翠兰带着林瑶、顾春梅,把菜园里一夏天?种的茄子、黄瓜、豆角,丝瓜什么?的摘下来晒好留着冬天?吃。
前头林瑶嘴馋,想?吃些新鲜的瓜瓜果果,顾时安在?菜园边上开了几?分地,搭了竹架插了葡萄苗,又在?墙角根种了甜瓜。
顾副局长天?天?浇水除草,隔几?天?施施肥,一个多?月下来,葡萄架下的葡萄一串一串,甘甜多?汁。
甜瓜吃起来也甜滋滋儿,林瑶早上一盘,下午一盘,乐不思蜀,都不想?吃饭了。
张翠兰见了就念叨,天?天?吃水果不吃饭,怪不得瑶瑶不长肉呢。
顾家?人听了,但笑?不语。
这还不是某人惯的。
这天?傍晚凉风习习,林瑶在?家?睡了一天?,下午把厨房的瓶瓶罐罐、小杯子之类的洗刷干净,放在?碗柜上沥干。
厨房里叮叮当当,顾时东搬了张小桌子在?树荫底下,哼哼唧唧补作业。
林瑶洗好瓶罐,吃着葡萄在?边上盯着他。
臭小子滑头得很?,上午也在?院子里学习,手里的书没?翻两页,一眨眼人就跑了。
张翠兰出门去找,好嘛,狗儿子又跟隔壁院的虎头跑出去跟着煤车捡煤块了。
云水县运煤车一天?出城好几?趟,路不好走,运煤车上沿途掉下来的碎煤块不少,城里的孩子挎个小篮子在?后头捡。
品相好的一篮子能卖三毛钱,品相不好留着自家?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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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妈的把儿子拽回?家?,狗小子还振振有词,说什么?要挣钱自己攒学费,养活自己。
林瑶听了简直笑?掉大牙,熊孩子怪天?真,你个十岁多?小屁娃,在?外头扎一天?也就能捡一篮子碎煤块,运气好能卖三毛钱,运气不好一分钱也捞不着。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你挣个毛线!
混账儿子屁话一兜一兜的,就是不干正事儿。
张翠兰也不搭理狗儿子,等顾副局长下班回?来,把臭小子丢过去,让他操练操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时安早等着老母亲发话了,东子个兔崽子聪明是聪明,就是没?用到正地方。
别看顾时安对上林瑶,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小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其实也就娇气的林瑶能降服他。
其他人除了老爹老娘,舅舅舅妈几?位长辈外,顾时安对谁都一样铁面冷酷。
尤其东子又是个小男娃,虽然毛都没?长全。
在?他哥眼里也是小男子汉一枚。
男子汉就要有男子汉的气概,嬉皮笑?脸耍赖皮最不能容忍。
顾时东见到大哥,立马两腿一拢,站成一棵笔直的小白杨。
他眼珠子滴溜乱转,想?着他哥该咋罚他。
是罚站呢,还是挨竹条呢?
罚站他从小都习惯了,站上半个小时一个小时那是小菜一碟。
挨竹条也没?什么?,打一顿就打一顿喽,在?床上躺一晚上又生龙活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