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面相凶恶,厉声呵斥,吓得那些吃瓜看戏的下人纷纷低头。
然而小胡子男人却完全没当一回事,连看都不看管家一眼,盯着凌梅道:“诋毁?凌梅,你说说,这是诋毁吗?”
今日但凡这个闯入者说的是别的事,凌梅都不可能让他好过。
她性格要强,处处都要彰显尊贵,沈惠惠只是怼了她两句,凌梅就要把人强留下好好惩戒一番,更何况这个男人竟然敢直接毁她和凌家的名声!
但偏偏,凌梅看着男人神色轻蔑的模样,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凌家虽然是高高在上的世家,但没有自己的风骨与底蕴,只能做吃食讨好上位者,一朝天子一朝臣,导致凌家每朝每代过得日子天差地别!
清末民初时期,各地战乱,群雄争霸,上位军阀更迭换代太快,凌家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就被拉下马,祖宅农田被卖了不说,连人都被人贩子拐了。
什么御赐匾额金刀,连家传的菜谱都没了,他父亲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御厨后代。
凌梅记事起,就是跟随着断腿的父亲在破庙乞食,直到父亲过世后不久,姚家那位老夫人找到了她,把她带回去。
按照姚老夫人的意思,是想把凌梅安置在姚家中,当女儿养大。
奈何凌梅从小没接受过教育,在乡野长大,言行举止难免粗鄙了一些,卫生习惯也不大好,一时之间很难改正。
姚家那些小辈虽然明面上没有耻笑她,却不爱跟她一同玩耍。
唯一一个不介意她朴陋的人就是姚晴,但偏偏姚晴是姚家那一辈中,最最出挑的人物。
大家年龄相仿,最美的女孩与最粗鄙的女孩站在一块儿,越发衬托得姚晴美丽大方。
凌梅注意到这一细节,心中酸的要命,即便姚晴不断示好,她也当做是姚晴别有心机,拿自己当绿叶衬托红花。
几年后,凌梅想了个法子,不仅成功从姚家离开,而且还借势将凌家重新撑了起来。
从一个彻底失去穿成的小乞丐,重新变成凌家最尊贵的女人,凌梅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这借势的手段,自然也不怎么光彩。
对比之下,当小乞丐都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毕竟当乞丐虽然丢脸,但她那时候只是一个幼童,谁也不能指责她什么,可别的事情,可是她成年之后才发生的……
重振凌家之后,凌梅以凌家的名义,将以前伺候过凌家的奴仆一一找了回来,对外宣称凌家从没断过传承,只是之前动荡年代,不好抛头露面罢了。
六十年代,正值闹饥荒,有口饭吃都不错了,这群奴仆对凌家感恩戴德,这些年来尽职尽责,对凌家忠心耿耿。
凌梅不喜欢提动荡时期的往事细节,凌家这些奴仆如今跟着凌梅鸡犬升天,也不爱回忆那些挨饿的日子,主仆两不管对外还是对着自己的后人,都一致口径,只当当初的分离从未发生过。
在上流社会中,凌梅有之前借势留下的底蕴,又有姚老夫人这面大旗,大家自然也不会追究什么。
一年又一年过去,伴随着故人逐一老去离世,真正知晓当年凌家真相的人早已没几个了。
这个小胡子男人凌梅之前从来没见过,他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沈惠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从哪里得知凌梅小时候乞讨过的事情?
乞讨的事情都知道了,那后来的事情,他又是否知道?
一面镜子,映照出的景色虽然是虚假的,只要镜子表面完整光滑,足以以假乱真。
但镜面一旦出现缺口,裂纹越来越多,迟早会瞒不住。
这种时候,要么不管不顾,任由营造多年的虚假被人拆穿。
要么就抹掉这个裂纹存在的痕迹。
凌梅看着小胡子男人,心中起了杀心,面上不动声色:“凌府是私宅,整片建筑都是保护文物。没有收到凌家的邀请,不管你来的目的是做什么,擅闯私人府宅,都是违法犯罪!”
“那非法拘禁又算什么罪?”小胡子男人完全不惧凌梅,立即反唇相讥,“沈惠惠进入凌家后,你若将她当做客人,定然要安排她在前厅前院活动,然而我们现在找遍了四周都没见到沈惠惠的踪影……强留一位女大学生在府宅中,凌家人做事可真给先祖长脸。”
小胡子男人说完,不等凌梅反应,立刻抬手一挥:“进去找人!”
凌家要维持封建社会的体面,家里的仆人就不能少,丫鬟十来个,小厮也也有将近二十个。
平日里看着人高马大,充满了安全感,然而面对小胡子带来的这群人,竟然跟纸糊的一样,一推就倒,毫无还手之力!
凌梅气得浑身发抖,偏偏小胡子男人来历神秘,令她投鼠忌器,不敢贸然报警。
“沈惠惠……”凌梅咬牙念出这个名字。
小胡子男人不好惹,凌梅心中憋着火,全都集中到了沈惠惠头上:“沈惠惠被安排到哪去了?!”
“按照您的吩咐,让丫鬟们带着去后院关起来了。”小厮小声汇报道。
“看着少爷点,别让他出来。”凌梅道。
“可是……”小厮怯怯地道,“他们刚刚搜遍了前厅前院,都没见到少爷……”
凌梅一愣,顿时反应过来,正门动静这么大,凌嘉石怎么可能全程完全没露面?!
一道惨叫声从后方传来,凌梅一惊,顾不得丫鬟搀扶,匆匆小跑了进去。
当看到凌嘉石坐倒在地上,脖子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凌梅心脏都差点儿骤停了,一下子飞扑过去,揽着凌嘉石上下检查起来:“嘉石,你怎么了,怎么会流血?疼不疼,痛不痛?”
“我没事……”凌嘉石喃喃道,目光呆呆地看着前方。
凌梅顺着凌嘉石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陌生男人侧对着他们站着,而那该死的沈惠惠,不知廉耻地倒在男人怀中就算了,手上拿着的那根笔笔尖泛着血丝,赫然是弄伤了凌嘉石的利器!
“今天就算有白家保你也没用——”
凌梅从来没这么生气过,哪怕自己当年的往事被揭穿,她都能忍得下来,唯独儿子是她的逆鳞!
她怒吼着,冲上前扬起手就想赏沈惠惠几个巴掌,然而还没走到他们跟前,凌梅高举的手就被人狠狠摁住,然后猛地一推,将凌梅推回到了凌嘉石的身旁。
“母亲!”
“主母!”
凌梅脚下的高跟鞋一崴,整个人倒在了凌嘉石的身旁,她定睛一看,才发现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说话的小胡子男人。
“你该庆幸我不动手打女人。”小胡子男人阴沉地说着,随后转身,弯腰躬着身,恭敬地对沈惠惠的方向道,“先生,车已经绕到后院了,从后门出去距离最短,附近的医院也通知好了,随时可以办理手续治疗。”
凌梅这才注意到,包括小胡子男人在内的所有人,在面对抱着沈惠惠的那个男人时,都恭敬地低着头!
原以为小胡子男人是这群人中的头目,没想到这个男人才是。
刚刚在前院搜查的时候,这个男人不仅没开口,甚至连面都没露。
向来注重尊卑的凌梅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代表了,这个男人觉得凌梅压根不配跟他见面说话,所以让小胡子男人出面处理她!
直到见到沈惠惠,男人才亲自出手,把沈惠惠抱在怀里,送她去医院……
沈惠惠软软地倒在男人的怀中,腿上的伤口渗着血,显然情况不太妙。
凌梅早就注意到了,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凌嘉石受伤,凌梅气得失去理智,甚至不顾一切要亲自出手教训沈惠惠。
至于沈惠惠受伤,凌梅恨不得直接把她弄死算了,否则今日也不会有这些祸事发生。
本就是卑贱的出身,受点儿伤算什么,哪像她儿子金娇玉贵,平日里多掉点头发在凌家都是头等大事,更何况受伤流血!
凌梅怒视着昏迷的沈惠惠,但目光又不自觉被这个神秘的男人吸引。
他身材高大,面容冷肃立体,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森冷气息,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出来的。
最让凌梅疑惑的是,她总觉得这个男人的脸有几分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霍廷找到了沈惠惠,虽然心中怒意滔天,但当下还是以沈惠惠的健康为重,必须先将人送到医院治疗才行。
他没有理会凌家人,立即抱着沈惠惠起身离开。
他一走,小胡子男人自然也跟着走出凌府。
这群人离开后,整个凌家都舒了一口气,凌梅催着大夫给凌嘉石包扎伤口,直到确认血止住了后,才稍稍平静一些。
“母亲,我没事,你去看看玉姑吧……”凌嘉石仿佛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对凌梅道。
“玉姑?玉姑怎么了?”凌梅朝四周看了看。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凌梅刚刚心神都在凌嘉石的身上,直到此刻才发现不对劲。
玉姑向来办事利落,今天晚上怎么完全没见到她出现在跟前?
“玉姑她……”凌嘉石说着,尾音有些发颤。
一旁的大夫见凌嘉石有点儿说不下去,深怕少爷受刺激大发了,连忙主动道:“玉姑伤了手筋,双手怕是废了,不过夫人放心,血已经止住了,保命还是没问题的。”
“什么?!”凌梅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也没想到玉姑居然伤得这么重,“谁伤的你们?都是沈惠惠干的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最终一旁的丫鬟被推了出来,怯怯地将事情的经过逐一说了出来。
半小时前,沈惠惠确认凌家不打算放人后,设计扣下凌嘉石,拿他当人质逼玉姑放人。
玉姑虽然心中慌乱,但到底见沈惠惠孤身一人,体力不支就算了,腿还受了伤。
她料准了沈惠惠早已是强弩之末,故意拖延时间,打算耗到沈惠惠力竭,再找机会将凌嘉石救下来,将沈惠惠重新拿下。
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沈惠惠的狠劲。
虽然最后成功利用人多势众,设计将沈惠惠擒拿下来,但还是不小心弄伤了凌嘉石。
少爷脖子上多了条划痕,就算凌梅不责罚,玉姑心中也自责心疼得要命,当场就要让沈惠惠吃点苦头。
凌嘉石身上多了一道痕,她要让沈惠惠身上多十道、百道,只有这样,沈惠惠才会记得这次教训,以后再也不敢升起拿凌嘉石作为人质要挟的念头。
就在玉姑要动手的时候,小胡子男人就带着人冲了进来,为首的男人看到她要对沈惠惠动手,直接就下了死手,当场就把玉姑的手筋切断,将昏迷的沈惠惠救下。
之后就是凌梅进来看到的场景了……
“你说,玉姑的手是被谁废的,是那个抱着她的男人?”凌梅眼眸微眯。
“是。”丫鬟点头,面露恐惧地道,“他手里有刀,特别锋利,一下子就把玉姑的手筋挑出来砍断了!”
凌梅听完,反倒是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轻松了不少。
“母亲……”凌嘉石疑惑地看着凌梅,无法理解母亲听完玉姑的情况后,竟然会露出这样轻松的表情。
凌梅摸了摸凌嘉石的头:“嘉石,我从小倾尽全力栽培你,给你的所有一切,不比任何世家要差,你也认识不少权贵,有见过哪个大人物会亲自干这种事的?”
凌嘉石迷茫地看着凌梅,不明白她的意思。
凌梅心中却是闪过无数念头。
小胡子男人一语道破过往,那个抱着沈惠惠的男人,又一副来历不凡的模样,再加上凌梅看着他觉得有几分眼熟,因此她内心虽然愤怒,但最担忧的还是凌家是否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但现在这么一番问下来,凌梅却是彻底安心了。
京都的权贵,她不敢说全都认识,但当初为了栽培凌嘉石做了不少功课,多多少少还是清楚地知道权贵们的家风。
没有哪个人会把自己孩子培养成这样,随身携带尖刀,直接挑断人的手筋,这是正经家庭的孩子会干出的事情吗?
如此狠辣的作风,倒更像是那些亡命之徒的手段。
再仔细一想,要是这个男人来历不凡,以沈惠惠那样的出身,定然早就傍上了,怎么可能还安心待在学校学习,想尽办法地勾引凌嘉石?
确定男人不是自己惹不起的人之后,凌梅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下。
凌嘉石看着母亲微微扭曲的面容,吓得连忙握住了凌梅的手:“母亲,惠惠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害怕了,不要怪她。”
凌梅看着儿子惶恐的脸,看着他脖子上的伤疤,轻声道:“放心吧,母亲知道你喜欢她,不会对她出手的。”
“那您要去找那些闯入者的麻烦吗,他们伤了玉姑,确实可恶,但我总觉得他们不太像我们日常接触的那些人,非常的危险……”
凌梅点了点头:“这些人平日里违法犯罪作威作福惯了,不用凌家出面,警察自然而然会收拾他们的。”
凌嘉石不解地看着凌梅:“那您……”
身为凌梅的儿子,他一下子就猜出了凌梅要动手,不确定凌梅动手的对象是谁,他无法安心。
凌梅看着凌嘉石紧张兮兮的模样,知道他最牵挂的是沈惠惠,气得快扭曲了,但当着儿子的面,凌梅忍着怒火,轻声对凌嘉石道:“沈惠惠还是个学生,跟这些危险的人关系密切,总归是不太妥当。我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白家,让他们去处理。”
凌嘉石闻言,点了点头,也觉得有道理。
安抚完凌嘉石后,凌梅转身的离开。
才刚走出厢房,她脸上的神情便冷了下来,前所未有的阴沉:“走,去白家。”
凌嘉石脖子上的伤,玉姑废掉的手,凌府今天遭受的耻辱,还有那些早已经封尘的过往……
这笔账,她可要跟白家好好算一算!
她是不会对沈惠惠出手,但她可以保证,白家承受凌家的怒火之后,一定不会放过沈惠惠和那个野男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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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家一副风卷残云后的惨状, 此刻白家内的氛围也好不到哪去。
“啪”地一声,价值不菲的茶杯摔得四分五裂。
坐在首位上的白启智似乎觉得不够,又拿起了剩下的杯盖, 狠狠朝苏志宇的脑袋砸去:“我白启智没有你这样的外孙!”
白琴吓了一跳,连忙拉着苏志宇躲过:“爸,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用得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打孩子吗?”
“打孩子?我不仅想打他,我还想弄死他, 最好彻底在白家除名,我们白家没有这样的败类!”白启智怒吼道。
白启智想来老谋深算, 很少气成这样。
白琴被白启智歇斯底里的模样吓到了, 低下头看了苏志宇一眼:“你做什么了,把外公气成这样??”
老公不靠谱, 向来指望的女儿也不靠谱, 白琴最近日子过得不顺心, 只好躲到美容院里养生过清净日子。
没想到一段时间不归家, 再次收到家中的消息, 竟然是白启智急召。
原以为白启智有事跟她说, 然而回到白家后白琴才发现,白启智不止把她一家子找了回来, 白棋白书也纷纷叫了回来。
白家人虽然都聚集在首都, 但除非特殊日子, 或者过年过节,平日里很少这样齐聚一堂。
白琴心中隐隐有了不妙的预感,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 却没想到白启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愤怒。
连她是假千金这件事情曝光后, 白启智都没气成这样。
苏志宇这是干了什么好事, 能让白启智失去理智说出这么严重的话??
苏志宇转头看了身旁的苏心怜一眼。
苏心怜察觉到他的目光,立即扭过头避开,恨不得装作跟苏志宇不认识。
“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还想瞒着我不成?”白琴推了推苏志宇,催道。
“做都做了,难道还说不出口吗。”白书受不了这对母子磨磨唧唧的模样,在一旁笑道,“这会儿知道丢脸了,做事的时候过过脑子不就没这些问题了。”
“白书你什么意思,孩子犯错,你身为长辈,在这里幸灾乐祸?”白琴不高兴地道。
“这也不能怪我啊,做长辈的管天管地,还能时刻管住孩子的下半身不成?”白书道。
白琴脸色一变,瞪向苏志宇:“你在外头交不三不四的女朋友了?”
“何止啊,孩子都有了。”白书道。
“哎,白书,少说点儿。”白棋道,“白琴啊,不怪爸生气,这事确实是你们苏家人做的太过火了。”
白棋说着,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一切还是那补习班惹的祸。
苏志宇想利用补习班拓展人脉,提高自己的知名度,早早就开始组建人手,联络同学尝试给中学生们授课。
计划是美好的,真正实施起来却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他们不是官方组织,没办法实施严格的管理制度。
管理一旦松散了,人跟人之前的关系便逐渐变得不可控制。
大学生教中学生学习,在学校教室这些正规场所就算了,要是在小公园呢?在咖啡厅呢?在小旅馆呢?
一来二去,补习班里出现了好几对情侣,苏志宇自己都交了个高中生小女友。
一开始,这些恋情对补习班并没有造成影响,甚至还能让学生老师们迸发出更多的热情。
但时间久了,隐藏的问题爆发,第一个暴雷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志宇的小女友。
他们没有做防护措施,女生怀孕了!
“怀孕……”白琴瞪大眼睛。
在她眼中,苏志宇还只是个孩子,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苏志宇居然要有后代了,她要当奶奶了??
白琴神情恍惚了一下,有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没、没生下来,我没有孩子!”一直不敢开口的苏志宇连忙辩解道。
“没生下来,你还有脸说没生下来!”白启智吼道,“我白启智怎么会养出你这样冷血的畜生!!”
原来苏志宇为办这个补习班,花了不少钱,自己的钱是不够的,又找了苏心怜救场。
如今自己的女友怀孕,别人的女朋友很可能也会演变成这样,苏志宇慌了,连忙找苏心怜商量。
苏心怜花了这么一大笔钱投资,可不是让苏志宇胡乱霍霍的。
据苏志宇说,那个小女友虽然长得漂亮,但性格内向,家里应该是没什么背景,于是苏心怜建议苏志宇及时止损。
“他把人家小女孩带去黑诊所,随便找了个医生就给人做流产手术,孩子是拿掉了没错,小女孩也大出血伤了身子,这辈子可能都不能有孩子了!”白启智怒吼道,“现在女孩失踪不知道去了哪里,苏志宇,你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对比愤怒的白启智,白琴听完,反而舒了一口气。
孩子流掉了,这件事情就结束了,以后再想翻旧账就难了。
至于苏志宇那个小女友是死是活,跟白琴有什么关系。
她只要确保自己的儿子不会被影响就行了。
白启智注意到白琴的神情,心中无比失望。
他自觉也是个冷血没心肝的人。
一生挚爱妻子,连亲生孩子都只是爱屋及乌,勉强尽个父亲的职责养大,更不用说外人了。
从一个穷小子变成如今的豪门家主,这一路走来,白启智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
可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纪舒华之外,任何人他都可以放弃,连他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更何况对待别人?
但即便如此,白启智也是有底线的。
他手上沾血,商场上毫不留情地将对手坑的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一切都是因为他要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谁敢拦他,他就将谁除掉。
但他并不会主动去沾花惹草,做出这种下流没品的事。
那小女友只是个学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苏志宇的事情。
枕边最亲密的女人,说抛弃就抛弃,带去黑诊所不顾她的死活,弄死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苏志宇平日里看着没什么本事,关键时刻这般无情狠辣的手段,连白启智看着都有几分胆寒。
这竟然是他亲手养大的后代?
不仅苏志宇如此,再看白琴,甚至苏心怜,都是赞同苏志宇的做法的……
白启智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苏心怜的身上:“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苏心怜心中一紧。
现在整个白家上下都知道,白琴不是白启智的亲女儿,苏心怜和苏志宇跟白启智之间,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他们之所以现在还能齐聚一堂,是因为白琴身后代表的利益,更重要的是,白启智很看重她。
不是他们,是她!
白琴这个小家庭中,白启智只看重苏心怜!
所以这句话虽然说的是你们,但实际上,只针对苏心怜一个人。
苏心怜心中也很冤枉,很烦躁。
自从回国之后,事事不顺,她跟霍承轩的关系莫名其妙变得冷淡就算了,家里人还一个接一个拖后腿。
亲妈不靠谱,亲爸靠不住,亲弟弟甚至还把她拉下水!
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她才懒得管苏志宇死活,现在她出了个主意,让苏志宇永绝后患,没被表扬就算了,居然还挨骂?
做错事情的人是苏志宇啊,怎么就骂到她头上了?!
苏心怜不甘心地解释道:“计划生育那么严,一对夫妻就只能生一个孩子,志宇这个孩子要是生下来,至少二十年内,都不能再生第二个孩子了……”
白琴一听,顿时连连点头。
苏志宇还是个大学生,不说以后前途如何,以白家苏家的身份地位,他未来的妻子身份必须精挑细选。
苏志宇这个孩子一旦生下来,这辈子就不能有别的孩子了,这和不能生有什么区别?
甚至比不能生还糟糕,带着这么个拖油瓶,苏志宇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好姻缘,这辈子都别指望有个靠谱的岳家扶持!
“爸,志宇还小,这个年龄的男人,血气方刚的,一定是那个狐媚子勾引志宇,才让志宇犯下大错!”白琴连忙道。
白棋和白书闻言,在一旁冷笑。
他们两人虽然不成器,但这方面和白启智却是想法一致。
都说商人重利,就算是他们这群天天做生意的,都干不出苏志宇做的这种事。
要知道,苏志宇可是白家寄予厚望的读书人啊!
读书读书,读的是书,修的是心,虽手无缚鸡之力,心中却大有乾坤。
苏志宇这几十年的书,怕是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品行不端,也配当读书人?也配开补习班,做教书育人的工作?!
“你们回去吧,以后没什么事,别来白家了。”白启智道。
白琴苏心怜苏志宇脸色一变。
白启智这意思是,要跟他们断绝往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喧哗声,管家小跑了进来:“凌家的凌梅
女士过来了。”
“凌梅?”白启智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凌梅会突然拜访。
白棋白书和白琴都是一脸茫然,倒是苏志宇猛地抬起头,看向苏心怜。
苏心怜心中也是舒了一口气。
就说她看到的未来,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原来是有惊无险,转机在这儿。
这个时间,凌梅没有预约突然拜访,显然是有要紧急事发生。
看来她之前在沈惠惠那边埋下的那步暗棋起作用了。
她冲苏志宇点了点头,然后拉着白琴苏志宇坐到了旁边角落的位置,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等待着凌梅入内。
接下来是沈惠惠的舞台表演时间,他们可不能抢了沈惠惠的“风头”。
凌家的整体实力在白家之上,凌梅又是凌家的家主,虽然她的年纪比白启智小,但身份地位是高于白启智的,白启智连忙起身,亲自到外头迎接客人。
片刻后,凌梅迈着高贵优雅的步伐,走进了白家。
地上的茶杯碎片已经被收拾了,但落在地上的茶水一时之间还没法干透。
凌梅眼睛何等毒辣,看了看地面的水渍,又看了眼四周齐全的白家人,缓缓道:“白先生跟家人似乎有事在谈,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
她人都找上门了,说这话无非就是客套。
白启智心情不好,懒得跟凌梅兜圈子,直接道:“凌家主大驾光临,有事不妨直说。”
凌梅笑了一下:“行,那我就单刀直入了,白启智,沈惠惠是你白家的人吧。”
白启智怎么也想不到,凌梅大老远的跑过来,问的居然是沈惠惠??
如果是以前,白启智肯定直接否认。
但自从沈惠惠高考成绩出来,逐渐崭露头角,而且还将白画一点点治好之后,白启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白启智迟疑,凌梅只当他觉得难以启齿:“不用隐瞒了,前些年寿宴的事闹得那么大,白家封锁消息,能瞒得住底下人,难道还以为能瞒得过我凌家?”
白启智见凌梅有备而来,便也不在隐瞒,直接点头:“是,她确实是我白家后人,不知凌家主找她有什么事?”
凌梅眼眸微眯,嘴角露出了个冰冷的笑容:“白家好本事,养出了个如此厉害的人。”
她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从沈惠惠勾引凌嘉石,让凌嘉石为她破费几千元请客吃饭开始,到她进了凌家后,给凌家带来的痛苦和灾难。
“我原想着嘉石喜欢,沈惠惠又是白家人,真要在一起,成全他们也不是个问题,可没想到沈惠惠恩将仇报,伤我儿子,血染凌府……这是将我凌家的颜面扔在地上,狠狠地踩踏羞辱!”凌梅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