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沈惠惠自己找上门,凌家大门这辈子都不会为她打开。
今天之所以破例,纯粹是她心疼儿子凌嘉石,凡是凌嘉石在意的东西,凌梅都想亲自插手解决。
没想到这沈惠惠竟然蹬鼻子上脸,有幸进凌家一回,竟然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态度也极度失礼。
果然是山沟沟村落里粗来的粗野丫鬟,既然沈惠惠给脸不要脸,那她也没必要再客气了!
这样想着,凌梅换了个姿势。
一旁的丫鬟闻弦知雅意,立即递过来一杯茶盏。
凌梅伸出手,优雅地接过来,低头轻轻抿了一口,又放到丫鬟的手上,然后她下巴微抬,姿态高贵地看着沈惠惠念道:
“沈惠惠,南省福水村人,小学和初中都在镇上完成学业,初中毕业后,跟随母亲前往省城,之后考入京都的学校。父亲沈勇,长期混迹于县城赌场,母亲绣芬,工厂流水线女工……”
凌梅的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厅殿,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少人看向沈惠惠的目光,变得有些异样。
凌家保持着封建制度,在这个家中,姓凌的都是主子,除此之外,都是服务主子的奴才。
主子高贵,奴才卑贱,奴才服侍主子理所应当,不过这么多奴才,总不能个个都是一样的。
所以奴才和奴才之间,也是有等级制度的。
能够得到主子信任,为主子办事的奴才,是最受尊敬的,比如玉姑。
能够近身伺候主子的,地位也比较高,比如此刻守在附近的保镖,还有给凌梅扇风捶腿的小丫鬟们。
那种日常负责扫地刷马桶的奴才,无疑是最卑贱的。
但即便是凌家里头最低等的奴才,也不是沈惠惠这个出身呀。
母亲是个工厂流水线女工就算了,父亲竟然还是个赌场小混混?
从小在山沟沟农村里长大就算了,家中还有这样的双亲,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样的人,哪怕来凌家当奴才都不够格,更何况还跟凌家的少爷凌嘉石扯上了关系?!
鄙夷,嫌弃,甚至还有嫉妒的目光,通过一双双眼睛,落在了沈惠惠的身上。
沈惠惠沉声道:“你调查了我的档案。”
“是。”凌梅半点没有揭开人隐私的羞愧,“你这样的姑娘,我见多了。能从小村庄考上京都大学,或许在你们村子里,你是非常厉害,非常优秀的,但放到大城市,犹如一滴水融入大海,瞬间就被淹没,留不下半点儿痕迹。沈惠惠,你在京都上学有一阵子了,扪心自问,同学中,还有出身比你更差的人吗?”
凌梅说着,甚至语重心长地对沈惠惠道:“见识到了外头的花花世界,舍不得回去,这种心态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我可以理解。但我希望你明白,你跟嘉石,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沈惠惠无语:“所以你们把我骗过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些?”
凌梅见沈惠惠脸上终于露出了不愉快的神情,当即认为,自己戳中了沈惠惠的伤心事。
到底是十来岁的年轻小姑娘,再聪明厉害,总归是自尊心最强的年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男同学的家长揭露了内心的小九九,凌梅光是想想都觉得丢脸死了,沈惠惠脸皮够厚,居然到现在才有羞耻心。
凌梅扯了下嘴角,施舍地看着沈惠惠道:“没有人想在土里刨食一辈子,你想改头换面当城里人,想改善你与你母亲的生活,这是人之常情,只是人得有自知之明,伸手摘眼前的鲜花情有可原,登梯摘天上的月亮,却是痴心妄想。如果你缺钱的话,凌家这边也可以给你一些补偿……”
“给多少?”不等凌梅说完,沈惠惠就道。
凌梅回想起福水村的村长似乎有个儿子,与沈惠惠年龄相仿,沈惠惠配不上凌嘉石,跟那村长的儿子倒是门当户对,可以凑成一对。
她正寻思着怎么劝沈惠惠打消嫁入凌家的心思,回去嫁给村长儿子算了,结果转头就听到沈惠惠打断自己的话。
凌梅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沈惠惠在说什么:“你说什么?”
沈惠惠道:“你说让我离开凌嘉石,要给我一些补偿,我问你,你打算给我多少?”
凌梅瞪大眼睛看着沈惠惠,似乎头次见到这种张口找人要钱的人,顿时被沈惠惠的无耻惊呆了。
沈惠惠微微扬眉:“怎么,反悔了,不想给?”
“当然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凌梅自然不可能收回自己的话,再说了,沈惠惠要钱,更加坐实了她接近凌嘉石不怀好意,这点儿钱,凌梅还是出得起的。
凌梅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听说你父亲觉得你上学浪费家里的钱,导致你差点儿高中都上不了。你以后你的学费,凌家都包了,等你大学毕业后,我还可以送你一些礼物,让你衣锦还乡,风风光光回到你那个小村子里去。”
最好这辈子都待在那个偏僻的小村子里,不要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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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凌梅话音刚落, 就听沈惠惠嗤笑一声:“我还以为凌家是多高的门楣,结果没想到这么抠门啊。”
凌梅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嫌少?”
沈惠惠道:“凌嘉石跟我在同一所学校上课, 想必您对学费应当是很清楚了,国家对大学有拨款, 考虑到不少学生经济困难, 学校像我们收取的学费并不贵,一年不到两百元。”
九十年代, 大部分普通人月收入才几十块,学费自然也贵不到哪去。
尤其沈惠惠就读的是顶级学府, 不论是国家还是学校, 都不靠收学费赚钱的,只收一些基础的费用。
一年两学期, 平均一学期不到一百, 这还只是针对普通学生的。
如果家里有困难, 学校不仅可以给免学费, 还能根据成绩提供各种奖金, 还有暑期工赚钱的机会。
沈惠惠掰着手指头跟凌梅算道:“我今年大一, 还需要再上三年的课,算下来不到六百元。也就是说, 您打算用六百块买断我跟您儿子的同学情谊?”
“凌嘉石没经过我的同意, 请学校的人吃点心喝汽水, 一共吃了上千元,目前大部分的钱都已经还完了。因为不知道名单的缘故, 还剩下一部分人的钱没还清, 能劳动玉姑亲自来找我讨债, 我姑且就算这剩下的钱六百块左右吧。”
“凌嘉石请客, 我掏了大半的钱,剩下的钱用您这六百块填进去。这一进一出的,好名声都被您和凌嘉石给担了,敢情我出了大几千块钱,什么称赞都没得到,反而白担了个捞女的名头?”
凌梅哪里想到沈惠惠会这样无耻,居然掰着手指头跟她算这种明细账。
学校对学生每年征收不到两百元的学费,但凌嘉石因为情况特殊的缘故,凌家是有额外出钱的。
日常请校方人员吃饭,给大家折扣这些小优小惠不说,光交给学校的钱,一年就上千了,毕竟凌嘉石的吃穿用度都跟别人不一样,必须要是独一份最好的,这钱凌家出得起,学校也收得下。
凌梅只了解凌嘉石的情况,哪知道普通学生的学费居然这么便宜,原想着三四年下来,给沈惠惠小一万块钱,也不算小数额了,结果竟然不到六百?!
这个钱实在是太少了,传出去凌家也没脸。
凌梅正想纠正,偏偏沈惠惠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看来在您的眼里,凌嘉石跟同学的关系,只值六百元啊。得了,这笔钱我自己还出得起,不劳您费心了,您要我离凌嘉石远一些,正好我也有此意,可以直接答应您,现在可以放我离开了吧?”
今天这一番交谈,不仅没达到凌梅想要的效果,而且还被沈惠惠整出了个六百块钱的笑话出来。
要就这么放她回去,指不定会把凌家谣传成什么模样。
凌梅不想就这么把沈惠惠放走,正犹豫着要怎么回答她,恰好这时,一个奴仆打扮的人小跑到凌梅身边,在她耳旁小声道:“少爷回来了。”
凌嘉石回来了?!
可不能让他看到沈惠惠在凌家中,免得又横生不少麻烦。
正好沈惠惠这边的事情还没解决,先把她关起来,一会儿再细细理论。
凌梅这样想着,立即吩咐一旁的丫鬟道:“把她先带下去。”
丫鬟得令,几个人一同将沈惠惠强行带走。
沈惠惠才刚离开,一道人影就从外头闯了进来。
“多大的人了,还冒冒失失的,家中教导你的礼仪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凌梅见凌嘉石有些狐疑地打量四周,连忙打断他的思绪,呵斥道。
凌嘉石看了空荡荡的厅殿一眼,找不到任何可疑之处,只好收回目光,举起双手弯下腰恭敬地行了一下礼:“母亲安好。”
凌梅道:“不是在学校上课吗,怎么突然回家了?”
“老师说,玉姑今天去学校了……”
“嗯,有什么问题吗?”凌梅道。
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如果知道她把沈惠惠带来,凌嘉石一进来肯定就开始质问她了,绝不可能是这样的反应。
所以凌梅面上十分镇定,甚至还盯着凌嘉石反问道。
果然,凌嘉石没见有什么异常,在凌梅的目光压迫下,他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头:“就是觉得奇怪,担心家里会不会有什么事……”
“家里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事,一切都安好,不用你操心。晚膳时间到了,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在家里用膳吧。”凌梅说着,看了一旁的小陈一眼,“还不带少爷去餐厅。”
小陈连忙走上前,拉着凌嘉石就往外走。
凌嘉石跟着小陈走了几步,看了看一旁的小陈,又转过头看向坐在高位的凌梅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母亲,其实我在学校,认识了不少新朋友……”
“你的学校是华国首屈一指的好大学,能在里头结识更多的人是好事。”凌梅道。
凌梅向来管得严,大到专业规划,小到吃穿用度,凌嘉石的生活大小琐事,全都被凌梅牢牢掌控着。
从小凌梅就教育凌嘉石,交朋友要注意,不仅要看品行,更要看家世,透过家庭教育看一个人,是最准的,凌嘉石要是看不准没关系,凌梅会帮他掌眼。
然而今天凌梅竟然说出了这么宽容的话。
只要是大学里的学生,凌嘉石都可以交朋友?
这反常的态度,不仅没有让凌嘉石安心,反而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危机感。
他想了想,最终重新回过身,主动对凌梅道:“其中有一位同学很特别,她的名字叫沈惠惠。”
“第一次见到她,我就被她吸引,感觉她和普通的女孩不一样。”
“整个现场乱糟糟的,所有人都很慌乱,只有她非常镇定,不仅第一时间控制住了场面,更是将一个生命垂危的人,从死亡边缘救下来!”
凌梅一直忍着不想在凌嘉石面前露出破绽,然而听到这段话后,还是没忍住一脸不信地嗤笑道:“乱糟糟,生命垂危……你们学校都是高素质学生,还能有这样的事故发生?”
“不是在学校里。”凌嘉石纠正道,“是在白家寿宴上。”
“白家寿宴?”这回凌梅是真的惊讶了,“你在白启智的寿宴上,遇到了沈惠惠?”
“不仅沈惠惠去了,她的母亲也去了,而且很白家人的关系似乎很紧密。”凌嘉石补充道。
凌梅惊讶的神色令凌嘉石确定了,母亲果然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怕是早就注意到沈惠惠这个人了。
不过还好,凌梅对沈惠惠的了解,还停留在表面上。
凌嘉石在心中庆幸自己今天嗅觉敏锐主动出击,趁着凌梅跟沈惠惠还没碰上面,他提前给凌梅打了预防针,以免闹出不愉快的事情来。
他的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凌嘉石说完该说的话,对凌梅行了一下礼,转身一身轻松地跟着小陈朝餐厅走去。
他不知道,他走后,端坐着的凌梅再也掩饰不住情绪,狠狠地将茶盖砸在茶盏上:“这个沈惠惠,竟然跟白家扯上了关系,她不是从乡下考上来的野丫头吗,父亲是赌鬼,母亲是工厂女工,姐姐是个浪货,一家四口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怎么无端端的会去参加白启智的寿宴,甚至连她的母亲也去了?!”
沈惠惠高考后,大出风头了一阵,又是全省第三,又是见义勇为小医生。
要是在高考之后和白家扯上关系,凌梅不觉得稀奇。
但白启智的寿宴是两年前举办的,那会儿沈惠惠别说高考了,连京都的学校都没进,这个时期就能参加白启智的寿宴,说明她远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一更◎
玉姑见凌梅惊怒, 连忙跪下道:“玉姑办事不利,漏掉了这么重要的信息,请您责罚!”
凌梅沉着脸看着玉姑片刻, 几秒后,她勉强将捏着茶盏的手松开:“罢了, 是我让你一切从简的, 这事怪不了你。”
儿子身边突然多出了个女大学生,凌嘉石又是请客, 又是给她亲自下厨的,凌梅几乎一收到消息, 就警惕起来。
沈惠惠要是京都人, 掘地三尺凌梅也能把沈惠惠祖宗十八代的身份挖出来。
然而她出生于福水村,是一个非常偏僻贫穷的小乡村。
九十年代网络信息并不发达, 想要调查一件事, 要么派人走街串巷询问, 要么直接翻看档案。
福水村实在是太远了, 从京都前往南省, 要么乘坐好几天的火车, 等上大半个月才能收到消息。
要么斥资巨款,给探子买飞机过去, 一来一回, 至少得花个几千上万。
这还只是飞到南省省城, 从省城到福水村,还有一大段距离, 隐藏在深山里的小村子, 谁知道能不能调查出有用的信息来。
区区一个沈惠惠, 可不值得她花费这么大心思。
所以凌梅舍弃了走街串巷这个麻烦的办法, 直接采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一,花钱找人翻出沈惠惠的档案,抄录一份送过来。
二,派人打了通电话去沈惠惠的老家,打听一下大致的情况。
福水村过于落后,连电话都没有,最后这通电话是打到了镇上,随便问了些情况了事。
要是换做普通的农村女孩,在一个小镇上打听村里姑娘的事,压根打听不出什么来。
恰好沈惠惠家太出名了,光一个沈勇,就能说个三天三夜说不完。
凌梅一听沈惠惠竟然是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在心中就已经给她定了性,认准了沈惠惠是为了凌家的钱财才跟凌嘉石牵扯上关系。
怎么也没想到,现在竟然牵扯出了白家!
白家虽然远不如凌家,但好歹也是京都新晋豪门中的后起之秀,尤其是白启智那个老婆背后的纪家,更是不容小觑。
沈惠惠这样一个农村里出来的乡下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跟白家扯上关系呢?
凌梅虽然没有责罚玉姑,但玉姑心中却十分忐忑不安,见凌梅拧眉思索,玉姑连忙主动请命道:“原以为沈惠惠的根基在乡下,偏远小村落不好调查,所以粗粗看了一遍就过去了,现在既然知道她跟白家有关,我们不妨从白家那边下手……”
凌梅瞥了一眼玉姑,嘱咐道:“从白家的员工佣人身上下手,尽量别惊动白家人。”
“是,我这就去办。”玉姑说着,对凌梅行完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南省太远,凌家的手伸不过去,但在这京都内,凌家想调查点什么,却不难。
尤其是白家的社会地位不如凌家,两家恰好又有生意往来,玉姑认识不少白启智公司内部的员工,在她有意的打探之下,不出半小时,玉姑便有所收获,拿着一张照片,快步回到厅殿内,交给了凌梅。
凌梅接过来一看,赫然是一张白家的全家福。
九十年代,彩色照片已经大规模流行,但此刻凌梅手上的这张,却是黑白的。
照片中白家四个孩子年岁还小,白启智和她的妻子纪舒华尚且年轻。
凌梅作为凌家家主,自然是见过纪舒华年轻时的样子,她不解地看了玉姑一眼。
玉姑点了一下照片中纪舒华年轻的脸:“您有没有觉得,沈惠惠的模样神似……”
凌梅一愣,手都微微抖了一下:“沈惠惠跟纪家有关?”
如果说白家在凌家的下游,那纪家毫无疑问,在凌家的上游。
沈惠惠是白家人,凌梅虽然惊讶,但并不在意,可如果是纪家人,那可就不一样了!
玉姑摇了摇头:“沈惠惠和她的母亲到底跟白家是什么关系,那些佣人员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寿宴那天她们跟白家人混在一起,从头到尾都没见过纪舒华。”
“长得跟纪舒华这么像,却跟白家人厮混在一起……”凌梅皱眉,想不出这其中关键。
玉姑小声提醒道:“我听白家的下人说,沈惠惠那母亲,比沈惠惠更像纪舒华,四十岁的女人,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而那纪舒华,因为生病,早就衰老得不成样子了……”
凌梅瞬间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你的意思是,白家人偷腥,这沈惠惠,是白启智养在外头的野种?!”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们跟纪舒华长得如此相似,却跟白家人厮混在一起。据说这对母女两,是白启智的贴身保镖从福水村里接出来,第一站送到了南省省城的别墅,第二站才来到京都参加寿宴。在寿宴上救了人,做了这般天大的好事,事后白家却封锁消息,别说名分了,一点好处都没给她们。”玉姑道。
凌梅听着,脑海中却想到了另一件事。
白启智虽然娶了书香门第出身的纪舒华,勉强跨过了京都豪门的门槛,但真正有底蕴的豪门,可不是只看家主出不出息。
二代,三代,一代接一代传承下去的底蕴,才是豪门立足的根本。
奈何白启智生出的孩子们,一个比一个不成才。
据说孙辈最出息的小儿子,今年也没考出什么好成绩,他渴望着子孙中能出一个读书人,早已是京都人尽皆知的事。
如今放着个省探花不闻不问,除了私生女不敢认领回家,怕被纪舒华发现,还能怎么解释?!
还有,刚刚跟沈惠惠面谈的时候,凌梅提出给沈惠惠一定的经济补偿,让沈惠惠离开凌嘉石。
虽然六百块钱很少,但对于农村人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瞧沈惠惠那一脸不屑,完全看不上这么点小钱,哪个农村人能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
肯定是白家在背后暗中给钱,才能让她过上这样滋润的城里人生活……
凌梅原本就瞧不上沈惠惠,如今挖出了沈惠惠隐藏的“出身”,更加的嫌弃鄙视。
“她要真从农村里出来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还能高看她一眼,结果原来就是个私生的小野种。”凌梅说着,想到凌嘉石对沈惠惠的在意,顿时更气,“就为了这么个野种,嘉石还特意跑回来一趟,警告我别动她,你说我这个儿子,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玩意儿!”
如果凌梅什么都不知道,凌嘉石主动坦诚,凌梅或许会被凌嘉石影响,跟着他的思路走。
但当凌梅已经从外人那里收到了消息,跟沈惠惠不愉快地交锋完之后,再看到儿子为了沈惠惠做这么多事,只会加剧她对沈惠惠的厌恶!
玉姑道:“少爷长这么大,头次对女孩动心,难免冲动了一些。”
“原想着是个从乡村考上来学生,出生不好心高气傲,随便给点钱打发,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还有这般见不得人的底细。如今在她面前露了富,要让她离开嘉石,怕是没那么容易。”凌梅气道。
有个当小三的母亲做榜样,怕是早就没脸没皮习惯了。
凌梅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很可能会起到反效果的作用,只会让沈惠惠更想扒着凌嘉石不放!
“我倒是有个主意。”玉姑道。
“哦?你还有什么办法?”凌梅看向玉姑。
“那沈惠惠虽然出生上不了台面,但总归是凭自己的本事,考出这么好的成绩,可见智力远高于普通人,这容貌嘛,也算得上出挑。”玉姑道。
“你怎么还替那个野种说起好话来了。”凌梅不高兴地道。
玉姑笑道:“少爷喜欢她喜欢得紧,正所谓堵不如疏,与其拦着,不如成全他们算了,把沈惠惠收进少爷房中,既能辅佐少爷学习,还能让少爷开开窍。等过几年少爷尝够了滋味,玩腻了,再把她打发出去,娶一个门当户对的贤惠正妻回来……”
凌梅眼眸微眯。
玉姑道:“她要真是清白人家出来的,哪怕是村姑,也不好安排进来,但白家的野种反而好办。这事情要是处理得好,我们和白家指不定还能促成更多的合作,就算最后撕破脸了,白家也不能为了个野种跟我们翻脸,甚至还得为了名声,替这个野种扫尾善后。”
凌梅沉思片刻,勉强点了点头。
她不想让沈惠惠进凌家门,是不希望沈惠惠当凌嘉石的妻子。
但要是当个通房丫鬟,小妾之类的,凌梅倒是可以接受。
反正就是个玩具,玩腻了就扔了,这点儿自由,凌梅还是愿意给凌嘉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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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她那性子委实是不讨喜, 我看得磨一磨才能让她进凌家的门。”凌梅道。
“放心吧,关上个几天,再烈的野马也老实了。”玉姑道, “这事我去办,一定让您满意。”
“你最清楚凌家的规矩, 有你亲自去做, 我当然是放心的。”凌梅强调了“规矩”两个字,说完后, 她扶着玉姑的手施施然起身,朝餐厅走去。
正在用膳的凌嘉石看到她过来, 立即放下筷子起身, 直到凌梅坐下后,凌嘉石才能坐下继续吃饭。
凌梅为了保养容颜, 平日晚膳都吃的很少, 一般喝一碗燕窝粥就结束了。
但她今天不仅喝了粥, 还食用了一小碟甜点。
凌嘉石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母亲今日心情不错?”
“还行吧。做母亲的, 最大的心愿就是孩子平安快乐, 儿子高兴, 当妈妈的自然也就高兴了。”凌梅道。
凌嘉石勉强扯了扯嘴角。
自从那日之后,他再也没机会跟沈惠惠碰面说话, 转头又发现家中似乎察觉了些端倪。
凌梅的手段凌嘉石再清楚不过, 只想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 要是知道他为沈惠惠黯然伤神,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一边失落自己不能跟沈惠惠继续当好朋友, 一边担心凌梅对沈惠惠动手, 两面都饱受着煎熬, 哪还能高兴快乐起来。
凌梅瞥了他一眼, 道:“你喜欢那个沈惠惠。”
凌嘉石拿着汤匙的手微微一颤:“母亲……”
“紧张什么,你长大了,有钟意的女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凌梅不仅没有责罚,反而轻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应当被这些小情小爱所困,你是我儿子,凌家的顶梁柱,以后整个凌家的天都要靠你撑起来,怎么能为一个女人情伤呢。”
“母亲,您这是在鼓励我和她……”凌嘉石不可置信地道。
“我也不瞒你,这个女孩子,我见过,也让玉姑去查了她。”凌梅说着,压下心中的不快,笑着对凌嘉石道,“很漂亮聪慧的女子,和你极为般配,就是家世上略微差了些,只能当你的妾室。”
凌嘉石只觉得幸运从天而降,他激动地看着凌梅,直到听到“妾室”两个字,凌嘉石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母亲……现在是新社会,讲究的是一夫一妻制……”
“这一夫一妻制度,从开国起就建立了对吧。”凌梅嗤笑道,“可是又有多少人遵守呢,娶一个正妻领证,剩余的妾室摆个酒,只要不重婚,国家还能把你抓紧警察局里去?”
凌嘉石一听凌梅要这样安排他和沈惠惠,顿时就着急了:“惠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我们学校不少人都喜欢她,她肯定不会答应的!”
凌梅冷哼道:“那是你不够了解她,你知道为什么你能在白启智的寿宴上见到她么。”
“白家求贤若渴,花钱资助她上学?”凌嘉石道。
“天真!”凌梅道,“那是因为她母亲是白启智养在外头的女人,沈惠惠很可能是白启智的私生女!”
凌嘉石瞪大眼睛,惊得好半晌没回过神来:“怎么可能……”
“消息是从白家传出来的,还能有假。”凌梅道,“她的母亲是白启智养在外头的外室,连小妾都不如。你是我凌梅唯一的儿子,凌家未来的家主,她给你当妾室,以后生下的孩子虽然不是嫡出,好歹也是养在家里的,比她自己要舒坦多了,有什么好不乐意的。”
凌嘉石怎么也想不到,沈惠惠竟然是这样的出身!
她从小在凌家这样封建的家庭长大,对外,凌嘉石遵循现代法则那一套,但骨子里受凌梅的影响很深,思维模式是差不多的。
沈惠惠如果是正儿八经清白家庭出来的,哪怕是偏远乡村的村姑,凌嘉石也得尊重她,把她当做现代人看待。
但如果沈惠惠本身来路不正,是外室私养的女儿,那就只能套用古代的规矩。
白家外室的女儿来他们凌家当小妾,确实是抬举她了,母亲这个想法倒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