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不认命(快穿)—— by厉九歌
厉九歌  发于:2023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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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是“纳”,而不是娶,这是要令那丫鬟做妾了。
这高高在上的姿态令蒋妈妈气得浑身发抖,想到大小姐差一点就与这衣冠禽兽的一家定亲,更是怒火中烧,她用力呸了一声,骂道:“少在这儿惺惺作态,我家好好的姑娘,绝不会给你们家糟蹋!”
一个仆妇,也敢跟堂堂知州叫板?查知州脸色登时一变,也生了几分怒气。
查梁却道:“明明是那丫鬟不知检点勾引呜呜……”话未说完便被查夫人捂住了嘴,查夫人此时正在为方才那口不择言的话后悔,此刻见儿子又张口胡言,连忙捂住了他的嘴。查夫人虽然偏心到没边儿,可她跟查知州一样,也觉得是儿子犯的事。
因为今晚闹得这通事儿,两个时辰前还有说有笑、亲如一家的两家人不欢而散,商议了将近半个月的亲事也就此作罢,换做外人来看,谁也不敢相信呐!偏偏就这么发生了,简直比说书的还精彩。
待人都散去后,元老爷转到内堂,就看到女儿元蘅红着眼圈看过来。
元老爷想起来晌午时自己还同女儿说他没有看错人,顿时感到脸上一片火辣辣的,觉得丢了面子。
郑氏见老爷面上不虞,连忙替他倒了杯茶,劝道:“老爷您也别再介怀了,这知人知面不知心,您又不是神佛,一时半刻的哪里能看穿呢?”
站在一旁的元芷兰却有些迟疑道:“娘,您不觉得今晚这事儿有些古怪么?查公子应当不至于这么……”
话未说完却被元蘅打断,“妹妹的意思,是觉得父亲冤枉了那查梁?”
明明说的是查梁,元蘅却硬要把话题引到父亲身上,元芷兰察觉不对,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怎么这么巧,蒋妈妈今个儿刚把那丫鬟带进府,怎么晚上就出了这么个事儿?查公子还一直说是那丫鬟勾引的他……”
“够了!”元蘅一声厉喝吓得屋内众人一跳,只见她红着眼睛道:“难道妹妹就非得看着我嫁给一个禽兽才开心么?”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元芷兰可不敢接,正要辩解,元蘅的话却噼里啪啦甩了出来,一句接着一句,压根不给元芷兰开口的机会。
“母亲为我与查家公子牵线,我心里原以为这是一门极好的亲事,想着这几天家里人手不够才让蒋妈妈找个人来帮忙,夜里挂念客院那边,担心知州大人与夫人夜里睡不安稳,才叫那丫鬟去看顾一眼,想着有个细心的丫鬟,也好叫伯父伯母住得舒心些。谁能想到那丫鬟姣好的姿容竟会引起那查梁的色心?若是没有今夜这一遭,只怕我就要嫁入那家风不端的一家了!阴差阳错之下,我得以逃脱火坑,妹妹不为我高兴,反而说这个古怪,道那个蹊跷,难道是真见不得我好?”
这一番话砸得元芷兰应接不暇,真要是继续提,岂不显得她为查梁开脱,反而不为自家姐妹着想?这罪名元芷兰哪里敢背?
郑氏立刻替女儿解围,说道:“蘅儿,你吓着芷兰了,你也晓得她平日里爱看书,最喜钻研些细节之处,她年纪又小,一时哪里顾全到那么多?”
这话说得,倒是显得元蘅这个当姐姐的太过苛求了。元蘅心里不屑,懒得再同这些人做戏,重重哼了一声,也未曾向父亲和继母行礼,自顾冷着脸甩袖走人。
“这孩子……”郑氏状似无奈地摇头,目光却暗暗关注着元老爷的面色,她原以为元老爷会因元蘅任性而生出不悦,却惊讶地发现元老爷面上竟有些愧疚。
郑氏等人自然不知道,元蘅试探查梁这事儿是在元老爷跟前过了明路的,原以为女儿多此一举,只是他当父亲的大度纵容了女儿这一次任性,却没想到这一番试探试出了查梁一家人的本来面目。对此,元老爷只觉丢了面子,倒是半点都没有对女儿逃离火坑的庆幸和喜悦,后来听女儿那番控诉,他发觉自己心态不对,这才有了愧疚之心。觉得自己忽略了这个女儿。
因而此刻面对郑氏和次女,他态度便显得淡了些。也是这才发现,郑氏和次女面上同样没有半分喜色,莫非真像长女说的,这二人其实对她没有半分关心?
第一次,元老爷对这二人生出了一点不满。
*****
而此时,红着眼睛似乎十分伤心的元蘅一回到自个儿闺房,立刻把眼睛一抹,握紧拳头比了个胜利的姿势!
“改变命运的第一步!完成!”元蘅心里喜滋滋的,她瞧见蒋妈妈跟在后头进来,便问:“那含烟呢?”
含烟便是蒋妈妈从外头带回来假扮丫鬟的那个女人,她原是个暗娼,蒋妈妈使了银子,便乐颠颠地进来做一场戏。蒋妈妈原本也以为小姐要白费功夫,没想到这招当真奏效,当躲在暗处瞧见查梁原形毕露的那一刻,蒋妈妈怒火中烧,提着棍棒打人时格外用力,恨不得把那畜生第三条腿都给打瘸了。此时见亲事终于解除,蒋妈妈松了口气,为自家小姐高兴的同时又觉得骄傲。
小姐不愧是自家姑娘亲生的,又聪慧又果敢!
听到小姐提问,蒋妈妈立刻道:“查家赔了千两银子,打算将此事私了。含烟将银子收下便连夜离开了。”
原本就是安排来试探的,要真上了公堂,这事儿就败露了,私了才正中下怀。
至于之后查梁反应过来上当,那也是以后的事儿了,元蘅目的达成,管他查梁还是渣男。
等蒋妈妈走后,系统立刻问道:【这个试探也太粗糙了,那个查梁怎么就上当了呢?】
元蘅自个儿对镜拆簪环,浑不在意道:“一个连换.妻都敢玩的家伙,能聪明到哪里去?脑子比猪蠢,心眼倒是比蛇还毒。”
而能养出查梁这样的儿子,查知州夫妇又能是什么好货色?上梁不正下梁歪罢了。
系统顿了一瞬,才接着道:【没有用的,你解决了一个查梁,还会有另一个查梁,命运线是不可撼动的。】
元蘅嗤了一声,目光灼灼,如星如火,“我的命运,我自个儿说了才算。”

马车上,查梁愤愤趴着,仍然嚷嚷他是被陷害的。
儿子的秉性夫妇俩是十分了解的,在外人面前这般说,他们觉得是儿子在推卸责任,可是在知根知底的父母跟前依旧坚持这套说辞,那就说明,儿子当真是被冤枉的!
“爹娘,你们想想,昨晚那女子一叫,立刻就有家丁冲过来,哪里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元家故意找人陷害我!”
查家夫妇对视一眼,双方均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查知州抚了抚胡须,“这就奇怪了,元家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如何会刻意破坏?”
查夫人却道:“会不会是……梁儿的名声被他们知道了?”
查知州摆手道:“不会,若当真如此,昨晚元季不会只字不提。”查知州沉吟片刻,问道:“当初那么多人选,你们是怎么相中元家长女的?”
查梁那套一见钟情的说辞骗骗外人还行,却骗不过查知州这个当父亲的,他这儿子可不会专程跑到乐安县来看灯会。
查夫人便道:“梁儿年纪到了,州城里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便想着到远一些的县城寻找,正好那时候,郑氏商行的当家送来了一幅画像,说是元知县的女儿。梁儿见了那画像,又听说元家长女会出来观看灯会,立刻就来了乐安县。”
查知州问:“郑氏商行?”
查夫人有些不屑道:“就是元家那亲家,想在州城铺开摊子。我见梁儿看中那女子,便答应他,若婚事成了,就出力帮扶他们商行。”
查夫人这话刚落下,马车就是一停,随从递进来一封信,说是元夫人派人送来的。
查夫人接过信件看了一眼。
查知州父子问信里写了什么。
查夫人道:“郑娥在信里说,昨晚那个陷害梁儿的丫鬟,是元蘅派来的。还请咱们不要牵连到她娘家商行。”说着她冷笑一声,“还以为那郑娥有多大能耐,到这个时候,还想着把事全推到元蘅头上。元蘅一个闺中女子,如何能知晓梁儿在州城的事迹?这门看起来极好的婚事,元蘅如何会抗拒?定是那郑娥平日里苛待原配嫡女,此番她一门心思促成这门亲事,叫元蘅看出了不对,才使计诈咱们梁儿。”
查梁不可置信道:“这么说来,全是元郑氏害的?”他想起元蘅那惊为天人的美貌,便是一阵心痛,差一点,那个美人就是他的了,若不是元郑氏做继室的不尽本分得罪了元蘅,他怎么会娶不到美人?
查梁又道:“爹娘,这门亲事真成不了?”
查知州摇摇头,查夫人安慰道:“梁儿莫急,天涯何处无芳草,娘给你寻个家世品貌都更好的。”
查梁却不信,他一遍遍回想元蘅的容貌,越想越觉得这世上不可能找出一个比元蘅还美的。都是那个郑氏自作主张,害他得不到美人,还害他挨了一顿打!
查梁恨恨咬牙,道:“爹娘,回去后就让人端了那郑氏商行!”心中暗道:不过元蘅那样一个美人,他也绝不会放过!等他将伤养好了,多的是法子将她弄到手……
******
“大小姐,查家的马车已经出了县城。”蒋妈妈一回来就跟元蘅打报告。
元蘅正在整理自己的箱笼,闻言问道:“那封信送过去了吗?”
蒋妈妈道:“送过去了。特意寻了个生面孔。”
元蘅点点头,继续清点箱笼里的东西。
蒋妈妈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以郑氏的名义送去那封信。
元蘅想着蒋妈妈手上有几分功夫,又是如今她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干脆坐下来,将郑氏做的那些事挑着说了,她不能泄露未来,但用现在来推导过去倒是不难。
蒋妈妈惊道:“大小姐的意思是,那查家是郑氏引来的?为的是将您嫁给那个好色之徒,好为她娘家谋利!”她话音颤抖,“人怎么能这么坏!”
元蘅深以为然地点头,“要不怎么说天下十个后娘九个坏?我又不是她亲生的,她想利用我的婚事为她娘家铺路也是正常。”
看着元蘅面上浑不在意的神情,蒋妈妈却一阵心酸,“我苦命的小姐,若是蒋家还有人,您也不会被人如此欺凌。”
听到蒋妈妈的话,元蘅叹了口气,站起来拍拍蒋妈妈的肩膀,她道:“奶娘你又来了,要是我娘还活着,看见你在我面前这副样子,肯定会跳起来锤你一顿。”
听到小姐这么说,蒋妈妈那心酸的叹息立刻咽了回去。
蒋家是武将世家,先祖在大靖开国时立下不世功勋,可惜大靖立国后没几年,便开始重文抑武,武将没了用武之地,蒋家人丁又不兴旺,百余年下来,便没落了,而十年前,蒋家最后一位主人病逝,蒋家就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宅子了。
元蘅便是蒋家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了。当年蒋小姐一心一意嫁给元老爷,而没有选择留在蒋家招赘,否则今日必然是另一番光景。
看蒋妈妈又陷入对过去的回忆,元蘅赶紧从箱笼里取出几百两银子,叫她去外边买辆马车顺便租个小宅院。
蒋妈妈心里疑惑,却没有多问,点点头拿了银子下去了。
蒋妈妈一走,系统又开始在元蘅耳边叨叨:【难怪你胆子这么大,原来你身上还有武将世家的基因。】
元蘅接收了那么多系统传输给她的知识,当然知晓“基因”是什么。她听了这话,摸着下巴叹息一声,“可惜我娘当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要是她不嫁给我爹,说不准当年就不会被气病。她要是没有病死,如今还是当家主母,哪里有郑氏母女蹦跶的机会?可怜我没了娘,差点被那对母女算计。”
不,如果没有系统告知她的未来,如今她已经落入了陷阱。
想起在那个未来里,她凄惨度日,而郑氏母女却飞上枝头,元蘅怎么都觉得不爽。她安慰自己,没事,郑氏母女很快就要倒霉了。
果然,才过了七天,郑氏就收到了娘家商行遭受打击、自家兄弟还被知州以恶意抬价的罪名关进了大牢里的消息。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郑家一介商贾,如何斗得过知州?送了银子去打点仍然无用后,便紧赶慢赶给郑氏来信,让她请元知县帮忙捞人出来。
元蘅估摸着时间让人守在门口,得知郑氏娘家来信后,掐了下时间,便慢吞吞往正院书房去,她到了地方后,果然听见郑氏在向元老爷求救。
“老爷,这事儿您不能不帮啊!我大哥他这么多年来可待咱家不薄啊!”郑氏用帕子抹着眼泪,期期艾艾道。
郑家这些年来确实往元家送了不少钱,可这回对付郑家的是查知州,元老爷正犹豫,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道明媚活泼的声音,“爹,母亲,你们在聊什么呢?让蘅儿也听听。”
元老爷的原配蒋氏生得略有些英气,可元蘅却生得明媚娇艳又贵气,如同枝头开得最盛的牡丹,因此即便有郑氏一直不动声色地上眼药,元老爷对这个女儿还是看重的。
见女儿进来,元老爷轻咳一声,示意郑氏不要再提那事。
郑氏也担心元蘅从中搅局,立刻闭上了嘴。
可他们不想提,元蘅就偏偏要提。她笑得明媚又天真,仿佛是不经意提起来般,“方才我隐约听见母亲说大舅舅待父亲不薄。这我可不赞同,这些年舅舅在外做生意,哪一次不是打着爹爹的名号,要没有爹爹,当年舅舅的生意也做不起来啊!怎么母亲这么一说,倒好似舅舅成了咱家的恩人?”
元蘅看向元老爷,问道:“爹爹,咱家这些年的吃穿用度,莫非是靠着舅舅接济?”
“接济”这个词叫元老爷一下变了脸色,他一个才七品的知县,单靠他一个人的俸禄,自然供不起这么一大家子的吃穿嚼用,这些年郑家的生意靠着他的名声做大,所以每年往他这儿送钱,元老爷都觉得理所当然,可是郑氏今天那句话……难道在他们眼中,是郑家一直在接济他?
元老爷是个极好面子的人,这一点郑氏也知道,她今日也是急了,又见元老爷犹豫才口不择言,此刻听元蘅这么一说,立刻醒悟过来,连忙补救道:“老爷,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兄长才……”
元老爷一摆手,道:“我知道。但他远在州城,要我立刻去将他捞出来,实在……”
“州城!”元蘅故作惊讶,说道:“爹爹,莫非舅舅是犯到查大人手里了?按时间算,查大人也才回到州城没多久吧,怎么一回去就把舅舅给抓了起来?”
元老爷方才没有多想,以为是郑家做生意冒进得罪了知州,才叫人查知州弄进牢里,如今听女儿这么一说,倒是一下子想起来,对啊!查知州才回去多久?郑家要得罪他也没这么快?
想明白这一点,元老爷看向郑氏的目光不由沉了沉,“难道你还有事瞒着我?”
郑氏的脸一下就白了。

第5章 命中注定遇人不淑05
“老爷您想多了,妾身待在您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真有事瞒着,您能瞧不出来?况且你我夫妻一体,我有什么事得瞒着您?”郑氏虽然有些受惊,但反应也快,立刻说出了这番话。
闻言,元老爷缓和了面色,但有了元蘅那些话在前,他对这事也不由多了几分顾虑,说道:“容我派人先查清楚。”
郑氏心里有些不愿,但见元老爷已经在元蘅的挑拨下起了疑心,只好就此作罢。
却听元蘅又道:“爹爹你可得仔细查,那州城里做买卖的那么多,往常可都是送了银子就放出来的,这回查大人怎么就揪着不放呢?莫非……”她话锋一转,“是因为咱家的关系?”
郑氏猛地抬头看向元蘅,若说之前她还抱有几分侥幸,觉得元蘅是与她作对惯了才针对她,那么此刻,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元蘅的恶意。她又气又惊,元蘅为何这样说,难道她知道了那些事?可这怎么可能?
郑氏心口狂跳,面上却红了眼,哭道:“怎么会?难道……难道查知州竟那般心思狭隘,只因为这门亲事成不了,就刻意对付咱家?”
元老爷被她这么一说,也有了怀疑,知州毕竟是四品官,且查家在京城也是有些人脉的,若他真要对付自家,恐难以招架。
元蘅的目光从元老爷身上又转回到郑氏面上,心中暗道:真不愧是从小妾奋斗成主母的女人,很有两把刷子。不过元蘅既然做好准备来挑事,就不可能任由郑氏将主动权给抢回去。
她装模作样地思考了片刻,忽然道:“爹爹,我看未必。查知州是您的顶头上司,若真要对付咱家,直接从您的政绩升迁里头下文章不是更好?何必绕那么大圈子去折腾舅舅家?虽说是亲戚,可就算他把舅舅家全拿了下狱,归根结底,也妨碍不到咱家的。况且,这次亲事不成,可不是我们理亏,于情于理,查家都没脸对付咱家。”
元老爷多年为官,说实话,政绩并不出色,能力也平庸无奇,否则不会到现在还只是七品知县,更关键的是,他还耳根子软,谁说的话听起来有理,他就信谁。本来被郑氏说的有些信了,可此时听女儿一席话,又立刻清醒了过来。
是啊!他们家本来跟查家并无多大交集,要说唯一能算是和查家交恶的,也就前阵子那桩作废的亲事,可这事儿没理的是查家,查知州为官多年,也是要脸面的,且这件事根本牵扯不到两家的利益,查知州是闲得蛋疼才为了这事对付他们家,那么郑家被为难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郑家本来就得罪了查知州!
至于怎么得罪查知州,这事儿就得好好问清楚了。
元老爷再看向郑氏时,眼神便有些不对了。
元蘅抬起牡丹团扇掩住微微翘起的唇角,忽而道:“对了爹爹,女儿今个儿约了怀蜜去泛湖,时辰快到了,再不去就赶不及了。”岳怀蜜是本州通判之女,通判的职位在知县之上,元老爷还是很乐见女儿跟通判之女来往的。
元老爷语气缓和些,摆手道:“去吧!”
元蘅屈身行了一礼,转身脚步轻快就走了。
元蘅一走,元老爷的脸色就沉了下来,郑氏要给他端茶,元老爷却一掌重重拍了下桌子,吓得郑氏手上一哆嗦,那茶盏就摔倒了地上,哗啦一声响后,碎瓷片和茶叶汤都洒了一地。
元老爷指着她,十分不快道:“若不是蘅儿提醒,老夫险些给你绕过去。你千方百计想将郑家那事儿引到家里来,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事?”
郑氏眼神闪烁,忽然心一横跪了下去,抱住元老爷的腿哭道:“老爷,妾身错了,都是妾身的错,妾身原想着这是好事啊老爷!”郑氏也想明白了,元老爷已经在元蘅的挑拨下彻底起了疑心,就算今日她费尽心思糊弄过去,元老爷也会派别人去州城查,到了那时候,元老爷只会对她生出成见来,还不如现在就和盘托出,到时候元老爷再气,也好过从别人口中得知答案。
“老爷,蘅儿过了年就十七了,我想着她年纪也不小了,总得张罗亲事,可您也知道,我一个继室,若是说的亲事门槛低了,人家怪我苛待她,说得高了,人家又要猜测我是不是别有用心,这继母难做啊!”郑氏当年能被元老爷纳进来,后来又扶为正室,也是很有资本的,即使现今年纪有些大了,依旧有几分风情,更何况此时泪水涟涟,更引人怜爱。
她先是诉苦一番,见元老爷面色稍稍缓和,才接着道:“我大哥要将生意做到州城去,总得打点当地商会和知州大人。他打听到查家长子也在张罗亲事,想起我曾经与他说过蘅儿的事,便送上蘅儿的画像,那查梁一眼相中了蘅儿,所以才来了本地。”
元老爷眉头皱起,“那查梁品行不端,你大哥将他与蘅儿凑成一对,是什么心思?难道我家还要靠出卖女儿巴结上官?”
郑氏连忙解释道:“老爷,我也想不到那查梁竟是个伪君子,若我知晓,绝不会答应。”
元老爷冷笑,“既然你大哥多番打听过,怎么能不知道查梁是个什么性情?他在别人家里都能跟个丫鬟荒唐起来,难不成在那安州城,在他自己地盘里,还能安分守己?”
郑氏道:“也是这个理儿,所以才说我大哥糊涂啊!您也知道,他只会做生意,对旁的一贯不在意,至于后宅里,更是一概不管。他这次给我的信里也说了,他是打听到查梁家里有些姬妾通房,可哪个男人房里没几个?查梁虽有些好色,但以蘅儿的美貌,未必拿捏不住他,我大哥确实有巴结知州的心思,毕竟他一个商人,哪里有老爷这样轩然霞举的风采,可他也确实有为蘅儿着想,他是真心觉得知州家与咱家门当户对,是门好亲事才对查家夸下海口。谁知道……”
郑氏又掩面掉了几滴泪,“谁知道查知州是个小人,竟然因为婚事不成,就回去发落我大哥。老爷,怎么说也是生我养我的娘家,我又不是那些没良心的,如何能看着不管啊!”
这就是暗示元蘅没良心了。不过元老爷没听出来,毕竟郑家到底不是元蘅正经的舅家。而元老爷打心眼里,对那商户亲戚也是有些看不上的。
他信了郑氏和郑家是无心之过,不过心里对郑氏到底有些淡了。不是怪她娘家为女儿引来查梁那种人,而是怪她有所隐瞒没有事先同他说清楚,否则也不会搞成现在这个地步。扶着郑氏起来,元老爷语气淡淡道:“你放心,内兄这事我不会不管。”
郑氏立刻露出笑来,却听老爷继续道:“不过,这祸事是内兄自己惹下的,总要让他吃点苦头才会长记性。”
这是会出力,但是要拖一拖了,还不知道要拖多久。郑氏面露感激,心里却也恨死了元蘅,若不是她在一旁挑唆,老爷怎么会是这个态度?
且先叫那小贱人得意几天,等这事过去,看她怎么拿捏她!郑氏一刻都没忘,元蘅的婚事是拿捏在她手里的!
*****
系统:【你今天把你后妈得罪了,就不怕她以后整你吗?】
元蘅正坐在船上,一口一个吃着怀蜜细心给她剥的橘子,闻言在心里暗暗回了一句,“我不得罪她,她就不整我了吗?”
系统沉默了一下,才回道:【也对哦!】
元蘅:“我娘我把生得这么美,还给我留了那么多嫁妆,是想让我活得比谁都好,不是让我憋屈过日子的!我等着郑氏母女对我摇尾乞怜的一天。”
系统又道:【可是元芷兰身上有光环呀!】
元蘅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系统似乎想了想,才用一种便于元蘅理解的语言道:【意思就是,元芷兰有贵人庇护,她注定有人人羡慕的美好人生,注定会嫁给一个各方面都很好的男人。】
元蘅托着下巴想了想,“没了查知州牵桥搭线,元芷兰竟然还能飞上枝头,这么说,很快,她就能离开乐安县这个小地方了?”
系统给她的理解能力打了满分。
元蘅眼睛一亮,“如此说来,我就能借着元芷兰这股风,一起飞到京城去?”
系统磕巴了一下,【你不会是想抢元芷兰的爱慕者?】
元蘅一撇嘴,恨不得敲系统一下,“想什么呢?我元蘅稀罕那些不干净的男人?”
系统:……
系统正无语,就见岳怀蜜剥好了一小碟瓜子,小姑娘一张脸圆圆的,正一脸仰慕地将那碟瓜子肉捧到元蘅跟前。
元蘅笑得一脸欣慰,摸了摸小姑娘的脸颊,“乖啊!”
岳怀蜜登时跟吃了蜜一样,兴奋激动地去剥下一碟瓜子了。
系统忽然觉得,元蘅命中注定遇人不淑,但如果她改走女人的路线,说不准能行,正想入非非,忽然听见元蘅问那小姑娘,“怀蜜呀,你爹有没有说过,钦差大人什么时候经过乐安县?”
作者有话要说: 啊,留言好少呀~~~炒瓜子好香啊,要有人能给我剥瓜子就好啦!

第6章 注定遇人不淑06
岳怀蜜的爹岳通判并不在乐安县,但他的妻女都住在乐安县,乐安县一个小地方,能出几个当官的?因此元蘅和岳怀蜜这样家世相近的自然而然就走得近了。
岳通判公务繁忙,但每个月会回家和亲人小聚几日,这几日正好他回来了,跟亲人相聚,自然不可能一点公务上的事都不讲,因此京里派出钦差下来巡查一事,岳怀蜜就听她爹提起过。
她以为元蘅也是从她爹元知县那儿听来的,因此也并不觉得惊讶,手上又快又好地剥着瓜子,嘴上就道:“听我爹说,也就十来日了。”她又仔细想了想,方肯定道:“若是路上没有耽搁,就是十三日后,不过钦差大人不进乐安县,约莫会在郊区的别院歇息一晚。”
当然,钦差大人经过,就算不进县城,这县里上到知县下到差役,都是要去迎接的。
元蘅浓密的睫羽下,漆黑清亮的眼珠子微微一动,随即便露出一个笑来。
她生得明艳动人,却喜爱穿着紫色的衣裙,仿佛于明艳中又添了一抹幽微的神秘感,肤色又雪白细腻,透着微微粉色的生动,眼波一转,便好似水面中红花的倒影,笑意一扬,那水便起了涟漪,晃得人几乎转不动视线。
岳怀蜜呆了呆,小姑娘圆圆的脸蛋泛了红,小声道:“元蘅你真好看。”她想起一事来,不由问道:“对了,前阵子不是听说你在议亲了么?”
元蘅点头,随即看了一眼船上伺候的丫鬟以及船舱外背对她们的船夫,小声对岳怀蜜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黄了。”
在岳怀蜜惊讶的目光中,她开始同她分享查梁那个奇葩的男子,听得岳怀蜜又是震惊又是鄙夷,最后两人一起对着查梁以及他身后的查父母啧啧称奇。
像岳怀蜜这样出身好的闺阁少女平日里无所事事,最是天真浪漫也最是无聊悠闲,听到这么个惊天八卦哪里能忍得住,一回家就立刻跟父母把这事儿说了,说完还意犹未尽,写了信跟其他府邸的小姐一起八卦。就这样,你同我说说,我跟她讲讲……没过几天,查知州之子查梁表里不一、好色成魔,且品行不端,隐瞒姬妾及私生女想要骗婚的事便流传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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