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到杜家的赏花宴,各家夫人谈天说地时,文佩儿少不得要拉着杜若鸢说些体己话,说着说着,便聊到了许状元身上。
听到文佩儿倾心许梦光,杜若鸢眼里满是惊讶,“你难道不知他已有未婚妻?”
文佩儿面色一僵,“什么?”
杜若鸢道:“我昨日在城东认识了一位刚刚进京的姑娘,姓廖,今早我去看她,她告诉我她是许梦光的未婚妻,手里还有许梦光寄给她的书信,这次进京来就是同许梦光成亲的。”
文佩儿想起许梦光风流倜傥的相貌与对她温柔体贴的举止,不敢相信,“兴许是弄错了,也许她的未婚夫只是与许郎同名同姓呢?”
杜若鸢怎么可能弄错?她摇头道:“不会错,她说了那就是新科状元,公验与许梦光的籍贯也对得上。”
*****
早在许梦光参加会试的前几年,许父就已经去世了,他家里早没了别的亲戚,能够参加科考,全靠着廖家接济,因此许梦光寄到廖家的书信里,是有他在京城的地址的,不过那是他考中状元之前租住的地方。
在原剧情当中,许梦光虽然高中,但他自有风骨,不肯接受那些商人递过来的银两,因此即便在翰林院当了官,也依旧租住在那普通的小宅院里。后来是皇帝见他踏实能干,又一心为过,才赏赐了他一座宅子,只因欣赏他的才学,又怜惜他出身贫寒,想帮他在京城安家。
只不过现在占据许梦光身体的夺舍者,可远没有原主的风骨,他高中后,不少人请他吃酒送他宅院银两,他统统来者不拒。
元蘅按照原剧情中的地址找过去,果然没找到许梦光的住址,还是让人打听了一番,才找到地方,而跟原剧情有出入的还不止如此,本该只有许梦光一人做主的小宅子里,多了一对形容猥琐的中年夫妇。
元蘅脑门上冒出一串问号,那两人是许梦光雇来的下人?瞧着也不太像啊!
元蘅让丫鬟先打听了一番,得知那两人是许梦光入京后认的干爹干娘,神情就更惊异了。
这时候,系统111终于又有台词了,它解释道:【总部发来消息,那些不法分子非常擅长利用人类的弱点,这两个所谓的义父母,应该是那个夺舍者真正的爸妈,那些自称“系统”的病毒,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他的父母也夺舍了这世界的普通人融入了这里。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管理者大人英明神武,还是察觉到了这个世界能量的异常波动。哼哼加油!每解决一个夺舍者,就能得到十点积分哟!】
听到“积分”两个字,想起系统商城里可以兑换到的上乘武功,元蘅眼睛亮了亮,只觉得干劲十足。
许梦光高中后,领了翰林院的差事,如今还没回来,元蘅于是带着许梦光给的书信,大摇大摆地进了许家的大门。
天知道廖甜儿这副柔弱娇小的身板,是怎么被她做出大摇大摆的样子的,只那爱热闹的邻里探头瞧了一眼,见那自称许梦光未婚妻的小姑娘一身贵气,昂着下巴高高的模样,可把许梦光那明面上的义父义母气得不轻。
活该!邻居纷纷幸灾乐祸,那许状元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知怎的认了这对无赖当父母,平日里狐假虎威目中无人,现在来了个一看就出身不差的“媳妇”,该他们受气!
田赖大夫妻好吃懒做碌碌无为,养出的儿子却更上一层楼,不但好吃懒做还一肚子坏水,然而就是这么个只能做个混混的儿子,竟然有了大机缘大造化,成为了古代状元爷,还把他们带过来一块儿享福,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还有丫鬟伺候,天天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这日子别提多好了。
可是眼下,却忽然来了个“未婚妻”,瞧着那女子趾高气扬的模样,田赖大夫妇下意识便要端起公公婆婆的架子,打算治治这小姑娘,给她立立规矩。
田赖大夫妇虽然不清楚儿子具体的打算,却隐约知道儿子真正想娶的是高门贵女,可不是这个乡下来的没权没势的土妞儿!
田母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虽然早就和我儿子有婚约,但我儿子如今身份不同了,多的是高门贵女想要嫁给他,说不准连公主也娶得,你想嫁给我儿子当正室,已经配不上了。”
元蘅眉梢一挑,“你们的意思是?”
廖甜儿的声音软绵绵的,听在田赖大夫妇的耳朵里,就是示弱了,是服软了。夫妇俩面上的得意几乎掩饰不住,说道:“念在你曾经帮过我儿的份上,纳你做个妾室也不算亏待了你,今后你可要小心侍奉,要是哪天不守规矩,我就让我儿子将你卖到妓.院去。”
妓.院?元蘅想起查梁的操作,不禁有些感叹,难道这些人渣是共用一个脑子的吗?
她盯着对面那对夫妇张狂的脸,嘴角一勾,笑意却不达眼底,“这是许梦光的意思?”
那夺舍者原名叫田光,田赖大夫妇还有些不习惯他现在的名字,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田母强调道:“不错,这就是我儿子的意思!我劝你不要太贪,如今我儿子已经做了官,能让你为妾是你的福气!”
哼!元蘅笑脸一收,冷冷道:“许梦光是靠着我家接济才能继续科考,他早就答应入赘我廖家,你们这两个半路来的便宜父母算什么东西?还敢做我的主儿!来人,把这两个不要脸的扔出去!”
高甲和另外两名镖师已经完成了任务,带着元蘅的书信离开京城了,但她此刻身边,还有陆与留给她的人,还是个高手,就是后来向陆与投诚的年涣。
听到吩咐,年涣眼也不眨,一手一个就将田赖大夫妇扔了出去,也有许家宅子里的下人上来阻拦,可他们都是普通的仆役,哪里斗得过年涣这样一个能够隔空推人的高手。
不多时,伴着一阵哭喊惨嚎,田赖大夫妇及几个下人就被扔到了许家门口,路过的行人见有热闹可瞧,还是新科状元的热闹,纷纷停下脚步兴奋地观看起来。
田赖大夫妇被扔出来,摔得满身狼狈,又痛又恨,见周围人多,连忙嚎叫着开始控诉元蘅的一言一行。
元蘅却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只一摆手,年涣便拿出一张纸,展开来请周围邻里过目,又扬声道:“这是我家小姐与许梦光的婚书,他们是名正言顺定了婚约的。那许梦光家境贫寒父母双亡,全靠我家老爷资助才得以参考科举,且他早已承诺入赘廖家。这两个也不知是从什么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竟以许梦光父母自居,还大言不惭想让我家小姐为妾!诸位评评理,哪里有这样的人家?哪里有这样的父母?他们分明是想败坏许状元的名声!”
田赖大夫妇拼了命的颠倒黑白,然而他们嚎得再大声,能比得过年涣这样一个高手?他内力一震,那点动静就完完全全被盖住了。众人只能听见年涣的声音。
堂堂状元竟会入赘?要在这之前,众人肯定不信,但是听见许梦光家境贫寒一路靠着廖家资助,又见这廖小姐满身珠光宝气出身富贵,也就觉得合理了。众人想的是,既已答应入赘,那么在婚约解除之前,一切当以妻家为先,换句话说,许梦光要嫁到廖家去的,这一对许梦光高中后才认的父母,哪里来的脸面替许状元做决定,真是好生不要脸!
周遭邻里原本只是不喜这对夫妇的做派,现在是真的恶心他们的人品了。
“算起来,这廖家可是许状元的恩人,就算毁约了不想婚娶,也好过让人家闺女做妾啊!”
“说的是,哪里有这般欺辱人的!”
眼见得众人全站到元蘅那边,田赖大夫妇傻眼了,这跟他们想的不一样啊!
正是这时,许梦光从翰林院下衙回来了。
他见家门口围了一群人,轿子也进不去,连忙下了轿子呵斥众人散开,人群散开一个缺口,这就和元蘅对上了眼。
元蘅瞧见许梦光时,眼中忽然一阵酸涩,胸中同时涌起了怨愤,这是原主廖甜儿的情绪,她似乎隐隐知道发生了什么,对这个占据了她未婚夫身份的夺舍者,产生了剧烈的痛恨。
许梦光自觉做人不算丧尽天良,他还是有几分孝心的,见他爹娘坐在地上狼狈不已的模样,立刻就露出了不满,正要发难,身后忽然想起了一个少年人的声音。
“什么热闹,也叫本衙内瞧瞧。”
许梦光还未来得及回头,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伴随着哎哟一声叫喊,许梦光回过头去,便看见一个满身贵气的少年郎捂着左肩瞪着他,眼中凶神恶煞,指着他,“你是个什么人,光天化日的竟然敢冲撞本衙内!”
许梦光莫名其妙,他明明站着未动,分明是那少年自己冲上来撞他的,然而还未等他辩解,那少年忽然厉声道:“来人,把这个殴打本衙内的人抓起来狠狠打!”
许梦光:!!!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今天怎么能这么晚,明天下午三点钟我要是没有更新,明天我就双更!说到做到,做不到后天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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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仗势欺人10(一更)
陆衙内身边人跟着他横行霸道惯了,此时听到这话,立刻理直气壮地冲了上去,七八个身强体壮的护卫一起,将许梦光围住好一通痛打,田赖大夫妇见状被吓了一跳,赶忙上去要帮儿子,却被陆衙内的护卫围住顺手揪住打了一顿。
那场面凄惨的,当真是哭爹喊娘、面目扭曲。
众人眼见那玉树临风的状元爷遭此横祸,却都不敢上前阻止,毕竟陆衙内这张脸,上京城里谁人认得?这人可是出了名的小霸王,谁敢去得罪他?
田赖大夫妇被打得鼻青脸肿,这可比被年涣摔出来时要丢脸多了,也凄惨多了!这不知从哪儿来的强人连他们当官的儿子都照打不误,可见是有权有势的,夫妇俩彻底怕了他,不敢再对着陆衙内破口大骂,转而朝向周围看热闹的邻里,哭求他们来帮帮儿子。
这一幕实在可怜,本来已经有人动摇了,打算去报官,好歹让京兆尹大人管管这陆衙内,没想到刚要行动,那没耐性的田赖大夫妇见没人动弹,顿时将怒火发泄到他们这些看热闹的路人身上,用尽平生最恶毒的词语痛骂起来。指责他们没良心不配跟他们一家做邻居!
这可就惹了众怒,毕竟这陆衙内本就是个蛮不讲理还有权有势的,他们没有为了讨好陆衙内而落井下石,便已经是厚道,这一家子明明是自己招惹的陆衙内,怎么好意思责怪他们?莫说这一家只是被陆衙内打一顿,便是他们被陆衙内当街杀了,归根结底,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这么一想,连那些于心不忍想要去报官的人也歇了心思,看看热闹得了,为了这一家子冒险,还真是不值当。
许梦光一家子被打,陆衙内就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欣赏,等到打得差不多时,他才看了元蘅一眼。
元蘅目光一亮,顿时做出一副被吓傻了的表情,软软地冲陆衙内求道:“这位公子,求求你收手吧!许梦光一定不是故意的,你大人有大量放过他吧!小女子给您赔罪!”
说着背对着众人朝他行了一礼,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却悄悄冲陆衙内竖起了大拇指。
陆与看见了,眼睛一弯,嘴角也翘了起来,然而笑到一半,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还顶着个恶霸的名头,立刻抬手,将翘起来的嘴角硬生生按了下去,才做出怒容,十分不悦地对眼前女子道:“你说放过便放过,本衙内不要脸面不成?”
元蘅辛苦憋笑,声音因此也发了颤,在旁人听来好似被这恶霸吓得瑟瑟发抖,却仍坚强地为未婚夫求情,“要的,陆衙内是这上京城里最最有脸面的。许梦光及那对夫妇不过是地上的蝼蚁,脚下的泥尘,连铺在地上给您踏脚都不配,您屈尊降贵地教训他们,岂不是高看了他们?”
她嘴里说着贬低那一家子的话,偏偏周围人听着小姑娘软软的声音发着颤说出来,都觉得她是不顾自身安危想要从陆衙内手中救下那一家子,纷纷感叹她有情有义。
“那对不要脸的夫妇羞辱过廖姑娘,廖姑娘却还替他们求情,真是个好姑娘啊!”
“她爹娘定然也是明事理之人,要不然能那么有眼光看中当初一穷二白的许状元?”
“可惜许状元眼神不好,竟然认了那么一对不要脸的当父母,这得有多想不开啊?好好的家都险些被这两不要脸的老货给祸祸没了!”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背景音下,陆衙内好似已经被廖甜儿说服,施施然站起身,说道:“那好,看在廖姑娘的面子上,本衙内今个儿就放他一马。日后许侍讲可要长点记性,莫以为当了官便能目中无人了!”
许梦光高中了得了个正六品侍讲的职位。
陆衙内说罢,扭头大步离开,他身边的随从一人补了许梦光一脚,顺带呸了一声,“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人,还敢冲撞我们衙内,当真老寿星上吊!”
陆衙内一行人离开,看热闹的人也散了个干净。而许梦光一家子,此刻已经被折腾得只能躺在地上喘气。
元蘅站在那儿双脚都不带动弹的,面上却假模假样道:“哎呀,许郎被打成这样,这可怎么办啊!”
年涣站在旁边配合道:“你们这些人,还不快把你们主子扶进去。”
许家的下人如梦初醒,赶忙把许梦光一家子扶了进去,等一行人入了卧房,元蘅又在旁边竭尽全力地添乱,不是在许梦光伤口上再添一把伤,就是撞翻了丫鬟给许梦光敷伤口的冰块,偏偏她眼圈发红,面上比谁都担忧,叫人不忍心苛责。
砰的一声,丫鬟送来给许梦光喝的药被元蘅一撞,那滚烫的药汁全洒在了许梦光身上。
许梦光当即啊的一声惨叫了起来。
元蘅立刻拿起帕子用力擦拭许梦光的伤口,边擦边难过道,“都怪我没用,都怪我不会照顾人,许郎,都是我的错!”她本来想哭一哭,奈何一想到这是个夺舍者,压根挤不出眼泪来。
许梦光伤上加伤,简直气得要吐血,偏偏他还要走男神人设,在系统的提醒下不但不能将这个总给他添乱的女人赶走,还得扭曲着面部表情安抚她,“不是你的错,你从小被宠着长大,哪里做过这种事,还是叫丫鬟嘶……”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廖甜儿搓得痛呼了一声,心里暗骂,这廖甜儿是把他的胳膊当搓衣板不成?
许梦光说的这话,却正中元蘅下怀,她方才折腾的那一番已经够了,再多便会惹人怀疑,于是她从善如流地放开许梦光,红着眼睛软绵绵道:“许郎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虽然我不会照顾人,但是我有钱,你养伤的这些日子,家里的一切开销就都交给我吧!”
说着又仿佛羞怯似的低下了头,“毕竟我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元蘅这番话落下,许梦光看着她的目光不免柔和下来,虽然这廖甜儿长得一般,家世也差,还不会照顾人,只能勉强给他当个踏脚石,但哪个男人不喜欢主动给自己送钱的女人呢?本来想尽快对廖甜儿动手的许梦光顿时改变了主意,也罢,谁叫这女人这么爱他呢?先满足她为他花钱的愿望,再让她为他奉献一切吧!
元蘅幼年失恃,亲爹不慈,继母狠毒,可她依然能让自己过得很好,靠的不就是察言观色的本事?要不是靠着《命运法典》这外挂,许梦光这垃圾玩意儿在她手里压根走不了两个回合,见他被打成猪头却还在洋洋得意,元蘅一阵倒胃口。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许梦光的房间。并开始以主人自居,安排起许家的大小事来。
许家包括管家在内的所有下人,本来对这个主人的未婚妻有些不喜,毕竟这女子一进来就趾高气扬满身傲气,还将老爷夫人赶了出去。可是后来,主人被打,所有人冷眼旁观,老爷夫人只会给主人添乱,只有这廖姑娘挺身而出为许梦光求情,才没让自家主人被陆衙内打死,这些下人对她还是感激的。
后来他们请来了大夫,廖姑娘想亲自照顾许梦光却屡次办砸了事,本是该惹人讨厌的,可管家等人先入为主,见这之前还高傲的女子在许梦光面前做小伏低温柔体贴,之前那点偏见也不知不觉消失了。哎,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是得有多在乎他们主人,才会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履行婚约?才会只身对上那凶神恶煞的陆衙内?
这是一个表面傲气实则温柔善良的好姑娘啊!他们之前怎么会在“老爷夫人”的撺掇下觉得这女子面目可憎呢?
元蘅踏进许家不过一天,就获得了许家上上下下仆从的认可,尤其是在对比过“老爷夫人”之后,下人们越发佩服起这位廖姑娘了,也真心拿她当女主人看待了。毕竟廖姑娘出手大方赏罚分明,料理这么一座大宅子很有一手,且她很舍得花钱,为许梦光延医用药毫不吝啬,眼见得时节将至,还拟了一份给许梦光同僚送礼的单子,件件有条不紊不出差错,许梦光是不会管这些事,管家每次遇到这送礼回礼的事儿也很是犯愁,见到了廖姑娘手里简简单单便办好了,不由得喜笑颜开。
至于田赖大夫妇,这对许梦光半路认来的父母,在下人们眼中粗鄙无知,没有廖姑娘对比还好,如今被廖姑娘这么一衬托,这对只会添乱的“老爷夫人”就更不得下人尊重了,他们想的是,廖姑娘才是这家里未来的女主人,这对夫妇若是敬重廖姑娘倒罢了,可他们偏偏反其道而行,就不怪他们怠慢了,毕竟婚约没有解除,他们主人在衙门那里都记了是入赘的,那自然是以廖姑娘为先了,在她跟前,田赖大夫妇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元蘅跟着陆衙内进城时,是在城东,而许家是在城西,隔得老远,且刚刚进城时的元蘅打扮远没有此刻光鲜,众人自然想不到一处去。
于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两人发现,躺在屋子里嚎了大半天,往日里殷勤的下人,竟然只送了点药,还要他们自己敷用,这叫已经过惯了好日子的夫妻俩难以接受,但想到儿子都被打成了那样,现在家里开销全靠廖甜儿,于是便按捺下来,还暗地里嘲笑廖甜儿傻,商量着等花光了廖家的钱,再把这女子赶出来,给他们家儿子聘个高门贵女!
要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夫妻俩跟许梦光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理所当然的,这股得意劲儿持续了许久,一直到他们发现,家里的银钱全都不翼而飞。当然,这便是后话了。
这日,元蘅在许家一直忙活到夜幕降临,在许家下人说给她收拾屋子住下时,才微笑着拒绝,说自己在附近租了宅院。
“到底还未成婚,住在一处不合适,许郎就托你们照料了,我明日再来探望。”她本来是想住进许家,后来一想不对,凭什么要牺牲廖甜儿的名声?干脆另外租了宅院。
下人们哪里晓得个中缘由,一个个感动得泪眼汪汪,瞧瞧,廖姑娘人多好啊!
然而他们眼中大方心善的廖姑娘,第二日上门来,就开始不遗余力地撺掇许梦光上京兆尹去状告陆衙内。
对于将自己打了个半死的陆衙内,许梦光自然是恨的,可陆衙内背靠太尉和皇后,许梦光对此十分忌惮。
元蘅见他面上愤恨,却还犹犹豫豫,给他加了一把火,“许郎你忘了,那陆衙内何许人?最是睚眦必报,心胸狭窄,且十分多疑,上京城里多少人遭了他的报复?他打了你,就算你忍气吞声,他也定然疑心你会伺机报复,说不准正搜罗圈套等着你钻呢!你倒不如趁着伤势未愈,去京兆尹那里先下手为强。你可是新科状元,那考生千千万万,能中状元的才你一个,许郎你福泽深厚,又得圣上看重,你要是能给陆衙内一个教训,不但叫他从此再也不敢招惹你,还能让这上京城里受了陆衙内欺负的人感激你,岂不是出了恶气又扬了名气?”
许梦光自觉自己能被人生赢家选中,是有天大的运气,他又自负自己是男主,有光环罩体,表面上装得人模狗样,实则心态早就膨胀上天了。听了廖甜儿这话,他猛然醒悟,对啊,他如今可是男主,他已经不是那个要啥啥没有的小混混了,陆衙内这样明显的炮灰,跟他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
于是许梦光带着一身伤,只恨自己不能更凄惨些,就这么信心百倍地冲进了京兆府。
与此同时,心胸狭窄的陆衙内狠狠打了个喷嚏。他拧了下眉头,觉得一定是许梦光在骂他。
作者有话要说:哎,迟到这么久,晚上九点补更一章,迟到的话明天三更。追过我文的都知道,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留言留言哼~!
京兆尹衙门今日接了个奇怪的案子。
原告是新科状元,现今的翰林院侍讲许梦光,被告正是京中一霸陆衙内。
许梦光状告陆衙内当街行凶,将他打成重伤,请京兆尹给个公道。
京兆尹看着状词,感到无比头疼。这事儿说大吧,它压根惊动不到陛下,要是为此递到皇帝跟前去,那才是糊涂;可要说它是件小事,又涉及到了陆衙内和许梦光,一个后台大,一个前程好,怎么处置都要得罪人。
最难不过京兆尹啊!
京兆尹感叹了一番,最后不得不在下属的催促下升堂审理。
许梦光由人抬着安置在了衙门里,看着他那一身的伤,再看看他那副非要讨回公道的模样,京兆尹头更疼了。
这许梦光好歹是个状元,是这届考生中的第一,他要是不秉公处理,先不说圣上那边是什么想法,他怕是要先寒了这届考生的心,将来哪个得势了踩他一脚,就算没把他踩死,也要给他踩出不少麻烦。
不好不好,看来要向着点儿许梦光这边,不至于叫人太过委屈,将来说出去也好听些。
京兆尹刚刚下了决定,就听外边人唱道:“陆衙内到!”
呼啦啦一群人,跟乌鸦似的涌进了堂内,京兆尹瞧着那少年人盛气凌人的模样,心下又升起点不妙来。
这陆衙内的名声有多差,京城里没人不知道。今个儿他要是秉公处理了,万一陆衙内觉得他不给他面子,到时候陆衙内往他皇后姑母那里撒个娇,皇后再往圣上枕边吹个风,他岂非要丢了这顶官帽?
京兆尹正为难着,陆衙内却是叫人搬了张椅子,自顾自在堂内坐下,他掀起眼皮看了旁边鼻青脸肿的许梦光,面上隐隐带着威胁,“你还敢告我!”
许梦光脸上身上的伤口经过一夜的发酵,变得比昨天更可怕了,往日里俊俏的状元郎,此刻几乎要认不出来。
见陆衙内语带威胁,许梦光忍不住得意,看来他所料不错,这陆衙内果真是怕了,炮灰就是炮灰,在男主面前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他被仆从搀扶着站立起来,满身是伤凄惨无比,倒也没有蠢到直接向陆衙内挑衅,而是将昨日发生之事一一说了,最后才道:“这陆衙内连朝廷命官都敢殴打,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下官受伤事小,京都秩序是大,还请大人主持公道,若每个权贵都如陆衙内这般,将来还能有谁能安心为朝廷效力?”
许梦光说完,颇有些自傲,这身体就是好啊,自从魂穿过来,他感觉自己都成文化人了。
京兆尹闻言却眼角一抽,这明明是两人的私人恩怨,许梦光却扯到京城所有官员身上,这顶帽子未免也扣得太大了。
此时京兆尹衙门中,可不止陆衙内许梦光等人,还聚集了不少听闻了此事前来看热闹的人,其中包括声援许梦光的文人,热衷于看热闹的闲散人士,往日里与陆衙内厮混的狐朋狗友,还有元蘅。
她换了身分外朴素的衣服,妆容和束发样式也换了,还带了面纱,保管连廖甜儿的贴身丫鬟都认不出来。
都是体面人,即便各自有支持的对象,众人也没因许梦光那话而做出喊话公堂的事,只是不免有些议论。
“陆衙内干了那么多事,这次可算碰到硬骨头了。这许梦光瞧着是个不怕权势的。”
“呵呵,他不怕?他要不是仗着丞相撑腰赶来状告?不是说文丞相要招他做乘龙快婿?”
也有人同情许梦光,“哎,好好一个俊后生,给陆衙内打成这样,那相府千金见了也认不出来吧!”
“陆衙内这回可做得太过了,许梦光好歹是状元,天子门生,他这不是藐视皇权?”
在众多嗡嗡嗡苍蝇一样惹人讨厌的议论声里,陆衙内的头号狗腿子李二忽然走出,朝堂上京兆尹拜道:“大人,分明许侍讲颠倒黑白,我家衙内可从未无故打人!”
京兆尹精神一震,莫非陆衙内这回准备讲道理?他立刻道:“你细细说来!”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接着,李二就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将昨日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原来陆衙内自从去了一趟太平县,自从救了人除了恶做了好事后,他自觉灵魂得到了升华,深切体会到了做一个好人是多么美好,于是这次回到京城,他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从此以后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我家衙内听闻许侍讲才高八斗,想着瞻仰一番,昨日他带着小人来到许侍讲家门口,见许侍讲门前围了不少人,我家衙内少年心性,便想着去看看热闹,没料到许侍讲家里不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私,见我家衙内上前观看,竟然恼羞成怒将我家衙内撞倒了!”
围观者顿时哗然,敢去撞陆衙内,这许梦光浑身是胆啊!以往可真没看出来。
京兆尹听着这话,却不大相信,这陆衙内能行善积德,那乞丐也能当上皇帝了,他怀疑的目光落到陆衙内身上,却见后者翘着二郎腿抿了口茶,优哉游哉道:“太平县那事没一个字是假的,大人若不信,可去太平县探查,太平县县令孟舟可以作证。”
孟舟是吏部尚书之子,为人同其父一样刚正,而且往日里最看不上陆衙内这样的纨绔子弟,既然陆衙内敢找孟舟作证,那么这事儿一定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