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心冉最终选定了《线性代数及其应用》， 把《天体物理概论》放回书堆， 自己就缩到安静的角落里看书去了。
肖冷走到叶汐身边：“有想法吗？”
叶汐的目光梭巡在几本书之间， 一时没注意他的话， 过了大约半分钟， 脑子复读完相关规则， 她一边伸手拿手一边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你说这本行不行？”
书被举到肖冷面前， 封面上印着五个大字：《脑筋急转弯》。
“？”肖冷认真询问， “你觉得这是七类中的哪一类？”
叶汐掰着指头复述规则要求：“可以是艺术类、可以是历史类、可以是小说类、可以是宗教类、可以是数学类、可以是天文类、可以是建筑类……”
她眨了眨眼：“但没说什么书不可以呀？”
肖冷一沉：“太冒险了。”
“的确。”叶汐并不否认，点了点头，“可这也算很常见的文字游戏。更重要的是……”
她语中一顿，指了指桌上的书：“其他的我全都没可能记住。”
肖冷无话可说。
叶汐很轻松地从书堆里又拣出一本：“假如《脑筋急转弯》能过关，那这本肯定也可以，你试试？”
“……”肖冷面无表情地接过她倾情推荐的书籍。
——《十万个为什么》。
《脑筋急转弯》和《十万个为什么》对共同点是字都不多，印刷方式基本都是一页问题一页答案，厚厚一本都没几万字，而且答案很简短且浅显易懂。
叶汐记得自己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跑去图书城坐在地板上看书，在字都认不全的年纪这类书她依旧可以做到一下午看一整套，还能把知识点记个七七八八。
现在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字能认全，也更会记重点的技巧，三个多小时的时间记完一整本毫无压力。
其他队员们见状纷纷认清现实，在自知不可能背下来各种专业知识的前提下纷纷选择《脑筋急转弯》和《十万个为什么》的同类书，宁可冒一点被判定为违反规则的风险，也不想挑战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叶汐及时提醒：“「不论你有多少同伴，选择每类书籍的人数不能超过三人」，大家注意控制一下数量。”
“这个好说。”杨歌拣出一本《脑筋急转弯》的下册，“《十万个为什么》应该可以算「科普类」，《脑筋急转弯》大概可以算「游戏类」吧，我们进来的一共就十个人，每类三本，这样是六个人。”
“再加上心冉选的《线性代数概论》，小颖选的《魔戒》，再有两本就行了。”
“《青春期女孩的成长礼物》？”任宁宁注意到一本生理卫生知识书籍，接着又注意到另一本，“还有个男生版的。”
杨歌：“这俩应该都算科普类。”
肖冷拎出一本丢到最上面：“《从零开始学习五线谱》。”
“哎哎哎这个我可以！”杨歌扑过去，“我小学的时候学过俩礼拜钢琴！”
肖冷又翻了翻，把手里那本《十万个为什么》丢给了还没选出书的张立平，自己拿起另一本：“我可以用这个。”
《超美味四季家常菜3888例》。
“这个……”张立平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那本《十万个为什么》，“3888例？会不会太多了？”
“还好。”肖冷云淡风轻，“家常菜的套路就那么多，不难记。”
张立平：“……”
“哦……”
大家挑定书籍，往后的近两个小时里，大家都在各干各的。
有人在读世界名著，有人在学线性代数，有人徜徉在美食之中。
有人看着《脑筋急转弯》拍大腿狂笑。
在记完书上的知识点之后，队员们终于能干正事了，也就是寻找传说中的「那股力量」。
他们于是发现这个地方被毁了也有点好处，由于大多数陈设、书籍、饮品都被毁了，他们只需要搜查剩下的东西就行。
这样一想，其实找书的过程也因此简单了很多。他们从「幸存」的书籍里寻找，只需要翻看200多本书，如果书吧是完好的，恐怕少说也有三四千本。
至于「那股力量」，他们虽然不知道它到底长什么样子，但它应该很特殊，而且不可能被轻易摧毁。
赶在午饭之前，大家用了一个多小时将书吧里剩下的东西全翻了个遍。
“没在这儿啊……”在找完最后一个角落之后，杨歌叹着气挠起了头。
“没事，找不着就对了。”任宁宁在旁边安慰她，“这么大一艘游轮，咱们才找第一个地方，如果就直接找着了，咱们十个人得都是小说主角拉满主角光环才行。”
“也是……唉……”杨歌咂一咂嘴。
肖冷的视线扫过书吧里的每个细节，确定没有遗漏的地方，便打开冰箱，拿出十杯冷藏的「血腥玛丽」。
规则内容结合语境，书是每个人都要挑一本的，但酒是全组有一杯就行还是每个人都要不太好说。
“一人一杯，我们撤。”他道。
队员们闻声都去领酒，然后一同走向书吧大门。
在步入门口那条细窄过道的一瞬，一道火红的影子凌空而降，落在走在最前的肖冷面前。
“大家好，我就是高贵、美丽、优雅的……”火红狐狸的自我介绍说到一半，从面前的一众陌生面孔中嗅到一股……不，准确的说是两股，熟悉的气息。
“淦！是你们！”火红狐狸的心情顿时有晴转阴，焦躁地在队伍面前来回踱步，“是谁！你们谁是他们！他们两个！”
叶汐和肖冷摒笑对视，王心冉不明就里，偷偷拽了两下叶汐的袖子：“它在找谁？”
“我们可能算是有点过节。”肖冷勾笑。
叶汐回想气势汹汹的火红狐狸在他们面前吃瘪的过往场景，噗嗤笑出声。
“笑什么笑！”火红狐狸气得直跳，“他妈的！我倒要看看你们这次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你——”它抬起右前爪，奶凶奶凶地指向叶汐，“你先来！让我看看你挑的什么书！”
“喏……”叶汐笑眯眯地把书递过去。
“《脑筋急转……”火红狐狸的声音变得尖锐，“什么意思！你在侮辱我的智商吗！这不在那七类书之中！你这是……”
叶汐弯下腰，双手支着膝盖，像是逗小孩一样：“你想说我违反规则吗？你确定？”
“祂那么在意规则，你胡乱判定会不会受罚呀？”
“你你你……”火红狐狸听到这里，放弃了挣扎，一把抓过那本书，自暴自弃地随便一翻，“什么锅可以吃？”
叶汐微笑：“火锅。”
“可恶，可恶！”火红狐狸跳脚，“那饮品呢！”
“给。”叶汐把手里的血腥玛丽递给它，火红狐狸喝了一口：“呸！真难喝！”
往后的十分钟：“什么车不会跑？”
“风车。”
“呸！我讨厌番茄汁！”
“《小星星》的第一小节是什么曲调？”
“哆哆唆唆啦啦唆。”
“呸！你们人类变态吧！这玩意儿都喝！”
“大海为什么是咸的而不是甜的？”
“因为主要成分是氯化钠。”
“呸！我操，还有芹菜！别给我喝这个鬼东西了！”
“线性代……靠，比这辣鸡番茄汁更变态的东西出现了！”
“……”火红狐狸在崩溃中兢兢业业地完成了对参与者们的考核，然后只能含恨放他们离开。
迫于规则限制，大家虽然不想浪费时间，但还是只能先按时去吃饭。肖冷这回选择了一家美式西餐，小队成员趁上菜的时间状似无所事事地四处闲逛，时而手贱地扒拉一下作为餐厅装饰的雕塑、花瓶，希望能从中发现「那股力量」。
但不出所料，还是没什么进展。
“饭后回去休息一小时，下午检查艺术厅。”肖冷道。
话音刚落，他抬了下眼帘，是陈登宇进来了。
他们为了避免团灭，进书吧时有五名队员被留在门外，陈登宇就是其中之一。杨歌在进书吧之前给了他一个特殊任务，让他去拍游轮各层的平面图。
平面图贴在每层的电梯间，要拿到手并不难，难点在于从vip楼层开始，每一层都需要刷房卡才能上楼，而且楼梯只有电梯。
大家都是黑bang，陈登宇也不好傻乎乎找别人帮忙刷卡，只能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等在电梯附近，等到有人「刚好」上楼的时候再跟着一起上去。
因此拍平面图费了不少时间，十分钟前他才刚刚拍到八楼SSSVIP的图纸。
“都拍到了，我发群里。”陈登宇一边坐到桌边的空位上，一边低头操作手机。
肖冷翻了两张图：“那饭后先去我房间讨论。”
“好。”队员们点头，大家用最快的时间吃完午饭，与肖冷一起乘电梯去往五楼。
这个时间，大多数副本参与者都在赌场之类的地方，主要由客房构成的5楼十分安静。
电梯门开启时悦耳的铃音叮咚一响，之后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肖冷走在最前，一行人大步流星地走向套房房门，如果此时在前方十几米外放一个机位，会觉得他们气势汹汹真的很像黑bang。
走到门口，肖冷驻足，掏出房卡。视线不经意地一抬，肖冷的脸色沉下去，抬手打了个手势。
队员们听到他的手势，神经无不一紧。
肖冷如常刷开房门，在「嘀」对一声之后拧下门把，进入房间。
平日私下里打打闹闹的队员们在进门后都保持了安静，肖冷信步走向客厅一侧的立柜，打开柜门。
时间回到早上8:00，叶汐进入肖冷房间时罕见地看到队友们都讲究起了外形，好生愣了几秒。
然后她注意到了肖冷，他正站在立柜前，伸手正整理什么东西。
通顶的立柜分为上下两部分，下半部分有一米多高，顶端有根横梁，是用来挂衣服的。横梁上面上一块隔板，隔板上面是个长方体的区域，他将行李箱横放在上面。
并且在行李箱的一侧，立了一根火柴。
现在他将手探进去，火柴已经倒了。
而在刚才进门的时候，他看到卡在门缝处的一根头发也不见了。
肖冷回过身，在队友们的紧张注视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他走到茶几前，附身摸索茶几边缘，没什么收获，便去搜寻沙发缝隙。
最终，他在墙上的木质画框下方找到了一个金属圆片。
肖冷小心地将它摘下来，给队友们看了眼，就算是叶汐、王心冉这样没见过这些设备的，也猜出这应该是窃听器。
但肖冷并没有毁了它，而是把它贴回了原位，接着走远几步，问王心冉：“晚上和J国帮会见面的事情谈好了吗？”
“谈好了。”王心冉一时摸不清那个窃听器意味着什么，紧张得声音不太自然。
杨歌及时接过话茬：“哥，问不太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见他们。大家只是在船上一面之缘，以后不一定还会有交集啊。”
肖冷摇头：“最近四国联合执法，主要由C国牵头，我们是不可能收买C国官员的。但在J国那边，很多官员本身就为帮会做事，如果我们能打通这条线，以后就能多个退路。”
“这倒也是。”杨歌低语呢喃。
肖冷拿起手机，迅速给叶汐发了一段文字，叶汐看完点了下头。
他按下语音通话，叶汐任由提示音响了两声才接通，肖冷没有说话，叶汐自顾对着话筒应答，简单地交流几句将通话挂断，跟肖冷说：“T国那边的医院来电话，有个配型对上了，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提供□□。”
肖冷笑笑：“打给卢医生，让他现在就安排。”
“好。”叶汐说。
肖冷又道：“都回去吧，我要睡一会儿。”
队员们点点头，安静地撤离他的房间，他在抬眸盯着那个画框，忽然又说：“对了。”
队员们脚步一顿，肖冷笑了下：“诺卡还没消息么？他不像是会爽约的人。”
所有人都一愣。
叶汐在一秒的怔忪后突然猜到了什么，脸色发白：“他……”
“没有就算了。”肖冷摇头，“都出去吧。”
叶汐牙关紧咬，很想问个明白，但碍于那个监听器，只能先按他的话离开。
回到房间，她坐在床上，立刻给肖冷发微信：“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杀你父母的凶手对不对？”
置顶对话框弹出新消息，肖冷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但他第一次刻意地忽略了她的消息，将手机留在客厅，自己回到卧室。
8楼的顶级套房里，年轻的男人皮肤白皙，淡金色的头发被打理得很好，量身定制的西装将他挺拔的身材衬托得完美无缺。他和拿着耳麦的翻译交流了几句，走到沙发一侧，毕恭毕敬地向老者道：“有消息了，他们的谈话涉及一些……器官交易，和T国的一家医院有关。”
老者对此没有什么反应，年轻人继续说：“另外他们今晚还要和一个J国帮会见面，看起来是要给自己留退路，因为最近C国在联合周边三国一起打击他们的生意。”
“这和我们没什么关系。”老者神情放松，“亚洲的生意是他们的事。”
“但还有件事……”年轻人的神情紧了紧，“他们提到一个人。”
他忽而打颤的声音终于引得老者看了他一眼：“谁？”
“诺卡。”年轻人道。
老者的脸色顿时一沉，眼中阴翳漫开：“他们很熟？”
“不太清楚……”年轻人摇头，“但听起来，至少是打过交道。而且他们上船，似乎是为了赴诺卡的约，但不知道为什么双方没能直接联系上。”
年轻人说到此处愤恨地咬牙：“诺卡这个人不讲行规，给我们惹麻烦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他们是他的人，那我们是不是……”
“不急。”老者摇头，“我猜他们和J国人会在赌场见面，我们今晚去会会他们。”
5楼客房中，叶汐紧绷着神经等待肖冷的回复，但直到集合时间都没等到。她叹了口气，简单地补了妆，敲开肖冷的房门。
但房间里有监听设备，她就算和他面对面也不好直接问什么，只能盯着她看。
肖冷在她的注视下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用手机打了几行字，回答她的问题：“你猜对了，他是幕后元凶。”
“但你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
“我知道我们的任务是什么。除此之外，队伍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叶汐接过手机，一语不发地看完他的答复，又打出一个问题：“窃听器是谁装的？”
肖冷摇头，意思是不知道。
叶汐：“又怀疑对象吗？”
肖冷还是摇头，而后再度打字：“但我们早晚会知道的。”
之后过了大约十分钟，队员们按时到齐了。一行人再度前往三楼，去艺术厅搜查「那股力量」。
之前目测的房门距离和平面图上显示的面积都表明艺术厅的面积比上午的书吧要大很多，不过按照常识，艺术厅里陈设不会太慢，艺术品之间会有很大的空地，想要将物品完全清查应该也不会花太多时间，只要规则不是很变态，赶在晚饭之前就应该能结束。
但大家按照指示牌刚走到门口，就出乎意料地遇到了第一个难题。
艺术厅的入口，看起来不大对劲。
这艘船上的每一道门都是木质的，同样的颜色、同样的花纹，最多只是规格有所不同。
但这间艺术厅……他们先前只是路过，乍一看房门也和其他地方配套，现在走近却发现这道门合金的，只是染了漆，刻意地做成了和其他地方相仿的样子。
而且，这道门打不开。力气最大的四名队员合力去推它都依旧纹丝不动，估计是从门内上了锁。
“什么情况？”张立平叉腰站在门前，“是因为艺术品值钱，所以防护严密吗？”
“不像。”叶汐摇头，“艺术品值钱，可是在怪谈副本里，会有人胆子大到想偷「祂」的藏品吗？”
“这么说也是哈……”张立平干笑，“那面前这是什么情况？”
肖冷沉了沉：“应该是某个帮派占领了这里。”
张立平：“啊？！”
肖冷伸手按着那道沉重的合金门板：“如果是祂的地盘，祂会迫不及待地想让参与者进去，造成伤亡，不会在门口设卡。所以这道门应该是人为改装的，有人占领了这块地方，不想让其他人进。”
“可是为什么？”任宁宁锁眉，“占领一个副本里的艺术厅有什么意义？”
占领赌场是有意义的，因为进入这个副本的人都想去赌场搞钱，占领赌场后收门票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可是艺术厅……
任宁宁觉得没什么人会有闲心非在这个副本里逛展览。
“不知道。”肖冷缓缓摇头，“但我们得想办法进去。”
为了找到「那股力量」，他们不能放弃任何一个角落。
“怎么进？撬锁吗？还是翻窗户？”叶汐回头看看身后走廊的窗户，这道窗户是通向外面的，的确可以完全打开翻出去。
可面前艺术厅既然把门都加固成这样了，窗户应该也改装过吧？
然后，她就看到肖冷一语不发地抬头，看向头顶上方。
他们正上方是走廊的吊顶，实木材质，上面还有漂亮的欧式花纹。
这回张立平先get到了肖冷的意思：“你在找通风管道？”
他轻吸凉气：“不行吧……就算有通风管道，大概率也要经过很多客房。这船上可全员恶人，万一谁听到动静一梭子子弹打过来，大家全得变成马蜂窝。”
“没关系啊，不会。”黎赫完全不担心张立平说的，“我们特种兵的训练里有这种项目，我能保证在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把爬过去，然后从里面把门打开。”
“你确定？”张立平扭头。
黎赫胸有成竹地点头，同样特种兵出身的宋欣也在点头，之后大家一同看向肖冷。
肖冷略作沉思，颔首：“分散勘查周边情况，如确认安全，一小时后开始行动。”语毕睇了眼杨歌，“带几个人盯住电梯，注意来往人员。”
“好。”杨歌的视线扫过几个队员，“你们三个跟我走。”又告诉任宁宁，“你去观察各条走廊。”
作者有话说：
又更晚啦，下一章更出来之前的所有本章评论都送红包，么么哒……

一小时后， 小队确认周遭环境安全，计划正式开始。
他们拍的楼层平面图当然是不包括通风管道布局的，但游轮这种大型设施内部很难凭借天然条件完成通风换气， 所以通风管道必定会遍布游轮的每一个角落。
包括艺术厅，也包括公共卫生间。
于是黎赫和宋欣走进了三楼餐厅， 为了完成规则要求的「消费」， 他们先点了两道甜品并且付了款，还很入乡随俗地给按消费百分比给服务员留下了小费。
享用完甜品，两个人分别走进卫生间，反锁隔间门， 脱掉外面宽松的大衣，露出腰间挂满各式装备的紧身服。
宋欣按下对讲机按钮，敲击了三下隔板， 然后松开按钮，对讲机里传来黎赫回应的三次敲击。
对讲机功能确认完好。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登上马桶后面的水箱，伸手轻轻推开吊顶的隔板，露出金属材质的通风管道挡板。
推开挡板， 宋欣和黎赫撑住边缘，一跃而上。
大约两分钟后， 两个人在管道汇集处碰面， 一同朝艺术厅方向摸索。
张立平担心得没错， 沿通风管道过去必然会经过一部分客房， 虽然大多数客房里现在没人， 但不是全部。
好在两个人都经过严格训练， 悄无声息地安全经过所有房间， 在大约十五分钟后到达艺术馆上方。
视线穿过百叶挡板， 两个人都皱起眉。
“到达目标地点。”宋欣按下对讲机， 告诉外面的队友，“但艺术馆没有开灯……”
黎赫戴上热成像镜，按下开关，挪开挡板，探头下去张望后补充：“也没有人。我们先去开门放你们进来吧。”
宋欣：“我去找灯光开关。”
肖冷：“好。”
两道黑影敏捷地越下通风口，几秒后，厚重的合金大门从内部开启。宋欣还在十几步外的地方摸索供电设备，叶汐无意中注意到门后的墙架，道：“不用找开关了。”
“什么？”宋欣回过头，叶汐从架子上拿起一副眼镜：“祂给我们准备了眼镜，这个展览应该是戴着眼镜看的。”
“夜视镜吗？我们自己也有。”杨歌说。
肖冷已然将眼镜戴上，道：“不是。”
夜视镜是让人在黑暗环境中看清周围的景象，但这个眼镜让他们看到了一些特殊的光束。
在一片漆黑的场馆里，那些光束笼罩在特定的艺术品上方，照亮展品细节，如果不戴眼镜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但杨歌戴上眼镜之后注意到了不同寻常的细节：“怪不得他们要占领这里……”
她盯着一座雕塑的方向，在雕塑上方光束映照出了余晖里，她看到一个一个人多高的梯形架子，面朝她的这一面放着几把型号各不相同的机枪。
“他们把这里改造成了军械库。”她边说边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白色的光束划过偌大的场馆，大家看到艺术馆那些原本宽敞的空地被很多架子占据，架子上摆着各色枪支、弹药，还有防弹背心之类的装备。
“所以，这应该是一个需要通关才能离开的子副本。”叶汐思索道，“他们摸清通关方法后把枪械藏在这里，其他人就很难来抢东西了。”
“可是怎么通关？”黎赫环顾场馆，目光在投回门口的时候定住，“规则。”
大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门边墙壁凸起的地方挂着一份规则，规则的文字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金光。
众人聚到那份规则前，规则的内容并不复杂：“1.人类曾创造过很多伟大的遗迹，希望你认得它们；
2.人类曾做过很多恶心的事情，希望你记得它们；
3.请追寻光，请追寻正确的光；
4.不要起贪念；
5.不要和它们对视；
6.找到文明的钥匙，开启离开的道路。”
“又是这种故弄玄虚的调调。”张立平揶揄道，“谜语人能不能滚出怪谈世界啊？”
任宁宁哑了哑：“我们是不是应该让心冉进来？”
为了避免团灭，这回他们依旧留了五个人在外面驻守，考虑到这里是被帮派占领的地方，五个人里包括了王心冉这个「最强大脑」。
叶汐本来应该也留在外面，但由于这里是「艺术馆」，她合理怀疑会有很多分区并且拥有复杂规则，所以还是跟了进来。
现在看来，她和王心冉很应该换一换位置。
“我现在叫她是不是也来得及？”杨歌迟疑着拿起对讲机，叶汐回首扫了眼大门：“来不及了。”
原本可以从里面打开的合金大门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很粗的锁链，搞成了艺术馆闭馆后从里面上锁的样子。说明子副本已经开启，除非他们通关离开或者死光，否则他们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杨歌眉心轻蹙，还是按下了对讲机：“心冉，听得到吗？”
对讲机里立刻响起回复：“听得到，怎么了？”
“太好了。”杨歌松气，“我们需要你当外援，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和我们保持沟通吧。”
王心冉问：“那我回房间可以吗？”
杨歌看向肖冷，在得到肖冷的点头准许之后道：“可以。”
“等我回去告诉你们。”王心冉立刻动身上楼。
郭颖神色发沉：“如果这里不能正常搜查……我们怎么找「那股力量」？”
“可以搜查。”叶汐思索道，“你看这些枪械存放的位置，有很多都离光束很远，如果这些地方完全不能涉足，存放它们的人是怎么把它们放好的？”
“不过如果想出去，我们应该只能按照光线方向解密。”
郭颖闻言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就好。”
王心冉用了大概十分钟时间回到位于五楼的客房，大家手里的对讲机同时响起来：“我到了。”
“原地待命。”肖冷朝对讲机说话的同时看向了队友们。
语毕他便提步走向不远处没有光束照亮的艺术品，队友们见状神色各异，叶汐想说什么，但见他在那件艺术品前停留了片刻无事发生，就把话咽了回去。
张立平却没那么多顾虑，他扯动嘴角，拍着肖冷的肩道：“哥们儿，都有188了，你能不能别这么玩命？”
肖冷神色平静：“总得有人去试。”
语毕启唇：“先搜查「那股力量」，然后一起通关。”
大家闻言散向艺术厅的各个方向，叶汐看看肖冷，最终没有再劝他一次。
他面对危险总是把其他人挡在身后固然和父母双亡有点关系，但也不全是因为父母双亡。
他本身就是那样的人，劝是没用的。
况且她也要承认，她喜欢他也与此有关。
散开之后，大家很快摸清了艺术厅的布局，艺术厅总共分为三个部分，分别陈列雕塑、照片和图画。他们的手电筒在这里是可以用的，虽然那些构建通关谜题的光束只能用特殊眼镜才能看到，但不影响普通手电的正常照亮。
叶汐停留在离入口最近的第一展厅，也就是雕塑馆，一边寻找可疑物品一边了解了一下厅中陈列。
这里的雕塑风格五花八门，但现代雕塑占比极低，绝大多数都是历史类的，比如他们在服务区规则怪谈里见过的「沉思者」、「断臂维纳斯」，还有一个缩小版的乐山大佛被放在靠墙的位置。
她牢记规则，避免了和雕像的一切对视，在经过一尊古希腊风的雕像时，对讲机突然响起来：“天啊，这是图坦卡蒙的金面具……”是黎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