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戈登嘴巴张了半天,干巴巴道:“那、那是因为她在音乐方面造诣极高,我、我不想错过这么一个好苗子……”
艾米没再说话,而是在对方坐立不安中吃完整块面包,才擦擦嘴角,直接将昨晚捡到的影像电话虫打开,放给戈登看。
[看到这影像的人……]
[……她的歌声能毁灭世界……]
在艾米没有手动关掉前,那三十秒左右的影像一遍又一遍播放着。
每一遍播放,戈登脸上的血色就退掉一分。
[她的……]
艾米按掉了开关。
这算是最无法反驳的铁证。
“好吧……”戈登无力的垂下胳膊,承认道,“这个国家确实是被……被乌塔召唤出来的魔王毁灭的。”
说着又急匆匆道:“但是她也是无辜的,她根本不知道那份乐谱能召唤出……”
“戈登……你、在说什么?”
就在戈登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带着微颤的女声开口道。
戈登这才发现,有晨跑习惯的乌塔不知从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身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不!乌塔,不是这样的……”
戈登心头一紧,下意识想解释。但乌塔早已听不进他的话,她三下两下就大跨步走到两人面前,一把抓起那个影像电话虫打开查看。
[看到这影像的人……请务必小心……]
看着那不断重复惨状的画面。
火光、木头烧焦的味道、远去的船只、自己的哭泣声再次朝乌塔袭来。
是她吗?
她带来了灾难?
她才是让这个国家消失的罪魁祸首?
所以香克斯他们当初抛弃她的原因呢?
这一切……
到底是什么啊……
“乌塔……乌塔!”
直到戈登抢过摄影电话虫,乌塔才把视线分给了他一点。
“乌塔,你听我说……”
面对想解释的戈登,乌塔颤抖着后退几步,死抿的唇边已经咬出血珠,但这都比不上心肺难受带
来的痛苦。
她用力按压心脏的位置,但疼痛感依旧难以缓解。
最终,还是在戈登下意识想靠近时逃了。
“乌——”
看着跑远的乌塔,戈登想追。
但这是,将这一切都捅破的人却开口道:“就算你现在追上去,能说什么吗?”
戈登身形一顿。
是这样的。
他又能解释什么吗?
解释她没错?
解释他不是故意要隐瞒的?
还是解释红发海贼团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好像没有哪一点是能好好解释的。
戈登跌坐回自己的位置,佝偻着背,黑黢黢深凹陷的眼睛里看不见什么东西。
“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一切……”
“那为什么——不呢?”艾米反问道。
“什么?”这突然的反问让戈登反应慢了慢,而后道,“她本不用经历这些痛苦的。”
“你怎么知道她之后就一定不会发现呢?”艾米按回仿佛有意识想要飞走的托特穆吉卡乐谱。
乐谱极其不安分,似乎想要挣脱她的禁锢飞往某处,直到艾米丢了个霸王色过去,才安分下来。
解决完这一切,艾米才接着说:“你知道这个摄像电话虫是在哪找到的吗?那座城市废墟。地点也不隐蔽,你确定不会在未来的某天被她恰巧得到?”
戈登沉默了下来。
艾米又道:“你就没想过有一天告诉她真相吗?”
“我答应过红发海贼团的人,会将这一切埋藏心底。”
“那这么做的目的呢?”
“目的?”戈登一愣,“自然是希望她能无忧长大……”
“然后呢?”
“……将她培养成一名世界级的音乐家。”
“第二点我不清楚有没有做到,但第一点,我想应该没有吧?”艾米道,“你觉得她有无忧长大吗?”
戈登想反驳,但与乌塔相处时间门最久的他自然知道以往的乌塔是什么状态。
除了唱歌作曲时还会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平常只会沉默地坐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甚至也不愿和他说话。
初见的乌塔并不是这样。
她就像一只坠落人间门的小天使,对谁都笑眯眯的,也会和自己的家人……应该可以称之为家人吧那群海贼……和他们笑嘻嘻、打打闹闹。
他也知道后来的状态大概是和被抛弃带来的创伤有关,所以他努力充当着各种角色,可以是老师,也可以是父亲……不管是什么角色,只希望让她能重获笑脸。
但收效胜微。
也就最近,她又变回原来那会把欢笑分享给一切的人……
“她最近变得开心了!”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戈登激动起来,“她很开心,因为能将歌声传递给其他人!”
戈登开始语无伦次:“她的梦想就是当一名世界级的音乐家!对,通过那个电话虫,更多的人能听到她的声音……只要她实现、实现……”
但说到最后,戈登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只要她实现自己的愿望就能快乐吗?
自欺欺人的想法。
看了眼前一秒还在激动、后一秒就如同被按了暂停键戛然而止地定住自己的动作的老者,艾米又看了看自己的任务进度条。
没有丝毫变化。
一声不响地,艾米就取出打火机,点燃了那份托特穆吉卡乐谱。
“你在做什么?!”戈登被艾米这个举动震惊了。
“这种危险的乐谱,不烧了留着做什么?”
当火焰舔舐掉最后一口黄皮纸,艾米才松了手,忽略掉那从乐谱中传来似有若无的鬼叫声,又道:“虽然与世隔绝了那么多年。但你也应该知道世界政府本就对这类东西恨不得全攥自己手里。”
冥王、海王、天王……传说中的古代兵器,只是一个噱头就引得多方势力争抢。
更别说乌塔这种触手可得的人形兵器了。
一个只要能靠唱歌就激活禁章乐谱召唤毁岛级别的魔王的人,哪个势力不会垂涎?
艾米又看了眼进度条,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微微蹙了蹙眉,但说话的声音依旧平平。
“你希望有人得到这份乐谱,然后利用她的能力多召唤几次当年那种灭岛怪物吗?”
戈登无法反驳。
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原来你不是海军的人啊……”
“嗯?为什么会那么以为。”
“我以为只有海军的人才会想要弄清楚当初的真相,然后带走……”带走真正的犯人。
艾米看着那肉眼可见沧桑起来的老人,沉默了下来。
其实她原本还有很多想说的。
比如,你知道她明天都在接受别人的负面情绪吗?
比如,你真的觉得十年以来没有正常的人际交往,那孩子心里真的会正常吗?
比如,你能交给她丰富的乐理知识、当一名好老师,但你确定有好好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教育过她吗?
还有很多。
但艾米想了想,这种说教的口吻听起来真的很高高在上。
她也不过是站在了可以质问人的制高点上说这些话。
角色转换一下,或许她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方法。
更别说……
要论不正常,她自己就是一个。
在这点上,她似乎没资格教别人做事。
还有就是……
艾米侧头看向脚底下那城市废墟,眯了眯眼。
还有就是,她一个别有用心之人去说教一个至少是真心实意付出感情的人,有一点好笑。
她其实是可以阻止乌塔知道这件事。
强大的见闻色足以感知周围之物的存在。
早在乌塔靠近前,她就察觉到了。
只不过在要不要‘揭穿’中,她选择了‘揭穿’。
其实她也不知道让人知道这种真相有没有意义,人会不会变得更极端。
只是那一瞬,她罕见地按照情绪走了。
所以对戈登苛责什么,还是建议什么都没什么意义。
她来也不是给两人上心灵鸡汤课的。
像她自己这样就不喝心灵鸡汤的人,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说到底,她一开始也没打算牵扯那么多。
她只是觉得对方唱歌天赋极高,在这个没多少娱乐活动的世界能杀出一片天地,刚好和她下一步计划契合,所以跑来找人了。
只是后来因为任务的需
要,因为接触了那些有些荒唐的真相,又恰好碰上的是这么一个没心眼、见谁都笑眯眯的小姑娘……
所以很多行动超出了预期。
不过,也不算太超过。
至少关于这事情后续的‘解’,她能给。
“我是商人没错。这和让乌塔继续唱歌没有任何冲突。”
艾米收回视线看向戈登,继续道:“你说,想让她成为世界第一音乐家,对吧?我可以给她更大的舞台。”
以及……至少比现在正常的生活环境。
戈登沉默了很久,似乎想了很多事情。
最后,像是不打算再以打着‘为你好’的旗帜、擅自决定对方以后的道路,开口道:“你去问她吧。”
乌塔坐在海边。
她喜欢看着大海。
或许这和她来自大海、儿时的记忆全是大海有关。
可是,抛弃她的也是‘大海’。
看着那波涛汹涌、不停拍打海边礁石的海浪,乌塔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唱歌。
“为何,那日我们在海边玩耍的气息会消逝于那早已过去的季节……”
一道阴影盖下,乌塔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坐下,但她没有转头,也没有去看身边的人是谁,依旧抱着自己的膝盖唱着歌。
难受的时候,只有唱歌才会让自己好受些。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做法。
八岁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一群愿意为自己编乱糟糟、咋咋呼呼的摇篮曲的海贼了。
也没有人会偷偷摸摸地在她不愿睡觉的时候,带她去夜市玩……
[乌塔现在是巨大海王类喔!我要把你吞掉!](注)
[呜哇哇哇哇!我也是超大的海王类!我要和你较量一下!]
[不对不对!香克斯是被海王类撕成碎片吃掉的可怜水手!]
[为什么啊,让我也当海王类嘛!]
[不行!香克斯就是要被乌塔海王类吃掉的!]
[好吧好吧……败给你了……]
[香克斯!快看!是云!]
[笨乌塔,那是棉花糖啦!]
才不是笨乌塔!香克斯才是笨香克斯嘞!]
[那聪明的乌塔想吃吃看像云一样的棉花糖吗?]
[要!]
[香克斯!!]
[嗯?怎么啦?]
[香克斯、从乌塔身边消失了!]
[没有哦,我明明一直在你身后诶。]
[不,你刚刚就是消失了!香克斯没有好好看着乌塔!乌塔要和贝克曼说!]
[喂喂,坏乌塔,不要什么事都告诉贝克曼嘛,我们这回可是偷偷溜出来的啊。]
[那……那就下次再说……]
[乌塔想成为世界第一的音乐家吗?]
[都几岁了香克斯,幼不幼稚,咳咳……你应该这么说,红发海贼团的音乐家是不是想成为世界第一的音乐家?]
[都一样啦。]
[不一样啦!笨蛋香克斯!]
“当我、唱、唱出同样的歌曲,想必……都、都能勾起你的记忆吧……”
唱到这里,她声音里已经染上了压不下去的哭腔,努力吞咽,也缓解不了喉咙的难受之意。
就在这时,身边那人开口了。
“想哭就哭吧。”
明明声音很平淡,却仿佛成了打开大坝阀门的开关,让她再也按不下去那颗快要痛死的心脏、那压抑到难以呼吸的痛。
“呜呜……哇哇哇……”
她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要抱抱吗?”
[别哭啦乌塔,要抱抱吗?]
声音和记忆里的人重叠,虽然不是一个人,但乌塔真的难以拒绝。
因为……
真的已经好久没有人拥抱过她了。
她原本以为,她最爱的红发海贼团真如戈登说的那样,不仅毁了整座岛,还将她丢弃于此。
这让她从一开始的绝望到渐渐产生憎恶。
她憎恶将自己抛弃的红发海贼团。
更憎恶残害无辜的海贼。
她不想再记着有关那些人的回忆,为此拼命努力练习唱歌,借此忘记那些人。
大概只有这样才
能让她好受一些。
大概唯有怨恨才能缓解自己被抛弃的绝望。
但现在却突然告诉她,真相并非如此。
害了整个国家的人不是那群海贼,而是她。
这算什么?
是因为她才是那个恶人才将她抛弃?
还是说希望她不背负罪恶活着才隐瞒事情真相?
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留下?
明明说好不会抛弃她的。
明明说好,只要她转身,他们都会在身后的。
所以算什么啊……
她害了那么多人,就真的可以这样一笔勾销吗?
为什么要擅自替她做决定……
为什么……
要抛弃她啊。
“呜哇哇哇哇……”
乌塔环抱着身边之人的手越收越紧,似乎想汲取难得能触碰到的温暖体温,又似乎是想牢牢抓住一个难得愿意靠近自己的人。
就这样哭了很久,哭到那引以为豪的嗓子都沙哑得厉害、扯一下都感觉到痛时才慢慢停下,埋在拥抱对象的肩头里小声啜泣。
“想喝水吗?”那人道。
已经哭得脑子发胀、眼睛生疼的乌塔,只能扯着干涩的喉咙发出一点声音:“嗯、嗯?”
她在表达自己的疑惑。
“哭多了,可以喝水补充失去的水分,人会舒服一点。”
“……不要。”
乌塔缩了缩脑袋。
她才不想被人看到哭花的脸,很丑诶。
“你之后想做什么?”
这话让乌塔一颤。
能做什么?
活着应该说她还有资格做什么……
回想昨天,她还大言不惭地和她说,说自己的歌声可以拯救人。
结果……
[她的歌声能毁灭世界……]
想到影像里那惊恐的声音,乌塔不自觉紧了紧抱住对方腰的手。
“人嘛,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的资格还是有的。”
那人像是能读懂她的心声般开口。
“可我……”
可她毁了一个国家。
艾米看了
看依旧藏在自己怀里的人,抬头在海风中眯起眼睛看着海景。
“我不可能和你说,你没错。”
察觉到怀里的人轻颤,艾米又道:“但纠结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本身没有意义,它并不能带来什么实质的东西,只会将人困在过去。”
“这倒不是说就可以忘了自己所行之恶,毫无负担的生活下去。”
“不过,比起为死去的人不停忏悔,不如为还活着的人做有意义的事。”
听到这话,乌塔问道:“比如?”
“比如唱歌啊。”
“但你不是说,唱歌并不能救人吗?”
“所以我不是让你去想如何让其变成使用的东西嘛。”
“想不到。”乌塔闷声道。
“成为世界第一的音乐家吧。”艾米道。
听到这话,乌塔也不顾自己哭肿的脸,抬起脑袋看向艾米:“这之间门有联系吗?”
“嗯……可以有。”艾米说着,转而问道:“你讨厌海贼吗?”
突然被问这个问题乌塔有些怔愣。
但想到自己被莫名抛弃,就算知道原因,她也……
“讨厌。”
最讨厌海贼了!
“嗯,这样最好。所以让我们一起赚海贼的钱吧。”
乌塔:“???”
什么意思?
她脑子有点懵反应不过来。
这回艾米认真解释了:“我给你提供世界上最大的舞台,你只要认认真真当好你的唱跳选手……不,当好你的音乐家,让那些海贼迷恋你,赚他们的钱,然后……”
艾米说到这里顿了顿,朝乌塔笑笑:“你不是想‘拯救人’吗?赚来的钱一部分归我,一部分归你,还有一部分成立UTA基金,专门拯救需要被拯救的人,如何?”
乌塔整个人都是蒙的,只能听对方说着自己这辈子都想不到的事情。
“基金够多,还可以重新开辟岛屿,建立与其他国家不一样的城市。不喜欢奴隶制度就废止,不喜欢封建制度也废止。乌托邦虽然只是理想蓝图,但稍微努力接近一点点还是可以的。”
“当然了,这些和我没关系,那是你的事情。如果你真想拯救
人的话,那就好好计划吧。嗯……可以写份计划书给我、或是给西杜丽……一个很能干的姐姐,让她帮你看看有没有执行的可能。”
发现自己的话突然有点多了,艾米及时制止,总结道:“怎么样?这种靠唱歌变现的方法?”
乌塔呆坐了许久,最后拥抱了愿意来这座岛与自己相见的人。
“好!!”
与此同时,任务完成的声音传来。
【奇遇任务:找到爱丽吉亚王国灭国的真相(1/1)】
【进度:100%】
【奖励:积分X5000、一座荒岛(爱丽吉亚)X1】
艾米:“……”
所以,找到爱丽吉亚灭国的真相的主语不是她,而是乌塔吗?
以及这个奖励……
是怎么做到草率而豪气的。
“不过,一定要赚海贼的钱吗?”乌塔闷闷地问道。
“当然,不过不止海贼,所有人的钱都赚。”
“但……我不想见香克斯他们。”
这里面的‘不想’到底代表了‘想’还是真不想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
“嗯,巧了,我也不喜欢香克斯。那就不仅不见他们,还收双倍的钱好了。”
“噗——”
乌塔被这个说法逗笑了。
“好!”
“所以跟我走吗?”
“嗯!”
不放心跟上来看看的戈登,一过来就听到自家养女傻乎乎地一口答应看着焉儿坏的人,心情:“……”
算了,开心就好。
之后,就如同系统任务所给的奖励那样,戈登表示自己留守着这么一个破岛也没意义,也想跟着去(绝对不是因为担心养女被骗走才跟着的),岛一荒废自然没了主人。
在艾米提出想接手这座岛时,戈登很快就同意了,但有一个前提,就是让他依旧当乌塔得到声乐老师。
这艾米怎么会拒绝呢?
白送来的人才诶。
她正想着筹建唱跳女团诶。
原本她还想以乌塔需要监护人把人一并骗来,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了。
至于回去……
艾米不再开着那为了逼真特地弄坏的小破船。
直接掏出了很久很久之前得来的豪华巨轮——海洋之心号。
原本是打算用那个岛当娱/乐城的,既然送给那群不知轻重的家伙们当玩耍的场地了,那娱/乐城只能换个地方。
海上就不错。
正好放在新世界使用。
海洋之心号之大,堪比任何一艘海盗船。
甚至足以在上面建立一个小城市。
见什么都好奇而欢喜的乌塔立马选了一间门视野好的房间门当未来的住处,戈登自然选在了隔壁。
艾米没要求,随便用了一间门房间门。
忙活了两三天终于有时间门休息的艾米打算补个觉。
就在这里,一个最不可能发来消息的人发来消息。
【卡塔库栗:我回家了。】
艾米:“?”
虽然她确实和卡塔库栗说过,只要这次活动结束他就可以回家,但……
这不是才进行到第四天吗?
所以发生了什么?
艾米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点开直播间门,又点开0号直播间门。
看到那光膀子坐在0号区崖顶上发呆的人,艾米:“……?”!
夏洛特·卡塔库栗能提前下班这件事要从两天前说起。
两天前,他碰到了一个愣头青……也不对,用愣头青来形容那家伙也不适合,因为没有哪个愣头青会愿意在战斗到一半时跑走的。
只能说是一个特别能气人的海贼小子。
但这个海贼小子又不是什么普通的海贼,而是四皇之一白胡子海贼团下的二队长波特卡斯·D·艾斯。
四皇之间很少会相互干预,因为每一次触碰,都可能会酿出一场大灾难。
就连凯多和夏洛特·玲玲这一条船上下来、曾经关系还算不错的人都有近乎十几年未见过面了。
是以,虽然各大势力之间会不停收集对方的情报,但很少与其中某一个成员有过多接触。
所以在此之前,卡塔库栗对艾斯的印象还是‘最近名气大的新人’、‘实力不错的海贼’、‘白胡子的人’。
而现在……
“晚上好!在下波特卡斯·D·艾斯,今天晚上也是来下战书的!”
听到那充满少年朝气、似乎不知疲惫为何物的声音,卡塔库栗:“……”
这是他现在仅有的一个念头。
活动进行到第四天,离这烦人的臭小子跑到0区来也不过才天时间。
但就在这短短的天时间内,这家伙已经朝他发起第……
“让我算算这回是第几次……啊!第七次了吧?”
看着那伸出十指似乎真在认真回忆自己跑来挑战的次数的家伙,卡塔库栗闭了闭眼,声音虽然依旧平静,但似乎带着一丝咬牙切齿:“是第八次。”
“原来是第八次了吗?”那人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单手握拳锤在另只手手掌心里,“是个吉利的数字。”
或许有人觉得这很不可思议。
究竟怎样才会在短短天时间内来来回回、不嫌麻烦地如同搞‘中场休息’般挑战八次。
这种事情别问他,他也不知道。
活动开始第二天下午,也就是这家伙闯入0区跑来挑战的第一次。
其实那一战别看那人跑得快,但伤得不算轻。
竟不是什么真正的怪物,血肉之躯就算有武装色覆盖,在他不放水的情况下不缺胳膊断腿断肋骨已经算是实力强悍了。
放在普通人身上,那些层层叠加的外伤就足以让人痛好几天下不了床。
所以他想着,既然跑了,短时间内应该就不会回来。
然而当晚十、十一点,差不多是他那惨无人道工作的下播时间,他正打算私信自己的甜点厨师准备点深夜慰问品时,那人又爬了上来,向他重复自己的名字以及奇奇怪怪的问候方式。
卡塔库栗可是个和坂田银时一样对糖分有变态般执着的人。
被打扰到了甜点时间自然会生气,于是下手更狠,企图把这家伙直接送出比赛。
结果对方见势不妙,跑得比第一次还快。
也就是第二天早上……
不,说‘早’这个词也不是很准确。
因为天还没彻底亮,只是在天边染上了一层淡灰色,属于夜猫子海贼们都醉死于美梦的时间。
作为一个自律的男人,卡塔库栗不会像别的海贼那样放肆嗨,该几点睡就几点睡,该几点醒就几点醒。
“早上好!”
也没早到太阳都还没出来就醒啊!!
而这回,对方显然打算和他来一场拉锯战。
像是总结了前两次抗揍的经验,这回尽量避免掉正面抗揍的可能,主打的就是一个迂回与拉扯。
硬生生地拖到了天完全亮起来。
不过代价也挺惨烈,受的伤比前两次严重很多。
身上至少有十几处血口子。
虽然他当时有几分起床气,但拥有强大见闻色的人大多时候都理智占上风,他不难看出当时对方的状态已经踩在强烈战意的边缘。
都是大海上打打杀杀混迹多年的人,怎会不知道这其实是失去理智、准备放任自己全凭本能行动的前兆?
“谢谢,下次再继续。”
又跑了。
“……”
好巧不巧,跑的时候恰好是他的开播时间。
卡塔库栗很想一拳锤爆这个只有
自己受伤的活动。
可惜不行。
可能是早上受伤有点严重,休息的时间需要久一些,所以那臭小子直到下午才又爬上崖顶。
对,‘又’。
这人会再次跑来挑战的意图很明显。
他不笨,自然看出来这家伙打到一半就跑大概是不想受重伤、准备离开养伤什么的。
至于为什么所谓的养伤时间只有几个小时、甚至几个小时都不到这一点,他已经放弃思考了。
对一个次次见面第一句就是自我介绍的人,用正常思维去思考才蠢。
不过下午那次跑的也快。
原因是没控制住把自己点燃了。
这个不想在战斗中使用果实能力的人,一把自己点燃后就皱眉说‘犯规了犯规了,这次不算’,然后又跑了。
第五次……
第六次……
第七次。
活动第四天晚上,也就是现在。
这是第八次。
“今晚的星星很亮,明天应该又是个清朗的天气,对吧厚围巾先生。”
卡塔库栗:“……”
哦,他是不是忘记补充了。
他觉得这家伙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会给人瞎取乱七八糟的外号。
不过念在是他可以不需要管那什么狗屁卖货工作的时间,他就不比较这种小事了……
当这个想法在卡塔库栗脑子里蹦了出来,本人都有点怔愣。
“……”
他现在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啊。
感觉自己开始不正常都是和那个女人扯上关系时开始的。
想到这里,卡塔库栗下意识抬手按了按眉心。
也就在这一瞬间,见闻色感知到了迅猛袭来的攻击,当即神色一凛,侧身躲过了来人的攻击。
看着在进攻落空后便迅速调整到下个攻势的人,卡塔库栗收回其他情绪,换回往常的冷漠。
“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话让艾斯准备发动进攻的脚步一顿,有一瞬怔愣,但很快就恢复到坚毅之色,握了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