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啊。你早就给了我权限的嘛。”
在艾米怔愣中,贝加庞克从怀里掏出一枚比这些量产的绿色晶块更大的一块结晶。
“哦,忘了你可能不记得那段记忆了。”
贝加庞克又吐出一件让人惊讶的事情。
“什么?”
“你曾在好几年前找到过我,把这块晶体给我,并叮嘱我别让任何人知道。”贝加庞克又道。
他为此都没把这段记忆同步给他那些分身呢。
事实上,关于这间实验室里一切的东西,他都没有大脑同步过,倒不是他信不过他的分身们。只是单纯的知道,无论是他哪个分身其实都不怎么受得住秘密。
以防万一,知道的人能少点就少点了。
“我倒是早就想研究这个东西,但只有这么一个怕弄坏就一直没研究。直到两年前你那个电话虫量产后,我才借着研究电话虫为由让世界政府给我准备了好多电话虫。”
贝加庞克将那块晶体重新放回自己衣服口袋里。
给世界政府干活哪哪都不好,但就是在坑人东西的时候心里特别舒坦。
“也就是说你早在一开始就能完全攻克这电话虫了?”
“那是当然。”说着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表情颇为嫌弃道,“至少能研究出来的东西比凯撒那混蛋多多了,看看他研究的都是什么玩意,乱七八糟的排版,没有美感的界面,功能不全的次等货!”
把好好的东西都糟蹋了。
要不是他怕自己研究出更好的东西被世界政府拿去利用了,铁定给这新型电话虫弄到完美!
听到贝加庞克说的话,艾米心里可没表面上那么平静。
也就是说,如果贝加庞克完全是相反阵营的人,那她最初的阻碍可不小。
光电话虫这一条就能阻断她很多种发展道路。
更让人惊讶的是,她以前竟然主动和这个世界的人联系。
因为什么?
艾米还在想着,贝加庞克继
续自己未说完的话。
“不研究知识因为和你有过约定……”
“什么约定。”
贝加庞克背着手朝实验室的中心走去,然后开始忙活起手边的机器。
“和你约定。如果你之后没‘回来’,我就将你给的东西作废。如果你‘回来’了……”
贝加庞克顿了顿,将一个机器启动,打开了保护着那颗透明球的保护罩。
“如果你‘回来’了,就想尽办法把你引过来。”
大概是截止到目前的对话都过于匪夷所思,超出艾米的设想之外,所以现在听到这种话艾米反而平静了不少,甚至还能半开玩笑道:“所以你引我过来不是为了经费?”
贝加庞克嘿嘿一笑:“那也是一部分。”
“之前没找你,是因为你没多少能力。”贝加庞克说话一向直白,“我怕你还没来找我,先一步被世界政府的人弄死了。所以一拖再拖……”
“所以一拖再拖,拖到我全世界招聘的时候打断我?”艾米抢话道。
“那不是形势所逼嘛。”
贝加庞克也没想那么高调的。
“一来,那确实是最好的时机,除了我和你之间的事情没有同步进我的共享大脑里,其他事情所有人都是同步的,如果我私下找你,事情容易暴露。只能挑一个隐晦的、站在世界政府这边的方式找你。”
“这二来嘛……”
这一回贝加庞克停顿的时间有点长,显然是有点说不出口。
“我早就能控制电话虫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暴露了。”
贝加庞克挠了挠自己的额头,有些尴尬地开口:“关于对绿色晶体的大部分研究也被泄露给了世界政府,这也是我说世界政府能用‘天王’的原因之一。然后没多久,我研究历史正文的事情也被泄露了。这不是没法子了嘛,就希望你快点来救我。”
艾米:“……”
不是说世界第一大脑吗?
怎么,把脑子全贡献给研究,在其他事情上一点都不顾了吗?
研究创造出了各种东西的博士,怎么就能没发现卧底就是自己的分身呢。
“你有没有想过暴露你的人是你的分身,比如约克?”
贝加庞克恍然大悟:“怪不得约克最近没和大家同步中枢信息,我还以为她是有少女心思了呢。”
艾米:“……”
你自己听听,不觉得这话有点离谱吗?
其实艾米还有很多想问的。
关于那个‘天王’,关于贝加庞克对那些东西的研究。
不过现在,她最想知道的还是一件事情。
“我比较想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秘密答应我这听起来很不靠谱的约定?”
像什么如果不回来就怎么样,回来又怎么样奇奇怪怪的约定。
贝加庞克听了,胳膊搭在机器上看向艾米,神色似乎有些神采奕奕。
“你说能帮助老夫实现梦想。”
世界和平,以及造福全人类。
艾米:“……”
怎么听起来自己像个传教组织的头头。
还是很不靠谱的那种。
“好了,现在是最后一个约定了。”
贝加庞克说着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东西。
“等你拿到这个东西后,答应老夫的东西都要实现啊。”
除了那两点,还有他的经费什么的。
他早就想换个老板了。
艾米看向贝加庞克身后的透明泡泡球体,问道:“那是什么?”
“你在老夫这存放的东西。”
“你的记忆。”!
忙忙碌碌到死、鞠躬尽瘁到死、一生行善而终亦或是恶事做尽遗臭万年。
无论是哪种人生,决定都在人个体。
这是艾米的想法。
至少她‘死’之前是那么认为的。
所以在她被告知能决定个体一生的并非自己,而是世界意志以及所谓‘神’时,她觉得这荒诞而又可笑。
在被世界意志左右前,她只是个普通人。
非要说哪里不普通的话,大概就是有一颗理性到近乎冷漠的心。
以及比一般人更能操控自己的人生。
在校扮演乖学生和好同学的角色,在家扮演乖巧的养女和别人家的孩子,步入社会后成为平易近人且有共同语言的领导,在属于个人时间里孑然一身藏在孤寂的世界内享受远离世俗纷扰的宁静。
这听起来有点累,但事实上这对她来很轻松,并且能完美融入所谓集体生活的社会中。
听说,像她这样的人容易成为潜在的高智商犯罪分子。
因为他们缺乏同理心、足够冷漠,又想通过什么方式证明自己的强大、宣泄平静外表下的暴戾,所以或许会为刺激欲望而选择挑战约定成俗的规制。
但事实上,她只是不会去伸张正义、也不会用自己的所学去造福人类、去做什么贡献,并没有什么挑战秩序的兴趣。
直到她被迫‘死亡’的那天她才知道,自己不去触碰规则只是因为自己早已利用了规则选择了自己喜欢的道路。
根据记忆来看,她死于某一天的夏天。
不,严格来说,她没有死。而是在死之前就被拉入了一个空白世界。
‘神的游戏’的世界。
‘神的游戏’
一个神用来选出优秀神使的游戏。
这个世界有‘神’……
应该说每个世界都有‘神’,只是在大世界里‘神’不止一位。
将她拉入游戏里的是‘游戏之神’,一个通过用神力、也就是所谓的自然之力制造游戏,通过游戏收集信仰之力的神。
听起来好笑又荒诞。
仿佛一下子就把‘神’的逼格拉低了。
至少艾米在被告知这件事的时候,一向不怎么用大笑来表达自己情绪的她,夸张到捧腹站在人群里笑出了声,这在或是凝重或是兴奋或是害怕的人群里显得有些怪异。
被拉入‘神的游戏’绝不只有她一个,她也不是什么天选之人。
游戏一个百人竞技,一百个‘死’掉的人竞争一个‘活’的名额。
听说这一百个人都是死于某种意外或是不甘心死亡、拥有一定能力的人。
所以艾米很好奇为什么还会有自己,毕竟她还没死。在被拉进空白世界之前,她只是站在路边等红绿灯。是在绿灯第一秒后抬脚一脚跨进了这个世界。
然后她就被告知,其实在那红绿灯的三十秒后,她就会死。
因救人而死。
这话艾米是不赞同的。
她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会为了救人而选择牺牲自己的人。
所以比起因救人而死,她更愿意相信自己就是无理由出交通事故横死。毕竟人也算是脆弱的生物,在天灾人祸方面没办法完全避免。
可将她拉进空白世界的声音告诉她,她确实是因为救人而死的。
她是因‘世界的意志’而死的。
按照那声音的意思来说。
世界是由‘世界的意志’决定的。它决定了一个人什么时候死、因什么死,又决定了什么人能在某场大劫难下拯救世人、充当某部分时期的救世主。
而艾米的死法就是,为了救下世界意志安排下的某个特殊的‘救世主’而死。
说直白点就是她的冷漠或许不会让她做出救人的行为,但世界意志可能会让她在那一瞬脑抽似的想要救人,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每一位救世主诞生,总要经受各种磨炼。
有的是幼年饱受折磨、有的是充当救世主的重要之人的死亡、有的是贵人相助、有的是天灾人祸的铺路。
就好像游戏里的打怪升级一样,需要给‘救世主’提供不断的经验。
而她就是其中的一个‘经验包’。
那声音又说,‘世界的意志’也会微妙的改变。有人会逆袭有人会堕落,所以降落在每个人身上的‘世界意志’程度也会不同,增加时会继续磨练,减少时会给予销毁。
而所谓的减少,就是辜负了‘世界意志’的偏爱,所以会被消灭。
就比如说她,原本她也是被‘偏爱’的一员,但她自愿平庸,逆了意志。
[所以她被给予销毁]
不过曾经被‘偏爱’过的人都有一定的能力。
所以‘神’愿意赋予她第二次生命。
这种说法,比告诉她这个世界有‘神’更加好笑、也更荒诞。
但无论信不信,她只能被迫接受这个事实、被迫参与了‘活’名额的争夺赛,除非她想在听完这荒诞还不能求真的话后立刻去死。
而根据结果来看,无疑是她赢了,拿下了活的名额。
只不过这个名额和实际情况有区别。
并不是让她重生到什么新的世界开启新的生活,而是作为一名可以说是永生之人成为游戏之神的神使之一……
也就是负责制造游戏、收集信仰之力的游戏策划师。
因为信仰之力与人、信徒有关,所以游戏背景也要采取‘真实世界’。
不过这并不是说将一个真实世界变成游戏世界,而是由神使根据真实世界用精神力捏造出一个能支撑持续运作的游戏世界。
为此,信徒可以自由前往自己想要去的时间与空间,收集自己需要的素材。
就好比有些人想以一个国家的战争史作为战争模式的游戏,就会跳跃时间回到过去。
有的人想以其他世界的世界观作为背景,就可以跳跃时空去别的世界。
不过必须要遵守两点规则。
不能干涉历史的变动,也不能干预其他世界的秩序。
违反的神使会受到惩罚。
神使……
与其说神使,不如说被迫抓来的打工人。
而在这之中,艾米无疑是最佳打工人,所以也能在内部编号上顺位A。
她的精神力很强,强到可以搬运一整个世界的世界观,这也是当初在百人赛中胜出的最关键因素。
很多信徒会放弃搬运整个世界观,着重选择一部分。
比如选战争史向游戏的,更愿意搬运那一小部分断代历史,并缩小地图板块。
跳跃到其他世界的,更愿意走城市建设游戏、乙向或后宫向的切片世界观。城市建设只需一小块地图,恋爱向的只要拿到可攻略对象的男男女女情报便可。
世界观的大小、和玩家人数的多少决定信仰之力的多少。
虽然不多,但胜在简便。
而且每个人都可以在自己创造的游戏里开个账号作为消遣,是以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制作自己喜欢的游戏。
而艾米比起‘自己喜欢’更喜欢客观上的‘最好’,所以总是把一整个世界观搬进游戏,然后根据该世界的真实走向设定游戏模式。
比如七王之间的斗争、异能者世界观下异能者设定的厮杀、忍者世界的阵营争夺……
为此,她可以花费数年时间隐身在一个世界里。
但所介入的世界皆是真实世界,所以总有很多被该世界的‘世界意志’眷顾的人能注意到如她这样的外来者。
“我说……小姐姐,稍微给人留点隐私可以吗?阿银我虽然是大叔,但也会害羞的啊喂。”
坂田银时……不,应该称他为魇魅。
中了白诅的人只能称作是魇魅的载体。
艾米对面的那个人半/裸着胸膛,裸露出来的肌肤刻着一道又一道密密麻麻诡异的符文,符文时而亮起又时而暗下。每一次符文亮起,那人就会痛苦地低低呻吟。
他也是个孤独之人。
因为不愿白诅这种能在半个月内杀死人类的病毒蔓延全世界,一个人孤独地寻找了五年救世的方法。
而艾米想借这个世界观做关于生存的游戏,所以重点放在了这个‘病原体’身上。
然后就被这位‘救世主’发现了。
这位魇魅先生在得知自己不会把病毒传染给她,并且她是唯一一个能和自己说得上话的人,也没管她是不是‘外来者’,见到她出现就会从冷漠怪物病原体切换到那个爱打小钢珠的废柴大叔模式。
艾米在对方那一脸‘再看就要收费’的眼神下移开视线,做起自己的事情。
过了好久,那个原本还露出自己五官的人就被严严实实地藏在了能稍微阻隔病毒、画着另一种符文的绷带下,带上厚厚的斗笠帽子,只露出暗红色的眼睛。
叮叮叮。
他拿在手上的法杖上的数枚铁圈相撞发出金属响声,他在她旁边坐下。
“你这工作怎么看起来比我还难。真有人愿意做007的工作吗?狗都不干好不好。”
这人不正经的时候,嘴欠真的特别欠。
艾米没给他眼神,顾自做着自己的事。
不过论毒舌,她也丝毫不差。
“总比为了拯救世界,把过去的自己送去未来杀自己的疯子强。”
听到这话,魇魅银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只不过他全身都被绷带缠着,所发出的声音很沉闷。
“那你觉得我会成功吗?”
艾米因这句话顿了顿,侧头看向身边的人。
巨大的斗笠把他整张脸笼罩在其中,月光达不到的地方漆黑无比,也就那一双深红色的双瞳散发着暗光,让他整个人像只……等死的野兽。
会成功。
根据她所知的未来,他的过去会杀死未来的他。
所有人都能活下来,唯独五年后的他会永远只有那五年时间。
他遵循了世界意志,以身成为天灾,又以身作为救世主。
不过这些艾米并不会透露,她无权干涉这个世界。
所以她扯开了话题。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顺应世界的意志。”
是世界意志下的牺牲品。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救世主不是他,而是‘过去的他’,他只是世界修正的一部分。
“也许吧。”
“顺应世界的意志?”
那个坐在横滨最高楼的办公室里的男人,披着西装外套垂眸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
他很瘦,也很单薄,仿佛窗户一打开,他就能被风吹倒像一只折翼的鸟直直坠下深渊。
他眼底没有多余的情绪,有些空洞的双眸比黑夜还要暗淡。
只不过在听到艾米的问题后,眼底稍稍回复了一些光亮,他抿唇浅浅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是指我做的局吗?”
太宰治,在众多平行世界里的太宰治。
在这个世界里,‘神’是‘书’,一本空白的书。
这里的‘神’赋予了被它眷顾的人很多权利,比如篡改现实、比如创造一个新世界、比如……
但同样,这里也有很多因‘世界意志’或是成为救世主或是成为‘世界意志’的牺牲品。
就好像她前不久接触到的织田作之助。
他和原来的她很像。
有能力却甘愿‘堕落’,于是被消除、成为推动世界发展的牺牲品。
所有违背世界意志的人好像都会如此。
好像在说人不能与世界意志抗衡。
而她面前这个……
“你完全可以选择不死。”
在这个世界,他是最接近‘神’的人。如果可以的话,他完全不需要自己用‘死’来完成这个世界的最后意志。
“按照你这个意思……看来我成功了。”他微微弯唇狡黠地笑了下,看起来颇有一种稚童赢得比赛的感觉。
和聪明的人说话就是这样,简简单单一句话也能被抓到话里面的漏洞。
她说‘可以选择不死’,可以说是隐晦地透露出他布的局成功了,只不过不需要用死来完成这个世界最后的环扣。
不过看得出这个世界的走向不会因对方知道自己的结局而发生变化,艾米也就没辩驳什么。
或是说其实她希望对方能尝试反抗一下,改变这个世界的走向。在她受惩罚之前,她其实挺好奇反抗世界意志会不会真的就死路一条。
至少对于她面前这个能耗费好几年时间布置一大盘局的人来说,如果他想反抗,应该是可以的。
只可惜……
“很遗憾哦。”他转过身,背靠在透明的落地窗上,背后是百米高楼,他面上确实一片云淡风轻,“毕竟我也是个普通人嘛。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为了确保一些人不死,我倒是挺愿意顺从‘世界意志’的。”
也是带了妥协的味道。
艾米喝了口茶。
“也就是说如果能活着,还是愿意活着的对吗?”“当然。虽然我是个自杀爱好者,但和这种自杀没什么直接的关系。”他说着,勾唇笑了笑,“毕竟人活着才能继续想着该怎么死的问题,不是吗?”
艾米点点头。
嗯,诡辩论的家伙。
叮铃——
“欢迎光临,姐姐,今天想喝什么?”
穿着咖啡厅制服的蕾塞脸上带着笑意,声音温温柔柔地询问她。
“都可以。”
说起来,艾米并没刻意和各个世界的人扯上关系,毕竟她知道一些人的结局,知道一些人的走向。
所以再若无其事地接近,会有一种奇怪的不适感。
但奈何那些人能看到自己,并且也会莫名地和自己亲近……
或许,都是被压在世界意志下行动的人而心心相惜?
艾米被自己这个想法都笑了,抿唇压下了嘴角。
“今天学什么?”
泡好咖啡的蕾塞在她对面坐下。
蕾塞,一个人形兵器,从出生到现在都是作为武器培养的。
没有接受过学校教育,只认得日常用的字。
大概是因为她察觉到了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对她说了很多没办法透露的事情。
比如她是个恶魔人,比如她之后要主动接近一个目标对象,为此,她需要学习在课堂里才能接触的东西。
她把她当做免费的老师。
用免费的咖啡换。
看着面前看着课本学习的少女,艾米又想起了那充满命运论的‘世界意志’。
明明这位少女有作为人独立意识、在接触文字时眼底会泛起微光,但最后依旧没能作为人反抗成功,死于世界意志的一部分。
艾米支着脑袋,看着蕾塞无头无脑地吐出一句话。
“你……别出车站。”
要是中途没有下车回去,就能活下。
蕾塞不懂她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对她浅浅笑了一下。
事实证明,世界意志并不容易改变。
蕾塞还是死了,和原来的走向一模一样,死在了咖啡馆对出去的那条昏暗巷子里。
而杀她的人……抬眸对她笑了笑。
“美女小姐姐,又见面啦哈哈哈哈,也是一种缘分嘛。”
头发炸毛、穿着无袖没品的红色外挂的自来也过来和她拼桌。
“有兴趣做我下本书的女主角吗?”
艾米微微一笑:“滚。”
似乎是被世界意志推向死亡的人更容易看见她,也能莫名地从她身上感受到……
自己会死。
比如自来也,在后来几次见面中,他深深感知到了这一点,尽管艾米什么都没说。
“哎呀……这可就难办了啊。早知道当初出木叶的时候就不让纲手下赌注了,这她不得后悔死。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她肯定能记着老夫一辈子哈哈哈哈哈……”
明明在笑,但笑容里没多少笑意。
“你……”
艾米透露了部分已知未来,想试试结果。
结果自然是失败了,自来也依旧死于佩恩手下。
这就像一个解不开的死扣。
自来也得死,促使救世主成长,然后完成世界的意志。
世界的意志似乎没办法轻易篡改,因为它会自动修正。
就好像一片湖,只舀了一碗水,并不会对其造成过多的影响。
那……把湖水全部抽干呢?
只可惜不给艾米试验的机会,她就因为私自改动世界走向受了惩罚——抽掉感情、延长‘工作’时间。
说起来,这一点对艾米来说不算是什么惩罚。
她并没有多少感情,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她都可以是一名没有感情的打工人。
只不过是变得更冷漠一点罢了。
更何况感情这种东西,抽取只是暂时,刻在灵魂里的东西总能慢慢补全突然消失的那一部分。
倒是延长工作时间让人有点不爽。
会有这种惩罚,无非是‘神’认为,私自改动世界走向的人是对该世界接触到的人抱有同情、以及拥有一颗想救赎的心。
可惜她不是,她只是无聊想试试自己的理论。
虽然她没有,但和她同为‘社畜’的人有。
人在进入过太多的世界后,要么不会把那些世界当成是真实世界,要么会对某些世界付出感情,甚至是一而再再而三违背意志行动。
像这样的人会面临最严重的‘直接消除’的惩……
“我不想死……我选择弑神。”
哦,好吧,那人选择了另一种方法,也就是一个活命机会。
所谓弑神,倒也不是真的弑神,只是进入到一个世界开启挑战,通过各种方法将那个世界的走向掌握到自己手上。左右世界的走向,便可以代替所谓的‘神’。
这算是大世界的神的员工福利?
哈,有点地狱笑话。
人只是人,很难真的左右一个世界。
那人挑战失败了,死在了那个世界。
应该说历届很难有人挑战成功。
别的神明的规则尚且不知,但他们这位神的规则便是三点。
第一,在选择挑战之后,人进入自己选定的世界时是没有任何记忆的,只会保留还是普通人时候的记忆,并且身份是普通人。
第二,虽然会给予能‘弑神’的能力……也就是外挂、金手指,但那种东西需要自己‘造’。美其名曰既然是做游戏的,那就玩自己做的游戏。
第三,死即失败(包括精神方面的死)。世界按照原来的意志走也是失败。
第一点是个死穴。
人失去记忆就会进入到自己是个穿越者的误区,并且因为是普通人,做事会束手束脚。
就好比人进入到一个满是强者的世界,在安定社会生活已久的普通人,并不会因为自己是个特殊的穿越者就干有大动作。这个‘世上无后悔药’一样,失去记忆回到从前和失去记忆进入新世界,并不会开启新的生活,只会重复自己原来的生活。
有的挑战者就这样活了半辈子,然后在一头雾水下被判定为失败。
最后一点也不难理解,因为在有些人的游戏设定中,有不死族、亚人这一类不死者,所以不一定能肉体死亡,是以判定精神崩溃、心理认输也算是一种失败。后者也是一样,没能大幅改变世界,自然不算挑战成功。
在这三点的加持下,几乎没有人挑战成功过。就好比有人将自己设定成万人迷,让世界意志下的人都爱自己,以此来改变世界。
但他们忘了,游戏和真实世界不同,游戏只是一串设定好的数据,没有自己的意识。而真实世界的人不同,他们会思考,也会通过各种违和感察觉到不对,而让其能力失效。
就算是真的有人格魅力,真能让被世界偏爱的人‘爱’自己,但世界也不会因为几个人而停止运转,它会修正、会替换新的偏爱对象。
所以会出现A避开了原来的死局,B代替了其死亡的事情。又或者A事件没有发生,但会出现从未出现过的B、C、D事件。
也有人将自己设定成武力值天花板,成为世界的最强。
但真实的世界不会是一个人的世界,总有只靠‘强’所改变不了的东西。
比如某个充满咒灵的世界。
那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咒灵与普通人共生。如果想改变这个世界,至少要改变这条规则。这条规则怎么变?杀光所有普通人吗?
连规则都改变不了,谈何挑战成功?
就算能改变部分,世界也会自我修正,将一切拉回原来它该走的路线。
这样看来,人或是说外来者似乎真的没有改变世界意志的能力。
但这阻挡不了那些想要挑战的人,毕竟挑战成功,就能成为那个世界的‘神’、‘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