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的一百年’是世界政府遮盖的历史,为的是……]
乱糟糟地声音充斥着罗宾的耳朵,让她根本没能力去思考什么逃难、什么毁岛原因。
她不想和那些她不喜欢的人离开这座岛,她只想和大家待在一起,也只想和终于能相认的母亲待在一起。
直到轰——得一下爆炸声在全知之树身侧炸开,三叶草博士也倒在了一道枪声下,战火带来的硝烟、震动和混乱让罗宾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个岛要消失了。】
当这个熟悉的想法钻进罗宾的脑子里,她再一次记起了那位快要被自己遗忘的安妮小姐。
莫名地,她觉得如果是那个人,或许有拯救这座岛、他们这些人的办法。
所以当萨乌罗在妈妈的拜托下带着她逃跑的时候,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透过战火声传递给萨乌罗,让对方能帮自己一起找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白裙子的女人,而不是带着她一味地逃。
“萨乌罗!我们不走好不好!回去好不好!你帮我找一个人——一个看起来……”
“不行啊小罗宾,我答应好你妈妈会把你送出去的。如果你能活下来,奥哈拉的意志一定能传承下去的。”
罗宾知道这所谓奥哈拉的意志就是‘保护过去的声音’,不让一个时代的痕迹真正消亡。
但……但!她此刻比起传承那种害得所有人都不得不牺牲的意志,她更希望大家都能活下去啊。
“我们回去好不好……萨乌罗,她一定还在岛上的,我、我们去找她……”
她一定有办法能守下这个地方的。
“诶诶小罗宾不要哭啊,我们……啊!”
炮火声在海军意识到这位海难者巨人……不,应该说是前海军中将现在逃罪犯的巨人萨乌罗企图放走一个与犯罪学者有关的人后,全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巨人确实比常人强壮
很多、高大很多,可以抗下炮火的攻击,但也是人,拥有血肉之躯的人。
看着对方鲜血淋漓的样子,罗宾没能再说出让对方转回去的请求。只是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负担,不给对方多添麻烦。
但就在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位神秘的小姐时,她又见到了。
她一如往常那般穿着白色裙子披散着头发,坐在一块野餐布上喝着茶看着书,在西海岸边的小山丘山。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一回躺在那人手里的不再是一本书,而是一本笔记本。
是三叶草博士的,有关研究空白历史的笔记。
那本原本应该被战火烧毁的书此刻就在那人的手里被一页一页翻着。
而看书的人仿佛与他们这些人所处的不是同一个世界,没有战火、没有人声、没有绝望,有的只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不过那个安静的氛围很快就被人打断了。
“怎么又是你这个女人?!”
这是一道略带气急败坏的声音。
“怎么哪都有你!”
“库赞?!”
同一时间也响起了萨乌罗慌乱的声音。
被萨乌罗保护在手掌里的罗宾朝那个叫库赞的人看过去。
是一个带着纹有海军标志黑色针织帽的卷发男人。
男人个子很高,带着一副小黑墨镜,穿着和海军制服无关的黑色风衣,此时不耐烦的表情连那能挡住眼睛情绪的小黑墨镜都遮不掉。
“我是CP9的人,长官让我收集资料。”安妮小姐这么说。
听到这话,男人冷哼了一声:“上上次你说你是过路的,上次你说自己是天龙人,怎么,下次是不是要说自己是个海军或海贼了?”
男人说着,直接展开了带冰的攻击朝安妮小姐袭去,只可惜所有攻击都在碰到对方的那一刻瞬间蒸发消失。
“我说你们一个二个都不把‘屏蔽’当一回事真的很给别人的工作添麻烦好吗?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蛮讨厌被迫加班的。”
“行。待在监狱就可以不用加班了,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说着又发出了一道攻击。
那是连着想要偷偷逃跑的萨乌罗的双腿一起冻住的巨
大的冰——‘冰河时代’
那位海军中将显然不打算放走任何一个人。
只可惜这些对安妮小姐来说依旧无用。
“海军先生,虽然这种搭讪的方式确实挺新奇。但女生还是比较喜欢绅士,所以私心建议搭讪可以从‘送监狱’改成‘邀请共进下午茶’,不被拒绝的可能性会高一些。”
所有攻击在靠近她的那一刻全部消失,冰连那块黄白格子的野餐布都没碰到。
“好了,就不留下给海军执勤添麻烦了,走了,下次不见。”
当那种熟悉的模糊感再次袭来时,罗宾赶紧用自己的果实能力变出一排相互紧抓的手扣住了想要离开的安妮小姐的手,然后借力将自己从萨乌罗手里挣脱,通过缩短‘手’距离的方式将自己带到了对方面前,然后改用自己真正的手紧紧抓住对方。
“安妮小姐,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救救大家……”
救救要快被毁灭的奥哈拉。
救救逃不出来的妈妈、三叶草博士他们。
救救大家一直在为之努力的研究成果。
其实当罗宾看见对方能不悲不喜地坐在那里看书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一个残酷的答案。
但她总觉得这个会悄悄放出自己存在感以防她不被其他人欺负、会在下雨前通知她赶紧回家收衣服以防晒着的衣服被淋湿而被罗吉阿姨骂、明明在看书的时候只喜欢配一杯茶却因为有了她之后会准备一些点心的安妮小姐,并不是个如她外表看起来那么冷漠的人。她会愿意帮助他人,会愿意接下他人请求。
然而,她的直觉好像错了……
对方依旧带着三分疏离的样子看着她,不过不知为何她没有挣开她那根本压不住一个大人力气的手,反而将焦急叫她名字的萨乌罗、那个想要执勤的海军、那些炮火声和喧闹的人声一律隔绝在了某道看不见的墙之外。
她看着她,沉默了一会,道:“所以我才说,你能察觉到我的存在并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我并不能为你做什么,也不会为你做什么。眼下发生的是一件既定的事件,不管你能不能看到我,结局都一样。或者说看不到我反而不会有什么期待,不是吗?”
罗宾没有说什么,只是忍着想哭的冲
动,依旧死死抓着对方那素白的裙子,大概只有这样,她还能心存一些侥幸与幻想。
“在那全知之树里面保存的,是历史。现在发生的,也是一段将来的历史。我没有权利去改变既定的历史,我的工作也不允许我改动……”
过去的历史确实不能改变,但眼下的、以及未来的都存在于无数个变化之中的选择里不是吗?为什么不能改变。
“你能活下去的。”
可我要的不是我一个人活着,我想要大家都活着。
“我帮不了你什么。”
你可以的。
“我不是什么好人,要不然也胜任不了这份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安妮小姐看见了她难看的哭脸,也有可能是觉得自己没有说那么多废话的必要,她没有继续再往后说。
而是在片刻沉默后,将那本拿在手里的笔记本递到她眼前,而后,不知是什么原理,那本笔记本突然从一本本子慢慢转变成树的模样。而且不难看出,那颗树是全知之树缩小了好几l倍的样子。
‘小树’形态只是几l秒停留,变化还在继续,树开始慢慢缩小、慢慢糅合成一个球状,等到完全缩小成一颗种子的时候,安妮小姐才又开口。
“在既定的历史里面,奥哈拉的意志传承不会消失。既然如此卡个bug应该也可以。”
她说着,将种子递给了她。
“他们希望你能传承的都在这里面,如果你能让种子发芽,你能造出下一个奥哈拉、延续被掩盖的文明……我能做的只有那么多。”
“再见……罗宾。”
这是她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善良与残忍参半。
依旧没有因她的请求而停留半步。
而后来,就如她说的‘既定历史’一样。
没人能挡住海军军舰的攻势。
避难船上的普通人也被其中一名中将以‘绝不能放跑任何一个可能潜在的危险离开’为由击沉了。
萨乌罗为了救她被那位青雉中将全身都被冻结。
她被青雉中将以一个自己都说不上来的迷茫理由放跑了。
而奥哈拉,在地图上消失了。
“……之后的故事也就很简单了。我开始到处求生活,没多久就被世界政府的人发现是奥哈拉的幸存者,所以年仅八岁就得到了7900万贝利的高额悬赏。我为了能活下来,替人做杂物、做劳工,再大点就是为地下组织做一些非法的事情……”
罗宾虽然说得轻描淡写。
但事实上的情况远没有那么简单。
一个被悬赏高达7900万悬赏金的小孩去哪都是想要发横财之人的香饽饽。
所以她被一次次利用、迫害、追捕。无论是她寻求工作的地方还是‘好心’收养她的人,最后为的都是她那个人头钱。
住过垃圾堆、和野狗抢过食物,偷盗过也打架过,也会为了不被杀死而主动杀掉对手……
这样想想,她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要不然也不会为了能活而跑去给黑/、/道卖命,干些会导致其他人家破人亡的事情。
想到这里,罗宾笑了笑。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希望对你有帮助。”
“这样听来,我算是知道你当初为什么宁愿跟着鳄鱼也不愿意跳槽到我这里来。”
毕竟谁能‘原谅’一个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抛弃’自己的人?
嗯,那个安妮挺不是人的。
还好她叫艾米。
艾米虽这么想着,但说出口的还是:“抱歉,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若那个‘安妮’真如我猜想的那个身份,那确实是‘我’会做出来的事情。”
“没事。”罗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如果我介意的话我就不会主动说出来了。”
“哈,所以说你一开始的确介意的吧。”
罗宾愣了下,随后笑出了声:“你的在意点有些过分了。”
介意当然是会介意的。
哪怕知道对方并没有必须救人的义务。但只要知道于自己而言是一件关乎半生的大事,是对方‘力所能及’却不愿帮忙的举手之劳之事,没人能做到大度地理解。
所以当艾米最先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确实带了不愿靠近的‘排斥’,尽管这个人曾在她儿时的小世界里点亮过一盏明灯。
不过在鳄鱼和对方合作的
期间、她负责中间的工作时,她一直有在注意这个人。
所以在知道对方对以前的事情完全不记得、对自己也没印象、以及各种行为举止都虽有相似点但不同之处更多后,她也就慢慢把两人分出来了。
也不算分出来。
算是一种奇怪的释然吧。
“所以你当初把薇薇送到我这里,也是你‘考核’我的其中一项吗?”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罗宾拿着茶杯的手一顿,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对方说的是她在得知鳄鱼准备对阿拉巴斯坦下手后将砂之国的公主送到她这里来的那件事。
想着,罗宾轻笑了下:“艾米,你有时候可以不用那么聪明。”
所谓的‘考核’。
说的难听点,也不过是想看看她会不会像奥哈拉事件那次一样,只当个旁观者,任其自生自灭。
“我确实是想看看你会不会也拒绝‘救’那个小公主。”
这种话听起来算得上冷漠不近人情,将人命作为茶后谈资。
而且仿佛也带了一丝对艾米隐晦的谴责。
不过艾米却笑了。
“罗宾,你有时候也可以稍微坦诚一点。”
如果真的只是将这件关乎一国人命的事情作为考核她是‘安妮’还是‘艾米’的试题,罗宾本人也不需要费尽心思做那么多事情,又是拖延又是转移矛盾甚至还暗中帮助。
说白了。
除去根本就没占多少比重的‘考核’,她只是不想其他人也经历她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痛苦罢了,所以才会出手帮助一个落难的、曾与她一样想救自己在意之人的小公主罢了。
罗宾没就这个话题继续,只是道:“不过你给我的那颗种子,我弄丢了。”
当初的她就连活着、填饱肚子也是一种奢望,想要不被海军抓住更是难于登天,在这种情况下,她很难保留自己所拥有的东西。
而那颗种子,早在她九岁、十岁、或许十一岁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后来有找过,不过哪里都寻不到踪迹……抱歉,我会继续寻找的。”
听到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种子,艾米:“……”
有没有一种特别凑巧的事情就是……
它以另一种形式回到了我手里?
看着面露些许歉意和凝重之色的罗宾,艾米突然没了之前的能言会道。
有点难开口。
怎么办?
该怎么和对方说?
该怎么解释,一颗明明应该象征‘全知’‘博学’的人类精神文明宝库传承的全知之树……现在是个狗血文学创作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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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争霸模式2.0
关于象征着博学与历史文明的全知之树,变成一株每日都不知道在写什么狗血文字却风靡全伟大航路的‘大老师’这件事,艾米最后还是如实告诉了罗宾。
没办法。
罗宾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
她没办法第一时间将岛上那位负责教育行业的小东西和曾经那高耸入云、占地广阔、拥有数以万计的藏书图书馆体的巨大古树联系起来,只因从一颗树变成一个‘植物人’这个跨度比谣言鳄鱼克洛克达尔从女人变性成男人还要让人匪夷所思,所以才下意识忽略了这个离谱的真相。
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一个年仅七八岁就能通过直觉察觉到违和的事与人的人,没理由猜不到时不时在外晃悠的知知的真实身份。
所以,与其落下一个二度欺骗的罪名,倒不如提前坦白。
老实说,艾米难以启齿的原因是怕对方知道了自己珍重的奥哈拉遗物变成一个成天写点发疯文学的三流小说家后,精神会恍惚失常。这就好比你以为你重金购得了一匹梦幻独角兽,到手后才发现是一匹带了尖角帽子的普通白马一样,被骗的不止是钱还有情绪价值。
然而事实上是艾米想多了。
当罗宾知道知知是她要找的那颗全知之树的幼种、见面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
“您、您好大老师,请问《杀死海贼的一百种酷刑》和《夏日海岛清凉午夜十日谈》什么时候能继续连载?”
说这话的时候脸颊还带起两片莫名其妙的红晕,态度就和小迷妹见自家的大大一样礼貌而克制。
艾米:“。”
虽然知道罗宾喜欢的东西一向猎奇,还喜欢通过一些有的没的事情联想到并不存在的惊悚桥段。
但……这种一听就和某种R级挂钩的文字内容还是太超过了。
艾米虽不理解,但尊重。
总之,让这书粉和作者见面……啊不是,让这唯二的奥哈拉意志继承者会晤后,艾米继续做起自己的事情。
首先当然的,还是日常打卡与战国元帅的聊天问候。
“布鲁——”
当放在桌上的电话虫抽搐般的叫了一下,战国写毛笔
字的手也抖了两抖。
他这两天都快对电话虫来短信提示的叫声有应激障碍了。
不用打开查看他就知道又是谁发来的消息。
还能是谁?
自然是那个整了一出又一出不安分的主。
[方块A:日安,日理万机的战国元帅,有时间不妨来我的小花园坐坐?相信我,春天的春岛是最值得人暂时舍下工作放个小长假的地方。]
又是每日‘富有人情’的礼貌问候,换汤不换药。
战国盯着短信看了两眼便打算搁置在一旁不理会,继续练毛笔字养心性。结果刚想让电话虫睡眠,又一条消息蹦了出来。
[方块A:战国元帅,我知道你现在已经看完了我上条内容准备忽略继续写自己的毛笔字,但忽视一位热情女士的消息,是要遭天罚的哦。]
“……”
战国看完没忍住抖了两抖。
这比年初连载的《夏日海岛清凉午夜十日谈》里的夏岛神秘杀人案还让人感到惊悚。
但人家话都这么说了,战国也不好继续当做没看见,眉头紧锁着捋了两下辫子胡须,半天终于憋出一条符合语境的拒绝消息。
【谢谢,但我喜欢去夏岛旅行。】
然而对面就跟能预判他的消息一样,在他刚点击发送完毕后,立刻跳出了一条很长的回复。
[方块A:巧了,我这里不仅有小花园,还有海浪与沙滩并存的夏岛、枫叶盖满半边街道的万圣街主题的秋岛、冰天雪地之冬岛,您知道的,我还做四季岛的旅游产业,您想要的我都有,也都可以有。]
战国:“……”
已经把他所有路都给堵死了。
“唉。”
战国叹了口气。
关于让战国愁眉苦脸这一事还要从今年年初……不,应该是去年年末那次屠魔令行动时说起。
他是一个信奉“君临于世的正义”的海军。
所谓‘君临于世的正义’,其实就是相信自己所服务的政府、所服务的阶层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统治这个世界的存在,同时也相信世界政府是这个世界以及这个
时代最好的选择。
因此,就算他也是那‘一百年空白历史’的知情者,却也只把那当做是成王败寇的结果。毕竟大部分历史都是胜利者谱写的历史,这一点向来如此,所以并不是一个值得过于深究的问题。
也因此,在知道依旧有很多非加盟国人民受难于水火之中、知道他服务的政体是一个建立在剥削大多数人利益之上的政体、知道比贵族阶级更上一层的特权阶级并不是所谓的‘神’的后代,也不曾发出过质疑的声音。
因为这是眼下时代最好的选择。
至少他那么觉得。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崇尚自由的人总会觉得这带有束缚性质的权利阶级是阻碍人们发展、限制人们自由的根源。
被按在被剥削者位置上的人们会觉得那压迫他们、剥削他们,让他们颠沛流离生不如死的上位者才是最无恶不赦之人。
那些心存大义、心怀善念的先行者痛恶着没办法平等对世人的阶级、憎恨着草芥人命的特权者,认为他们才是人不幸福的罪魁祸首。
对于这些想法、理念和现状,战国从不否认也不会否认,尽管他依旧忠诚地服务这个阶级,服务世界政府。
因为这是事实。
但同样的。
世界的相对稳定是由这么一个被自由者和苦难人视为罪恶根源的世界政府和特权者带来的。
他们拥有完善的行政、司法机构——世界政府以及海军。
海军基地遍布世界,拥有一个完整的信息网和权力结构,能够迅速完成救援任务或缉拿命令。有组织有纪律的组织是压制那些以‘自由’为名给周围国家、地区带去灾难的海贼唯一的利器。
海军曾解放过数个被海贼占据为王的土地,也解救过差点被滥杀、被玩弄、被当做苦力的普通人。也曾一次次阻止数名臭名昭著的海贼企图建立更加带有剥削性质的帝国的野心,让更多人幸免于难。
也正因为有了海军,在历史长河中一次又一次顶端角逐的野心家才会迫于现实不得不退居到一小方土地,而不是趁着崩塌而混乱的局势将整个世界都带进暴力、杀戮、混乱的夺权战争中。
海军的作用,没有任何一个还带有‘正义性’
的组织能比拟、代替的。
而缔造了‘海军’的是世界政府。
拥有这把能让世界相对稳定的利器,也只有世界政府。
这才是他在明知其中藏满了‘非正义’也依旧坚信世界政府的选择、认真执行下达的命令,将自己大半生都奉献给海军和世界政府的根本原因。并不是他乐于为虎作伥,而是他认为这是眼下时代所能选择的最好选择。
而他能做的,就是坚定地维护自己所服务的阶级,维护这个带来了能维持世界和平的‘海军’的缔造者。
然后尽自己所能将海军的职责、义务与能力发挥到最大,守着这个不完美的世界。
将这一切理念总和到一起,就形成了他那‘不服从政府命令的人就不是海军’的理念。
因为他一直坚信先有世界政府后有海军,如果世界政府被推倒了,那么能勉强维护世界的海军也将不复存在。
他一直这样坚信着。
直到突然出现了一个将世界搅得一团糟、但又搅得不是乱七八糟的人。
她如海贼一般行事乖张且任性,却又比海军更守序。
当他以为她是想跻身大流成为野心家称霸一方时,她跑去解决了作为世界政府一方的海军没能资格插手的非加盟国的事情,行为看起来更像慈善家。
当他以为她是想做好人好事了,她又是与作恶多端的大海贼合作、联手、融洽往来,又是到处抓人替自己干活,看起来挺对得起自己海贼的身份。
当他以为她想要将海军弄垮、缔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权利秩序时,她既是愿意分享一些私密情报给他们,又是愿意低价出售一些他们需要的物资。不仅不对执行任务的海军下手,甚至还会出手帮助,还经常送一些在逃海贼给他们。
然后在他以为她想与海军和平共处时,开始公开挖墙脚、联盟海贼、扩充势力……
为了应付这个棘手的家伙,他处理的工作量多了、加班的时间也多了,以前还有闲情练练毛笔字,现在只得全天全天扎在办公室里处理因对方而起的事情。
没有抱怨是不可能的。
但比起抱怨,他最担忧的还是自己那颗被对方弄得愈发动摇的心,那颗对自己坚守的‘正义’理念动摇
那是在不停关注着那个人的事情、不停对那人所做之事调整对策之中,自然而然被影响到的可怕结果。
他敢保证,没人比他更知道那人想做什么,因为没有谁站在他这个角度看过问题,也没人比他更关注她。
既然意识到这一点,作为对立方他自然不会主动陷入,但能做的也只是不管与忽视。
直到——
第二次屠魔令的逼迫。
这成了他大逆不道的想法的导火线,也是宣泄口。
第一次屠魔令他有过间接的参与,因为授权给当时的执行官金色电话虫的人是他。尽管最后灭岛的这个惨烈结果他也没有预料到,但他也是当时的刽子手之一。
这是他心里的一道坎。但因为是世界政府的决定,所以他并没有质疑过什么。
原本以为不会经历第二次。
结果第二次比第一次更荒谬。
虽然这一次行动绕过了他,但无论之后的收尾工作还是那滑稽可笑的政府公文都让他那快狂暴的情绪无处宣泄。
再后来就是闹上新闻的奥哈拉事件以及之后的一系列做法。
将谈论的人杀了、将袒露真相的海军以扰乱军纪为由收监……
见证了这一切的他再也没能克制住心里泛起的那个念头——
[我坚持‘正义’的意义在哪?]
当然了,他不想背叛海军,也没打算与世界政府为敌,但他觉得自己真的已经没有能力再继续担任元帅一职,于是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惊讶中提交了辞呈。
只可惜最后因这因那没有成功。
而后又因突然不稳的局势而留下来当中流砥柱。
看着那丝毫没有敌对阵营意识的人发的消息,战国觉得这种家伙真的是魔鬼,擅自改变人理念的魔鬼。
而且还很可恶。
以前他给她发那么多招安信息,不是不回就是回复‘已读’,冷漠得厉害。
看看现在,仿佛他是她多年老友似的,都开始拉家长里短了。
[方块A:我的罗西在你那过的怎么样了?]
[方块A:今天我收购到了一个大麦茶配方,能降火,
元帅先生需要来一份么?]
关键是这人明明想反向挖人的算盘都打到他脸上来了,但她就是不直言,通篇都是委婉拉扯,让人连拒绝都不好拒绝。
看了看对方四天前寄过来的枸杞茶包,战国叹了口气,认命地回起消息。
[战国:放弃吧,就算辞职了我也不可能去你那的。]
喝着大麦茶的艾米看到这条消息挑了挑眉。
终于等到对方主动提起来了。
这也代表着对方态度松动了。
也不枉她像罗西南迪打听他的喜好。
艾米放下克洛克达尔送回来的文件,回起消息。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希望战国元帅在未来成个代号大仙贝的海贼啊。]
[战国:所以你想做什么?]
[继续当个海军挺好的……]
这个世界怎么能够没有维护秩序的海军呢?
只不过需要做一些改动罢了……
艾米愉快地在下午之前结束了战国的短暂谈话,结果还算不错……不,应该是超乎意料的好。
虽然对方对她提出的内容的回复是再考虑考虑。
但艾米相信,这最后考虑的结果会是她喜欢的。
推进了一件事后艾米的心情自然是愉悦的,正想着继续看看克洛克达尔送回来的情报。但就在这时——
“布鲁布鲁——布鲁布鲁——”
对内部用的电话虫突然响起。
是个视频电话。
艾米接起电话,就看到了许久没联系的凯特那张脸。
还记得距离上一次联系已经是半年前了吧。
倏地,艾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