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乔嫌弃那人像个无赖,偷偷用弹弓打过两次。
后来被穆宗辰发现,喝止了,让她别管。
之后暖暖担心挨骂,就不出去凑这个热闹了。
今天大哥问起来,顺口回道:“应该不小气吧,我没怎么见过。”
没怎么见过,也就是有了。
雪乔……嫁人了。
阿卿的心脏好像被人狠狠地攥了一把,疼到痉挛险些窒息,好半晌才平复下来。
暖暖今天一大早赶过来找大哥,还没给奶奶请安,忽然想起来,像只来无影去无踪的小兔子,扔下一句:“我去看奶奶便推门跑了。”
阿卿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卧室里,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呆愣愣地不知道将要做什么。
这几年打仗之余,他扪心自问过,他到底喜不喜欢雪乔?
始终没得到答案。
他告诉自己,雪乔从小不讨喜,既霸道又娇气,五六岁的小不点就会动手打他,他应该是讨厌的。
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
阿卿从小习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来没有偷懒的情况。
进了军营,时刻保持警惕,随时都有可能被敌军攻打,精神一直紧绷着,更没有闲暇的时间。
今天他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可以说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赖床。
因为昨天才回来,家人也没过来催他。
他就想这么一直躺下去。
谁知道外边忽然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他心里不舒服,压不住暴躁的情绪,忍不住朝门外喊道:“怎么回事?”
长福闻声跑了进来,八卦意味很浓地说道:“是前院的大奶奶,跑过来找女儿,你说奇不奇怪?”
长福这些年一直跟着阿卿在军营。
刚开始的时候他一直负责阿卿的饮食起居,当他的私人侍卫。
后来长福表现出良好的军事才能,阿卿便给他安排了职位。
三年多前雪乔去北域的时候,长福正在外边办差,所以不知道雪乔去过的事情。
他也是昨天跟着阿卿一起回来的,自然不知道前院的事情。
刚才听说沈大嫂来找雪乔,当成笑话似的说给阿卿听。
听说前院的大奶奶,阿卿还没多想,只问:“我大舅母?”
长福回道:“可不是啊。”
如果换成别人,长福可不敢这么回话,他知道阿卿和大舅一家的关系一般,所以口吻才不怎么正经。
阿卿心里纳闷,大舅母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雪乔,怎么跑侯府来找人了?
他皱了皱眉,命令道:“你出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
长福领了命出门了,谁知道这一走就不见了人影。
阿卿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回话,一边责骂长福不靠谱,一边起了身,整理好衣服出了门。
沈大嫂正好赶到了阿卿所住的院子,见到她跌足狂奔过来,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哭诉道:“阿卿,你回来的正好,雪乔不见了,你快帮我找找她。”
沈大嫂这两年精神不好,形状疯癫,阿卿怎么也没想到一向精明的大舅母会变成这样。
想他第一次来京城,和两个表哥打起来,大舅母带着外公来找他爹娘算账。
那个时候的大舅母多霸道,多有气势。
今天的她简直像换了个人。
“大舅母,”阿卿任由她抓着自己,疑惑道:“雪乔怎么了?”
难不成是夫家不做人,欺负雪乔了?
却听大舅母说道:“雪乔都丢了三年了,她肯定是找你去了,你知道的她从小喜欢你,除了沈家她无处可去,除了找你她又能去哪?”
阿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雪乔丢了三年了?”
沈大嫂哭哭啼啼地说道:“为了救你大表哥,我和她爹做主把她嫁给了一个死了媳妇的老男人,她不愿意就跑了,都三年零五个月了,一直没有消息,阿卿,你是大将军,你手里有人,你快点让人去找,看在她从小喜欢你的份上,你找找她,是生是死,总得让我这个做娘的知道啊……”
沈大嫂说起女儿失踪的时候,口齿还算伶俐,阿卿很容易听明白了。
所以三年前她去军营找他,是逃婚的?
沈大嫂一口气说完这么多,两腿发软坐到了地上。
沈家不想让沈大嫂打扰阿卿,本来把她关在屋里,昨天一天都没让她出门。
今天她趁人不注意偷跑出来的。
沈老大很快带人赶了过来。
打算把沈大嫂拉走,看见阿卿示意他们别管,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等着。
阿卿俯身蹲在沈大嫂面前,确认道:“大舅母,你说雪乔都丢了三年零五个月了?”
儿子出事,女儿丢失,沈大嫂别的事情记不清楚,可女儿丢失的时间,她却一天不差地记在了脑子里。
“是啊,她一句话没留就跑了,我们全家人都找啊,找啊,找到现在也没见人影,阿卿,她是你表妹,是你娘的亲侄女,你一定要找到他。”
“大舅母,你先起来,”阿卿把人扶起来,交给大舅,让他把人带回去。
沈大嫂不想走,只拉着阿卿让他找人。
阿卿保证道:“大舅母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雪乔找回来的。”
沈大嫂还是不放心,沈老大担心阿卿生气,不耐烦道:“你听到了,阿卿说了会找就一定会去找,咱们先回家等消息。”
沈大嫂不愿意走,“我就在这等。”
沈老大不高兴道:“这是侯府,哪是你发疯的地方,快点走吧,你再闹阿卿生气了,能找到都不帮你找。”
沈大嫂一听这话,赶紧松开了阿卿,“那我这就走,阿卿你别怪大舅母,大舅母就是太想你表妹了。”
沈大嫂被沈老大连拉带拽地拉走了。
阿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默了片刻,他让长福把犟驴子叫来。
他记得很清楚,三年前他带兵出营,留了犟驴子照顾雪乔。
后来雪乔走了,因为留了那样一封信,他没仔细询问过犟驴子关于雪乔的事情。
想来犟驴子是知道一些线索的。
犟驴子昨天和阿卿一起进城, 不过傍晚他又出城和大军汇合了。
阿卿嫌弃长福行动缓慢,干脆骑上快马出了城。
阿卿这一走,宫里可就乱了。
皇上倒没觉得有什么, 想着阿卿肯定有什么事需要处理。
岳老亲王可不这么想。
他听说阿卿出城朝着大军去了,连衣服都没穿好就急急忙忙地进了宫。
“皇上, ”岳老亲王是皇上的叔爷爷, 年轻的时候没少立过战功,如今老了留在京城休养。
不过他孙子这些年一直领兵在外, 是比阿卿稍微逊色些的大将军。
岳老亲王和穆宗辰因为朝事产生过几次分歧,心里记恨上了, 一有机会就使个绊子, 告一状,这些年皇上没少给两个人当和事佬。
岳老亲王一口气跑进宫, 仿佛天塌下来一般地说道, “不好了, 穆衍卿出城了。”
皇上念着他年纪大了, 让他坐下说话。
“出去就出去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
皇上不上心的态度可急坏了岳老亲王, “皇上,城外可是好几万大军, 他没有旨意一个人出城干什么?
穆衍卿凯旋, 皇上一直没有封赏, 他肯定不满了,这是召集大军准备逼宫了。”
岳老亲王说出这话, 连他自己都不信。
可他就是要说给皇上听。
反正三人成虎, 皇上早晚有一天会起疑心。
这话把皇上说笑了:“叔爷爷, 你想的也太多了点, 他家人都在京城,他逼的什么宫。”
岳老亲王据理力争道:“反正他无诏出京是大罪,就算他没有居心也不能纵容,还请皇上治罪。”
皇上无奈道:“他刚立了不世之功,朕没有任何封赏先治罪,不是让将士们寒心吗?”
岳老亲王还欲再说,被皇上制止了。
“叔爷爷,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朕不信他会背叛朕,也不可能治罪。”
皇上态度很明显,老亲王只能作罢。
不过这次不成,他可以另想计策,反正他不会让穆家如意。
阿卿不知道岳老亲王已经告了他一状,赶到军营找到犟驴子,询问雪乔的事。
已经过去三年,犟驴子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不过对雪乔他却有很深的记忆。
毕竟那是他所见过的穆宗辰唯一的女人。
他把三年前的事情反复回忆了会儿,回道:“穆将军,那天你带兵走了,你弟弟……你妹妹说她要回京城,我自然想要拦着,等你回来再说,可她坚持,还说你同意她走,我就把她送出了军营。
本来我想着把她送回京城,她一个姑娘上路不安全,走到永和驿站的时候正好碰见有官差回京城,你妹妹说她可以和官差一起走,让我赶紧回来接应你,我担心将军就把她放在驿站回去了。”
阿卿问道:“那官差你认识吗?”
犟驴子如实回道:“认识,凉州知县任满回京城候旨的。”
阿卿又问:“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只有一面之缘,犟驴子一直在北域打仗,哪里知道一个小县官的事情。
阿卿也没期望犟驴子知道,他骑上快马去了吏部,很快查到了那知县的去向。
那知县已经升了职,就在当初犟驴子送雪乔分别的驿站附近。
阿卿没来得及回家,令长福回去给家人报信,他则骑着快马连夜出了京城。
长福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回侯府报完信,又追了出去。
阿卿马不停蹄连着赶了两天路,连客栈都没住,路过酒楼买了几个馒头揣在怀里,饿了就吃一个,一直赶到永和府。
找到当年去过永和驿站的知县。
可惜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当年雪乔并没有和那知县一起走,她不过当着犟驴子的面走到知县身边说了几句话,等犟驴子一走,她就离开了。
那知县不明就里,自然不会带她回京城,萍水相逢说几句话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所以并不知道雪乔的去向。
如果不是因为雪乔太过清秀,那知县惊为天人,都不一定记得这首插曲。
阿卿又找到驿站的负责人,也没问出什么。
他站在驿站里,四顾茫然,竟然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雪乔。
就在阿卿茫然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说起附近有座道观很灵验,过往的贩夫走卒经常去那里祭拜。
阿卿心念一动,翻身上马往道观去了。
阿卿回京第二天就走了,不光外人不理解,就连穆家的人都不理解。
长福回去报信的时候,沈青禾听了他的话,好像没听清一般地问道:“你说阿卿去哪了?”
长福抓了把头皮,回道:“去永和驿站了。”
沈青禾不知道永和在哪,疑惑道:“去那干什么?”
长福一点都不想回来报信,这会面对沈青禾已经算是好对付的了。
还有老夫人和侯爷,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绞尽脑汁地说道:“卿少爷好像是有雪乔小姐的消息了,他赶过去找人。”
沈青禾更晕乎了,“他怎么知道雪乔的事?又是怎么知道的线索?”
长福比较机灵,很快想到了说辞,“今早对面的大奶奶来过,求着卿少爷帮忙找雪乔小姐,卿少爷念着亲戚情面就打听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打听到了,现在去找了。”
雪乔都离开三年半了,就算有消息也不差这一会,阿卿竟然没回来报信,只打发了长福回来。
沈青禾心里有股奇怪的念头,一时又得不到印证。
长福一面担心阿卿,一面又不想面对老夫人和侯爷,趁着沈青禾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说道:“卿少爷一个人走了,我不放心,夫人您告诉老夫人和侯爷一声,我去追卿少爷了。”
语毕一溜烟的出了府,找到自己的马赶紧离开了京城。
沈青禾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没影了。
阿卿这一走,穆夫人可不高兴了。
她六年没见到孙子,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昨天都没说几句话,想着今天促膝长谈,谁知道孙子竟然走了。
到底是上了岁的老年人,脾气上来和小孩子无异,连饭都不肯吃了。
沈青禾、秦莹莹、穆宗妍轮着班的劝,都不管用。
穆宗辰和穆宗琦也赶过去哄,除了挨骂之外并没起什么效果。
还是暖暖有办法,商量着老夫人,并保证这就出门去找大哥,才让穆夫人喝了半碗粥。
穆宗辰没办法,接连派了好几拨人去找儿子。
暖暖还毛遂自荐,想跟着一起出去找。
穆宗辰不放心,到底把人拦住了。
阿卿一走,穆家鸡飞狗跳了好几天,连皇上都听到动静了。
散朝后把人留下来非要听这个大八卦。
穆宗辰为难道:“阿卿去找雪乔了,老太太急着见孙子,这两天家里,唉,不提也罢。”
皇上好笑道:“阿卿为什么急着去找雪乔?”
穆宗辰没想过这个问题,“说是他大舅母找到他,哭着求他去找表妹……您知道阿卿一向心软,肯定见不得她大舅母难过,这才去找人……”
皇上忍不住笑了起来,“三叔你就没想过别的可能?”
穆宗辰疑惑道:“什么可能?”
皇上笑道:“比如阿卿中意他这个表妹。”
穆宗辰还真没想过这种可能,“不能吧,小时候大嫂确实有给两个孩子定娃娃亲的想法,不过被我拒绝了。
阿卿的婚事还是让他自己做主,他当兵的时候已经十七岁了,如果喜欢,早让我们给他定下来了。
那个时候雪乔也十二三了,他不急着定下来,谁家姑娘到了及笄的年纪还不出嫁,等他打完仗回来,哪还来得及。”
皇上八卦心思浓,看穆宗辰确实不清楚,也只能等阿卿回来再说了。
穆宗辰从宫里出来,一脑袋雾水。
他回到家里,把这事当成个笑话说给沈青禾听。
末了还道:“夫人,你说好笑不好笑,皇上竟然觉得阿卿喜欢雪乔,如果真喜欢,阿卿走之前还不让咱们把这事定下来?”
穆宗辰没有丝毫怀疑,沈青禾却不这么想。
她刚听说阿卿出门找雪乔的时候,这个心思一闪而过。
经过两三天的琢磨,还真有了些想法。
“相公,你说雪乔离开京城后去哪了?会不会去找阿卿了?两个人在军营里见过?”
沈青禾这么一说,穆宗辰后知后觉,也意识到了什么。
“夫人,你说得有理,依照雪乔的性子,真有可能找到军营里,那两个人……”
沈青禾点了点头,“我想着也是这么回事,否则阿卿就算愿意帮忙,也不至于连家都不回就走了,怎么说雪乔也走了三年多了,不急在这一时。”
穆宗辰担心道:“可雪乔已经许了人家啊,这怎么能行。”
沈青禾也在犯愁这事:“这些年杨大正没少去沈家闹,怕是不会轻易放弃。”
穆宗辰也是如此认为,不过这只是他们夫妻的猜测,还得等阿卿回来再说。
“也许阿卿只是热心肠,看不得他舅母难过……”
阿卿热心肠是真,可他去找雪乔却不只是热心肠。
他想知道雪乔在哪?
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真的只把他当成小时候的一个执念?
雪乔确实在道观代发修行。
自从三年前狠心从军营离开,她已经断绝了回京城的想法。
青山古寺,孤独终老也是好的。
反正她不会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老男人。
阿卿从小就待她不好,她从不敢奢望阿卿会来找她。
她性子骄纵霸道,一直不得长辈们的喜欢。
阿卿总记得雪柔的喜好,送对方各种礼物。
而她,要么什么都没有,要么就是雪柔挑剩下的。
还记得五岁那年,她抢了雪柔的牌子,阿卿竟然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了更好的送给雪柔。
她心里嫉妒得要死,恨不得把那块牌子扔了。
可到底没舍得。
这次出门,她什么都没戴,只戴了她抢雪柔的那块牌子。
是一只凤穿牡丹,雕刻的惟妙惟肖,她挂在脖子上,一直没舍得摘。
师父说她六根不净,不能出家,让她代发修行。
她确实六根不净。
每天都在想阿卿,想他什么时候打完仗,什么时候回京城,什么时候能过来找她。
她知道自己痴心妄想。
可就是这点痴心支持着她,否则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雪乔六根不净,整天抱着大扫把清扫观里的落叶。
她能扫干净道观,却扫不净自己的心魔。
她希望有一天能彻底忘了那个人。
那时候她一定会活得更加轻松。
只可惜,雪乔的六根彻底净不了了。
因为她一直期盼的,思念的,让她着魔的人,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中午还有一更
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雪乔。
往事不由得浮上脑海,尤其三年前两人纠缠的两夜,蚀骨知味, 这些年他没少回忆。
雪乔比以前清瘦了很多,身穿宽大的道袍, 肌肤雪白, 她人长得漂亮,仿佛一株长在深山里的青竹。
见到这样的女子, 本该清心寡欲的。
可阿卿脑子里全都是三年前两个人云雨的情景。
他是个成年男子,正是血气方刚精力旺盛, 急需要纾解的年纪。
见到如此美貌的女子, 哪还有理智可言。
他稍一犹豫,也没说话, 把人抱起来就往屋里走。
“哪间屋子是你的?”
阿卿不顾雪乔挣扎, 把人紧紧地禁锢在怀里, 任由她捶打辱骂。
雪乔不肯说, 阿卿也豁出去了:“或者你想在外边?”
阿卿从小到大给人的感觉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阳光开朗, 坦荡磊落,可雪乔知道他骨子里的阴暗。
比如小时候故意把她引到雪坑里划伤了腿。
她说出去, 肯定没有一个人相信。
如今他说出要在外边的话, 她是有理由相信的。
她实在挣扎不开, 只能告诉他了。
“左边第三间。”
阿卿把人抱进屋里,也没多说什么, 先解开了雪乔的道袍。
雪白的肌肤出现在眼前。
令他呼吸逐渐加重, 他没什么温柔的想法, 反正脑子里就一个声音。
三年前的情景, 他要再来一次。
道观里来了人,观主很快听到了消息,还听说雪乔被人抱回房了,小道姑担心雪乔受伤想过去阻拦,被她拦住了。
她知道雪乔的苦难结束了,从今开始,她雪乔有了新的人生。
命令所有道士不用管此事,任由雪乔去留。
雪乔又急又痛,又羞又臊,哭了大半宿。
这道观里的房子都是连着的,可没什么隔音,有时候隔壁肚子叫她都能听到。
就算她再努力压抑着,也还是会发出声音。
肯定都被人听去了。
偏生阿卿不当回事,似是发泄一般地惩罚她。
一直到天边放亮,这人才满足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阿卿不由分说让雪乔收拾东西。
雪乔看着身上的青痕,又气又怒地把脖子上的牌子摘下来砸进他怀里。
“这个给你。”
阿卿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你这是做什么?”
雪乔扯过衣服,一件一件地披到身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阿卿心里烦闷,不耐烦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雪乔不想说话,父母做主把她许给了杨大正,她回去就要和杨大正成亲。
那她还不如老死在这道观里。
“我已经嫁人了,回去做什么?让我带着相公回去?”雪乔心里比阿卿还烦,顺口说道。
“嫁人了?”阿卿回身捏住了雪乔的下巴,这会正在气头上,下手没个轻重。
痛得雪乔眼泪都出来了,伸手去推他,“你松开我!”
阿卿不肯松手,冷笑道:“小时候的执念?已经化解了?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发泄的男宠是不是?”
阿卿说到这里,又笑了:“嫁人了好啊,把人带回去,我养着你们两个,他做大我做小,保证每天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
雪乔要被他气死了:“你混蛋!”
“我混蛋?”阿卿可不觉得自己有雪乔混蛋,“三年前是你跑军营里强迫了我,你说我混蛋?吃干抹净不认账的是谁?”
雪乔被他臊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强迫你了?”
阿卿讥讽道:“带子是我自己解的?还是衣服是我自己脱的?又是谁用嘴……”
“不要说了,”雪乔忽然去捂他的嘴,“我跟你回去还不行。”
雪乔有理由怀疑,她再不回去,阿卿就要把两个人的事公之于众了。
三年前是她主动的,可那是两个人的私事,被外人知道了算怎么回事,她还要不要活!
两个人下了山,阿卿就近找了个镇子吃了早饭,之后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城。
沈大嫂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雪乔了。
母女相见抱头痛哭,这两年一直不怎么正常的她,忽然就清醒了。
阿卿没打扰他们母女,让长福带侍卫看着,自己则回了侯府。
先给穆夫人请安,又去见了沈青禾。
事已至此,他肯定会对雪乔负责,眼下只有尽快把婚礼办了。
正好家里人一直担心他的亲事,如今连媒婆都省了。
沈青禾听说他要娶雪乔,又忧又喜。
之前她确实更喜欢雪柔,不过雪柔已经嫁人了。
而且这两年和李嫣柠相处的并不怎么愉快,所以和沈家联姻的想法都淡了。
没想到儿子愿意娶雪乔,毕竟是她的亲侄女,她很高兴两个人在一起。
只是有些担心穆夫人不愿意,中间还隔了一个杨大正。
只怕杨大正没那么容易退亲。
“阿卿,这些年你一直不在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雪乔已经订了婆家,是有未婚夫的人,你娶不了她。”
阿卿听说了杨大正的事,但他认准了这事,会想办法处理。
“娘,烦请你帮我准备婚事吧,杨大正的事,我有办法。”
阿卿以为杨大正是个正人君子,不管对方提什么条件,他总想办法把这门亲事退了。
谁知道杨大正是个无赖,听说雪乔回来了,招呼上亲朋好友就去了沈家要人。
声称雪乔不跟他走,他就住在沈家不走了。
又哭又闹地喊街坊邻居来看热闹,一口一个侯府仗势欺人,抢走了他的未婚妻,要侯府给个说法。
还说什么这些年雪乔根本没丢,就是被阿卿藏起来了。
否则怎么阿卿刚回来,就把人找回来了?
阿卿心里生气,倒也一再地忍着。
不管怎么说,父母做主订了婚事,雪乔不认也是理亏的一方。
谁知道杨大壮骂了侯府不算,竟然还开始编排上雪乔了。
什么狐媚子勾引男人,不正经,和表哥不清不楚。
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阿卿忍不了,一脚踹在杨大正的心口窝上,致使他再也没骂出一句脏话。
杨大正打不过身强体壮的阿卿,只能吃了这个闷亏回了杨家。
阿卿把人赶走了,让雪乔放心,他有办法处理这事。
雪乔早已经想好了,不能嫁给表哥,真被杨大正领走,她就一头碰死。
阿卿回侯府后,先被穆宗辰骂了一顿。
不管怎说,他们理亏不能动手打人,传扬出去,对他们侯府没有一点好处。
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眼红他们侯府,无事还要编出点花来,出了这种事更不知道怎么议论了。
穆夫人心疼孙子,反把穆宗辰骂了一顿,让他想办法,怎么也要解决了杨大正。
要银子给银子,要珠宝给珠宝,不管怎么说先商量着杨大正把婚退了。
阿曾今天进了宫。
皇上还在为阿卿封赏的事发愁。
处理完朝政大事,他把阿曾单独留了下来。
阿曾是皇上看着长大的,以前就觉得阿曾聪明,有见地,果然刚中状元就对民生提出了很多有意义的见解。
皇上让他坐下说话,在人前他们是君臣,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们是兄弟。
阿曾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的,君臣有别,他一直保持着恭敬有礼的态度。
知道皇上有事要说,也不打算拐弯抹角。
“皇上有事但请吩咐。”
皇上点了点他,“你啊,就不能和朕聊聊天,怎么找你就得有事。”
阿曾心说您闲的没事做,我还有书要读。
什么兄弟情义,全都是假的,他如果没用处,皇上还能有闲心和他聊天?
“皇上,微臣刚进翰林院,还要和前辈们多多学习,所以……”
他险些就说出自己没时间了。
皇上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好吧,朕就直说了,阿卿的事悬而未决,你应该明白朕的心思,所以朕想问问你的意思。”
阿曾没考虑太长时间,他略一犹豫,道:“升无可升的话,可以降。”
“降?”皇上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阿卿战功卓著,他心里有是有意封侯的,奈何群臣反应太激烈,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阿曾点了点头,认真道:“只要有合适的理由即可。”
皇上不由得皱了皱眉,“什么理由?”
阿曾只给了皇上一个字:“等。”
阿卿被穆宗辰骂了一顿,穆宗辰又被老夫人骂了一顿,父子两个相对而坐,冷着一张脸都是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
沈青禾亲自给父子两个倒了杯水,缓解道:“事已至此,还是想办法解决才是正理,当初雪乔定亲,本来也是杨大正胁迫的,雪乔是受害人,要我说,明天咱们先找他商量商量,实在不行就请皇上指婚,反正皇上有话,只要阿卿喜欢,不管皇家的公主还是郡主都可以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