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窗间的间隙,她草草地将那告示扫了一遍,目光微变,是陆家的悬赏令……他们愿以灵石万颗交换她的下落。
若是有人能抓住她,则愿意给予灵石十万颗,灵宝一件。
极为诱人的条件……
若非悬赏的是她本人,她定然会夸一句大方的程度。
顾南挽忍不住攥紧了手下的窗户,眸色闪了闪,那窗子在她的手下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顾南挽这才回过神来,她想了想,拿帕子严严实实地包住了脸,迅速地出了门,走向了戚无宴所在的房间。
只见他的房门紧闭,里面一片寂静。
顾南挽轻轻敲了敲门,低声道,“我可以进来吗?”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只听房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颗木珠滚落在地,发出了些微的声响,半晌,一道冷淡的声音方才自房内传来,“进来。”
顾南挽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只见房内一片昏暗,昏黄的烛光缓缓地摇曳着,戚无宴坐于塌边,神色冷淡地看着手中的玉简,眉眼微垂,一袭银色的长发凌乱地落在身后。
两枚蛋静静地躺在他的身旁,那蛋壳之上还缭绕着浅浅的金色雾气,顾南挽对那金色雾气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一切都看起来极为正常。
顾南挽的目光却是一转,她不着痕迹地看向戚无宴的腿侧,只见不知何时,一道雪白的尾巴静静地垂在床沿,那尾巴微微有些僵硬,连尾巴尖儿都透露着一股显而易见的紧张。
偏偏他依旧是神色冰冷地看着手中的玉简。
顾南挽的目光落在了戚无宴俊美的面容之上,只见他眼睫颤了颤,捏着玉简的指节都泛着隐隐的白。
几乎是瞬间,顾南挽便能肯定。
戚无宴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你要采×补我吗。
昏黄的烛光于这颜色中缓缓地跳跃着, 光影摇曳,在二人面上落下了一圈柔和的光印。
顾南挽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戚无宴的面上,只见他微微垂首, 几缕银发随意地垂落在他的眼前,遮住了他眉眼间的神色, 他的薄唇紧抿。
顾南挽迟疑了片刻, 只做没察觉到那些异样,她掐了掐指尖, 小声问道, “你打算何时离开这里……”哪怕已经认识了这么久,顾南挽内心仍是有些怕他的。
戚无宴神色凉凉地翻动着手中的玉简, “半月之后。”他的声音于这夜色之中, 无端地有些沙哑。
顾南挽闻言,落在长袖中的手微微攥紧, “我方才在外面看到了陆家通缉我的告示, 我有点担心。”
“无碍。”
戚无宴放下了手中的玉简, 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地看向她, “他们找不到你。”早在将顾南挽从陆家带出来,他便抹去了她周身的气息。
顾南挽闻言微微松了口气,她上前两步,看了眼那落在被褥之中的蛋, 只见他们静静地躺在柔软的被褥之中。
随着她的靠近,戚无宴的身形微僵, 他缓缓地捏紧了手中的玉简, 目光幽深, 待看清那玉简之上的字时, 戚无宴蓦地收回了手, 将那玉简藏到了身后,这却是他先前在书馆随手拿的《夫人太奇怪了怎么办》
当时他只看了一眼便随手放到了一旁,却没想到,方才竟被他不小心拿了出来。
也不晓得顾南挽看到了没有……
戚无宴沉默了片刻。
顾南挽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她正认真地看着那两枚蛋,饶是现在,看到这两枚蛋,她依旧觉得有些神奇,顾南挽伸出指尖戳了戳那蛋壳,随即,她的指尖一顿。
却是摸到了几根雪白的毛。
顾南挽,“……”
那蛋壳本该是冰凉,温润如白玉的,而现在这上面还带着淡淡的,未散的暖意。
她好像隐隐知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顾南挽默默地将那毛捏在了掌中,神色自然道,“你可知晓他们什么时候能孵化?”
戚无宴闻言微微侧首,只见顾南挽蹲在床边,抬着张精致的小脸认真地看向他,一双微挑的眸子在烛光下似是晕着汪秋水,眸光流转间,水光潋滟,连颊边细细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他的指尖微微收紧,“不知。”
顾南挽有些失落地收回了目光,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光滑的蛋壳,方才站起了身,眼见戚无宴只神色冷淡地坐在一旁,顾南挽寻了个借口,便迅速地离开了房间。
直到回到了房中,她这才看向自己的掌心,只见她的手心上有着几根雪白的毛发,却是与戚无宴银发不同的色泽。
倒更像是他尾巴上的毛毛。
顾南挽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微妙。
也不知他在做些什么,顾南挽推开窗子,寒风吹过,冰冷的雪花卷携着那雪白的毛毛消散在虚空之中,再无一丝痕迹,她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巷子中,却见先前的那些告示早已被人揭了去,只余空荡荡的墙壁。
顾南挽眨了眨眼睛,她阖上窗子,爬到了床榻之上,双手结印,继续今日份的修炼。
浓郁的灵力缓缓地温养着她的经脉,她似是泡在暖呼呼的温泉之中,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就在她即将沉浸在那种奇特的感觉中之时,她的储物袋中忽然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声响。
顾南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微微睁开了眼睛,她取下那储物袋,心底却是有些疑惑,却在看清那东西之时,眸色大变,只见那一直静静躺在她储物袋中的玉符,尾端的竹林印记此刻却是急切地闪烁着。
顾南挽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储物袋,她的指尖有些颤抖,铺天盖地的情绪几乎瞬间将她淹没。
这是当初爷爷专门为她所绘制的玉符……
幼时的她没什么时间观念,经常到了饭点还未归家,爷爷便专门绘制了这道玉符,按时提醒她归家,这玉符陪伴了她好些个年头。
然而,自从爷爷离开后,这道玉符便再也未曾亮起过。
顾南挽几乎是瞬间便红了眼眶,她连忙取出那枚玉符,指尖擦过那竹林印记,其上的光芒渐渐消散,她的嘴唇略微有些颤抖,她明明有许多想说的话,然而再看到这玉符的一瞬间,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死死地盯着那闪烁的玉符,呼吸有些急促。
她死死地捏住那玉符,随即又立刻放松了力道。
就在她满心激动之时,那玉符的另一端却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挽挽。”那声音略有些低沉,似是山中寒潭。
几乎是在听到那声音的瞬间,顾南挽眸色巨变,她猛地睁大了眼睛。
另一端是丞肆的声音……
顾南挽捏紧了手中的玉符,便听那端继续道,“陆悄悄快撑不住了,挽挽,她需要你。”
“陆家也需要你。”
顾南挽只觉得被人兜头盖脸泼了一盆冷水,体内沸腾的血液瞬间凝滞,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那玉符,心底有些发寒,另一端却是径自道,“你爹和你娘也一直在找你,哪怕你再生气,挽挽,人命要紧,你何时变得这般自私……”
顾南挽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他她骤然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声音微扬,带着掩饰不住的厌恶,“丞肆!闭嘴!”
那端的声音微顿,随即,玉符之外传来了一道低低的叹息声,他有些无奈道,,“挽挽,你爷爷如果在的话,他也会希望你救她的。”
再听到他提起爷爷之时,顾南挽再忍不住,她冷哼一声,“你也配提我爷爷?我爷爷在的话,他只会撕烂你的嘴,丞肆,从今以后,你别再管我的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们那群人是想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你就是个瞎了眼是非不分的脑残!”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端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顾南挽说完,便径直切断了那玉符。
那端的玉符骤然被切断,顾南挽冰冷的声音犹在耳边响起,丞肆有些失神地看着手中的玉符,他的目光落在那玉符尾端的竹林之上,眸色幽深。
他知晓,顾南挽极为在乎陆老爷子,因而在那紧急关头,他最先想到的,便是陆老爷子留下的那些灵器。
他在赌。
却没想到,顾南挽竟会这般的生气,反应如此剧烈。哪怕先前他们再生气之时,顾南挽也未曾对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丞肆看着满地的积雪,心底乱成了一团,寒风卷起了他的长袍,猎猎作响,体内的血脉无声地咆哮着,丞肆缓缓地捏紧了手中的玉符,他的心底似是破了个窟窿,冷风呼啸地灌进他的胸腔之中,空荡荡的一片。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次做的,究竟是对是错。
陆母站在一侧,她方才已经听到了一切,一直强忍着没说话,这会儿她有些无奈地擦了擦面上的泪珠,面色苍白道,“这丫头,还生我们的气呢,让你看笑话了……我们这当爹娘的,又怎么会害她呢,唉。”
“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谁能想到挽挽对我们的误会如此之深。”
丞肆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玉符之上,指尖微微收紧。
陆母看着丞肆手中的玉符,目光有些闪烁,她倒是忘了老爷子的这堆东西,那死丫头平日里最在乎的便是老爷子留下的那些破玩意。
倒是多亏以往她将这些东西给扣下了。
陆母目光闪了闪,心思急转。
………………
切断了那玉符之后,顾南挽有些脱力地躺在床上,那玉符静静地躺在她的手中,凸起的印记擦过她的掌心,这上面的每一道痕迹,都是爷爷亲手所刻。
丞肆与她认识那么久,明知她最在乎的便是爷爷。
现在却擅自动了爷爷的遗物,只为了让她回去救陆悄悄……
何其讽刺,又何其可恶。
顾南挽微微蜷缩起身子,有些疲惫地看向掌心的玉符,须臾,她忍不住狠狠地咋砸向柔软的被褥,只觉得一股恶气猛地自心底蔓延,直冲心肺,这一刻,她甚至想不顾一切地冲上潮生山去与那群人拼命!她有些烦躁地将脑袋深深埋在了枕头之中。
夜色已浓。
平日里这个时候顾南挽早该陷入沉睡,然而今日,她满脑子皆是白日里看到的那些,往日的一幕幕闪过她的脑海之中,一闭眼,便是白发苍苍的爷爷绘制玉符的模样。
在听到他的脚步声时,他便会微微转过头,浑浊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若是爷爷在,才不会让她受委屈。
她低低地叹了口气,随即又立刻捂住了嘴,她微微翻了个身,面前一片漆黑,顾南挽沉默了片刻,方才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有些褪色的玉符,她的指尖缓缓描摹着那上面凸起的痕迹……
一墙之隔。
白虎翻了个身,他搂了搂滚出肚皮下的蛋,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地看向隔壁的房间,那翻身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的明显。
他的眸子在这夜色中闪了闪,毛绒绒的爪子搭在那金蛋之上,缓缓地向蛋内输着灵力,细细的金芒缭绕于他的周身。
在他第六次听到隔壁翻身的声响之时,那白虎的眸子暗了暗,落在床沿的尾巴缓缓地卷在了床柱之上。
顾南挽缩在被子中,忍不住又翻了个身,黑夜似乎能无限滋生她的情绪,无数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只觉胸口滞涩,似乎有一口气堵在那里,不上不下的,憋得她再难入睡。
隐隐约约间,她察觉到背后微凉,一股寒意落于她的身后,就在她微微抬起头之时,却见那蒙在她面前的被子被一只手猛地揭了起来,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她的鼻翼,她下意识地背过身去。
却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落在她的面颊之上。
一道黑影缓缓地出现在那黑暗之中,于那夜色中,她只能看到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与他额间的一点金印,顾南挽扭了扭头,想要避开那只冰凉的大手。
琥珀色的眸子中带着些微的不解,他烦躁地捏住她雪白微烫的脸颊,迫使她不得不看向自己,随即,他的目光微滞。
只见顾南挽一张小脸在被子中憋的通红,她的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长长的睫毛湿/哒哒地黏在绯色的眼皮上,她的眸底还晕着层雾气,眸光潋滟。
一头长发凌乱地落在塌间,那黑发衬得她颈间的肌肤越发的白,她的嘴角不知何时已被她咬出了血迹,雪肤乌发红唇交相映衬,有种浓稠的蘼艳,她的衣物松松垮垮地搭在单薄的肩膀上,隐隐可见大片雪白的肌肤。
戚无宴眸色晦暗地看向她的眼睛,喉结滚动,凉凉地问道,“你哭什么。”
顾南挽微微垂下眼睫,她摇了摇头,立刻否认道,“我才没哭。”
冰冷的指尖落在她的眼皮之上,戚无宴微微俯身,微凉的呼吸渐渐逼近,“你在哭。”
“是为白日里的告示。”戚无宴有些疑惑地掰过她的小脸,神色凉凉,“告示我已经揭了。”
顾南挽抿了抿唇,唇角传来轻微的刺痛,她可以察觉到那道微凉的呼吸缓缓地落在她的身边,她沉默了片刻,心中无端的有些酸涩。
却听那道声音再度道,“想做什么便做。”
“不要哭。”
顾南挽几乎是瞬间便红了眼眶,一股复杂地情绪缓缓地充盈着她的整片胸腔,她想做的事情那么多,可她现在羽翼未丰,她想夺回爷爷留给她的东西,她想进入秘境得到很多的宝贝,她也想可以活的肆意妄为。
然而对她而言,甚至连活着都成了一种奢望。
顾南挽自从回到陆家之后,便一直活在陆悄悄的阴影之下,她以为自己依旧是那个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顾南挽,然而就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到,在陆父陆母身边,在那个残忍的真相下。
她早已变得畏缩,她畏首畏尾,变得不再像她。
顾南挽沉默地看向面前的虚空。
漆黑的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戚无宴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南挽,却察觉到晶莹的泪珠落到他的指尖,他却像是骤然被烫到了一般,猛地收回了指尖。
戚无宴有些手足无措地收回了手,他无措地看向面前的小姑娘。
戚无宴不知该说些什么,于他而言,他从不会在乎任何人的死活,更不会在乎他们的眼泪,在那些人无助哭泣时,他只会让他们死的更快一些,从根源上解决一切。
然而,他现在不想面前的小姑娘死。
就在他有些无措之时,却听略微沙哑的声音自身前传来,顾南挽睁大眼睛,有些失神地看向他所在的方向,她喃喃道,“我打不过他们,我打不过闻钰。”
那双眸底还带着泪意,此刻,像是被水洗过的宝石一般,戚无宴喉结滚动,联想到她的身份,他下意识地冷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双/修采/补我吗。”
顾南挽一怔,“???”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顾南挽瞬间瞪大了眼睛,却察觉到一道高大的阴影缓缓地落在她的身前,微凉的气息带着浅浅的冷香涌入鼻翼,须臾,冰冷的唇骤然落在她的嘴角。
于这寂静的黑暗之中,她几乎可以听到两道剧烈的心跳声,缓缓地交缠在一起,她的呼吸微滞。
银色的发丝略过她的脸颊,带起些微的痒意,冰凉的大手落在她的颊边,禁锢住了她的一切动作。
就在她几近窒息之时,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凉凉地落在她的识海之中,“只帮你一次,不可贪心。”
顾南挽,“……”
咬耳朵。
顾南挽被他的话弄的一怔, 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然而那只冰凉的手捏着她的脸颊,她只能模糊地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她现在修为不精尚不可夜视, 一眼望去,只余满目的黑, 无端地令人心悸,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夜色浓郁,房内一片漆黑, 只些微的月光透过窗间的间隙悄无声息地洒落房内, 微凉的呼吸落在她的颊边与雪白的耳际,带起些微的痒意, 她的耳垂动了动, 不过须臾,便迅速地染上了一片暧昧绯色。
他的唇停留了片刻, 便微微向后退去, 就在顾南挽以为他要离开之时, 那道寒意再度逼近, 微凉的唇却是落在了她雪白的颈间。
戚无宴目光晦暗地看着面前的一片雪白,他薄唇微动。
顾南挽只觉得颈间一痛,他的喉咙中发出了低低的声响,随即, 尖锐的牙齿骤然刺破了她柔/软的皮肤。
顾南挽身形一僵,她痛的低呼了一声, 下意识要推开身侧之人, 却被一只大手捏住了手腕, 死死地禁锢在那床/榻之间, 殷红的血自那伤口溢出, 于那雪白的颈间,似是美玉破碎,令人忍不住生出一丝暴、虐的情绪。
想要在那雪白的肌肤上留下更多属于自己的痕迹。
一股浅浅的血腥味于她的鼻翼蔓延,她忍不住有些气闷,这戚无宴是属狗的吗?那么喜欢咬人?上次也是这般!
许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顾南挽憋在心里的那股恶意瞬间便窜了上来,她也不知哪来的胆子,报复似的张开嘴,而后寻着他的气息,直接学着他的模样毫不留情咬向了他。
入、口却是温暖的,毛茸茸的一片。
顾南挽一怔。
身侧随之传来了一道暗、哑的闷哼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冰凉的手捏住她的脸颊,迫使她张开了嘴,沙哑的声音自那黑暗中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贪婪与欲、念,“松嘴。”
顾南挽这才意识到,她咬的似乎是他的耳朵……
察觉到身侧的气息,她后知后觉地有些害怕。
戚无宴微微向后退去,耳朵上的绒毛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地擦过她的嘴角,带起些微的痒意,那耳朵上的绒毛微微有些濡/湿。
不是很疼,却令人格外的心烦气躁。
戚无宴有些烦躁地甩了甩头,他居高临下地看向神色慌张的顾南挽,只见她被他按着躺在塌间,脸颊被他捏的微微鼓起,红唇微、张,吐气如兰,眸底氤氲着潋滟水光,眼尾泛红,一头长发凌乱地落了满床,乌黑的发丝衬得那张小脸越发的白。
她的衣物不知何时早已乱成了一团,松松垮垮地搭在臂弯处,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与精致的锁骨,他的银发落在她的身前,与那乌黑的发丝纠缠交、融。
此刻她正抬着小脸,有些无措地看向他,满目慌张,似是被凶兽逼入绝境的弱小猎物。
戚无宴的眸色越发的暗沉,琥珀色的眸底爬上了一抹猩红之色,一股幽幽的淡香于这夜色之中,怯生生地缭绕在他的鼻翼之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昏暗的山洞之中,那时的她,便是这副姿态,明明是她主动招惹在先,末了却是一副承/受不住,无辜的可怜模样。
戚无宴的喉结滚动,眸色晦暗不明,他微微俯下身,吻向了她瘦弱的肩胛处,那里不知何时被他碰了一下,便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房外狂风呼啸,大雪纷飞,房内却是缓缓升温,濡/湿的圆耳微微擦过她的颈间,顾南挽身子一颤,她似是察觉到戚无宴周身的变化,她的指尖蜷缩。
顾南挽的意识有些模糊,只听一声闷响,厚重的黑色长袍与雪白的底衣一同坠落在地。
属于戚无宴的气息盈满了她的鼻翼,逼得她几近窒息,“戚无宴,你,你别……”雪白的指尖搭在他结实的肩膀处,无力地推拒着,然而身前之人却是纹丝不动。
那毛绒绒的尾,吧不知何时已缠上了她纤细的脚踝,缓缓收紧,尾、尖缓缓地摩挲着她雪白的小腿,带起一阵令人心/悸的痒意。
戚无宴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就连圆耳都爬上了一层血色,他的呼吸沉重,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狼狈逃窜的小姑娘,他的眉眼比常人深邃,明明是极为禁/欲的长相,此刻,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浓烈yu,念。
他的大手落在了她的眉眼之上,遮住了她的神色。
顾南挽眼睫颤了颤,长长的睫毛轻轻地略过他的掌心,随即,顾南挽的身形一僵,她可以清晰地察觉到他周身的异样,他的身形比寻常男修更高大,那物也是生的极为恐怖,早在先前,顾南挽便吃尽了苦头。
上一次的惨痛经历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映象,以至于当那物抵在她的腿侧之时,顾南挽几乎是第一时间便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心底爬上一丝恐惧。
眼见他没有任何准备,便要提木仓上阵,顾南挽脑子中有片刻的空白,她下意识地想要逃开,她的指尖堪堪擦过他面颊,落在他的圆耳之上,她微微用力,那毛绒绒的耳朵在她的掌心下微微变形,银色的长发纠缠于她的指尖。
顾南挽用力扯了扯他的长发,她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戚无宴,你别……”
面前之人低低地闷哼了一声,微微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顾南挽趁机连忙向后退去,然而身后便是冰冷的墙壁,她逃无可逃。她有些慌乱地抬起头,于这浓浓夜色之中,却只看到了一双琥珀色的瞳孔,与他额心的一点金印,在这夜色中散发着浅浅的光芒。
修长的大手捏住了她纤细的小腿,封住了她的去路,那小腿上的软/肉随着他的力道缓缓下陷,勾勒出了两道浅浅的小肉窝,他似是在暗处蛰/伏已久的凶兽,带着满身寒意缓缓地逼近他觊觎已久的猎物,他的眸底暗潮涌动。
无数阴暗的念头于黑暗之中滋生,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愈演愈烈,他眼睫微垂,目光晦暗地审视着这一切,所有的念头尽数掩埋在那阴云之下。
周围一片干涩。
顾南挽心底一颤,她的目光有些闪烁,就在那只大手再度落在她的肩膀上之时,顾南挽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连忙小声道, “戚无宴,我还在坐月子,不要……”
戚无宴身形微僵,落在她小腿上的手骤然收紧。
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似是针落可闻。
就在顾南挽以为戚无宴被拒绝会生气之时,却没想,那道身形再度逼近,结实的胳膊落在了她的腰间。
身侧之人却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再没有其他动作,揽在她腰/间的大手越发的用力,似是恨不得将她揉入骨髓,吞/吃入/腹。
顾南挽被他揽在怀中,浅浅的冷香缭绕在她的鼻翼之间。
半晌,低沉暗哑的声音于这夜色之中,缓缓地落在她的耳际,“这次不能帮你,我说话算数,以后你想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的胸膛微微震、动。
顾南挽,“……”
谢谢,她并不是很想要。
半晌,那声音再度凉凉响起, “沉四他们随你差遣。”
“想做什么便做。”
顾南挽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捏了捏柔软的被子,小声地试探道,“我想夺回我爷爷的东西?”
身后一片沉默,只余他粗、重的呼吸声。
顾南挽目光有些闪烁,她抬起小脸,得寸进尺地小声道,“到时候你会来接我的对吗?”
身后依旧是一片死寂,顾南挽揪了揪他的长发,细声细气道,“不反对就是同意了啊?我会当真的。”
她的声音本就偏嫩,这般压低声音细声细气地讲话时,像极了撒娇一般。
就在她喋喋不休之时,一只大手却是捂住了她的小嘴,戚无宴有些烦躁地深吸了口气,他现在那里痛的几乎要炸掉一般,他本想平复一下身上的躁、意,然而几遍清心咒下去依旧毫无用处,偏偏这始作俑者还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说个不停。
“聒噪。”他的声音极为暗哑。
顾南挽连忙闭嘴,她死死地捏住被子,属于戚无宴的气息几乎盈满了整个房间,顾南挽将脑袋埋进了被褥中,有些懊恼地揪了揪枕头。
这夜晚果然害人,容易令人头脑发昏,她险些就和戚无宴滚到一起去了……
半晌,戚无宴有些狼狈地离身,他捡起那掉落在地的长袍,随意地披在身上,而后如先前来时一般,迅速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顾南挽微微抬起头,便察觉到他已经离去,她悄悄地松了口气。
许是有了戚无宴的承诺,顾南挽的心情好了许多,没过多久,她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一墙之隔,戚无宴却是身形僵硬地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他的目光落在漆黑的房顶之上,眸中是掩饰不住的yu念与躁意。
他的体内气血翻腾,若非他的灵力正常,他几乎以为自己此刻已走火入魔,经脉逆流。
那两枚蛋静静地躺在被褥之中。
戚无宴微微移开视线,推开了窗子,寒风卷携着雪花扑面而来,他的衣衫本就随意地搭在身上,这会儿被风一吹便乱成了一团,露出了大片结实的腹肌,上面绘制着大片金色的妖纹,一路蔓延至他的锦、裤之中,那下面更是鼓鼓囊囊的一大团。
戚无宴在那风口站了许久,他的银发与长袍被那寒风卷起,猎猎作响,他沉默了片刻,而后默默从储物袋中翻出那尘封已久的黄色小人书,上面早已落了灰。
他强忍着心底的嫌弃与厌恶。
默默打开了那本小人书。
耳朵之上传来轻微的疼痛,那小姑娘咬他之时,一点也没留情。
戚无宴眸色深深地看向隔壁的房间,神色晦暗不明。
作者有话说:
大脑斧:下次继续。
天色方亮, 顾南挽便清醒了过来,她身形僵硬地躺在床榻之上,有些失神地看着床顶, 昨夜的一切似乎只是她的梦境。
她有些茫然地揉了揉酸痛的脸颊,便看到了她的指尖还缠着一缕银发, 是她昨夜不小心扯落的, 雪白的手腕上还残留着几道青紫的指痕,就连锁骨之处, 亦是落着大片的暧昧的痕迹。
昨夜的一切并不是她的错觉。
顾南挽心情复杂地坐起身, 便看到她的床前还有着一件不属于她的,更大一些的白色里衣, 那衣物上绘制着玄妙的银纹。
顾南挽无奈地蹲下身, 将那里衣捡了起来,她的脸颊隐隐有些发烫, 她怎么也没想到, 戚无宴会突然进入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