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之囤货强手—— by大鹅踏雪泥
大鹅踏雪泥  发于:2023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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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四点前,两人回到村中。
楚沁到家,把自行车推到堂屋去, 仔细擦拭过才算完。
哎!自行车出新款了, 其实这让她很介意很难受。
她又去卧室里把壁炉点燃, 坐在壁炉前的板凳上, 看着眼前荧荧火光,不禁回想起这趟县城行中路过扬子沟公社时看到的场景。
因为许久没去公社,楚沁着实被眼前的场景吓一大跳。
几十座用砖头砌的炼钢耸起,旁边有许多穿着单薄上衣的人正在工作。
无数根木头填进去,无数铁块丢入其中,炙热的火焰把铁块烧为铁水,但炼钢效率低下,只无奈炼出废铁来。
这可不是她说的,早晨她经过时公社的领导就聚在炼钢炉旁边,思索为什么炼出的废铁居多呢。
工作的不止这些人,其中还有好些推着车到山里砍伐木头的。
高树村也没有躲过,这段日子大岩山脚下的木头都要被砍伐光了,原因就是因为大岩山在同样公社的路上,在这里砍树方便运。
大岩山上没什么产出,村里人不太在意。
但楚沁在意啊!那里可有她的华山松啊。
这要是把她的华山松砍了,她往后去哪里捡松果取松子呢。
楚沁都没忍住抹了把眼泪,日日盯着砍伐情况,目前反正是还没砍到华山松头上。
只是这事暂时可以先放一边,有两件事需得先提起来。
一就是砍柴火,她准备把杂物房清理一下,能要的要不要的扔掉,反正得空出两面墙来用作摆放木柴。
她本来是想把木柴放厨房的,奈何想到木柴久久不用会生虫,甚至各种虫子甚至老鼠都会藏于其中,她就不敢再放在厨房中,无奈之下只能整理杂物房。
第二就是把家里的铁具慢慢收起来。
不过楚沁得好好想想用什么借口收才行,她总觉得再这么下去,他们村也得开始收铁具炼钢铁了。
壁炉的火已经完全烧旺,源源不断地给卧室提供热量。
楚沁全身上下从里到外似乎都暖和起来,整整烤了半小时的火才舍得去整理东西。
菜籽油自然是要倒入她的油罐里,接着就是把面粉放到橱柜中。
等等,她今天还得做馒头。
是的,等冬至过完后没两天她就得去水库干活啦,楚沁最终去的还是水库。
水库死活得让韩队长分出点人来,说是要加快进度,争取在土壤冻住前挖多些。
楚沁叹气,要是可以,她是真的不想去水库工作。
去水库工作想必食物得准备充足些,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最适合的食物是馒头。
馒头容易填饱肚子,而且不似包子那般有气味,饿的时候掏出来吃不怕被别人闻到。
楚沁将面粉倒些出来,再添入酵母,加水揉成面团后放在卧室里发酵。
面团发酵需要时间,楚沁趁着还没下雪,带上柴刀步履匆匆地往山中赶。
对她来说,砍柴是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的事,因为她有空间背包,最艰难的步骤交由空间背包解决。
楚沁并没有走多远,来到一处树林,砍的依然是柯木。
她这次放开砍了,丝毫没有顾忌到砍这么多会不会被人发现。
这片林子都是柯木,柴刀砍入树干中的声音在山林中响起。当树要倒下时,她便瞅准时机把树收入空间中。
就这么过了半小时,楚沁砍完60多棵树,完全可以把杂物房填满一半了。
她回头看看树桩子,震惊得放好柴刀赶紧离开此地往家里赶。
而且还是躲着人,就怕虽然看到他是从这片山林里出来的。
好在今日黄豆子黄豆子不在家,大概率是还在从县城回来的路上。
楚沁猫着腰偷摸回到家中,没等她把旧棉袄脱下来,门口便传来敲门声。
她赶紧换衣服换鞋子,又摸一遍头发,没有杂草粘在头上才放心。
“谁啊?”楚沁问。
吴春雨:“是我。”
楚沁嘀咕好像村里人来她家从来不报名字的,几乎都是回答“是我”。
还好是她记忆好,否则真不晓得这个“是我”到底是谁呢。
“春雨婶儿你咋来啦?”楚沁还有些惊讶,她和春雨婶儿其实没啥交集的,这还是她第一回 上她家来。
吴春雨进门后就下意识看了眼院子里的大体环境,不由得心中暗暗赞叹。
她嫁来高树村嫁得早,其实在楚沁爹妈还在世时也有来过楚沁家。
岁数大后从前的记忆慢慢模糊,但再度踏入这里时吴春雨便能想起来她当初看到的这个院子是什么样的。
不得不说,楚沁拾掇得还更好些。
难怪村里都说楚沁是闲不住的,有十二分的精力,简直比两个男人加起来还能干。
吴春雨跟着楚沁走进来,笑笑道:“我听说你一直想买毛线对吧,正巧我现在手里有,你还要吗?”
楚沁瞪大眼睛,惊喜万分说道:“要,当然要!婶儿你竟然有多余的毛线,天,这也太好了吧,是哪儿买的?”
吴春雨:“老韩他表姐帮忙买的。”
她没说太透,只隐晦道:“他表姐夫在运输队工作,咱们这里买不到毛线,但是市里是能买到的。”
楚沁恍然:“真好。”
在运输队工作真好,难怪现在的人都说三种职业最好找媳妇呢。
一是司机二是厨师,三则是军人。
要是她能进运输队当司机……楚沁不由得心里畅想一番,她绝对能依靠背包空间赚得盆满钵满。
但也只是想想,楚沁对车感兴趣,对司机这个职业也眼红,但她开不来车也修不来车,在梦里当还差不多。
楚沁回神,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来:“婶儿,我是用钱换还是用其他的。”
吴春雨想想:“用鸡蛋吧,给我60个,其余的就用钱吧,你看行不?我带了三卷给你,你织两件毛衣是可以的。”
行啊,太行了。
说到这儿楚沁就懂了,春雨婶儿其实是在照顾她。
凭啥专门上门来找她换,村里想要毛线的人多了去了,而且春雨婶儿还能用鸡蛋换。
在农村中,鸡蛋其实更像是货币,比较容易拿出来换物品。
只是这毛线确实太过珍贵,别说60个鸡蛋了,就是翻倍120个也不够毛线钱的。
人家愿意把毛线换给你是照顾你,哪里还能让人家吃亏呢。
楚沁脸上笑容不禁更灿烂:“好,我去给您拿鸡蛋。”
说着转身回屋,边走边道:“给您再添两块钱你看行吗?”
吴春雨:“行。”
她这人处事豁达,从不看当下得失的。
“那您先坐,等我片刻。”楚沁说道,说完就在屋里数鸡蛋。
她用小竹筐,竹筐底部铺上稻草。
稻草是她上个月田里拿的,每年秋收结束后,在冬日来临前村里人都会去田野里抱些稻草回来。
因为稻草能制作床垫,躺着很是不错,还能铺鸡窝。
就算以上都不需要,稻草还能拿去烧火,虽然就只是烧一瞬,但好歹也烧了不是吗?
楚沁就是个貔貅性子,她恨不得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搬入家中,哪里会放过稻草呢,所以家里稻草多着呢。
她挑了60个较大的鸡蛋放入竹筐里,再拿出两元钱来。
然后再从铁盒中取出12块的饼干,用纸包着,一起递给春雨婶儿。
吴春雨推辞道:“饼干啊,是今天在供销社买的吧,你自己留着吃。”
楚沁忙道:“不是,是我……表哥寄来的,您拿着去给元英尝尝。”
吴春雨没推辞过,接下了。
她笑笑说:“我家有几根竹针我给你送来,这玩意儿不值钱你别客气。”
楚沁听罢没客气,点点头。
但吴春雨回一趟家,再次来时送来的不仅有四根竹针,还有两张她纳好的鞋垫。
她着实是个细心的人,不需要问楚沁,就能从她鞋子上看出她所穿的鞋子有多大。
吴春雨把鞋垫塞给楚沁,没等楚沁拒绝她就接着家里有事匆匆离开。
楚沁叹息,最终收下。
她低头看着严密的针角,心说可以拿来做双毛线拖鞋,平常在家里时穿。
面团发酵好了,膨胀出小气孔来。
楚沁把手洗干净,扒拉下面团,就见面团里头直接变成蜂窝状。
“嗯,不错。”楚沁点点头。
她喜欢吃比较暄软的馒头。
做馒头远比做包子要容易,不需要炒内馅料,也不需要包。
楚沁把面团拿出来,放在灶台上使劲揉搓,排出面团里的气体,再加点糖。
其实楚婶儿做的时候还会家草木灰的,说是会更好吃。但再好吃都不行,楚沁万万不可能在白白的面团里加这个!
接着加点干面粉,反复揉,揉到合适的程度切成一个个小剂子,然后放到蒸笼上去蒸。
她馒头做得多,双层蒸笼都得蒸三回才能蒸完。
“这应该算老面馒头吧?”楚沁猜道。
她对这种精细面食并不精通,上辈子也没机会学习不是吗?
一锅一锅的馒头蒸好端出来,小白鼻子特别灵敏,死死守在灶台边,任凭楚沁怎么驱赶它都不肯离开。
楚沁生气叉腰,低头训斥它:“总会给你吃的,守在这里碍事儿。”
小白吐出舌头,就是不肯动。
她瞪着它,它也用无辜的眼神瞪回来,时不时还汪汪两声。
楚沁气晕:“你是我祖宗!”
说着就拿起个刚出锅的馒头来,掰开使劲儿吹吹,又伸到窗户外降降温,降温降得差不多时才给小白吃。
这死狗顿时就起身了,肯挪动位置了,叼着馒头跑到卧室去,挨着壁炉边慢慢吃。
楚沁再次气得跳脚。
馒头屑掉她卧室里咋办,她都没在卧室里吃这些呢!
忙活一个晚上,楚沁获得整整80个馒头,她都收入空间中。
现在天气冷了嘛,鸡蛋和羊肉都不需要再放到空间里,刚好空出一格放馒头。
今晚,她炖萝卜羊肉汤,配的就是馒头。
夜深,雪渐渐飘落。
楚沁洗完衣服后回到卧室,整个人仿佛置身于热乎乎的水中,全身上下暖和起来。
小白已经熟睡,这狗是越来越不成样了,除了耳朵灵敏能听点动静外,啥也不会。
其实也怪楚沁,放松对它的训练。总想着现在世道暂时还行,村里没啥大奸大恶之人,没必要把小白训练成能看家护院,一个顶俩的恶犬。
楚沁决定明日就把小白的训练提上日程,要不这狗过得比她还舒服,这就很让人难受了。
她脱了外衣,只留件贴身的单衣,将帘子拉上然后上床睡觉。
“哇,暖和!”
楚沁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在暖得让人骨头发酥的环境中进入睡眠。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陈天章家。
他直到这时候才回家,到倒是早到市里了,只是得避人耳目把粮食搬回家里。
他家人口特别简单,就他和他爷爷。他家一家子都在钢铁厂工作,他算是妥妥的钢铁厂子弟。先是爷爷退休,完了爹妈因公去世,这么多年过去,陈天章家里早已恢复正常生活。
但家里人少,房子可不少。
一套房子是厂里分的房,这是他爹妈的,因为是临时被领导喊走,帮厂里运材料,结果突遇山体滑坡一通去世,妥妥的因公去世,所以房子厂里不敢收也不能收,马不停蹄地就过给了陈天章。
另一套是他爷的,老房子了,在一处巷子里,还是三间屋的小院,就是旧得可以,屋子摇摇欲坠似乎迟早得塌。
他和家里爷爷住在厂子分的房子里,陈天章不放心将粮食运到旧屋去,就只能等到天黑后才能回来。
陈老头是个上岁数的老头儿,今年足足有78,在当今年代实在算得上高寿。
出生时还有皇帝呢,几十年可谓是来啥都经历过,人生经历跌宕起伏,完全能写篇大有可观的巨著出来。
他头发发白,脸上许多斑点,皱纹更是在灯光下无处隐藏。
看见陈天章悄悄地搬着麻袋回来,脸上顿时笑得皱成一团,宛如被岁月留下痕迹的老树皮。
浑浊的眼睛在此刻似乎亮了,带着点急切的情绪走过来:“这次收获不少?”
陈天章无声地笑了笑,把房门关上,才敢出声道:“我那朋友人很不错,帮我四处淘换的,整整三大袋的地瓜,一大袋的稻谷。”
陈老头摸摸胡子:“这是真把你当兄弟了,你得好好跟人家处。”
陈天章:“……爷你说话还是讲究点吧,啥叫跟人家处。”
“得,我不说就是了。”陈老头有粮食后才不管孙子,这么大年纪还老当益壮,把粮食搬回自己卧室中。
陈天章掏出个铁盒来,数了数工业票,心里头惦记着羊肉。
【??作者有话说】
小楚:累死累活,狗过上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剩余白天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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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冬至没两日, 楚沁毫不意外地要去水库工作。
她这两日都在家里学着怎么织毛线,找春雨婶儿学的,楚沁在这方面没啥悟性, 足足学半个上午才学会三种针法。
但她学得细,学得认真,所以刚学完就能回家慢慢织毛衣。想在挖水库前把毛衣织出来是不可能了, 只能争取在过年前织出来,过年时自己能穿上新衣服。
好在她给卧室安装了玻璃窗,屋外偶尔有雪花降落,而楚沁就坐在书桌前, 感受着壁炉传来的温度, 感受着从玻璃窗透进来的光明。
这两日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卧室中, 楚沁织毛衣织累后就用壁炉折腾出各种小吃。
她今年春季进山时遇见一株野茶, 这野茶比村口山里的那片茶树明显好许多, 楚沁这种不懂茶的人都能看出来。
茶树这玩意儿她是不敢轻易挪的, 一是因为成年的茶树挪动容易死,她这种外行人士没那本事照顾好茶树。
二是因为茶叶的品质和土壤息息相关,要是挪动后茶叶质量下降咋办。
于是楚沁就只摘了些茶叶去, 直接用铁锅炒, 炒完只剩半斤的茶叶,偶尔泡来喝。
她加工茶叶的方法并不好, 也不准确,但即便如此那茶依旧有股清香,入口甘甜爽口, 茶汤意外清澈, 而且茶味能留存很长时间。
楚沁猜也能猜到那是好茶树, 已经把位置记到笔记本上了呢, 准备明年再去采些。
她有茶叶,还有牛奶,更是不缺白糖,楚沁就煮了奶茶喝。
这法子是她从一位知青那里听来的,楚沁早已喝腻牛奶,奶茶味道确实不错,她这两日里连喝好几杯,直接喝到腻。
要说知青……村里今年并没有来知青,但听闻隔壁静水庄来了三位,想必他们高树村怕是也得接收些人。
楚沁对知青还怪有好感的,在她看来,知青就是放弃城市的好日子来到他们乡下,来到远离家人还得下地劳作的地方,虽然不理解,但确实很让人尊重。
不过知青干起活来不如村民,韩队长还隐隐约约透露过不想再接收知青的意思,高树村里的知青都被安排去村小啦。
现在两位知青老师每天就带着村里的那群小学生走路前往静水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轻轻闲闲的,还能吃饱穿暖。
只是如今村小的老师名额已满,往后要是再来知青,百分之百是得和村民一样下地种田干活。
楚沁想着就摇了摇头,反正高树村暂时还没知青来,管他们呢。
除奶茶外,她珍藏的蜂蜜桂花茶也是楚沁心头爱。
她还做了泥巴烤鸡,把四分之一的鸡腌制完后用夏日采摘晒干的荷叶包着,外表裹层黄泥,然后扔到壁炉中去烤。
烤制过程中出了点小意外,浓浓烟雾把卧室搞得烟雾缭绕,楚沁咳咳呛咳好几声,连忙将窗户打开才算完。
只是意外归意外,烤鸡味道还是不错的。楚沁琢磨着等过年了,她再烤一次。
每天这吃吃那喝喝,把前段时间干活干狠了而丢失的肉给补了回来。
很快,就到要去水库的时候。
这次村里除她外还有十多人一同去,楚婶儿就在其中。
楚婶儿看楚沁准备齐全,便也放心,走到她身边说道:“别担心,咱们估计是要先去做两天饭,等适应后才会开始安排挖。”
楚沁好奇:“婶儿,那边伙食咋样?”
楚婶儿还没回答,旁边的张婶儿就笑:“反正没咱们食堂的好,但吃饱还是行的。”
累了一年,新粮上来,韩队长总不能再顿顿给大家是地瓜和野菜,总得多来点米饭。
冬至那日,村里的晚饭还是纯米饭。
当然,也就只有那一段。
村里因为听说有几个村一周七天里能有三天都是顿顿白米饭的,差点闹起来,可惜被韩队长和村支书联手镇压,如今能吃一顿白米饭都不晓得满足成啥样了。
张婶儿边走边道:“水库的饭份量确实比较多,能吃饱是一定的。但白米饭肯定比不上咱们村,还会掺些各种各样的杂粮,啧啧,口感比较粗。”
可他们是农村人嘛,青黄不接的时候啥没吃过呢。
在水库工作,吃是吃水库的,而村里食堂那份会兑成粮食给他们,这么一算其实还挺划算。
楚沁也没再怨天尤人想着怎么是自己去水库的事儿了,从村里一路走到水库,她格外庆幸自己戴了帽子和手套,还穿了短靴,否则自己得被冻傻。
她不怕累,就怕冻。
上辈子的这时候她是成天待家里,壁炉火炕全都安排上,就是出门也只是出门一会儿,哪里要走上一小时的路去干体力活呢。
已是深冬,道路两边草木枯黄。
而连绵不绝的山中也是枯树居多,上溪河在山间奔腾流淌。
楚沁呼气时呼出白雾来,快到水库,有点喘了。
楚婶儿看着河流,凑到张婶儿边低声道:“飞燕她娘,你发现咱们上溪河的水位又低了点没?”
张婶儿认真看两眼:“我记得本来就低。”
楚婶儿摇摇头,低归低,但是没低成这样呢,看来水库修得挺正确的。
楚沁心里暗道:确实低了,比起去年这时候低许多。
因为不是骤然降低,而是一日日降低,因此村里许多人都没注意。
唯有如楚婶儿这种细心之人才能发现,但因为不会去特意记录去年同一时间的水量,她也只是凭着感觉觉得水量下降罢了。
楚沁没怎么着急,真正要着急的可不是她,韩队长和村支书作为年年都要记录水量的人,这段时间都快急疯了。
村里两位大佬要发疯,没影响其他人,把自家枕边人影响得够呛。
接着就是去公社上报,公社哪里会没注意到,就是完全没意识到下降得如此之多。
但让公社书记管……人家给你打哈哈。
没办法,这位公社书记似乎是要离职了,这段日子该管的不该管的通通一视同仁,都和稀泥来个拖字决。
人家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想承担责任,惹得韩队长见天儿地暗骂:“要走赶紧走,都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工资还拿着呢,就端着杯子当个哑巴了,占着茅坑不拉屎。”
还好他是个能忍的,在忍耐的同时还按压了好几次隔壁静水庄的杨兵。
杨兵脾气暴躁,要不是韩队长,早就跳出来指着这位书记的鼻子大骂了。
如今他们就期待着新书记的到来,只是这事儿藏得紧,也只有楚沁从张飞燕嘴里知道些要换新书记的消息。
楚沁暂且还不晓得这位新书记要给他们这里带来多大的变化呢。
到达水库,楚沁被眼前场景惊呆。
只见水库位置在山谷地带,地形宛如一个口袋形状,数不清的人在这个口袋里,正穿着单薄的衣服,挥舞着锄头奋力干活。
有挖土的,有运土的,还有吊石头的。
这和高树村小打小闹的挖水库不同,这里俨然分工明确工具齐全。
人家运土都不是用簸箕挑的,而且是推车推,还专门规划出车道来。
楚沁见之欣喜,她难得参与这么一个大型工程,这下所有的不满都没了,恨不得立刻就把这里给逛一圈。
管理他们的人姓孙,叫孙玉宣,是位30出头的女人。
孙玉宣把队伍里的女人带到食堂,这么重的体力活女性很难直接上手干。
这里的食堂其实就是两个木棚罢了,四面漏风,也就是现在没下雨,要是下午都不知道该去哪里躲。
她说道:“同志们,你们这两天就呆在食堂里,食堂工作时间是早上十点到下午一点,其余时间会安排你们去运土。”
楚沁点点头,这并不算难。
食堂负责人又换一个人了,是为陈姓大婶儿,和楚婶儿有旧,是楚婶儿娘家那边的人,楚婶儿得喊她二姐。
陈大婶在孙玉宣走后就迫不及待和楚婶儿寒暄起来了:“你咋来啦,我听孙组长说你们村不是不放人吗?”
楚婶儿:“再不换人,也禁不住你们这里天天到我们队长那里念叨啊。”
陈大婶悄悄拉着楚婶儿说:“我猜再过几天就得停工了,最多不超过半个月。”
楚婶儿惊讶:“怎么这么说?口号不是喊和水库决战到除夕吗。”
陈大婶摇摇头:“哪里会到除夕,就这天气土冻上后还怎么挖。而且……”
“而且什么?”
楚沁也竖起耳朵听。
陈大婶:“而且我们这里粮要见底了,每回去公社那里要粮都很难要到,书记又不管,下边推三阻四的,就一句话:没粮!哼,打量着糊弄人呢。”
其实她不晓得,公社还真是没粮。
今年公社收了那么多粮食,是一粒稻谷都没剩下来,储备粮完全没有。
公社书记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够委屈的,钢铁食堂需要粮,水库食堂需要粮。但粮食在哪儿?反正不在他手里。
他很想说能不能把他给上称称斤,如果愿意的话就把他当成粮食宰了吃吧。
他也没挪用,更没有贪污。
韩队长等人对他还算有份尊重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个万事不管的,这里的不管包括不贪污腐败,不是贪官,是庸官。
楚沁听得清楚,不禁感慨,若是如此水库一定是挖不长久的,粮食最大嘛。
她被安排去烧火,顺便打下手。
烧火小妹正式上线,因为对火力把控得相当准确,楚沁还被陈大婶表扬了一番。
陈大婶:“真是个好孩子,该添火添火,该退火退火,都不需要让人家叫的。”
楚沁抿嘴笑。
烧火嘛,小事一桩。
她在食堂里工作很安静,轻易不说话。楚婶儿知道她的性子,也不会特意点她说话。
谁晓得这反而很让食堂的婶子们喜欢,聊起八卦来完全不避她。
穿越两年,楚沁可算是八卦吃了个饱。
短短两天时间楚沁就知晓了附近十里八村的各家八卦。
比如说谁家的衣服丢了,隔段时间在村里另一户人家中出现,但死不承认。
再比如说那俩特别著名的双胞胎兄弟,被送去劳改的双胞胎兄弟的近况。
不过这个话题一说出来就有人看向灶炉前烧火的楚沁,然而楚沁同样听得有滋有味。
“那俩也是活该,不关进去还不晓得要偷多少人家的东西呢。”看到楚沁不介意,陈大婶就继续骂道。
另个人说:“家里两个壮劳力走了,他们爹妈过的也挺难,还好有个闺女帮衬。”
“嗐,管生不管养,活该得受牵连。”有人就这么道。
楚婶儿点点头,这是自作自受,可不关她家楚沁的事儿。
“哎,说到那对双胞胎,你们听说了吗,他们那个劳改农场要迁走啦。”
忽然,有人出声。
说这话的是隔壁东湖公社的人,叫徐云。是的,这水库开挖后发现一个公社搞不定,东湖也得来帮忙。
一般来说,犯罪人士的劳改农场都是在当地,便于家属去探望。
不过这个“当地”并不代表离家里就很近,毕竟劳改农场这玩意儿一个市最多三个,他们市就是三个,其中一个就在新明县。
那么在新明县的哪儿呢?
在东湖与松明县的交界处,如果从高树村骑自行车去,最起码得奋力骑三个半小时才能到达此处。
徐云道:“我也是听人说的,那人的亲戚在农场里干活,说是要搬,但是搬哪里去暂时并不不晓得。”
楚沁有点奇怪,好端端的搬什么?
农场嘛,里头肯定是有种好些东西的,里面的田地拾掇得虽然比不上他们村,但也是辛辛苦苦开荒开出来的。
这要是搬走,不就是把人家连锅端了吗。
徐云:“好像是要腾出地来,不晓得又得动什么工程呢。不过具体腾不腾我是不晓得的,还得看上面决定呢。”
呦,是要搬走把地留给别人呢,谁做的决定这么霸气,这片地又是哪个单位看上。
楚沁想了想,想不通后认真烧火。
就在此时,市里钢铁厂的领导层会议上,话题也聚焦在这片地上。
“有三块地方,一块是在咱们市的南郊,那里离咱们厂最近,但是地方小,而且人周边的人确实有点多了。”
和钢铁厂不同,这个新厂子附近不能有太密集的人口。
“第二块是在上源市,面积够大,人够少,但是铁路那边说没有通车计划,也就是说交通上面有点妨碍,”
“第三块还是在咱们本市,不过比较偏僻,在新明县和松明县的交界地方,还靠近江水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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