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思极恐。
苏瑜言怎么会站在容国峥那边。
容国峥是容兆南的二叔,从来和他都是死对头,后面发生了太多事,她也曾经亲眼目睹过,知道这里面的关系。
不过,容国峥竟然这么早就和容天琪搭上线了,这么说,容兆南在容家的处境,只会比前世还要难。
即便再难,也不该以这样的方式收尾。
“容兆南,你真是个疯子。”
“我不疯,我只是要他苏瑜言明白,容家这趟浑水,他不要轻易地蹚,否则,落得个血肉模糊的下场,对谁都没好处。”
他舍不得拿顾枫开刀,便拿她开刀。
这下确实很血肉模糊。
苏瑜言怕是真的对她失望到了极致。
“容兆南,你这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公开和我的关系,你有想过你们家那个柔柔弱弱的顾枫吗,她想必还不知道这一切吧。”
“知道了又怎么样,沈茗,别忘了,我们刚刚,已经分手了。”
这才叫真正的降维打击。
她早该知道。
他容大少绝不允许别人算计他,所以他饶了这么大一圈,以这样的方式狠狠收拾了她一顿。
枉费她前段时间,看见他腿受伤,那么卖心卖力地去伺候他。
在他这里,根本就吃不下这一套。
只会引来无尽的猜忌。
恐怕他到现在都还觉得,她跟容天琪是在暗中密谋。
只差真的问出来。
她当初,是不是容天琪派去勾搭他的。
亏他这么一个脑子,想得出这么复杂的事。
他被卓航推了出去,包间彻底恢复静谧。
坐在沙发上,她将合同打开又看了看。
看到刚刚才签的名字。
索性,他给她留下的钱,是真不少。
收拾东西,她离开了苏瑜言的生日宴。
苏瑜言和沈茗前后脚都离开了宴会,顾枫处理事情回来,会上的人跟她说,容兆南也走了。
大家都约好了一起走似的,这不免,让她提高了一丝警戒的心思。
便也提前离开了生日宴。
给容兆南拨了个电话,显示没人接听。
只好又给他助理卓航打了个电话。
卓航竟然跟她说。
“顾小姐,我们容总今天有事要处理,先回去了。”
“回老宅了吗,我一会儿过去。”
卓航已经把话说的足够委婉。
“容总今晚不见客,顾小姐,要不,你明天再过来吧。”
电话接完,顾枫陷入了发怔中。
她知道容兆南不喜欢别人到他的住宅去。
这样的提议她也很少提。
既然提了,卓航就没有拒绝她的理由。
结果,就这么干脆地拒绝了他。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也怨不了他。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至于发生了什么,她还不知道。
早晚会知道。
却没想到,第二天她就知道了。
噩耗来得有些猝不及防,苏凝跟她说,隔壁容家出了一些事。
隔壁的容兆南,因为乱搞,搞大了别人的肚子,据说,出轨的对象还是个有夫之妇。
整个容家都被这个事闹得焦头烂额,现在更是忙开了天。
顾枫不敢相信,一直拨电话给容兆南,却显示怎么也拨不通。
就在整个容家为这个事鸡飞狗跳之际,沈茗悄然回了老宅。
难得半个上午的休假。
她在家里的院子中,陪老爷子聊天,给他剥葡萄吃。
家中,顾长松一行人都不在家。
顾枫更是不见踪影。
她特意问。
“姥爷,小枫去哪了。”
说起这个事,老爷子连葡萄都吃不下。
“还能去哪,隔壁容家的事,你听说了吗,容家那个小子,知人知面不知心,像他那个混账老子一样,也不是个东西。长松带着小枫去山里的庄上了,就让她出去玩几天吧,这种事,我想她一时也是接受不了。”
沈茗耐心地剥葡萄,假装不知。
“啊,姥爷,你是说容兆南还是容天琪啊,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是容大,这容大都是这么个货色,我看容家那个容二,也要考量一下。”
看样子,容家的人是将老爷子气到了。
“啊呀,姥爷,你还没说什么事呢,到底怎么了。”
这种丑事,老爷子都不想说出口。
“容家那个容大,小小年纪,玩的花样多,不是个正经人,这还没结婚,就在外面养了个女人,听说,早上,那女人还到容家来了。”
动作缓慢。
“我看这容兆南也没结婚,在外面谈个女朋友,挺正常的,你们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哼,正常,什么叫正常,你们年轻人私下里的谈恋爱,客客气气,大大方方,这才叫正常,你看那容大,谈的是什么货色。”
“他的恋爱对象怎么了。”
“一个已经结过婚的妇人,肚子里还带着一个,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们容家的种,我看这个事,一时半会儿是消停不了了。”
沈茗将剥好的葡萄端上来,放在老爷子手边。
“哎哟,老爷子,你可别乱说话,他们容家的事,您跟着瞎掺和什么呢。”
老爷子倥偬一生,什么风浪没见过,看见容家出这样的丑事,看笑话是一方面,多的还是生气。
毕竟,他和隔壁的容老爷子两人是世交,两家的孩子也约着日后结亲家,突然闹这么一出,这让他对容家那些孩子的考量彻底低到了谷底。
对容兆南,更是恨铁不成钢。
“平时看着那个容大,是个聪明的孩子,这种事情倒是会犯错,”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容都厉色了起来,对沈茗道,“茗茗,你过来,以后你的婚事,我亲自给你做主,这容家的人,日后都少接触着点。”
也不知道是哪里合了他老人家的眼缘,从医院见面第一面起,他就格外地喜欢她。
上次还说,她长得特像她那个姥姥。
脾气暴躁的这个姥爷,也真的只有对她才能和颜悦色。
为此,管家还向苏凝反应过。
说是只有沈茗回来了,老爷子才格外高兴,且这个倔脾气,一次也没发,有沈茗大小姐在,老爷子还经常乐呵呵地笑。
果然是生病了一场,什么都看开了,也知道享一些儿孙福。
管家看着这对乐呵的爷孙俩,过来传话。
“老爷子,隔壁容家容老爷子喊你过去下棋,您去吗。”
老爷子躺在摇摇椅上。
“不去,他们家那些事,惹一身晦气,推了。”
以往隔壁容家邀约,老爷子可不是这个态度。
塞了一颗葡萄进嘴里。
沈茗眼睛滴溜溜地转。
“姥爷,怎么不去呢,没准他们容家老爷子是真的有事要找你,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来喊你,也不知道早上来容家的那个女人走了没有,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老爷子看见她这样。
仿佛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是不是想去容家看看那容二的情况。”
“哪里的话,容天琪还没回来呢,您要是不去,那就算了,一会儿吃完中饭后,我也该回去了。”
老爷子被她这样一说,还能有不去的道理。
兴许那容老头,是真的有事要找他商量。
去容家前,沈茗给自己脖子上系了一条丝巾,绿颜色的。
问起老爷子。
“姥爷,苏瑜言最近回来过吗。”
老爷子戴了一顶遮阳帽,拄着根拐杖,站在日头下。
“没回来,忙着呢,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说起苏瑜言,就想起容家那个孽障,“他要是有隔壁容大一半的本事,我何愁抱不到孙子。”
这话把沈茗说笑了。
非常在理。
她深表赞同。
苏瑜言消失了这么些天,也没回苏家。
那就一定是还在生她的气。
想到这里,面上的笑意挂也挂不住了,甚至想叹气。
跟着老爷子一起去容家。
容老爷子没想到她也会来,整个人看着憔悴了不少,看见她后,脸上终于挂起一丝笑。
老爷子把她们家老爷子单独叫进了茶室,说是去下棋,看这架势,估计是真的有事要商讨。
叫佣人把她带去了客厅,让她自己单独玩会儿。
她便在客厅,看见了好些天没看见的容兆南。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姿板正,看见他从楼上下来,神色憔悴,面容疲惫,她迎着视线望过去,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脖子上的丝巾。
绿颜色。
在她这一身纯白的穿搭之间,绿色,便尤为的显眼。
这才几天的功夫,他就能正常行走了。
看来,他出车祸,说什么腿伤,估计也是放出去的风声。
好的也忒快了点。
不见硝烟的挑衅结束。
她放下手里的茶杯,佣人端来一些新鲜的水果,跟她道话。
“沈小姐,尝尝这些龙眼,都是自家园子里种的。”
沈茗剥起了龙眼,吃了两颗,头顶,忽然落下一道阴翳。
容兆南操着他那抹沙哑的嗓子,神色不悦,同她说话。
“出来。”
大少爷把沈小姐叫进了自己的房间。
佣人很快就把这个消息传到了正在卧室休息的杜清耳朵里。
早上那么一出,她被气的连工作都没心思顾及,躺在了床上,到现在头都是晕的。
现在又听佣人说了这个话,一把揭开额头上的毛巾,从床上坐了起来。
“扶我起来,我去看看。”
容兆南的卧室。
容兆南面上的疲色掩盖不住,看来是真的被这个事闹得心力交瘁。
面色不太好,神情却不含糊,从眼里流出的戾色,能掩盖整个屋子。
用极深的视线扫视着她,每一眼都像一把刀子,重重刮着她的脸颊。
饶是被这样的视线承载,她也没有败下阵来。
从脖子上将这条丝巾解了下来。
慢悠悠地绕在手腕上,如霜雪一般的手腕,配上这股绿色的丝巾,冲突感极强。
动作慢,说话声音也慢。
“大少,好在我们分手分的早,我竟然不知道,你在包养我的同时,还跟别的有夫之妇勾搭,听说勾搭的那个女人,他丈夫还是你公司底下的员工。”
在跟她玩的同时,还跟别人玩的这么嗨。
连正主都亲自找上了门。
“你们容家,别的本事没有,对传播子嗣这样的事还真是热衷,你们家老爷子还好吧,我刚刚看见,他好像没晕过去啊。”
奚落的话,咬着牙说了一大串。
容兆南紧紧盯着她,眸色由深至浅,晦暗异常。
转过了身去,仿似不想和她多说什么话。
半晌,她听见寂静的屋里响起了打火机扣动的声音。
他慢吞吞点燃了一根烟。
一切尽在不言中。
慢条斯理抽完这根烟,拖着略显沙哑的嗓子,他开口,道了几句话。
“容家的商业战,跟你们苏家没关系,闹这么一出,沈茗,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不好意思,容先生,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和容天琪在容家的斗争,牵涉着容家那位二叔,三方势力盘旋,现如今,他作为容家的嫡长孙,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丑事。
估计老爷子花了不小的力气,才将这件丑事遮住,至今没对外放出一点风声。
这件事,看来的确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他又开始燃起第二根烟,手里烟头亮着星星烟火,拖着一副深沉的嗓子,道话逐渐犀利。
“这件事,难道不是你谋划的?”
瞬间,她便沉了脸色。
确实是她找人做的,并不畏惧这件事将会带来什么后果,只想叫他知道,他敢算计她,就不要害怕别人算计回去。
“竟然到现在才发现,你大可以把这件事说出去,”他不会说的,因为,“你要是敢说这件事是我做的,那我也不介意跟你闹个鱼死网破,原来你包养的对象不是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而是我。”
只怕,这样的事,更能让他们家老爷子血压飙升。
容兆南眯了眼眸,道话阴狠。
“你以为我不敢?”
“你要是敢,怎么还能让我在这里说话,不是已经把我解决了?”
眼神对上,能从彼此的眼里看见阴戾之余的仇视。
这天底下,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
他什么都干的出来,只要他想,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秉着这口气,不料,竟是他先松了下来。
身姿放懒,咬着烟卷,从嘴里极缓地吐出一口烟雾。
“你倒是聪明,不过,这点事可影响不了我。”
话说到这里,迎着她一知半解的眼神,他再次轻缓吐字。
“这几天是不是还没见到苏瑜言。”
她的确是没见到苏瑜言。
她以为,苏瑜言还在生她的气,所以才没有联系她。
难道说,这些天苏瑜言不见踪迹,另有隐情?
“什么意思。”
容兆南神情轻慢。
“你们家这位三爷,站队不好好站,南边的案子大败,难得看他吃瘪一回。赶紧回去吧,以后别自作聪明。”
这话已经说的足够温和,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沈茗其实能想到,其中必然掀起了数不清的腥风血雨。
苏瑜言要真是为了她,和容兆南作对,插手他容家的事,还落了个惨败。
这种事,绝不是她想看见的。
怪不得她找人上门,演这么一出戏,也不见他着急。
他有后手在身上。
抬高了下颚,视线愈发清冷。
“当初我算计你,没想到你记到了现在,只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不管你信不信,你们容家的事,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跟容天琪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至于是谁在陷害我,我一定会查出来。”
几根烟抽完,他将燃到末尾的烟头插在桌上的烟灰缸里,视线深重,道话亦然。
“贼喊捉贼,到现在了,你还不承认你的企图?”
她有什么企图。
唯一的企图,就是看中了他这个人。
“是,我图你年纪大,图你脾气坏,图你体力不济,图你身上只有几个臭钱,这一切都是我的筹划,那我还真是瞎了眼,挑来挑去,竟选了这么个脏东西,晦气。”
气愤离去。
没多看他一眼,便也没瞧见,他在身后,因为她这么几句话,面色气到铁青。
气冲冲推开了房门,门口,佣人和杜清就站在门边,像是在偷听里面说话,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没有。
彼此面面相觑。
沈茗一身的气,对他妈哪有什么好脸色。
话也没说一声,直接就擦过杜清的肩膀,大阔步离去了。
隔壁苏家的女儿,从他儿子的房间出来。
不久前,还频繁到家里来送汤。
甚至那天早上。
她早就撞见过她这个儿子和那个姑娘的私事。
面色发冷,对里面道。
“兆南,出来。”
容兆南一身的烟气,杜清把他喊到窗户边说话。
佣人退到一边。
杜清冷着脸,她必然要问个明白。
“说,和隔壁的沈茗是什么关系。”
容兆南视线往下眺望。
刚和他吵完架的沈茗,身量单薄,穿着一件贴身的衬衫,脚步匆匆,往大院外头走,孤单的身影,只看个背面,都能瞧出,这人是有一身的火气。
从烟盒里缓缓倒出了一根烟。
没点燃。
轻抬眼睑,对杜清道。
“刚分手。”
沈茗下了楼,也没顾得上老宅里面还有个老头没带走,走在路上,走到一半,有佣人急匆匆过来传话。
“不好了,沈小姐,你家姥爷和我们家老爷子打起来了。”
两个老头闹争执的原因,十分蹊跷。
沈茗赶着去劝架,便听见书房里面传来一阵阵霹雳吧啦的响声。
有什么东西被砸碎了。
再后面,是她家老爷子洪亮的嗓音。
“做你的春秋大梦,你们家这个小畜生造的孽,想让我们家宝贝孙女给你擦屁股,你想得出来你。”
老爷子骂人还是很有功底的。
后面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到后面,容家老爷子是被骂的一句话都没法还击。
只能和佣人站在门口,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思虑再三,想着进去劝架,手已经按在了门把手上,老爷子却在这个时候,已经气冲冲地出来了。
拉开书房的门,看见她站在门口,对她照着头就呵斥了一声。
“还愣着干什么,我们走!”
被老爷子强行带走了。
通过两人争吵,她大概也听明白了。
回去的路上,小心翼翼地问老爷子。
“姥爷,容老爷子的意思,是不是说,容兆南闹出了这么个丑事,想叫顾枫去给他收拾烂摊子,想让我们容苏两家尽早联姻啊。”
“什么狗屁联姻,”老爷子血压极速升高,“他想的倒是好,是看上了我们苏家正儿八经的独苗蒜子,打的一手好算盘,也不看看我苏承罡答应不答应。”
沈茗一颗心七上八下。
听老爷子一番话,重重落回了胸膛里。
说不出的震惊。
“他们家老爷子的意思是——看上了我啊。”
扶着老爷子走出容家的大门,老爷子拄着拐杖,走路健步如飞。
老爷子因为当过兵,到老了,他老人家即便拄着一根拐杖,身姿依旧是挺拔的状态,刚吵完架,此刻走路都带风。
似乎用不着她搀扶。
走出容宅大门,从台阶上下来,远处,打来一束闪眼的灯光。
有人将车开进了巷道里。
是苏瑜言的车。
老爷子也认出来了。
和沈茗站在一边,等苏瑜言下车。
苏瑜言将车停在路旁边,今天开车的,不是他助理,也没带司机,从车上下来,转身绕到了后方,打开了后方的车门。
沈茗便看见,车上下来个皮肤白嫩的小男孩。
背着书包,被苏瑜言牵着手,一跳一跳的,两人一齐走来。
大概是苏家什么远房的亲戚。
她从前,好像没见过这个小男孩。
比起看见这个陌生的小男孩,在这种场合下,再度看见苏瑜言,她的感触似乎更深一些。
唇色有些苍白,方才面对容兆南时也不见得这样。
嗫嚅了半天,总算唤了出来。
“大哥。”
苏瑜言却没有理会她,完全漠视了她的存在,冷冷的态度。
伸手拍了拍小男孩的脑袋,小男孩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看看沈茗,又看看他面前的老爷子。
就因为小男孩这样的眼神,她被吸走了部分注意力。
怎么觉得这孩子,眉眼间,有些令人眼熟。
“这孩子是。”
老爷子问话。
老爷子竟然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谁,这不免令人有些奇怪。
难道,不是苏家的远房亲戚。
带着疑问,她看向苏瑜言。
苏瑜言的面色间,也有遮不住的疲惫,想来和容兆南这一仗打的,两人俱是内伤。
有些忍不住,看向苏瑜言时,面容里有很明显的担忧。
苏瑜言仿佛接收到了她的情绪,再说话时,脸朝向她。
说出来的话,却远远没有面上的神色那般好看。
“这是容兆南的儿子。”
“混账东西!”
老爷子听到这个消息后,甩了手中拐杖,又想到容老头要他们家孙女接盘的事,气从天来,骂咧咧丢下沈茗就回去了。
沈茗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她只觉得这个小男孩是有些眼熟,却没想到。
被苏瑜言握住手的小男孩,大抵是觉得站在门口太无聊,扯了扯苏瑜言的手,奶声奶气地说话。
“苏叔叔,我们快进去吧,我想去找爸爸。”
沈茗仍愣在原地。
苏瑜言只跟她说了一句话,她却觉得,天好像塌了一半。
杀伤力太强。
“漂亮姐姐,你可以让一下下嘛,让小清进去好不好呀。”
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抬着头跟她说话。
“哦,好。”
她退到了一边。
世界清净了。
这件事过去二十个小时。
沈茗坐在老宅的沙发上,好像对外界这些事物,都没什么太大的知觉。
二十个小时内,她没说一句话。
她虽然持续保持安静,然而,整个苏家,已经彻底炸开了锅。
顾枫趴在沙发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件事,对她来说,这才叫致命的打击。
如果说前一个大着肚子找上门的女人已经给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的话,那这个真的已经生出来的孩子,才叫伤到了她的命门上,因为这个孩子,是决计没有办法再塞回肚子里的。
她被伤的没法呼吸。
“我不信,我要去容家,我要去找容兆南问个明白。”
顾枫哭的异常伤心。
别说她了,就是沈茗自己,到现在也是懵的。
一家人都坐在客厅,顾长松安抚着顾枫。
“小枫,你冷静点,哭也解决不了什么事,别伤心了,等容家那边把事处理完,我陪你过去。”
顾枫擦着眼睛,“谢谢你,爸爸,可是我想现在就过去。”
“我看谁敢去,”老爷子拄着拐杖走了过来,中气十足,他仿佛才是最气的那一个,“我们苏容两家的关系,以后只留于面上,什么别的,都别指望了,阿凝,管管你这个受气的女儿,哭什么哭,还嫌我们苏家不够丢脸。”
老爷子一发话,谁也不敢再吭声。
顾枫的哭声马上消停了下去。
老爷子把话说的这么绝,看样子是一点情面都不想留给隔壁的容老爷子。
估计也是昨晚,容老爷子的话把他老人家真气到了。
沈茗坐在沙发里,从昨天中午开始,就没吃饭。
到现在,后知后觉,体力有点跟不上。
从沙发上站起那一下,人有些恍惚。
扶了一下额头,可能是低血糖。
客厅这帮人还在说着话,老爷子发着气,看见她突然站起来,唤她。
“去哪。”
沈茗没理会他,是真的有些没听到,独自一个人往厨房走。
座上,坐在她对面的苏瑜言,视线正盯着她。
看见她一句话不说,看见她从沙发上起身时,身形颤抖。
面色瞬间阴郁。
视线跟着她的身影缓慢移动。
沈茗没理会老爷子,苏凝止住了老爷子的话意。
“我去看看她。”
苏凝跟着沈茗去了厨房,客厅,恢复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沈茗在厨房找吃的,苏凝走了进来。
面色上的担忧,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喝了两口冰牛奶后,沈茗觉得自己像活了过来。
苏凝站在她身边,规劝。
“少喝点冰的。”
沈茗举起杯子,哐哐又喝了两大口。
“茗茗,”苏凝好像被什么东西牵住,最终还是妥协了,说出的话,语意万般重,“我带你去容家。”
苏凝话里的意思太奇怪。
顾枫哭着吵着要去容家,她不肯,现在这会儿,说要带她去容家。
沈茗喝完牛奶,精神气总算回了过来。
没再接着她的话继续说。
而是随手拿起了一旁水果盘里的橘子,给橘子剥起了皮。
低头自己吃了两块,想起苏凝还在身边,朝她也递了一块。
总算开口说了话。
“容家那边怎么说的。”
苏凝接过橘子,满心满眼都在她身上,将橘子瓣放到了一边。
“容家那边认下了。”
剩下所有的橘瓣全塞进了嘴里。
沈茗想,她算是知道为什么顾枫会哭的那么伤心了。
“茗茗,这件事,你怎么想的。”
沈茗费大劲咽下了橘子。
觉得苏凝这关心,总有些不同寻常。
跟她说了心里话。
“我还没想好,对了,既然孩子是苏瑜言带回来的,那孩子的妈,是谁啊。”
顾枫在家里哭的昏天抢地。
沈茗回学校处理了点事,又回自己的住宅,拿了点东西,晚上,约了人一起吃饭。
她为实验室拉下了大单,葛教授因此对她另眼相看。
说要把别的项目也一并介绍给她。
却不知道,她约了同样竞争这个项目的江添一道吃晚饭。
潮海集团的项目,棋差一着,新项目,江添是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拿下。
见面吃饭,沈茗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想和你合作。”
江添今晚难得收拾的利索点,每回见,都像是从工地里才回来,今晚看着,干净了不少。
听完她说话,他笑了。
“沈小姐,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葛耄和他是什么关系,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谈合作,那他单独出去开实验室的目的何在。
“你误会了,我不是代表葛教授和你合作,我是代表我自己,和你合作。”
江添本是靠在座上的,因为她这么一句话,神色变了变。
坐正了起来。
后面的谈话非常愉快,吃饭结束,江添因为高兴,还特意将她送到了停车场。
熟料,露天的停车场上,她和江添并排走着,为接下来的合作谈着各自的规划,身后,好像有人朝她头发上泼了什么东西。
一阵透心凉。
吓的立马转过了身来。
是曲茶。
曲小姐手里捏着一杯冰咖啡,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江添,这就是你说的见客户?”
咦,这个话怎么听的那么耳熟,她好像对容兆南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头发湿透了,后背也湿透了。
身上起了个寒颤。
竟然在这种场合下,都能想起容兆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