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看见容天琪出现在面前,对冷落了他一晚上的行径,稍稍感到抱歉。
“回去有点事,太晚了,明天叫姜少陌送你。”
容天琪走到了她身边,说话温柔。
“你也说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一起吧,送你下山。”
一晚上的冰辙,仿佛因为他这么一句话消散。
开车下山,车行进一半。
被人拦在了半山腰。
前方有人堵车。
在山腰上耽搁了几分钟。
沈茗正在跟容天琪讲述着车里放着的这首曲子的由来,说到关键处,车窗外,有人敲门。
容兆南的助理之一。
敲的是容天琪那边的窗门。
“二少,容总请你下车。”
容兆南带着他的小明星,站在车身前,与沈茗面面相对。
大公子有别于一般人,气质得天独厚,笔直站在那里,都快形成一幅油墨画,更不要说有佳人相伴。
小花旦立在他面前,越发给他增添了一股脱离人间烟火气的疏离感。
的确是两个阶层。
这种扑面而来的疏离,对她而言,陌生里透着凉意。
双手抱紧胳膊,外面的冷风吹得她微微发抖。
容兆南叫容天琪下车是假,看见她的车停在山腰,来抓奸夫是真。
没料到,抓到的竟是他这个亲弟弟。
两人穿着一样的情侣装,深夜来山庄游玩。
容兆南清淡的面上,眼底呈现出一丝阴冷的狠意。
眸色凉的令人发颤。
容天琪察觉入微,只当这抹敌意是针对他。
“大哥,喊我有什么事。”
容兆南轻谩的目光投来,在沈茗身上打转。
这样的视线,没法忽视,容天琪往前走了两步,借着身躯,挡在了沈茗身前。
意思明显。
这是在护着她。
“适才看见苏大小姐的车,助理在车上看见是你,二弟,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容兆南慢着声线说话。
容天琪仔细思了思。
近期他和他这位大哥并没有什么业务上的冲突。
半路杀来,这个下马威杀的简直令人猝不及防。
“从山上来,见几个朋友。”
中规中矩的回答。
也不知道容兆南是怎么听的。
嘴角蔑笑深重,眸色愈发冰凉。
站在他身边的小花旦,被他的气势惊骇,一点声也不敢发出。
“挺有情调,着实会玩,这么早急着下山做什么。”
火药味重的不行,容天琪和善的面容退了一半,这会儿,眉头也锁了起来。
直面感受到,他这位位高权重的大哥,今晚的确是有些来者不善。
转过身来,将沈茗往一边带了带。
“你先上车,有些复杂,一会儿再跟你说。”
容天琪面色难看成了这样,看样子,是真的对那位主有点忌惮。
乖乖应声。
“嗯,我看他像神经病一样,你注意着点。”
不经意的一句话,容天琪的面色总算缓了些。
“没那么夸张,估计是之前的招标出了问题。”
一时间,容天琪都能想到公司的招标上去,不然,也实在想不出,他这位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大哥,为何来招惹他。
沈茗抱着胳膊,回过头来,边往前走,边望了某人一眼。
视线对上。
冷冷地朝他轻哼了一声。
容兆南火气加深。
适才,容天琪将她带到一边,手搭在她肩膀上,两人耳语一阵,模样亲昵,这一幕,已然刺到了他的眼。
个不知悔改的小妖精,还敢跟他挑衅。
眸色黑的厉害。
到最后,沈茗也不知道容天琪是怎么处理他跟容兆南之间的矛盾的。
只知道,再回来时,后半程的路上,他没有之前那么活络,看着兴致也不高。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她也不好去干涉。
把他送到老宅门口。
从后座上拿出了礼盒,跟着他一道下了车。
“二少,给,这个送给你。”
容天琪接过她的礼盒,眼神询问这份礼盒的含义。
她解释,“本打算送给晏舒的,送给你更合适,希望你喜欢,我亲手做的。”
送完容天琪,从老宅驱车往自己的住处赶,收到来电。
容兆南打来的。
寥寥一句话。
“来铜锣港。”
不等她说话,便将电话挂了。
这里离铜锣港最近,这个时候过去,哼,她倒要跟他好好算算这笔账。
车开到了铜锣港,住宅门口,车开不进去。
显示信息识别不正确。
容兆南干的漂亮,将她的录入信息全删了,这是打算不让她进这间门就是了。
容兆南的脾气变幻多端。
连容天琪都忌惮他三分。
在车里默默坐了会,气氛沉静,心思也静了下来。
现在的容兆南,和她认识的那个容兆南,很像。
却又一点也不像。
像的是,他对她的感情,傲慢的性格,明知她被魏宁两家为难,却始终无动于衷,甚至能抽出时间,陪顾枫出去玩。
不像的是。
从前他对她一眼也不会多看,但这一世,他对她,总是若即若离。
这样的结果,是自己造成的。
她该好好审视,如今的容兆南,对她而言,到底有没有帮助。
她割舍不下的,究竟是一份怎样的情感。
短短一瞬的功夫,她生出了无尽的思绪。
身后传来一声鸣笛。
透过后视镜往后看。
容兆南的车。
他怎么比她到的还晚。
也是,送完小美人回去,两人肯定还要说点贴己的话,自然会晚。
她在前面堵着车,后面的车进不去,容兆南索性下了车,将她的车门拉开。
非常不情愿地下了车。
“杵在这里做什么,发什么呆。”他数落她,颇为不爽地落了句话。
这时候说重话,只会激发她的怒气。
“呵,我进得去吗,你不是将我的面目识别都给清空了。”
憋了一晚上的气,这时候看见她堵在门口,气也气饱了。
又被她两句话破了防。
怪不得委屈成这样,迟迟堵在门口不走。
她在门口待了多久,他便在身后停了多久。
若不是下车来唤她,指不定她还要坐到什么时候。
锁着眉,神色缓和了不少。
“小明,看看这扇识别器。”
助理过去研究了半天。
发现现在连他也进不去。
不得已,启动了连声器,唤住宅里的管家来开门。
“容总,识别器不怎么灵敏,像是坏了。”
场面安静。
突然,有点尴尬。
她刚刚想了那么多,甚至在心里把他骂了个底朝天,这会儿,因为这么一句话,心情大幅度起伏,慢慢回升了起来。
她在尴尬,他也不忘奚落。
“出去玩,三更半夜,玩得挺畅快。山顶观星,连情侣装都穿上了,沈茗,看来有必要和你好好探讨探讨这合同上是怎么约法三章的。”
几句话马上把她的思绪带了回来。
刚刚有些失落,现在听他口气,他竟然还在恶人先告状。
“呸,你可真够小心眼的,前几天你又是怎么跟我说的,陪客户,你管这叫陪客户,这年头,陪客户能陪到床上去?”
助理小明尴尬站在一边。
觉得容总和沈小姐他们俩这谈话,挺不堪入耳的。
挪了挪脚,恨不得贴到墙根边上去。
“陪到床上?陪到床上的,至今不就只有你一个……”
容兆南好像在哔哩吧啦地说着什么,此刻,她耳鸣了,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灵魂在出窍。
从没像现在这么惊慌过。
头皮都麻了。
苏瑜言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下了车,还朝这里走来。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这一刹那,沈茗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画面。
她从苏瑜言的面上看出了一片晦色。
从容兆南的面上看见了他的怒意。
他还在指责着她。
一刹那过后,她不知道从哪里升起的勇气。
一巴掌便挥了过去。
很重的一声。
霎时,世界清净了。
容兆南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眼睛睁大,瞳孔恣裂,因为震惊,连嘴巴都闭上了。
不要说他吓到了,贴在墙角边上的小明也吓到了。
怎么一转眼,场面就变成了这样。
不敢相信。
他们老总,被打了?
容兆南眼里的震惊,她一丝一毫全收到了。
不等他回神,当即回骂过去。
“畜生,你敢对容天琪怎么样,你信不信我撞破你们家这扇门。”
一边骂着,一边将他往身后推。
容兆南牢牢握住她的手。
将她禁锢住。
容天琪这三个字。
无异于燃爆器。
“沈茗!”怒无可怒。
“你给我松开,松开……”
一个拳头横空升了过来。
苏瑜言的住宅和上面这座宅子挨得近,却在下方,他也很少来上面,若不是看见那辆车眼熟。
看见他们二人站在门口争执。
看见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妹,给了容兆南一巴掌。
两人撕吵起来,容兆南一脸狠相,将她圈在怀中。
急速奔了过去,上去便给了容兆南一个拳头。
捶得他倒在了一边,被助理接住。
将沈茗拉到了身后,目露狠色。
“容大,你敢动沈茗一根汗毛试试。”
堵在身前的这道身影极其高大。
安全感十足。
身后的沈茗。
灵魂再度出窍。
彻底裂开了。
苏瑜言这一拳下了狠手,容兆南踉跄着站起来时,嘴角擦出一串血渍。
眼神望过来,阴戾到了极致。
两人光是对视,隔空都能打一架。
硝烟味甚重。
小助理来扶他,被他一把推开,沈茗瞧见,容兆南捋起了袖子。
吓坏了。
一把抱住苏瑜言的胳膊,将他往身后拉,拼命拉。
“大哥,大哥,我们走吧,别理会他,我们走,我现在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我们快走。”
苏瑜言被她拉动。
临走,也不忘放狠话。
“沈茗的账只管放在我头上,那一巴掌,加这一拳头,我苏瑜言奉陪,要敢为难她,你只管试试我的手腕。”
沈茗火急火燎地把苏瑜言拉走了,到了,也没看到容兆南面上是个什么神情。
又慌又急的。
心里一点也不好受。
她可是知道的,她这位亲大哥,和某人一直闹不和,两人有恩怨已久。
这么多年,谁也没待见过谁。
可从没听说,两人打起来过。
有点想流眼泪。
坐在家里的地毯上。
双手按在脑门上,低头看着鞋面。
头很大。
想短暂地逃离下现实。
苏瑜言手背生疼,泛着红,看见她这副抱头的模样,以为她还在情绪中。
一定是和容兆南撕破了脸,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不然,也不会甩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甩下去,老爷子那边都不知道能不能交差。
这段时间,她又和家里那位,关系一直紧张。
拉高西装裤,蹲了下来。
说话轻缓,关怀备至。
“告诉我,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沈茗缓缓抬起头来。
神色莫变。
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要从哪里辩解起才合适。
她和容兆南今晚是在吵架不假,给了那位爷一巴掌,当时是情急之举,没有办法的办法。
不然,该怎么解释,大晚上的,她堵在他家门口,车还停在那里。
可愣是没想到,苏瑜言看到她被容兆南搂抱,以为她被容兆南欺负,上去就给了人家一拳。
有些欲哭无泪。
“大哥,我是不是,是不是活不成了。”
这句话问的诚心诚意。
她觉得,她和容兆南目前的关系,算是到头了。
没准,还要垫付巨额的赔偿费。
苏瑜言看见她这样,只当她今晚是吓到了。
“别急,还有我在,你把事情的原委说给我听听,你要撞他的门,事涉容天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
这到底该从何说起呢。
心情不太顺畅,想起来,觉得今晚这事,还有些好笑。
“大哥,我得罪了容兆南,你又把容兆南给打了,今晚这个事,咱们能交差吗。”
她知道她这位大哥和容兆南彼此并不和睦,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后面,还真是不好交差。
苏瑜言眯起了清亮的眼眸,从眼尾拉出一抹晦色。
从他的神情里能看出,这个事,确实不好交差。
沈茗抱紧脑袋,挠了挠头发。
心烦意燥。
“大哥,这个事我现在没法跟你解释……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沈茗的情绪调节能力,连苏瑜言都觉望尘莫及。
事情还未说开,她就急着回去。
自然是想将她拦下,把这事问个清楚明白。
但想起她的性格,她若是不愿意说,追问也没用。
总归,是把人给打了。
“我送你回去。”
今晚已经给他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再跟他待下去,没准会露馅,可禁不住他的盘问。
“不了,很晚了,你休息休息,这个事,等我捋明白了,一定会好好跟你说的。”
苏瑜言把她送到了门口,看着她开车离去。
她不肯说,事情也摆在了明面上。
容家两兄弟,关系错综复杂,只怕这样下去,她早晚招架不住。
苏瑜言把容兆南给打了,事情过去了一整天。
这一整天,沈茗一直提心吊胆,总是在记挂着某人的伤势。
也摸不清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才吵的架,本来也只是她跟他之间的事,现在又把苏瑜言牵涉了进来。
“沈老师,你怎么了?”
坐在办公室里,同事问她。
沈茗回过神来,揉了揉酸疼的额头。
“没什么,昨晚熬夜熬的太狠了,什么事,你说。”
同事劝慰她。
“注意休息啊,今晚还有应酬,院长约了应天器材的黄总吃晚饭,需要几位老师作陪,你去吗。”
她们这个项目,分为AB两个小组,葛教授带着几位老师出去跑商务去了。
她们A组,现在也只剩下她这个新来的。
同事话里的意思,就是让她去的意思。
“嗯,去的,晚上几点,我安排下时间。”
来学校上课,没有开她那辆豪车,出门都是叫的出租车。
到了约定的地点,同事给她发消息,叫她上二楼。
一整天,给她发消息的人很多,却迟迟没有她想要的那条消息。
她来的不算晚,至少落座时,院长和今晚的东道主都没有到。
比约定的时间,整整迟了半个小时。
包厢的门被人推开,来的,只有院长。
从院长的表情可以看出,今晚这位黄总,失约了。
一顿饭吃的没什么滋味,院长没给她直接施加压力,但字里行间的意思都在表达,她这个项目,如若葛教授那边也不能拉到投资,他代表校方,只能爱莫能助。
沈茗在席间陪院长喝了好几杯酒。
许是看她态度还算诚恳,这才省去了骂她的劲,但压迫没少给。
“小沈,这个项目关乎着你转正,实在不行,你也出去跑跑,别一天到晚待在实验室。”
沈茗轻笑着,应下了。
怪不得江添中途跑路了。
东交大的物理研究所,内部机构管理,确实存在很大的问题。
院长喝了两杯酒,不太高兴地先走了。
院长的态度,素来是个风向标。
沈茗顶替江添,被招进来,本来就惹很多人不爽,院长一走,这些平时看起来挺和睦的同事,嘴脸毕露。
“沈老师,怎么说你也来学校有一个月了,葛教授看重你,把你留在实验室,你要真有几把刷子,这个时候,怎么还不用出来。”
B组的同事,说到这里时,面带嘲讽。
众人都认为,她能进东交大,靠的无非是一张脸,毕竟,葛教授的人品大家都知道。
“哎,别为难我们沈老师了,沈老师年轻,哪有什么资历,还是等葛教授回来再说吧,别一会儿把我们沈老师弄哭了,收不了场,葛教授回来怪罪。”
这话说得挺阴阳怪气的。
拉不到投资,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怎么就急着要哭了。
也太小看她沈茗了些。
她依然是不温不火的态度,轻笑。
“葛教授回来怪不怪罪,我不知道,不过,王教授回来,一定会怪罪吧,毕竟,我看陈老师你的论文好像也写不成了,实验室昨天是不是炸了啊,学生们没事吧。”
“什么炸了!沈茗,你不要胡说——”
陈老师差点和她怼起来,被身边同事及时拉住。
她这个话确实说的很严重,实验室要是炸了,可就不是对老师做个问责那么简单了。
一直嘲笑她的陈老师在她这里没占到什么便宜,看她的眼神,越发不加收敛。
一个中年男人,何至于肚量这么小。
沈茗冷哼了一声,不想和他计较。
这顿饭吃完。
同事去结账,结完账回来,有些意外,面色里带着惊奇。
“小沈,咱们这账,隔壁206给结了。”
不光如此,服务员还开了一瓶好酒过来。
“沈小姐,这是隔壁206的黄先生,免费送你的。”
同事看看服务生,再看看沈茗。
满屋子里的人都静了下来。
隔壁的黄先生。
难道,是院长说的黄总?
沈茗缄默不语。
几十秒后,问。
“隔壁的黄先生,还有什么话要传没有。”
服务生点头,说有。
“黄先生说,明晚他有个应酬,不知道沈小姐你能不能给个面子作陪。”
服务生出去后,这间包厢里,气氛奇怪,众人看沈茗的眼神,纷纷都变了。
尤其是一直看她不爽的B组同事。
“沈老师,你既然早就认识黄总,怎么不跟院长说一声,看把他老人家急的。”
沈茗陪笑。
“回去就跟他说一声,忘了。”
这顿饭,因为这个小插曲,短暂地找回了一点面子。
不过,天底下从来就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
这个黄先生黄总,到底是什么来头,她还要好好查查才是。
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去,终于,一直没有音讯的容兆南那边,终于来消息了。
卓航给她打了个电话。
“沈小姐,我们容总叫你来恒水湾一趟。”
打个的直接就去了恒水湾。
路上,她看见家卖花的花店,店面门口铺满了黄色的雏菊。
下车买了一束花。
沈茗知道自己生的是有几分美貌,可从不自恃美貌,可这会儿,觉得长得好看,多半还是有点用的。
容兆南现在说喜欢她,无非就是喜欢她这张脸。
可是,这种喜欢,又能持续多久呢。
这位爷憋了一整天,才叫卓航传召她,一定是憋了什么大招。
容兆南约她在书房见面。
她进了宅院,走进客厅,佣人想从她手上接过花束,她摇摇头。
“我自己来。”
心情有些忐忑。
这种忐忑,非常不好。
至少,她在进苏宅大门第一天时,都没有这样的心情。
在门边敲了敲门。
听到门响,书房展厅里的容兆南转过了身。
入目,就瞧见穿了一身绿色衣裙的她,扎了个低马尾盘发,气质温婉,手里,还握着一束硕大的黄色花束,正放在胸前。
自从进入学校当老师后,这形象,是变了又变。
还真像个教书育人的老师模样。
一点也没叫人看出她这张娇丽的盛颜之下,包藏着的是颗狡诈的坏心。
隔得远,沈茗没瞧见容兆南初见她时,眼里划过的惊艳。
捧着花束,慢腾腾进了书房。
苏瑜言下手可真不轻。
大少爷的脸肿的厉害。
若说原本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心思,到这时,看见他这张脸后,态度直接放到最低。
诚恳之至。
把花送到了他面前。
“大少,昨晚的事,对不住。”
想来,他容大少,确实很少收到异性亲手送来的花。
她把花递过去,竟从大少爷眼里看见一丝迟疑。
面色凝滞,缓缓接过了她递来的花,还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总算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一束花就想把我打发,沈茗,你是不是把我看的太轻了。”
她有理有据地说话。
“容总,苏瑜言打了你一拳,这件事,我希望你算在我头上,不要为难他,也不要把这个事闹大,你知道的,昨晚是没有办法的事,我没想到他会那么激动。”
她半夜出去跟人私会,被他抓到,不知检点,她那个亲哥哥,为了她,还将他打成这样。
这件事说来说去,分明都是她的错。
她倒好,再见面,样子倨傲的活像他才是过错方。
说话硬气的不得了,冷着一张脸,哪里有一点道歉的诚意。
才几天没见而已,彼此之间,像是生分了不少。
“容总,”他嚼了嚼她话里这意思,把花放在了一边,用手拨了拨花束,花瓣新鲜,“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是你一贯的风格不错。”
说话冷冷淡淡的。
从书桌边退开,退到了一边的书架前,抽出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
沈茗只觉得他现在这样子很安静,默默跟在他身后,一时间,没敢打扰他。
他在擦手,她回过头看了看。
发现他刚刚在书房,正在画的是一副水墨画。
看的入了神。
身边,容兆南落话了。
“你说这事算在你头上,你打算怎么个息事宁人的法子。”
她果断地从包里拿出了当时跟他签约的合同。
还有几份新的合同。
“容总,我们的关系就先到这里吧,你也看见了,以我们俩目前的关系,风险太大,至于合同上的赔偿,我会分期还你。这是关于赔偿的新合同,我现在身上没钱,等有钱了,你拿着这份合同,只管来找我。”
才擦干净的手。
这时,觉得手又脏了不少。
接过她递过来的合同。
两份都看了看。
签过名字的那份,直接扔在了一边,至于她新带来的合同。
“等你有钱了,账哪有这么算的,要赔偿就现在赔,你赔不起,有人赔得起,把这份合同拿去给你们家老爷子看看,说不定,赔的还多点。”
他是不是疯了。
用最冷静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直接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好说话不成,瞬间,她便放软了态度。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
容兆南笑了。
当着她的面,把这份合同,一分为二,撕成了两半。
眼里暗潮涌动,面上平静如水。
她算是知道了他的厉害。
就没办法跟他硬碰硬。
低下了头,乖乖认错。
“对不起,我错了。”
碎成两半的合同,他还特有良心,连着丢在一边的旧合同,都被他塞进了她带来的公文包里,装的好好的,装完后,还替她拉上了合同包的拉链。
把包拍到她手上。
“从昨晚山腰上开始说起,仔细说说,你到底都错在哪了。”
他这副样子,实在是太欠揍了。
她和容天琪在一起,他要是那么看不惯,那当初又何必答应她去接近容天琪。
“我要是说,我昨天碰见容天琪纯属巧合,你肯定不会信,话说回来,即便我真的去见容天琪,我跟他清清白白的,又有什么好被诟病的,倒是你,见客户?深夜和小美女在山顶你情我浓,你管这个叫见客户,反正这个事上我没错,真要有错,那就是随机应变的能力太强。苏瑜言会打你,这个事我的确是没料到。”
让她说她错在哪。
她这副样子。
是在认错?
“深夜和小美女在山顶你情我浓,沈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这样做了。”
沈茗抬起头来,两只眼,炯炯有神,十分冷静。
“不好意思,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我有望远镜,我看见你摸她手了。”
气氛沉静了小片刻。
“……你看错了。”
这种事,可不敢跟他乱说。
不过,这种时候,她应该见好就收。
狠狠向自己低了个头。
“嗯,是我看错了。”
“……”
大少久久无话,看着她这张好看的脸,竟然生出点自己对不住她的错觉来。
“陪客户应酬,碰到手,是难免的事,你用不着把这个反复挂在嘴上。你和容天琪的事,我也就不追究了,不管怎么说,你们俩马上也就要订婚,确实轮不到我这个外人谈足论道。”
沈茗锁起了眉头。
看着他,脑袋空的很。
“你那个厉害的哥哥,打了我不道歉不说,张罗着,马上就给你安排上了婚事,事情已经提给了我们家老头,我看,照这个节奏下去,月底,我就能喝上你的喜酒。”
语带嘲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味道足的不得了。
他端详着她的面色。
看见她的面色变化,眸色瞬间黑了,愠意上头,说话厉声。
“沈茗,你在窃喜?”
她赶忙收了脸上那点防不住的笑意。
“哪有……”有点心虚,“哎,跟你聊了好久的天,太累了,刚参加饭局回来,太累了,我先上楼洗个澡,今晚就待在这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