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绿茶不爱我—— by碧小如
碧小如  发于:2023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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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真正的岑潇则和 K 以及警方待一起,与他里应外合,对沈学文一行人进行围追堵截。
在陆平川的手机信号被拦截,完全失联的半个小时里,岑潇便知事情生了变故。好在温梓涵一直戴着她的那条红宝石项链,她和 K 通过追踪器的定位,很快就锁定了陆平川的位置。
他们唯一没想到的,是陆建业本人会出现在这里,甚至说出当年自己谋杀白锦曦的真相。而整个港口的布防,也因为他的到场,而远超出警方的预料。
岑潇心急如焚,又怕打草惊蛇,只能决定先和 K 一起,带着一小队人马潜入港口,借着黑夜与大雨的遮挡,小心翼翼地靠近陆平川所在的区域。
在她翻身爬上集装箱的那一刻,陆平川就注意到她了。
接着,便有她“从天而降”,开枪射击沈蔓的那一幕。
陆建业以为的“将计就计”,实则是陆平川与岑潇的“将计就计”。
“沈学文凭什么嘲笑我?他色欲熏心,拿着‘白雪公主’的走货权四处牟利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会有翻船的一天?”
陆平川说着,目光如刀剑般扎进陆建业的后背,“我还要感谢这场大雨——你们为了等这场雨,特意把交易拖到了今晚,倒是给足了我时间,去查清楚新竹帮与三合会的关系。”
陆建业听着,沉默不语,却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的情况——贴身保护他的人都被处理了,剩下的那些守在外围,没有听到枪响,不会冒然往里冲。
“平川。”他收敛心神,沉声说道,“如果你能早些让我看到你的这些谋略与才能,我们父子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我们父子何至于走到今天这步?这问题,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对方佯装“慈父”,陆平川并不买账。只听他对着陆建业的背影,嘲讽道:“从前,我只当你对妈妈变了心,更偏心余香和星河,所以忽略了我的存在。但事到如今,我终于明白了,你不是偏心,你根本就是害怕看见我这个儿子!”
“我和妈妈长得像,所以你看着我,就会想起她。想起她被你试药,被你折磨得不成人形;想起她油尽灯枯,还要被你从三十楼推下去;想起她粉身碎骨,死不瞑目,不得善终!”
“我的这一张脸,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你——因果循环,善恶有报,有一天,她会厉鬼还魂,来找你索命讨债!”
陆平川说着,终于不受控地情绪激动起来,但陆建业听着,却不为所动。
他眼睛半眯,眼皮因为年岁增长而耷拉着,却不显半点老态与窘迫。相反,他此刻的眼神熠熠如明火,比远处的灯塔还要亮。
他勾了勾嘴角,话锋一转道:“平川,你妈妈死前有话留给你,你想听吗?”
这话不在陆平川的意料之内,他听着一愣,不自觉僵直了手腕。
感受到他的松动,陆建业继续道:“你们把枪放下,我就告诉你。”
“少爷!”K 在旁叫了一声,双手握紧枪柄,牢牢对准了陆建业。
他跟在陆平川身边多年,自然明白,白锦曦的死是他心中无法泯灭的遗憾——
一个刚满十三岁的少年,像往常一样在学校上课,却突然收到母亲跳楼的噩耗。可待他赶到现场,母亲的遗体已经被抬走了。
父亲以死状惨重为由,不许他见母亲最后一面,接着,又将母亲的遗体快速火化,草草下葬。
陆平川自八岁起,就没有和白锦曦好好地说过话了。他关于母亲的最后的回忆,是她一日不如一日的身体,以及那一大片因她坠楼而留下的血迹。
试问,他怎么会对母亲的遗言不好奇,不动心?
可白锦曦的遗言要听,陆建业的话却不可全信。此刻的 K 神经紧绷,额角冒汗,只希望一向冷静聪敏的少爷,不要在这个关键时刻有所动摇。
奈何生死一线,陆建业根本不给陆平川思考的机会。就在他踌躇的半秒,陆建业一个转身,擒住了他握枪的右手,再用力掐住他脉搏附近的麻穴,陆平川顿觉一阵刺痛从小臂窜上肩膀,五指脱力,手枪应声落地。
“少爷!”
K 大叫一声,勾住扳机正想开枪,一辆黑色轿车却在这时冲了进来。梁冠廷的双手伸出车窗,各执一枪,冲着他就是两枪。
K 躲闪不及,被子弹打穿肩膀,一下倒在了地上。
梁冠廷踩上副驾,直接从天窗中探出半个身子。他一边对着车外无差别扫射,一边骂道:“靠北,外面都被条子包围了!”
制毒、贩毒之流本就是亡命之徒。对他们而言,被警察擒获,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这么想着,梁冠廷扫射的阵势更猛了。枪林弹雨之中,众人纷纷闪躲,只往最近的遮蔽物里躲。
K 忍着疼痛,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见陆平川与陆建业扭打在一起,双双滚进了由两座集装箱隔出的缝隙里。
缝隙狭窄,陆建业一头撞到集装箱的铁皮上,顿觉头晕眼花。陆平川抓准时机,抬起膝盖,对着他的下腹便是一脚,陆建业痛呼一声,压制陆平川的手却更用力了。
陆平川挣脱不得,只能用双脚勾住他的小腿,仗着年轻力胜,用蛮力翻身,将其压在自己的身下。
他有样学样,牢牢擒住陆建业手腕上的麻穴,将他的手背用力砸在地上,一下重过一下,陆建业痛得龇牙咧嘴,慌乱中扣下扳机,朝无名处空放了几颗子弹。
“白锦曦留给你的遗言,你不想听了?!”绵延不绝的枪声刺激了陆建业的神经,此刻的他终于失控,直冲陆平川喊道,“她说,她说——她要你一起去死!”
身下的男人面目狰狞,陆平川目眦欲裂地瞪着他,心中却生起一股莫名的悲凉——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会是他的父亲?!
“都这时候,还讲废话?!”不知何时,梁冠廷的车子开到了缝隙的一头,“老陆总,你的货我是带不走了,但你的儿子,我可以替你杀!”
他说罢,抬起右手的枪,可还来不及对准陆平川,身侧便传来一阵枪响。
其中一枪打中了梁冠廷的右臂,剧烈的痛感由右臂蔓延向四肢百骸,他骂了一声,下意识地举起左手的枪,就想往自己的右侧扫射。
岑潇紧忙蹲下身子,透过打开的副驾车窗,对着他的大腿又是一枪。
梁冠廷的上半身卡在并不宽敞的天窗中,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膝盖一软,滑回车里,歪向驾驶座上的小弟。
小弟反应不及,车头直接撞进一旁的集装箱。
与此同时,警笛从远处传来,须臾之间,外围爆发了更激烈的枪战。
温梓涵向警方报了信,警队的武装力量正顺着沈学文逃跑的那条小路向内突围,但此处的枪声也引起了外围雇佣兵的注意,他们在赶来支援陆建业的途中,与警方狭路相逢,两方人马就此爆发了火力冲突。
警笛声越来越近,陆建业双目涨红,咬牙切齿地瞪向陆平川:“我和你父子一场,今天死也要死在一起!”
说罢,他一把甩开手里的枪,抬高头颅,对着陆平川的鼻梁就是一撞。
这一撞威力强劲,陆平川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头昏脑涨间,听见了鼻骨断裂的声音。
他眼睛半眯,瞳孔紧缩,竟有几秒不能视物。陆建业趁势掐住了他的脖子,力量之大,仿佛就打算这么掐死他。
P938 已经没有子弹了,岑潇根本顾不及换弹匣,直接朝陆平川的方向奔去。
耳边有子弹飞过,可岑潇犹然未觉,她经过一座未上锁的集装箱,随手抄起门上的锁杆,健步冲至陆建业身前,对着他的面部就是一下。
锁杆细长,顶部却有一处锋利的弯钩。岑潇的手臂一挥一抬,陆建业的左脸便于顷刻间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甚至露出了一处白骨。
剧痛冲上天灵盖,陆建业呜哇乱叫着,在地上打起了滚。
颈部的禁锢就此消失,陆平川喘了一口大气,冷空气就这么窜进肺里,他剧烈咳嗽起来。
岑潇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两人还未站稳,身旁又有子弹扫过。
“死三八!”子弹打在集装箱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其间还夹杂着梁冠廷的骂声,“就算死在这里,林北也要拉你陪葬!”
陆平川的眼睛方能视物,就见梁冠廷不知何时下了车,正一瘸一拐地朝他们走来。
他左手执枪,冲着岑潇又是一枪。陆平川心惊胆战,紧忙拉着岑潇躲开,两人一起撞上旁边的集装箱。
就在这时,陆建业从疼痛中短暂回神。他手脚并用地爬向那把被自己甩开的枪,一把抄起,对准了陆平川。
左右都有枪口,陆平川与岑潇腹背受敌。陆平川几乎没有思考,于第一时间张开了双臂,将岑潇护在了自己与集装箱之间。
陆建业打中了他的侧腰,子弹带来的冲击力让他的身体无法自控地弹了起来。
“陆平川!”
岑潇尖叫着,还来不及稳住他,就见他侧着身子,将她紧紧地护在身后,却把自己的胸口暴露给了梁冠廷。
一瞬间,岑潇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真空世界,所有的枪声、警笛声通通消失了,眼前的一切都以 0.5 倍数缓慢进行着。
她看着那颗铜色子弹打进了陆平川的左胸,而他倒在她身上,犹如神衹陨落。
世界于一瞬间坍塌,天崩地裂间,他贴在她耳边,气若游丝地说道:“别……别为我守寡。”

岑潇浑身黑衣,手拿一束白百合,站立于一个墓碑前。
九月中的 B 市已经入秋,银杏叶子黄了,被风拂过,便飘飘荡荡地落在墓碑的周围。
岑潇伸手,把落叶轻拂至一旁,再蹲下身子,将花束放在墓前。
墓碑上嵌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中的人儿有着深邃俊秀的五官,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正满是笑意地看着她。
她与照片中的人儿对视片刻,最后,眉头微蹙地说道:“对不起。”
此时,有脚步声慢慢靠近,岑潇闻声抬头,就见一件黑色风衣披在了自己身上。
“你和我妈说什么呢?”陆平川蹲在她身边,替她紧了紧衣领。
岑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风衣一把扯下,重新披回他身上,嘴上说着:“你才出院没多久,别着凉了。”
陆平川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但两个月里重伤两次,多少还是伤到了元气,是以要好好调养,不能有半点马虎。
陆平川不以为意,却也没和岑潇争执,只转头看向墓碑,轻声道:“妈妈,这就是岑潇。”接着一顿,“你们已经认识了,对不对?”
“白阿姨好。”岑潇说着,复又看向白锦曦的照片,“对不起,我又让平川哥哥受伤了。”
“我妈一定不会怪你。”陆平川忍住一声叹息,将她额边的碎发别至耳后。
像是为了附和他,此时又有一阵秋风吹过。墓园后山的树木发出沙沙轻响,乍一听,像是淅沥的雨声,仔细听,又像故人的低喃。
岑潇冲陆平川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后者将她扶起来,两人在墓前站直了身体。
陆平川不动声色地牵住她的手,笑道:“我和妈妈在梦里见了一面,是她把我送回你身边的。”
这个故事,在陆平川住院修养期间,岑潇便听他提过。
当时,梁冠廷的子弹确实打进了他的左胸,但好在行动之前,警方给了他一件防弹衣。
纤维材质的防弹衣,在心肺区域安插了防弹钢板。陆平川将其穿在衬衫外面,再套上一件夹克,而夹克左胸的内袋里,放着岑潇送他的那块怀表。
子弹击穿他的夹克,紧接着打中了表盘上的坦桑石。
坦桑石阻挡不了子弹的火力,却改变了子弹的轨迹。最后,怀表四分五裂,子弹歪至陆平川的心脏下方,打凹了胸部区域的防弹钢板。
可他腰上的那枪就没这么幸运了。陆建业用的是 11.43 子弹的自动手枪,距离陆平川又近。那一枪直接打穿了他的左腰,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撕裂伤。
即便警方在关键时刻突围成功,及时控制住了陆建业与梁冠廷,但陆平川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然失血过多,意识全无。
岑潇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毫无生气地躺在推车上,唇色苍白,鼻息微弱的样子。
她跟着推车一路小跑,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可那双平日里总是满含浓情的眼睛却紧闭着,连一个调侃的眼神都不愿给她。
陆平川的一条小臂就这么无力地垂着车外,岑潇将其放回车上,肌肤相触的瞬间,只感受到他周身传来的凉意。
推车进了手术室,抢救灯亮起。她被医护人员拦在门外,向后踉跄两步,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距离陆平川上次进医院,仅仅过了一个多月。岑潇两眼发直地瘫坐着,竟从脑海深处生出一股不真实感。
这一次,她没有哭。她只觉得自己置身于梦境之中,只要梦醒了,张开眼,就会看到陆平川躺在身侧,将她圈在温热的怀抱里。
医院长廊的灯闪了一下,岑潇有片刻的回神,又突然想起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别为我守寡。
心脏像被一把钝极的锉刀割开,剧痛啮噬了她的心智。岑潇干呕一声,眼泪终于不受控地落下。
而手术床上的陆平川,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的意识离开了身体,进入了一个纯白的世界。四周浓雾层叠,他每走一步,都犹如置身云端。
“平川。”
正当他四处张望的时候,有一道声音传来。他闻声回头,就见一个女子站在不远处。
白锦曦离世时,不过三十出头。此刻的她依旧年轻,却不再是弥留之际的枯槁模样。相反,她身姿丰腴,面色红润,看起来比陆平川的状态还要好。
“妈妈!”陆平川喊了一声,冲着她的方向跑去。他情难自抑地张开双手,想要拥抱白锦曦,可小臂还没揽上对方的肩膀,就像扑上一层空气,穿过了她的身体。
他趔趄一步,差点跌倒,又听到白锦曦欣慰地说道:“太好了,平川。”
她向前一步,迎向他不解的目光,“我们无法触碰,就说明你不属于这里。时间宝贵,你快回去吧。”
陆平川听着,下意识地就回:“不,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像个任性的孩子,此刻只在乎母亲的抚慰。白锦曦听着,宠溺地笑了:“你和我待在一起,那岑潇怎么办?你三番两次地为了她受伤,把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你真舍得抛下她?”
陆平川闻言一愣,倏地瞪大了眼睛,周遭的白色云雾散了一些,若有似无的哭声从远处传来。
那哭声痛极了,陆平川听着,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纠了起来。
这是岑潇在哭吗?
他心急如焚,开始眉头紧蹙地打量四周。白锦曦看着,抬起一只手,虚浮在他的脸边,仿佛是在抚摸他。
“平川,是我们没有当好父母,没有尽到父母应尽的职责。”她言辞宽慰,语气恳切,“但这是我们的错,和你没关系。你要幸福地活下去,不要被仇恨困住希望。”
她说着,云雾于顷刻间全部散开,一束白光照进来,陆平川仿若承受不住般的眯起了眼睛。
“平川,你会有自己的爱人,组建自己的家庭,养育自己的孩子,做一个合格的父亲。”白锦曦的声音越来越远,却字字清晰,“妈妈会一直看着你,守着你,祝福你的。”
母亲消失的一瞬间,陆平川只觉得一股清新的空气涌入自己的口鼻,他仰起头颅,大口呼吸,好似要将心肺功能调转至最高。而待他再睁眼时,看到的便是 ICU 的天花板。
床边的监视器发出清晰的声响,他像有心灵感应似的看向病床的右侧,只见岑潇披头散发、神情萎靡地趴在一处透明窗户上,神情紧张地看着他。
见他醒来,她几乎是原地起跳,又兴奋地拍了拍窗户,接着,转身向外跑去。
不过一分钟,便有医生应声而来,对他做了检查,宣布他情况稳定,逃过一劫。
思绪回笼,陆平川回过神来,一伸手就将身侧的岑潇揽进怀里。
后者顺势搂住他的腰,对着墓碑小声说道:“白阿姨,谢谢你,把他送回来。”
陆平川听清了,在她头顶印下安抚的一吻,说道:“走吧,外公在等我们。”
“好。”
岑潇应着,从他怀里站直了身体。两人对着白锦曦的墓碑深深鞠了一躬,接着,便手牵手地走向墓园的停车场。
K 正坐在休旅车的驾驶座上,见他们上车,连忙汇报道:“少爷,刚从警方那儿听来的消息,陆建业的伤都好了,越南那头的调查也都顺利,这两天就会被引渡回国。”
“至于沈学文……”说到这里,他略有一顿,“他也会一同回国。但他交代了大部分的犯罪事实,对案件侦查很有帮助,不知道检察官和法院……会怎么给他定罪。”
K 语气犹豫,还有些小心翼翼,可陆平川听着,只云淡风轻地回道:“知道了。”
接着,他话锋一转,“你肩膀的伤还没好利索,开车这种事,以后叫别人来就好。”
K 先是一愣,明白过来后回道:“没关系的,我这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医生也交代过,适当的运动更有利于骨骼愈合。”
陆平川点了点头,又侧身去给岑潇系安全带。K 看着,随即启动车子,往原家小吃店开去。
他透过倒车镜,偷偷打量了陆平川的表情,只见他怡然自得,正拿着手机和岑潇核对订婚仪式的清单。
休旅车开出墓园,K 看了眼窗外的景色,心知陆平川已经放下了。
不管陆建业与沈学文的刑罚是轻是重,他为母亲报仇的目的都已达成。
眼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他和岑潇的婚事。
“少爷,岑小姐。”想到这里,K 又说道,“白老交代我买了一些礼物,都在后备箱里,说要一起带到小吃店去。”
“又送?”岑潇一愣,不由自主地向前探着身子,“上次已经送了很多了。”
“上次不算正式下聘,外公给的都是见面礼。”陆平川一听就笑了,他一边解释,一边将她拉回来,“今天见面,才算是正式下聘,按照江城的规矩,确实要再送点东西。”
岑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订婚仪式结束后,我们就去越南吗?”
“看你。”陆平川伸了个懒腰,将脑袋靠在岑潇的肩上,“我把陆氏的股份都转给外公了,加上他之前收购的散股,现在也算集团的大股东。陆建业出事后,集团乱作一团,但有外公坐阵,我相信,很快就会回到正轨。”
他说着,又抬眸看向岑潇,“你呢?NANA 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我在 NANA 的股份,都送给梓涵姐了。”岑潇说着,扯过一旁的薄毯,盖在他身上,“之后的 NANA,应该就是一间普通的美发沙龙了。”
对于温梓涵假扮成自己,来转移陆、沈一行人注意力的事,岑潇始终心存感激。所以,当她决定移居东南亚之后,便想着将 NANA 的股份都送给温梓涵。
而温梓涵退出演艺圈后,大部分时间都跟着毛娜学做生意,因而把 NANA 交给她,岑潇也很放心。
“嗯。”陆平川听着,微微颔首,“那只要爸妈准备好了,咱们随时都可以出发。”
爸妈?岑潇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孟先生,你占我便宜。”
这婚都还没订呢,他对着原氏夫妇连“爸妈”都喊上了。
陆平川闭着眼睛假寐,双手却悄悄地覆上了她的小腹,低声问她:“孟太太,我们以后生几个孩子?”
岑潇忍俊不禁,将唇往上挪了挪,亲了亲他的额头。
他体温温热,心跳稳健,岑潇握住他的手,心有余悸却又满是庆幸。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你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而我们,也一定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正文完—

番外一:婚后日常
【这篇的主要内容就是婚后日常,以陆平川视角为主,没什么剧情,大家依需订阅哈】
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窗晒进了光明几净的书房,留下了曼妙的光影分割线。
陆平川坐在宽大的书桌前,正对着一篇日记发愁。
6 月 14 日,星期五,太阳天
今天,老师带我们去植物园参观。Tommy 带了小蛋糕,他分给我,我不想要。
我知道他想追我,可我不喜欢他。
我对他,已经心如止水了。
“额,福泥。‘心如止水’不是这样用的。”
陆平川盯着手中的日记本,满眼都是孩子歪七扭八的中文字迹,其中有一半内容还都是用拼音代替的。
“可是爸爸,太公说‘心如止水’的意思,是指人的内心平静得像不动的水,对人对物毫无感觉。”
陆平川怀里坐着一个小女孩,梳着高高的双马尾,英挺深邃的眉眼像极了陆平川,娇俏秀气的鼻子则更像岑潇。
此刻,她一脸正色地看着陆平川,补充道:“人家对 Tommy,真的是毫无感觉啦。”
福泥刚满四岁,从去年开始上国际幼儿园,英文的听说读写都还流利,但中文水平始终停留在语言交流上。
今年寒假,陆平川和岑潇带着她回江城过年,白斯年对曾外孙女的中文水平颇为担忧,于是给她请了中文家教,还隔三差五地送来一些幼儿中文读物,其中就不乏成语教程。
在陆平川看来,福泥还不到学成语的年纪,但他又不好拒绝白斯年的用心,只好由着孩子“自由成长”。结果,福泥学着学着,开始出现了乱用成语的现象。
“太公说得没错。” 听着女儿的解释,陆平川不禁失笑,“但这个成语不适合用在这里。一般只有经历过大风大浪或者重大变故的人,才会说自己心如止水。”
福泥听得认真,小脑袋瓜子快速运转——她对 Tommy 确实毫无感觉,可她才四岁,所以不算经历了大风大浪。
“爸爸。”她想通了,又问,“那你是不是对妈妈心如止水了?”
“什么?”陆平川以为自己听错了,手一抖,铅笔在本子上划出一条生硬的印记。
“星河舅舅说,你在和妈妈结婚之前,交过好多、好多个女朋友。这算不算经过了‘大风大浪’?”
福泥说着,还张开双手划了个圆,以显示“好多、好多”是有多少。
这个陆星河……陆平川忍着想骂人的冲动,将铅笔一放,揉了揉鼻梁。
“福泥,”就在他苦思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岑潇出现在书房门口,对着女儿说道,“对一个人毫无感觉,以及经过了大风大浪,这两个条件必须同时存在,才可以使用‘心如止水’这个成语哦。”
“妈妈!”福泥从陆平川怀里一溜烟爬下,冲着岑潇跑过去。
岑潇对着她蹲下身子,柔声问道:“你又欺负爸爸了,是不是?”
福泥心虚地眨了眨眼,连忙冲陆平川喊道:“福泥才没有欺负爸爸,对不对?”
可陆平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放下日记本,朝她们走过去,再伸手,将岑潇揽进自己怀里。
他在岑潇的额头印上一吻,停留片刻后才道:“妈妈说的对——爸爸对妈妈,才不是‘毫无感觉’。”
他说着,又忍不住掐了掐福泥的鼻头,“不仅不是‘毫无感觉’,相反,爸爸爱妈妈,爱得不得了。”
看着爸爸满是挑衅的眼神,福泥不服气地反击道:“我比爸爸更爱妈妈!”
陆平川反驳道:“我比你爱!”
福泥拔高音量:“我更爱!”
陆平川不甘示弱:“我最爱!”
眼看父女俩直接用声量“攀比”起来,岑潇不堪其扰,立即出声打断他们:“我刚买了花苗,你们谁要帮我翻土?”
福泥听着,脸色立刻就变了。她悄悄拉开自己与妈妈的距离,嘴上说道:“我今天该去看外公外婆了。”
外公外婆常说她是漂亮的小公主,小公主怎么能把自己弄得浑身是土呢?
她想着,随即把方才的争执抛在脑后,对着陆平川露出谄媚的笑容:“爸爸,你送我去吧。”
陆平川挑高了眉毛,回道:“福泥,太公有没有教过你一个成语,叫‘见风使舵’?”
“我去收拾书包,我今天要在外公外婆那里过夜。”福泥转了转眼球,仿佛没听见陆平川的问题。
可陆平川才没那么好糊弄。他趁势搂紧岑潇,对着女儿露出狡黠的表情:“要我送你去也行。但是你得承认,我比你更爱妈妈哦。”
“爸爸小气鬼!我让阿 K 叔叔送我去!”
福泥说着,一把撞开了岑潇与陆平川,噔噔噔地跑到电梯口。就在等待电梯的片刻,她又回头,冲陆平川做了个鬼脸:“爸爸,我是小狐狸!”
陆平川藏住嘴角的笑意,假装疑惑地回道:“所以呢?”
“我们狐狸——”福泥双手叉腰,拉长了音调,“不吃狗粮!”
福泥离开没一会儿,陆平川便陪着岑潇去了后花园。
打理花园是岑潇移居越南后的新爱好,她甚至还报名了园艺班,学习花草培育和庭院设计。拿到证书以后,她又创立了一间庭院工作室,而孟园的花园便是她最好的招牌。
“你不觉得奇怪吗?”岑潇一边给葡萄架施肥,一边问道,“福泥最近……为什么总和你拌嘴?”
陆平川在院中翻出一片新土,正准备下花苗,听到岑潇这么说,立即就笑了:“她啊,大概是在记恨我的‘夺母之仇’。”
岑潇微有一怔,但很快就明白了——
不久前,陆平川给福泥布置了一间公主房,并且告诉她,她已经是四岁的大孩子了,该学会一个人睡,不能再半夜跑到爸爸妈妈的主卧来敲门。
可在福泥看来,这完全就是陆平川“霸占”岑潇的借口。自己是被爸爸从主卧“赶出来”的,从此失去了和妈妈“同床共枕”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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