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我有话跟你说。”
于笙单膝跪在地上,手臂撑在膝盖处,另只手拍了拍汤凡的肩膀。
连续拍了好几下都没人理,于笙多了点不耐烦,秀眉蹙起,这汤凡故意的是吧,大清早就想气她?
于笙轻哼一声,改拍汤凡的脸蛋,稍微用上了点劲,只要汤凡在装睡,她就绝对受不了这种“侮辱”。
一下,两下,第三下的时候,汤凡的脑袋突然朝旁边偏了过去。
细长的脖子软趴趴的,没有支持起脑袋的意思。
于笙手僵在半空中,她瞳孔微缩,心脏猛地一坠,立刻用两只手摆正汤凡的头,让她靠在后面的树上,指头弯曲去试探她的鼻息。
感受到那轻微的气息,于笙蓦然松了一大口气,只是几秒的工夫,她的额头上就多了一层冷汗。
她还以为……
于笙咬了下唇,眼中多出几分疑惑,既然没死,为什么汤凡一副失去意识的模样?
突然,于笙的目光停住,直直望着汤凡嘴角的位置,那里似乎有些白沫。
想到了什么,于笙耳边警铃大作,迅速伸手扣住汤凡的下颌,将她的嘴巴掰开,角度对着光线后,于笙双眼瞬时瞪圆,连呼吸都忘记了。
汤凡的舌头上全部都是白色的粉末,是药片遇水化开的印记。
因为没有进行吞咽,所以停留在了舌头上。
汤凡被人强行喂了迷药!
耳边是心脏‘咚咚’的剧烈跳动声,于笙在原地懵了几秒钟,超出计划之外的事让她强烈的不安着。
就在她想要过来用读心术问清楚之前,汤凡就被迷晕了,怎么会这么巧?
下手的人是谁?丢弃了汤凡的同伙?还是另有其人?
于笙的大脑短时间内出现数个问题,仿佛要炸开一般,她强行打起精神,立马给汤凡松绑,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没在汤凡身上看见有挣扎过的伤痕。
这说明汤凡可能是在睡觉的时候被人从身后打晕,然后再被喂的药,根据舌苔上的药末分析,汤凡吃下去的药量绝对不小。
想到什么,于笙的眼神蓦地锐利,汤凡给她吃过一次这种药,但是从把汤凡绑回来以后,无论是汤凡身上还是行李中,都没找到药的踪迹。
于笙不信汤凡只带了一次性的药,又或者能舍得把药丢在别的地方,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防止被她发现,汤凡提前把药给了另外一个人藏了起来。
这个人,只可能是汤凡的同伙,唯一会被汤凡信任的人。
所以现在是汤凡的同伙为了掩盖真相,给汤凡吞了药想把人毒死?
于笙把下唇咬得苍白,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就算像于笙之前想的那样,那人设计利用了汤凡,但汤凡也不是个蠢人,怎么可能会让一个敢害自己命的人留在身边,还对他这么信任?
不对劲,这一切都很不对劲,逻辑上完全说不通。
于笙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看到昏迷不醒的汤凡她头更大了,汤凡被人下了药,她肯定不能把人再留在这里,绑起来扔在营地倒也不是不行,她不担心汤凡还能再闹出什么花样来。
她是担心,那个藏在暗处的男人。
汤凡被下了这么大剂量的药,今天一天都未必醒的来,如果按照于笙的原计划,从汤凡这里入手,就算是她时刻看着汤凡不让人有机可乘,也会再拖延一天的时间。
于笙背起汤凡,目光幽深地往营地走,昨晚是秦山,今天是汤凡,营地里的一下子躺倒了两个人。
秦山会中毒,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
所有的事件都像是密密麻麻的蛛丝,混乱的缠绕在一起,遮挡在于笙的双眼,透过蛛丝看到的场景朦胧模糊,让人无法看清源头在哪。
面色难看的把汤凡扛回了营地,途中遇见了刚起床的肖萌萌,她惊讶的望着于笙背上的人,追在于笙屁股后面问。
“笙姐,汤凡怎么了?好像跟晕倒了似的?”
于笙刚想回答,舌头又突然拐了个弯:“嗯,被我打晕的。”
现在的肖萌萌她没法信任,知道了也只会给她添麻烦,一肚子都是小九九。
肖萌萌震惊:“啊?!为什么啊!她做了什么事吗?”
于笙脚步慢了些,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另有所指的说:“因为她不听话,所以我就给了她一巴掌,把人扇晕了,怎么,你有意见?”
“没…没有。”肖萌萌咕嘟咽了下口水,莫名有些腿软,“不听话的人,就该打…该打。”
肖萌萌惴惴不安地移开视线,停下脚步,没再跟着于笙,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笙没管她,独自大步向前走,在一溜疑惑的打量下,扛着汤凡进了自己的帐篷里,把人放倒在里面躺下,然后用带来的树藤重新给汤凡绑了一下,乍一看像个木乃伊。
确认汤凡醒来也无法起身逃跑,于笙才出了帐篷,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聚集的人,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
看到于笙出来,那两人顿时住了嘴,若无其事地聊起别的话题,只能听见“今天天气真好”“是啊,阳光明媚呢”等字眼。
于笙觉得有趣,肖萌萌石永年这俩以前成天吵架的人,现在竟然玩到了一起去,找金子二人组吗?这两人加起来得多少心眼子,也不怕被对方坑死。
果然,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用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
她转过头,不留痕迹地瞟向那四个蓝色的帐篷,在这里面,有一个人是危险的。
尤其是那个最沉默寡言的男人。
最靠边的位置,云川站在那往身上背箭囊,头低垂着,看不清神情。
绳子紧贴在他的肩膀上,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手臂的肌肉线条并不夸张,却蕴含着蓬勃的力量。
云川皮肤一直很白,清透的冷白色,阳光好像对他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即使晒黑了也很难看的出来,与石永年那种直接黑了两个色号的人很不一样。
估摸着等石永年回国了,就要被踢出直播界小白脸行列了。
于笙眼眸微闪,戴洁的猜测到底会是真的吗,如果云川这个一直打着问号的男人,是藏在汤凡背后的人,那么他对她的一切靠近,就都会是有意为之。
有意接近她做朋友,有意成为跟她拥有同个秘密的人,有意打伤她…然后又以好人的身份去照顾她。
只是这么想想,于笙胳膊上汗毛就竖了起来,冷气一股股的从脚底往上冒。
突然,云川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朝右转头,于笙心里‘咯噔’一下,迅速收回视线侧过身,方景柏正好洗漱完迎面走来,于笙自然地迎上去搭话。
“起床了?”
方景柏用手背擦了擦唇上的水滴,柔柔地看她:“嗯,刚起不久,小于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我也没多久。”于笙含糊的带过去,用手指了指秦山帐篷,“秦山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和之前生病的戴洁不一样,秦山再怎么说也是个男生,她不方便招呼都不打的进他帐篷,所以只能问其他男生,方景柏最细心,也就他会多关照关照秦山。
果然,方景柏很清楚秦山的状况,应该是一起床就去看秦山了。
“他醒是醒了,但还是很不舒服,四肢乏力反胃头疼,不过情况应该是好转了,听秦山说他就昨晚又吐了一次,后半夜到现在都没吐过,催吐排毒还是有用的。”
“那就好。”于笙点头,“辛苦你多照顾他一下了,要不你今天的食物我去帮你找?”
方景柏立马拒绝:“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秦山现在已经清醒了,再休息休息就行,不耽误我出去找食物,你别操心了,他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像是顺手了,方景柏说完就抬起手,想摸于笙的脑袋,于笙昨天一不留神被他得逞以后,今天长了个记性,在他手即将落在她头上的时候侧过头,躲了过去。
她表情很自然,没有任何刻意感,淡淡的说了句:“脏。”
可不是脏吗,于笙都好久没洗过头了,连她自己都嫌弃的要命碰都不想碰一下,更别说给别人摸,还是个她想保持距离的人。
方景柏的手在半空停滞了一拍,骨感的手指蜷缩了下,讪讪地收回。
那张俊逸的脸上依旧带着笑,但很是勉强,于笙装作没看见,拍了下他的肩表示告别,越过方景柏朝着帐篷走,准备收拾一下出去找食物。
方景柏站在原地,立体的五官中难得地多了些落寞,早间清透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给他渡上了一层暖和色的光晕,像只被主人训了的大金毛。
毛茸茸的脑袋刚想拉拢下去,刚才离去的女人突然又回到了他面前。
大金毛一愣,眨眨眼睛手足无措。
“你头发又长了,散下来不挡眼睛吗?”她举起握成拳头的手,摊开细长的指头,掌心正中间有着一个黑色的发圈。
“这次如果再丢,我就不给你了。”
方景柏呼吸一顿,嘴角悄然扬起,双眼弯成了两个月牙,眸子里闪闪发光,像是白日里闪烁的星星。
“好,我一定不会再丢了。”
于笙被这耀眼的笑闪了一下,纳闷地蹙起眉。
不是,这傻孩子笑什么笑,不就给了他根发圈吗?这是很开心的事情吗?
急着出去找食物,赶回来应对汤凡的事,于笙没再寻思,转身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连头都不带回的,对方景柏那能帅瞎一众小迷妹的笑一秒都没多留恋,转头的一瞬间就抛在了脑后,开始思考昨天树上那几个芭蕉熟没熟,能不能吃,实在不行放锅里煮吧,另种意义上让它熟……
于笙带着创造黑暗料理的心思没影了,方景柏还在那傻乐,像宝贝一样握着手上的发圈,不舍得往头上绑。
恍惚间,他侧头朝着另个方向看去,对上了某个男人薄凉的视线,方景柏没躲开,嘴上的笑容更深了,他歪了下头,用两根指头把发圈拎了起来,对着云川晃了几下,笑眯眯地做了个口型。
我有,你、没、有。
后面三个字,方景柏放慢速度,口型清晰,如果有声音的话,那一定是字正腔圆。
云川:……
他面无表情,眸子沉沉地盯了方景柏一会,背着弓箭转身走了。
那修长的身形与地上的影子呈一个三角,像是个孤僻的几何图形,连条辅助线都没有。
方景柏眯起的眼睛睁开,把小小的皮圈握在掌心中,缓缓合拢手指,垂下了胳膊。
他表情回归平静,漫不经心的看着前方,直到身后其他人唤了他的名字。
方景柏眨眼,回头的瞬间,温润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叫我呢?好,马上就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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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今天在外面耽搁了不少时间。
她本来准备抓一只鸡补充一下体力, 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得手了,却在鸡背上看到了只五彩缤纷的大毛毛虫,把她吓得一抖, 到手的鸡扇着翅膀飞走了。
于笙累的满头大汗,没精力再去抓一遍鸡,只能随便采了点果子芋头,去井边打了两瓶水。
她刚想像平常一样回到营地吃, 但突然又想到昨天石永年和肖萌萌那副吃白饭的样子,顿时停下了往回走的脚步, 找了个空地原地坐下,从包里掏出火柴生了个小火堆,一边啃着手中的果榕,一边烤着芋头。
只可惜水没有容器装着烧,她只能忍住渴意, 干巴巴地吃着东西。
脑子里想着汤凡的事,又想着蛋白质的事,最后决定前者今天解决,后者明天解决,反正她在海边还有个鱼篓呢。
将肚子填了个七成饱, 于笙起身把火扑灭,也不多备东西, 空着一双手就回了营地。
没有想象中的饿狼扑食——营地里压根就没人。
石永年肖萌萌不在,于笙猜测这俩货又去挖土了;云川方景柏不在,他们可能是跟她想到了一块去, 在外面吃完东西再回来;戴洁不在, 她或许……于笙猜不下去了, 戴洁那个矫情带点懒劲的人怎么也不在?她能干嘛去?
早知道营地没人, 于笙何必费那个工夫在外面生火吃东西。
她嗓子里渴得冒烟,没心情多想,分别去检查了一下秦山和汤凡,见一个面如菜色地睡着觉,一个毫无知觉地昏迷着,她放下心来去生火烧水。
刚烧好的水太烫,于笙还剩了点存货,她把昨天剩下的水咕嘟咕嘟喝光,空出瓶子待等会壶里的水凉了再倒进去。
晃晃手上布满石头划痕,重复利用了无数遍的矿泉水瓶,于笙想起了从小听人念叨到大的道理:塑料不能重复利用,致癌。她以前对这句话深信不疑,从来都是乖乖的用玻璃杯喝水。
现在呢?于笙看向手中的瓶子,啧啧两声,仰起头把瓶子倒扣在嘴边,连最后的两滴水都不放过。
什么癌不癌的,先活下去再说吧。
于笙没精打采地靠在椅子上,听着咕噜噜的烧水声,思索着暗处那个人迟迟不出手的原因。
这不是什么好事,营地里的四个男人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谁心里有鬼,那人隐藏的天衣无缝,毫无破绽,说不定是憋大招,她现在一天只有一次读心术,必须谨慎使用,把它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可是她怎么才能等到这个时刻呢……
于笙冥思苦想的时候,天色渐暗,外出的人陆续回归,最先回来的是云川和方景柏,他们两个人也是空手而归,但表情不像是饥饿的样子,应该是都在外面解决了食物。
方景柏一回来就坐到了于笙身边,跟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云川则是坐在自己帐篷边缘,清理着箭支上的血迹。
于笙嘴上敷衍地回应着方景柏的话,心早就飞到了别的地方,她挪动了下椅子,方便看到云川的位置,聊上两句天就要看他一眼。
目前所有人里,于笙最怀疑的人就是云川。
于笙最不想怀疑的人,也是云川。
两人共同语言不少,她受伤还是他照顾的,于笙对云川是有些感激的,她不希望与之为敌。
但是戴洁所说的事情于笙不能忽视,云川当时也是被偷了东西的其中一人,他没理由包庇石永年。
除非,就像戴洁猜测的那样,云川是汤凡的帮手。
在天空彻底黑下来之前,剩下的人也回到了营地,石永年和肖萌萌满身泥土,令于笙没想到的是,戴洁竟然也跟着他们一起。
于笙记得,戴洁前不久才信誓旦旦的说站在她这边,绝不会信什么岛上有金子的鬼话。
瞅见于笙看着自己,戴洁还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头发上的土一层层往地上掉,旁边的肖萌萌和石永年则没戴洁那么落魄,眼珠子还一直在于笙身上瞟。
于笙挑眉,得,戴洁吃了一次亏还是不长记性,改不了耳根子软的德行,估计又是被那两人忽悠出去当工具人的,只清醒一会管什么用,俗话说那啥改不了吃那啥,说的再好听也没意义,做出实际的才是真的。
亏她还以为戴洁这次是真心想改变呢。
于笙没有好为人师的习惯,她淡然地收回视线,没什么比吃上几次亏更好长记性,事教人永远比人教人更管用。
“笙姐!营地有什么吃的吗,我们仨快饿死了!”石永年哀怨地扑了上来,左看看右看看的,“随便什么吃的都行,除了木薯我都吃!”
他那边现在就剩一木薯了,看到小白鼠秦山变成了这副德行,石永年是怎么都不敢吃了。
肖萌萌没上前,而是暗中推了下戴洁,示意让她去说话,自己则躲在戴洁身后,低眉顺眼的装老实。
戴洁忐忑不安的上前,犹豫半天,最后还是脸皮不够厚,讪讪道:“我不太饿,吃不吃晚饭都行。”
她心里想着,还是稍微忍一忍,明天自己出去找点东西吃吧,她就不该信肖萌萌那一句“笙姐心软,绝对会给我们食物”的。
为了找那个破金子挖了一天的土,戴洁有些后悔了。
肖萌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戴洁,这人怎么那么死脑筋?汤凡还真是有本事,能把这么怂的人忽悠地举起刀来。
挖了一天金子一口饭没吃,肖萌萌实在饿得够呛,她刚准备再补救一句讨好于笙,就听到于笙懒洋洋的开口。
“我没带多余的东西回来,找到的食物都已经吃了,你们跟我喊饿也没用。”
石永年肚子瞬间更瘪了,他不敢置信道:“真的什么都没了?连木薯都没了?”
于笙嗯哼了声:“不然呢,我只找了够我吃的食物,吃完了自然什么都不剩了。”
“可是…”肖萌萌偷看她一眼,撇了下嘴,“你平常都会想着我的,笙姐,你好像有点变了。”
火焰在烧,虚虚晃在了于笙的脸上,她好笑地勾唇,看向了肖萌萌,眼中毫无温度。
“肖萌萌,变得人到底是我,还是你?”
清凉的声线在傍晚的昏暗中更显威严,肖萌萌愣住,嘴唇不自觉地抖了抖,胸口前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挤压着,让她有些呼吸不畅。
在肖萌萌反应过来想为自己争辩几句时,于笙不耐地挥挥手,堵住了肖萌萌的嘴。
“我不想浪费口水跟你争辩,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就可以,不管我以前帮助了你们什么,只要我想,就随时可以收回这只帮助你们的手,决定权在我这里,而不是你们。”
她冷冷扯唇:“听懂了吗?”
或许是于笙的声音第一次这么疏离,又或许是她的气势太过压人,剩下的两个人都没敢再说话。
肖萌萌心中五味杂陈,她总觉得自己好像离着于笙越来越远了。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是跟于笙最亲近的人,一心一意为于笙说话,为失踪的于笙难过,更为于笙的归来真心实意的开心,可是现在她们中间却像隔着一堵墙,到底是为什么呢?
肖萌萌唯一增加念头,只是想要金子而已,她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难道笙姐是因为觉得她会抢她的金子,才故意跟她拉开距离?
肖萌萌垂下头,想到了汤凡那天和她说过的话——于笙才是最无情的人,一但你没了利用价值,就会立刻抛弃你,你最好早点为自己打算,否则到最后你什么都不会得到。
片刻后,肖萌萌收起晦暗的神色,重新抬起脸,脑袋后的小辫子在空中晃了晃,她拖了个椅子坐在于笙的另一边,离着于笙的距离比方景柏还要近,俏皮的撒娇。
“笙姐你说得都对,不吃就不吃了,一顿饭而已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是石永年那头猪,一顿不吃浑身难受。”
石永年眼色微闪,眨眼就变成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掐腰怼了肖萌萌一句。
“嘿!我怎么又站着也中枪了,你见过体型这么苗条的猪嘛!”
俩人一来一回,插科打诨,扫去了刚才沉闷的气氛,乍一看,营地跟之前和睦的样子没什么两样,只是在暗处,大家都在看彼此的眼色。
营地这会已经山穷水尽,唯一剩的东西也给秦山这个病号吃了,氛围是好了,但那仨偷偷出去挖金子的人该饿还是饿,肚子扁扁的,虚弱的唉声叹气。
于笙没心软,该长记性就该让他们长记性,白天出去挖金子晚上回来就蹭饭?哪有这么好的美事。
石永年躺在沙子堆上,一直手垫在脑袋后,一直手捂着肚子,望着天上的月亮嘴里分泌着口水——好大一个“月饼”啊,说起来,他都好久好久没吃过这种点心了。
月亮不仅像是个月饼,还像个黄澄澄的大金子块。
石永年的口水是从多方位流的,对食物的迫切,还有对财富的渴望。
他眼中绽放出贪婪,只要找到了这个岛上的金子,他就真的可以财富自由了,到时候弟弟妹妹们的学费不用愁,他爸妈想生几个生几个,他可以彻底脱离他们去过自己的生活,再也不用在镜头前当小丑给人陪笑,这还是与别人分了金子的情况下,如果他能成功独吞……
石永年舔了下嘴角,心中的欲望越烧越胜,只觉得头顶上的月亮金灿灿的,仿佛马上就要砸下来,变成能被他握在手里的金子。
晚风幽幽,吹醒了石永年一些,他隐秘地瞥了眼于笙的方向。
汤凡嘴中的那一箱金子,到底会在哪里呢?
挖了两天的土,石永年意识到不能一直这么傻挖下去,这个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凭借人力把土都全部翻一遍简直天方夜谭。
汤凡说于笙知道金子位置这事,石永年比肖萌萌想的多一些,属于半信半疑的状态,这不代表他相信于笙,只是他更不相信汤凡的嘴而已。
戴洁嘴中所谓的被骗第二次,不存在的,石永年被骗一次就会把记性深刻骨子里,但他要是不装傻做出一副质疑于笙的状态,怎么从她嘴里套话?怎么带动其他人的情绪?
又怎么,能让别人放松警惕?
对一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白痴,大家只会厌恶,但不会忌惮。
石永年读书少,大道理也懂的少,虽然没什么大智慧,但小聪明却满肚子都是,在网红圈当小丑久了,他很清楚蠢人是玩心眼时最好的保护色。
于笙那个女人彪悍,嘴还难撬,想要搞清楚她到底知不知道金子的位置,还得用循序渐进的方法……石永年眯了眯眼,脑子一活,嘴角轻轻上扬了一瞬。
他坐起身子,拍拍身后的沙土,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唤了大家一声,嬉皮笑脸道。
“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玩一把真心话大冒险来解解闷?”
没人搭理他的话,还是戴洁最先白他一眼:“玩个屁玩,你还当在这拍恋综呢?饿都快饿死了,谁有心情玩游戏?”
石永年:“哎呀,就是因为饿才要玩游戏嘛,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然一晚上就这么干巴巴的度过吗,多无聊啊。”
肖萌萌正饿得眼冒金星呢,闻言有气无力地坐起身,难得赞同了石永年一次。
“玩把游戏也不是不行,我都快无聊死了,发呆发一个小时了。”
话音刚落,肖萌萌一扭头,看到了于笙阴晴不定的神色,她心里顿时一慌,觉得自己说错话了,立马改口道。
“没没没我开玩笑呢,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真是玩物丧志!我们还是早点洗洗睡——”
“不。”于笙打断她,“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就像是被风吹的摇曳的火苗,看起来没什么力量,却能灼烧万物。
在肖萌萌惊喜的神色之中,于笙的余光落在某个男人身上,敛眸闭气,在心底补充了一句。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云川,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要进行游戏,首先需要聚集齐人,原本好几个人都是兴致缺缺,但因为于笙发话了,直接带动了其他人的积极性,戴洁和方景柏纷纷同意加入游戏。
躺倒的那两个不算,唯独只有云川一人不合群的坐在最远处,也没有来玩游戏的样子。
石永年眼力见一向很好,他看于笙一直没说开始游戏,估摸着她是想让所有人都参加,只是碍于什么原因不好去叫云川。
石永年不必考虑这其中的弯弯曲曲,他只要达到自己的目标就够了,所以他毅然决然凑到云川身边,好说歹说把人拽了过来,又亲手给云川搬来椅子。
云川面无表情的坐在那,跟块大冰雕一样,但好歹是给了石永年这个面子,没有直接拂袖离去。
一行六个人,每个人坐着把折叠椅,围坐在火堆的一旁。
“好了!既然人都聚齐了,那我们就开始游戏吧!”
石永年一拍手,从背后掏出个装着半瓶水的矿泉水瓶:“老规矩,转到谁谁就输了,必须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然后由其他的人来出题。”
他弯下腰,把瓶子放在地上,下面垫了块布减少摩擦力,指头蓄力猛地转了一下瓶子:“现在,我们就来选出第一个人。”
那瓶子在地上咕噜噜转了好几圈才缓缓停下,瓶盖指向靠近火堆的方向,肖萌萌正坐在那里。
石永年一喜:“捉住了!第一个是肖萌萌,快快,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肖萌萌没想到自己中了头枪,撇了下嘴不情不愿道:“大冒险吧,先说好,不能出很难的问题,尤其不能做体力活,我饿的没劲了。”
石永年看了一圈,没见有人主动出题,他便自己揽下了这个活:“好,我满足你的要求,这样吧,你亲一下你右边的人。”
肖萌萌傻眼了,她缓缓看向右边,戴洁一阵白一阵青的脸近在眼前,嘴角顿时抽搐起来。
“石永年你找死啊!”戴洁再怎么说也是跟她有过节的人好不好!
戴洁也瞪眼:“你在这惩罚我呢是吧?”
石永年无辜的一摊手:“我对你们已经很好了,那要不肖萌萌亲左边也行。”
肖萌萌一转头,看到左边坐的是云川这个大冰坨,她立马扭回头,屁股使劲往戴洁那边挪。
“快把你脸伸过来!我还是亲你比较轻松!”
妈呀,她才不敢招惹云川呢,昨天他才刚给过她脸色看。
戴洁愁眉苦脸,也不能真让肖萌萌去亲个男的,只能嫌弃的把脸伸过去,感受到脸上那湿乎乎的一下亲亲,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肖萌萌忍者烦躁,‘吧唧’一声亲完戴洁的脸,立马缩回身子,凶狠的看着石永年,仿佛在说:别让我抓着你,否则你完了!
石永年嘿嘿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别瞪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轮到你了,快过来转瓶子吧。”
于笙坐在她们正对面,看的直乐,没想到这游戏还挺有意思的嘛,不然她哪有机会看到肖萌萌亲戴洁,石永年真的老狗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