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by七月犁
七月犁  发于:2023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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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札呢?研制新药,不可能没有记录。角角落落一通敲,就差把药柜拆了,都没寻到。拉开竹床,手?从上到下拍击土坯,声?音低沉,没有暗格。转过身,目光落在竹床边框的大?竹筒上,一寸一寸摸过,来至了竹筒顶头。
见到顶头竹节中?心留着?根线,黎上吐气,将堵着?的竹节拉开,露出了藏在竹筒中?的布袋。布袋也就巴掌大?点,解开口朝下,倒出里面的东西。
一沓折着?的银票,点了点有两万三千四百两,还有一枚小印,是达日忽德·思勤的。
没有手?札?黎上皱着?眉将竹床推回原位,拎着?布袋子出屋,蹲到老瞎子面前?:“蒙玉灵要的药是不是已经制出来了?”所以没有手?札。
老瞎子双目一紧:“你泥道?倒底时谁?”
“你手?札送去?蒙都了?”黎上品着?老瞎子的神变,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站起身回屋把布袋子放到桌上小篓中?。提上小篓,走人?。
他离开不到一刻,薛二娘来了村西,她要问问老瞎子,谈寡妇是什么人??只连敲了几回门,没人?睬。有些烦躁,直接推门进院,一眼逮见老瞎子歪在檐下,忙疾步过去?。
老瞎子浑身僵硬,只两眼珠子还能转,见到薛二娘,他勉力驱使着?麻木的舌头:“二二娘,杀…杀傻了我杀了窝。”
“杀了你?”薛二娘看他这样,哈哈大?笑,喜疯了似的:“俺怎么能杀了你呢…俺要好好地?照顾你…”眼泪滚滚,“老瞎子,报应啊,落到这个下场落到俺手?里就是你的报应。俺不让你把这世间的苦都吃够了,都对不起俺闺女…哈哈哈报应报应啊…”
辛珊思好容易把人?等回来,见他手?里还提着?个小篓,打趣道?:“老瞎子真给你开药了?”
拿着?斩骨刀跟在后的尺剑,将院门关上,接手?了主子递来的小篓。
黎上冲走来的娘俩笑了笑,立马去?井边。风笑提了水正等着?。黎上抓把泥将手?仔仔细细搓个遍,风笑倒水。手?洗干净了,他吐出压在舌下的珠子。
辛珊思瞧着?那小了一圈的珠子,问:“这东西有毒吗?”
黎上老实回答:“有,不过我早先服过解药。”回正屋,把珠子收进药箱,出来洗手?、漱口,隔了半刻才去?抱过眼巴巴看着?他的闺女,贴了贴她的小肉脸,“想爹爹了没?”
“偶…”黎久久小嘴一张,说起婴语,让她爹猜。
见尺剑和风笑收拾小篓,辛珊思凑了过去?。风笑将几个药包打开又挨个包起,尺剑从小布袋中?掏出一卷纸。
银票?辛珊思眼都睁大?了,跟着?尺剑一道?点,一千两两千两…两万三千三百两,两万三千四百两,扭头看向身后那位,惊叹道?:“这趟没少拿啊!”
“达日忽德…”尺剑凝着?两眼,看小印:“思勤。”
辛珊思问黎上:“老瞎子的小印?”
黎上玩着?他闺女小馒头似的手?,道?:“应该是。”转眼吩咐风笑,“把那些药全部制成香,交给尺剑。”
“是要我走一趟几个地?主家吗?”这事尺剑熟。
轻嗯一声?,黎上对上珊思晶亮的两眼:“我们过几天就离开。”
神色一正,辛珊思点首郑重道?:“好,我身子也养得差不多了,你看着?挑个时候,咱们把毒逼出来。”

第38章
“毒, 什么毒?”拿着药去?正屋的风笑又回头,紧张地察起主子的面色。面皮子苍白?无色,倒挺像那么回事。
辛珊思品着风笑的反应, 不禁生疑:“你们不知道吗?”转眼望向尺剑。尺剑低着头, 重新点起银票。
黎上紧抿着唇,不去?看珊思,跟女儿对着眼。
这气氛好像有点不对, 风笑决定还是先去给尺剑制香。尺剑点完银票,小指勾着布袋子, 大步跟上风叔。
到了此刻,辛珊思若还觉不出问题,那不是?瞎就是?傻。双手?抱胸,冷眼盯着不吭声的男人。竟敢骗她,枉她还日?日?惦着、担心着。
一个月子里, 她逼着自己左一碗右一碗地喝那些?味道不怎好的汤汤水水,可不仅仅是?为了黎久久。她还想?着把身子尽快养好, 这样也能早日?帮他逼毒。
黎上默默地跟闺女说声抱歉,耷拉眉嘟嘟嘴将?天真无邪的小肥丫逗笑,把她慢慢举起,挡住她娘迫人的目光。
“哈…”黎久久以为在玩,对着亲亲娘亲笑得欢实,小肉腿还扑腾两?下?。
辛珊思弯唇冲女儿一笑, 上前抱过她, 不再理黎上, 从旁绕过回去?东屋。黎上手?捻下?颌, 将?面皮揭下?,走往井台, 打水洗了洗脸。
东屋,辛珊思将?黎久久放在炕上,开始收拾娘俩的行李。黎上进里间,就见她折衣往蒲草编的衣箱里放,顿时整个人都不好,声音冷了两?分?:“你要去?哪?”
不问还好,一问辛珊思压在心底的气就噌的一下?飙上了头,霍得站起:“我们娘俩去?哪要告诉你吗?你毒解了都没告诉我。”
黎上看着一粒吐沫星子飞落到他鼻上,不由发笑,走到炕边望了眼在咿咿呀呀兀自玩着的黎久久,抵近珊思:“初次遇见的时候,我确是?身中剧毒,且正毒发。”
“你毒不毒发,现在不关我的事了…”辛珊思抬手?推他:“离远点。”
抓住她的手?,黎上杵着不动:“怎么不关你的事,我毒就是?在怀山谷底借你的功力和乱窜的真气逼出的。”
什么?正欲抽回手?的辛珊思愣住了,看着他,两?眼里充满了诧异,回想?起怀山谷底那一夜。
黎上握紧她的手?:“是?你自己说的全都给我,我也再三向你确认了。”
静寂几息,辛珊思粉着腮驳道:“什么再三,你就问过两?次好吗?”你愿意?是?你说的都给我…当她没记忆的?
对对,你说的都对。黎上见她和缓下?来,暗舒口气:“我六岁时被白?前从乞丐窝捡回。当然他不止捡了我一个,还有很多人,有比我年?长?的也有比我更小的…但我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
辛珊思看着他,他语气平和的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七岁,白?前在我身上种下?七彩毒,赤橙黄绿青蓝紫,每种颜色都是?当世?少见的奇毒。”黎上娓娓述说着他的经历。
炕上小娃儿不知什么时候不再咿呀,胖乎乎的小手?揪着小被子,两?眼皮正一点一点地靠近。
“白?时年?不满我掌着百草堂。我知道有一天他肯定会朝我下?手?,便等着。单红宜大婚前夕,他引我毒发,我顺着。之所以愿意坐上那顶喜轿,是?因我需要借红黛谷的玄冰洞将?毒冰封在穴窍内。”
黎上看着珊思,笑了,笑得灿烂:“但我万万没想?到会在怀山谷遇上一位内里浑厚又真气逆流的姑娘。那傻姑娘还见色起意,要将?所有都给我,我心怦…”
“什么见色起意?”辛珊思不认这茬:“明明是?你摸了我的脉,知晓我厉害,蓄意勾引,趁虚而入。”
他没有,黎上用力将?人拉近。
辛珊思向前冲了点点,手?抵上他,羞恼:“做什么?”
“做夫妻啊。”黎上说完,脸上也泛起热,心揪着凝望着面红耳赤的她,在期盼又在胆怯。
“你…”辛珊思没想?到他这般,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就那么梗塞在那。
等了近十息,没等到她颔首认同,黎上有点失落但并不意外,看着她的脸烧红得似要冒烟,也知她对自己并非没有情意,心里又生出丝窃喜,放开她的手?揽住肩,带着她转身看向炕上已睡着的小丫丫。
辛珊思斜眼瞥了他下?,弯身去?将?小被子盖到久久的小肚皮上,握了握小家伙的小脚脚,不热不凉正正好。
“所以你不是?没守住我给的内力?”
轻嗯一声,黎上靠过去?:“你身子亏空得厉害,没有内力根本撑不到天明。我不想?辜负一个愿意将?所有都给我的姑娘。只逼完毒,我气血亦两?虚,根本做不到输内力予你,故…只能送内力下?行。”
辛珊思眼一沉:“所以我们那晚…”
听出话里的沉闷,黎上唇贴上她的耳,低语:“别?的男子如何,我不知。我只晓若非情动,就是?亲眼看着你死,我亦不会与?你行敦伦之礼。”
这人还真是?…不知羞。炽热的气息扰得辛珊思心都乱了,抬手?想?将?黏着的人推开。
可已表明心扉的黎上,却不愿轻易放过机会,从侧将?人圈紧,张嘴轻咬住她的耳垂,齿摩了下?:“珊思,我们试试好不好?”
一阵酥麻,辛珊思腿都发软,手?紧紧抓着他的衣,眼里都泛起涟漪。几月相处,说不心动,那是?自欺。但她亦有顾虑:“你看护我生产照顾我月子…”
“是?图你们娘俩。”黎上放过耳垂。
“我一身麻烦,虽然这些?麻烦不是?我主?动要沾惹,但因着师父…”
“我也有,白?时年?投了诚南王。”黎上亲吻上她的腮。
哎呀,这个人…辛珊思被他闹得想?事都想?不了,一把将?他推开,气汹汹地说:“别?急着献身,我还没同意跟你过呢。”
被推出三步远的黎上委屈,嘟囔道:“我没急着献身,你这才做完月子,还需养些?日?子。”
“那你还这样?”辛珊思指指自己的腮和沾有他口水的耳垂。
“我情不自禁。”
不听不听,辛珊思手?指向门:“你出去?,我要静静。”
“我不扰你,你…”
“你出去?。”他站这就够扰人了,辛珊思推着他朝门口去?:“我不叫你,你不许进来。”
黎上退到门口:“那你还收拾行李只带我闺女走吗?”
什么你闺女?辛珊思赏了他一记白?眼:“不是?说我们过几天要离开塘山村吗?”
黎上笑开,捏了捏她颊上的嫩肉:“我去?给你杀只鸡吃。”
“那就别?磨蹭,快点去?。”将?人赶走后,辛珊思杵门边站了一会,才回身来到炕边坐,眼望着睡熟的久久,嘴角微微扬起。侧躺到久久身边,抬手?描绘着小人儿的眉眼。
久久的眉形长?长?的,像她又像黎上。眼睛随了爹,介于桃花眼与?凤眼之间,形似柳叶,招人得很。忍不住凑近,亲吻她的宝贝。
珊思,我们试试好不好?
好吗?辛珊思没有确切的答案,手?来到闺女的小爪子,执起送到鼻下?,嗅着甜人的奶香。看着嫩嫩的小肥肉,她好想?咬上一口。但舍不得,最后只连连亲嘬来过过瘾。
黎上提着刀到后院鸡舍,鸡舍里原在悠闲啄食的七只老母鸡,争先恐后地往鸡窝里拱。逮了一只芦花,捏住嘴,拔了颈口的一撮毛放血。
尺剑端着个小碗,跑来接。
黎上闻到股酸味,也不问他接鸡血做什么,只把鸡流血的脖颈抵上碗口。
主?子不问,尺剑会说:“我打算给那几个地主?家扎几个草人。”
不管他,放完血,黎上拎着鸡到厨房丢盆里,用开水烫一烫。
风笑搬着杵臼走出正房,瞅了一眼安静的东屋,坐到厨房门口,压着声问:“主?上,您把事跟阎小娘子解释清楚没?”
“我们没吵架。”黎上拽着鸡翅膀拔着毛。
没人说你俩吵架。风笑捣着药:“作为过来人,我给您提点醒,夫妻之间最怕猜忌。有什么事儿,不管好的坏的,都别?瞒着。好的,咱说出来一起高兴高兴。坏的,咱把坏往轻里说,让屋里头有个底也少点担心。”
夫妻…黎上唇微微扬起。
“遇着好人,咱们一定要懂得珍惜,牢牢把握。千万别?因着一些?个鸡毛蒜皮的误会,就错过了。”风笑游历的时候,见过多少意难平之事:“咱们不能心存侥幸,以为那个人会始终站在原地等咱。咱错过了没事,只要回头还能瞧着她。”摆摆手?,“真不一定。”
这些?理,黎上都懂:“她很好。我也很清楚,只要我一松手?,她行走在外有的是?男子往她跟前凑,即便她带着久久。”
“您清醒就好。”风笑捣了两?下?药,放开杵:“我跟您说,这世?道上什么人都有。总说女子攀附权伺候贵的,男人就没有吗?千里迢迢,姓白?的把秦清遥送去?蒙都为啥?秦清遥有什么本事?伺候人的本事。”
黎上不想?搭理他了,哪来这么多话?
“阎小娘子功夫厉害,还长?得漂亮…”风笑又回头看了眼东屋,倾身向主?子那方:“关键她是?寒灵姝唯一的弟子,只要想?,随时可以回归西佛隆寺。她若有那大志,密宗都是?她的。属下?敢说,整个蒙都,没有敢小瞧她的。”
鸡毛拔干净,黎上破开鸡肚子:“她只想?过点清静日?子。”
“还喜欢逛大集。”风笑握住药杵继续捣药:“阎小娘子一身烟火气,属下?瞧着心安。”
确实喜欢逛大集,黎上扒着鸡的五脏,眼里生笑。她照着地舆图给茶庄选的几个址,无一例外,都四?通八达,不是?临近大城就是?靠着名胜之地。
风笑又道:“就她,若哪天六根清净了,跑去?西佛隆寺剃度…说不准西佛隆寺将?来会出个女主?持。”
“您专心点捣药。”黎上端着盆出了厨房,两?耳被他塞得满满当当,也就几句中听。珊思有久久有他,六根能清净吗?还剃度去?主?持西佛隆寺,真当蒙人全死光了?
风笑伸头出厨房:“您这鸡还是?用来炖汤吗?”
黎上想?了想?:“和栗子红烧。”让珊思吃点喜欢吃的,许心情会好点。心情好了,看谁都顺眼些?。把鸡烧下?锅,洗了洗手?往东屋去?。跨进门槛,里间静悄悄的。放轻脚,撩起布帘,见炕上大的挨着小的睡着了,眉眼都柔和了。
风笑有一句说的很对,有些?人不能错过。他说不清自己是?在怀山谷底还是?在孝里巷子动的心,也无意去?追究,只想?好好的珍惜当下?。
轻悄悄地来到炕边,他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就那样了,孑然一身,孤独地游戏,笑看疾苦。
可他在洛河城再次遇上她了。她又恰恰好撞进他的门。
这不是?注定是?什么?
手?摸上黎小姑娘可爱的脚趾,他与?她注定难割难舍,纠缠一…不,应该是?美满一生。
小脚缩了下?,黎小姑娘睡得呼哧呼哧,小手?抓上脸。黎上忙去?握住抠自个小嫩脸的肉爪子,用指帮她摩摩痒。
察觉动静,辛珊思眼睁开条缝,见是?他又闭上,往闺女身边挤了挤。
给闺女摩完痒,黎上手?摸上珊思的脸,拇指抚弄她的唇。
辛珊思叹了声气,抓住他作乱的手?:“你是?不是?认识达日?忽德·思勤?”这人不让她睡,那她就问点事儿。
得寸进尺,黎上俯身在她鼻上亲了下?:“你再睡会。”昨夜里被薛二娘一搅,她都没睡什么。
“已经醒了。”辛珊思睁开眼,把他的手?抓离自己的颊。
黎上坐直身:“达日?忽德·思勤是?太医院第?三任掌院,他和白?前的医术都是?承自一个叫迟兮的游僧。迟兮还有个小弟子,陆爻。不过陆爻对医理只懂皮毛,他谙的是?八卦演算。”
“爻,纵横阴阳之交。”辛珊思体会着这名字:“一阴一阳之为静,乐知天命故不忧。”回想?《雪瑜迎阳传》,里面有算命的,但都不出彩。“陆爻还活着吗?”
迟兮一共三弟子,两?个都死黎上手?上,剩下?那个若是?知道,怕是?不会饶过他。高明的相师,可是?十分?难对付。
黎上摇首:“我也不知他是?否还活着。这次若非在塘山村遇上,我都以为思勤早死在了四?十年?前。”
“为何?”辛珊思拗坐起:“对了,你刚说老瞎子是?太医院掌院,那他怎么会在塘山村?”
“因为他…”黎上组织着语言:“犯了一个会殃及九族的错。”
太医犯了个会殃及九族的错?辛珊思想?想?在现世?看的那些?宫斗权谋剧,疑疑惑惑地问:“他…把皇帝的女人或皇帝他娘怎么了?”
黎上瞧着珊思的小模样,忍俊不禁:“他没把蒙元烈的娘怎么了,就是?跟蒙元烈的宠妃生了个闺女,让皇室帮他养到今。而且他那个女儿少时还一箭射偏,废了蒙元烈的嫡长?子。”
蒙元烈的嫡长?子不就是?蒙曜他爹?大秘辛啊!惊得辛珊思眼都睁大了,她望着黎上:“真的假的?你师伯也太信任你了,这样的事都敢告诉你,是?遗言吗?”
“额…”黎上哼了会,道:“他不知道我是?谁,也没告诉我什么。这些?都是?我猜测的,然后靠着他脸上神色转变,确定的。”
从头捋一下?,辛珊思拿高黎上的手?,开始掰他的指:“思勤那个啥了蒙元烈的宠妃,致珠胎暗结,然后他怕事情败露就离开皇宫,来了塘山村…”
“他跟宫里应该是?一直联系着,就算中间有断过,也没断过多长?时日?。”黎上帮她顺下?去?:“落居塘山村,起初思勤只是?制些?养颜的药,后来因为蒙玉灵不慎废了嫡长?兄,她的母亲被赐死。思勤便开始听命于她,她的心气就比较高了。”
“所以害死那么些?女孩的罪魁祸首,是?蒙玉灵。”辛珊思想?起小说后期,有个叫玉凌宫的势力异军突起,门内全是?貌美的女子。宫主?武功十分?高深,比谈思瑜还要强上两?分?。
那宫主?与?蒙曜极不对付,最后中了蒙曜的计,被万箭穿心。玉凌宫宫主?,不会就是?蒙玉灵吧?蒙玉灵一箭废了蒙曜的爹,两?人仇深似海,蒙曜还蒙玉灵万箭穿心。
黎上拧眉:“应该还有些?女孩活着。”
活着的那些?女孩成了玉凌宫的门人?辛珊思不能肯定,叹息:“但愿吧。”沉凝稍稍,又问,“老瞎子在炼什么药?”
“能融合精元的药。”
啥?辛珊思呆了瞬息,一下?坐正:“我问你个正经事,江湖上是?不是?很多人会像你一样,能夺走别?人的功力?”
“我没夺过别?人的功力。”黎上见她神色严肃,决定详细给她说一下?夺功的事:“江湖上没几人会夺功,夺功是?有秘法的。另,就算熟悉夺功秘法,也少有人敢去?夺谁的功力。因为夺了之后,若融合不了,己身的功力与?夺来的功力势必相冲。一相冲,就极可能致经脉尽断。”
“那夺功的人要是?没练过功呢?譬如谈思瑜。”
“一个武林高手?被个没练过功的人夺了功,那只能说是?老天要侮辱这高手?。”说完,黎上又纠正:“你怎么知道谈思瑜没练过功,没练过功,她怎么懂得夺功?”
辛珊思丢开黎上的手?,盘起腿,两?拳抵膝盖上:“我的《混元十三章经》缺失一章,那一章刚好就是?采元功法。”
黎上正色:“我们要去?找达泰?”
“不用,我等达泰来找我。”
“他若不来寻你呢?”
“那我肯定会遇上他。”
这什么说法?黎上把指送进闺女的小手?手?里:“没那一章,对你练功影响不大?”否则不会不急。
“我师父修过,她默给我了。我要寻回采元,是?为完成师父遗命,将?《混元十三章经》送还西佛隆寺。”
风笑之前说的话还塞在他耳里,这会听珊思提及西佛隆寺,黎上不禁提心:“就只是?送还《混元十三章经》?”
“不然呢?”辛珊思瞪他:“剃度、出家,跟达泰、蒙曜抢密宗,还是?去?当女主?持?”风笑的话,她都听到了。
黎上见闺女睁眼,笑着躺下?挨靠着小人。
辛珊思低头,望着小胖丫伸懒腰,心都化成水了。
黎上一看到久久眉头蹙起一脸凝重样,就知她在方便。辛珊思伸手?够来了块干净的尿布。
闻到股异味,黎上起身下?炕:“我去?兑盆水。”
洗了屁屁,换了尿布,久久张着小嘴往她娘那边撅。辛珊思有意不去?抱她。她撅了几下?,眉眼红了,哭哭囔囔起来。
“哈哈…”赶紧抱过来,见黎上还待着,辛珊思身子一调面朝里,喂起孩子。
黎上端了他胖闺女的尿布往外。
中午吃了饭,尺剑就去?后院抱了捆干草回来,将?上午接的鸡血从柜子中取出,泡团麻线在里头。
下?晌辛珊思去?厨房给久久舀洗澡水,见到灶膛后摆得整整齐齐的几十只血线草人,都瘆得慌。
夜半,尺剑穿着身血斑斑的白?衫,披头散发地拿着背篓,将?他用心扎的草人都装上,带着几根风干的香翻墙出了院子,不急不慢地往村外东河边高墙围着的宅子去?。
一醉鬼不知从哪回,东倒西歪地走着,老远就看到个白?衣,还招手?喊:“那大个…快…快帮爷去?小窑口让叶寡妇沐…沐浴,爷今晚要好好…疼…疼疼她…还有她她那个闺女也不小了,一块…”
尺剑站住脚,将?脖子扭得咯咯响,等着醉鬼走近,两?眼珠子上翻,一转头张开血盆口,发出兽吼:“嗷…”
“啊…鬼鬼…”醉鬼被吓得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尺剑冷哼一声,手?伸向背篓,拿了个草人出来,插在醉鬼襟口,又继续往东河去?。
次日?天阴沉沉的,风笑特地端着盆衣裳跑河边去?洗。河边几个老娘们今天的话格外少,都闷头捶着衣服。
她们不说,他会点话茬:“昨夜里谁家汉子不睡觉,搁路上鬼喊鬼叫?”
一个皮子黝黑的妇人,瞄了眼右手?边的老太,转过头声小小地问:“您家里也听到了?”
“那么大声,都吓了我一大跳。”风笑蹲下?,搓洗尺剑的里裤。
妇人心倒不慌,她生的两?闺女好好的。家景虽差了点,但日?子踏踏实实。现在闺女也大了,又勤快,过几年?许个好人家,逢年?过节的还能拎点东西回来瞅瞅她和当家的。她不馋老瞎子的银子:“昨夜鬼差代怨灵来讨债了…”
“青天白?日?的,杨二方家的你在这胡嘞什么呢?什么鬼差?”一个老妇跳起:“你亲眼看到了,看到咱们日?子好过,眼红得都快滴血了吧?”
“俺没亲眼看到,但胡大林亲眼看到了,怀里还被塞了个草娃娃。大白?天的,你怕啥,怕你那三个孙女回来找你?”
“小娼妇,老娘要撕烂你的嘴。”
杨二方家的也硬气一回,朝起一站,棒槌指着冲来的老妇:“撕…你撕个给俺看看。老瞎子已经遭了报应,被鬼差锁了魂废了身子骨,留在世?上活受罪。几个地主?家,今个也都收着鬼差的草娃娃了,听说后院疯了好几个。俺倒要看看啥时候轮到你。”
“你胡说?”老妇心本就虚,又被棒槌指着,更没了气势。
“俺胡没胡说,你清楚得很。你不是?要撕了俺吗?撕啊,给你撕…”杨二方家的还往前冲了两?步:“今天不撕了俺,俺就搬张板凳等着看你们的好下?场。”
风笑洗了衣服,小跑回家,见尺剑又在扎草人,放下?盆,就跑去?厨房拿刀拿碗:“今天咱们还吃鸡。”杀完鸡,端了鸡血送去?给尺剑,“鬼差大人,你今个准备去?哪几家?”
尺剑想?到一个好点子:“还去?那几个地主?家。昨夜我只溜达了一圈,今天晚上再去?,我得把他们喊醒了,挨个发小草人。”

辛珊思抱着久久出了东屋:“你咋想起扎小草人的?”
冲着久久挤了下眉, 尺剑回道:“刚来塘山村那?晚,我烧晚饭时见到灶膛口趴着一小草人,就觉得怪。将它拿开, 丢到墙角, 后来不知道哪里去了…”
“被我烧了。”黎上晾好尿布,瞥了眼风笑搁井台边的湿衣。风笑立马会?意,将放了血的鸡丢下, 端湿衣去晾。
“烧了好。”尺剑煞有介事道:“怪吓人的。”
那?你还扎?辛珊思?都忍不住乐。
“前个夜里听薛二娘一说,我就知道为?啥这家会?有小草人了。”尺剑扎好一只, 系上血线:“这家离薛二娘家近。薛二娘有个不痛快,晚上脚一跨便到,来吹几口烟,装装神闹闹鬼。
因?着卖闺女,这家心里本就存着鬼影, 可不得被吓破胆。扎个小草人,当死了的鬼婴, 再戳根木刺在小草人心口,就以为?鬼婴被杀了,再用石蜈蚣安安神,想着事儿就过去了。可薛二娘不放过他们,总来闹,他们一怒之下便把草人扯得面目全?非。”
倒也不需他如此详尽地说明。黎上焐暖手, 从后抱过小肥丫, 亲了亲, 对?上丫头水灵的眼:“爹摸摸肚子, 看久久吃没吃饱?”
黎久久嗷了一声,小手抓啊抓, 好容易在被搂进怀里时揪住了她爹衣领口,顿感安全?,哈一声笑了。
脱开身?,辛珊思?转眼看向摆放在正屋檐下的鱼叉,活动起手脚。她有三四月没耍太极和《弄云》了。
见状,黎上抱着闺女往边上退了退,让出空地。晾完衣服的风笑,赶紧跑去灶膛后,给大锅添两把火,将锅里的水烧开。烫了鸡,搬到厨房门口拔毛。
尺剑连草人也不扎了,亮晶晶的两大眼盯着久久她娘动作。
筋骨舒展开了,辛珊思?神色一变,脚下莲步快走?,向鱼叉去。凝神看着的黎上,只见一道飞影掠至檐下踢起鱼叉,后又翻身?追上,一把抓住鱼叉杆尾,凌空一扫…
尺剑踮起脚学莲步,眼还盯着身?影快闪拿鱼叉当枪使的阎小娘子。
招式干净,没丁点拖泥带水。柔中带着腾腾杀气?,逼人得很。看得风笑拔鸡毛的手都快了两分,这就是密宗第一高手寒灵姝的传人。
黎久久张开小嘴,打?起哈切。打?完,眉眼都透着红,小脑袋靠到她爹脖颈。黎上笑开,侧首爱怜地在她额上亲了下,柔声问道:“困了?”见她眼皮子确实往起靠拢了,一手托住腰臀,将小人儿斜抱。
等辛珊思?练完,转身?一看,她闺女已经睡着了,顿时两眉一耷拉,问:“什么意思??”
黎上笑回:“她还小,不懂事。”
“你捣药、配药的时候,她怎么就那?么精神?”辛珊思?伤心:“我都想好了,等她四岁就带她一块练功,娘俩穿一样的练功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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