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昊云现在没钱读书,可怜得很。
薛星河铁青着脸,祝冬至不仅是他同母的弟弟,还是他救命恩人。
在他遇到难处时给他和李蓝提供工作,如果没有祝冬至,就没有他们小夫妻现在的幸福生活。
所以他最恨别人诋毁祝冬至。
本想等送走同事再处理薛家人,可现在,薛星河直接进门把最小的堂弟拎出来。
七八岁的男孩壮的跟头小猪一样,挣扎着哭道:“奶奶快救救我,薛星河他要杀了我!”
小身体沉沉的,薛星河要是没干过体力活,说不定还拎不动他。
他按下电梯,将堂弟放进里面。
薛老太心疼得扑过去,抱着男孩以一种保护的姿态警惕的望着薛星河:“你干什么?他可是你弟弟,你对他这么差不怕遭天谴吗?”
薛嘉其余人也提心吊胆追了出来,指责薛星河不懂得爱护幼弟。
薛星河将自家大门“砰”的一声从外面关上,冷冷望着他们:“从我十四岁那年吃了堂妹弄掉的一颗糖,被你们打了一顿起,我跟薛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在我饿得快死没饭吃的时候,是李蓝给了我吃的,我能活到今天,多亏了李蓝和冬至,我这条命欠他们的,不欠你们。”
“所以以后不要打着让我给你们养老的旗号,我对你们没有任何责任!”
薛老太目眦尽裂,抱着心爱的小孙子恨恨望着薛星河:“不肖子孙,不肖子孙,要是你爸知道他生了你这样不孝的儿子,定然后悔当初没掐死你!”
听她还敢提起自己亲爸,薛星河眼神变暗:“如果我爸知道你们为了抢他盖的房子,把我妈赶回娘家,不给我吃,不给我穿,巴不得饿死我好名正言顺接收他留下来的财产,他还会孝顺你们吗?”
薛老太一瞬间有些心虚。
长子在世时跟她的关系就有点僵,因为她过于偏爱小儿子。
农村盖房子很不容易,刚成家的年轻人如果没有父母帮助,根本做不到。
但长子却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挣到钱,盖了三间新瓦房,村里人都称赞他有本事。
薛老太那时提出让他把一间房让出来,给弟弟住,被拒绝了。
母子俩就此结仇。
如果长子知道了这些年他们如何对待薛星河和冯梅……
薛老太打了个冷颤,目光一飘,落在言诉身上,随即理直气壮起来:“冯梅那个水性杨花的,都背叛他改嫁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我儿子亲生的,说不定你是冯梅背着他在外面跟别的男人生的。”
众人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怎么也想不到薛老太为了攻击薛星河,竟一厢情愿给已逝的长子戴绿帽。
薛星河也被镇住了,他知道这位祖母不要脸,却没想到她脸皮能厚成这样。
楼道里寂静无声,言诉突然道:“既然您认为薛星河不是您亲孙子,那正好,他也就没有赡养老人的义务,请你们尽快离开这里,否则我要报警了。”
他拿出手机晃了晃,然后对薛星河道:“改天咱俩回老家一趟,跟村里的长辈解释一下,就说薛老太认定你跟薛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以后你跟薛家再没有任何关系。”
薛老太和薛老头一听就慌了。
农村跟城里不一样,传统观念很重。
如果这事闹出来,让大家都知道绿帽子是薛老太本人给长子戴上的,别人会怎么看待薛家,怎么看待他们老两口。
原本他们霸占了长子留下的房子,从小漠视甚至欺凌薛星河,被村里人不耻。
要是薛家再传出流言,名声就毁了。
薛老太心里正恐慌着,只听言诉又道:“老太太,您怀疑薛星河不是您亲孙子,那您有没有怀疑您怀里抱着的那个,不是薛家亲生的呢,毕竟依我看,她跟您二儿子长得一点都不像,反倒有点像……”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薛二婶一眼,察觉到她眼里的恐惧,满意的吐出几个字:“像住在山坳里的铁柱哥。”
铁柱今年三十出头,老婆死的早,没留下一儿半女,孤零零住在远离村庄的山坳里。
虽然薛二婶已经四十来岁了,但两人也不是没可能。
果然,他说出“铁柱哥”三个字后,薛二婶脸上一脸死灰。
薛老太呆呆的抱着孙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对此事最关心的还是薛二叔。
他走近了掰着儿子的脸仔细一看,铁柱脸上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三角眼,眼白占比大,看上去凶巴巴的。
跟他儿子这双眼一模一样。
而薛家人包括薛二婶全都是双眼皮,大眼睛,又黑又亮。
以前他也曾怀疑过儿子眼睛为什么跟自己不像,被薛二婶以“基因突变”糊弄过去了。
没想到真相居然如此残酷。
他忍着心里的惊涛骇浪,猛地转头望向薛二婶。
见她心虚的缩了缩脖子,试图降低存在感,哪里还看不出问题。
“你这个贱人!”
一巴掌扇过去,薛二婶死死抱住他的大腿哭道:“当家的,我跟铁柱只有一次,那是意外。”
言诉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后“哎呀”一声:“薛二叔,楼上楼下的邻居知道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子啦,恭喜你,丢人丢到城里来啦。”
薛二叔眼前一黑,差点没昏死过去。
他拎起薛二婶慌不择路进了电梯,都不敢回头看,唯恐被言诉和同事们取笑。
薛老太和薛老头更是没脸见人,只觉得臊得慌,恨不能立刻消失。
刚刚还被长辈当宝贝一样的男孩壮壮,此刻成了无人问津的多余人。
目送他们离开,言诉看向薛星河:“以后薛家人应该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了。”
谁愿意第二次踏入这个见证自己老婆出轨的地方呢。
薛星河一脸恍惚的点了点头,机械般抬头望着他:“冬至,你太厉害了,简直跟神棍一样,你怎么知道壮壮不是我二叔的孩子?”
言诉神秘一笑:“瞎猜呗。”
薛星河的身世在公司引起了巨大反响。
以前言诉说他俩是兄弟,大家还觉得纳闷,兄弟俩并不同姓,在工地打工好几年都没说过一句话,难道是同母异父之类的?
没想到还真是。
更没想到,薛星河的亲人居然那么野蛮,从小苦待他,见他发达了还扒着不放,做奶奶的,居然让坐月子的孙媳妇伺候她。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奇葩?
好在事情有了反转,穷凶极恶的薛家人得到报应,娇生惯养多年的孙子(儿子)不是自家的,没有什么比这个惩罚更让他们心痛。
当薛星河回到公司上班后,他看到的不是其他同事眼中的同情或不屑,而是敬佩。
毕竟像他这种艰苦的身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在城里安家落户,有妻有子,其中付出的艰辛旁人绝对难以想象。
而回到村里的薛家人一路上吵个不停。
薛二叔和薛二婶人到中年,前面一儿一女都已成家立业,壮壮是薛二婶高龄生子。
刚出生时,薛二叔还得意洋洋,毕竟到他这个年纪,老婆还能生出儿子,是对他身体强壮的肯定。
所以全家上下都对壮壮宠爱有加。
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壮壮根本不是他身体强壮的产物,是薛二婶和铁柱这两个不要脸的……
他越想越气,赤目含着血丝用可怕的眼神盯着薛二婶。
薛二婶怀里抱着壮壮,吓得瑟瑟发抖。
她和铁柱纯粹是个意外,当年村民某家喜事办酒席,她和铁柱都喝醉了,趁着天黑一夜风流。
事后等她清醒过来,吓坏了,勒令铁柱不许说出来,然后匆匆逃回了家。
就那一次,她就怀上了壮壮。
本来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但望着丈夫和公婆期待的眼神,她只好咬咬牙生下来。
心里只希望这辈子都不要被发现。
然而壮壮出生后不久,薛二叔那方面就不行了,薛二婶想着反正跟铁柱连孩子都生了,还怕啥,就偷偷摸摸持续跟铁柱暗中来往。
瞒了这么多年,却被祝冬至捅了出来。
薛二婶恨得那叫一个牙痒痒。
回到薛家,关上门,薛二叔抄起扁担就想教训薛二婶。
“儿啊,你冷静点,千万别冲动!”薛老太急忙阻拦他。
薛二叔不敢置信回头看向自己老娘:“她都干出那种事,丢尽我薛家的脸了,你该不会还护着她吧?”
薛老太摆摆手,伸手指了指院子两边的邻居,一脸苦涩道:“你教训媳妇不要紧,可左邻右舍都听着呢,咱们老薛家已经出了个改嫁的冯梅了,总不能让你媳妇偷人的事再传出去,再说,你媳妇毕竟是你一双儿女的妈,你总得考虑一下孩子们的面子。”
薛二叔被愤怒冲昏了脑袋,一路上只想着回家如何教训妻子,让她给自己磕头认错。
丢脸是挺丢脸的,他刚开始恨不得暴揍她一顿然后离婚。
可是如同薛老太所说,他都这把年纪了,没了妻子,难道还有别的女人愿意嫁给他吗?
薛家一穷二白的,要不是大哥留下来那三间瓦房,他儿子能不能娶到媳妇都难说。
所以,经薛老太这么一提醒,他还真不能把事情闹大。
更不能被儿女发现。
想到这里,薛二叔恨恨的朝薛二婶啐了一口:“算你走运,这件事记得给我保密,如果被外人知道……”
薛二婶立刻感激不尽道:“我明白我明白,当家的,以前是我做错了,以后我肯定改。”
她表面恭敬,心里却恨透了言诉,想着总有一天要报复回来。
薛二叔看着她那张温顺的面孔,没了平日的伶牙俐齿,不知为何看起来越发憋屈,他指着壮壮道:“这个孩子不能留。”
薛二婶一脸惊恐。
只听他继续道:“托人去外地找户人家,把他送走,老子绝不给别人养孩子。”
就这样,被薛家宠了好多年的壮壮失踪了。
村里人问起来的时候,薛老太一脸尴尬的说:“那孩子不小心走丢了,我们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
很快,到了薛星河儿子办满月酒的日子,除了公司同事,冯梅和女儿祝梦也来参加了。
望着襁褓中眼睛溜圆望着自己的婴儿,冯梅险些哭出来,她想起多年前刚生下薛星河时,丈夫薛勇还在世,一家三口多么幸福。
转眼就过去这么多年,一路上遇到各种艰难险阻和坎坷。
好在她二儿子现如今开公司,成了老板,大儿子也有了圆满的家庭,女儿被公婆疼爱,丈夫呵护。
全家人都过得那么幸福,放在一年前她根本想都不敢想。
“妈,我在这个小区给你也买了套房子,你要是想念哥哥嫂嫂和侄子,可以常住。”言诉走过来,见她满眼喜悦望着婴儿,便如此说。
冯梅拭了拭眼角,感动道:“冬至,咱们家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多亏有你,难为你惦记着你哥,当老板也不忘拉他一把。”
言诉正要回答,却见祝梦举着电话慌慌张张跑过来:“二哥,荣昌给我打电话,说他在酒店被诬陷偷客人昂贵的手表,客人不依不饶非要送他进派出所,该怎么办,二哥?”
冯梅一听,也跟着紧张起来,六神无主望着言诉。
言诉内心哼了一声,不消说,这又是祝昊云搞的鬼。
他接过手机安慰妹妹:“别担心,这件事我来处理,让我和妹夫说两句。”
几个小时后,言诉和祝梦坐火车来到穆荣昌所在的城市,在离祝昊云大学不远的酒店找到了他。
这家连锁酒店在本地名气不小,穆荣昌在这里当保安,工资不低,否则他也不会放着家里的卤肉店不继承,非要在这里累死累活打工。
经理办公室,穆荣昌一脸惨白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
而那位声称价值十几万的手表被他偷了的客人,正牙尖嘴利对经理咄咄逼人:“你们知道我这块手表是X牌的吗?我去国外旅游的时候特意带回来的,它不仅价值高,还很有纪念意义,结果被你们保安偷了,表盘这么大一道裂缝,我要报警,我要起诉,我要让你们酒店身败名裂!”
嘴里说着要告穆荣昌,实际上却在这里扯皮好几个小时的中年发福男人喋喋不休,唾沫星子都喷到经理脸上了。
正襟危坐的祝昊云则一脸正气的说:“虽然穆荣昌是我妹夫,但我亲眼看到他偷了手表,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我不能包庇他,我愿意给这位先生作证。”
经理心中叫苦,不悦地瞪了祝昊云一眼,没见过这么多事的人。
他有些头疼,今天酒店这位位叫马天福的客人声称手表被偷了,然后同样作为客人的祝昊云跳出来作证,说他能证明是保安穆荣昌偷的。
后来果然在穆荣昌的工装外套口袋里找到手表。
经理给老板打了电话请示,说酒店愿意负责,要送穆荣昌去派出所,但中年男人硬是不让。
经理又说可以私了,赔偿中年男人几千块精神损失费,他也拒绝。
真是难伺候。
就在经理一筹莫展之际,中年男人脸上却闪过精光。
他叫马天福,是一家外贸公司的经理,在这座城市也算得上是高薪员工了。
然而一切不幸的来源在于他趁着之前的牛市买入股票,本以为能赚钱,可前不久股市有了颓势,股价纷纷下跌,马天福投入的资金也赔了。
这段时间他上班都无法专注精力,总挂念着赔掉的十几万。
这次来酒店跟客户吃饭,结束后他发现自己的手表被保安偷了。
这块手表很贵,他平时不舍得戴,只有见重要客户时才拿出来。
手表被偷,另一桌的客人祝昊云跳出来揪出罪魁祸首是保安,酒店经理对他连连道歉,态度都快低到尘埃了,这让马天福心里想到个好主意。
他可以趁此机会敲诈酒店和保安一笔钱,将自己在股市的损失弥补回来。
他觉得想出这个主意的自己真是个天才,所以他嘴上嚷嚷着要把事情闹大,可是当经理提出报警时,他又拦着不让。
只要多磨磨,经理为了息事宁人,肯定愿意开出更好的条件。
开门做生意的,最怕被人闹事,酒店老板说不定会用钱解决。
还有那个小保安,看他年龄也不大,一脸天真,说不定在家被父母娇生惯养的,做父母的心疼儿子,被他一恐吓,肯定宁愿出钱也不想儿子坐牢。
价值十几万的手表,一旦定罪,可要坐牢很多年呢。
虽然不明白这个叫祝昊云的陌生人为什么帮他,但马天福想着,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经理办公室门被打开,言诉和祝梦从外面进来。
“荣昌!”祝梦一眼就看到沙发上满脸憔悴的丈夫,朝他冲了过去。
穆荣昌抬起头,看到妻子和二舅哥,原本还勉强支撑着的精神彻底垮了,他哽咽着抱住祝梦,泪水从眼里流了出来。
今天轮到他值班,明明他一直坚守在岗位上,中午就吃了个饭的功夫,客人价值十几万的手表就进了他放在保安室的工装外套口袋里。
还是他那来酒店吃饭的大舅哥亲自指认的。
偏偏监控坏了,没有人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经理一脸严肃告诉他,按照法律规定,偷盗价值在十万以上的,罪名特别严重,少说也得判刑十几年。
穆荣昌争辩说不是他偷的。
但经理说手表确实是从他衣服口袋找出来的,除非有别的证据证明不是他偷的,否则他很难洗清。
穆荣昌当时就慌了,毕竟从本质上来说他只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刚到法定婚龄就和祝梦结了婚,前半生基本没受过挫折。
一想到他很有可能坐牢,让父母和妻子为自己担心,穆荣昌就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梦梦,要不然我们离婚吧,如果我坐牢了,不能耽误你大好青春。”
他擦干眼泪,勉强想出一个让妻子不那么痛苦的办法。
随即言诉一个爆栗敲在他头顶:“瞎说什么呢,法律给人定罪要讲证据,不是你偷的瞎承认什么!”
穆荣昌带着哭音:“可是监控坏掉了。”
言诉似笑非笑望着经理、马天福以及祝昊云,经理看上去不苟言笑:“监控确实坏掉了,否则我们也不会找不出证据。”
而马天福一脸得意洋洋,仿佛即将占到便宜的样子看上去实在令人想揍他。
祝昊云大义凛然道:“冬至,我知道荣昌是我们的妹夫,但你不能包庇他。”
言诉没理他,对经理道:“能不能让我看看呢,我懂一些这方面的技术,可以修复。”
祝昊云指认穆荣昌偷手表是有原因的。
半个月前, 郭香草去学校找他哭穷,虽然祝昊云大半年来没能再从弟弟手里要到钱,但他之前还有一些积蓄。
心疼亲妈多年来过得不容易, 每次郭香草找他要钱,他都心甘情愿的给。
他在学校东门外拿出五千现金交给郭香草, 不料一转身却遇见了穆荣昌。
穆荣昌打量郭香草的目光特别奇怪,还问他为什么要给这个女人钱。
祝昊云没想到自己一直保守的秘密被妹夫撞见,情急之下支支吾吾,而郭香草不清楚穆荣昌的身份,还一脸理直气壮的说“我是他妈, 他孝顺我是应该的”。
等郭香草离开后, 祝昊云再三解释那是开玩笑的,郭香草是他同学的长辈,钱也是同学托他转交的。
他不确定穆荣昌信了没有,但这件事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担心自己将来有其他秘密被穆荣昌撞见,祝昊云决定略施小计,把他从酒店赶走, 让他回老家去。
他所谓的“小计”就是诬陷穆荣昌偷窃。
他在这家酒店附近蹲守了好几天, 昨天晚上听到工作人员说监控坏了,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今天特意来酒店吃饭, 然后趁机神不知鬼不觉把另一桌客人的名牌手表放进了穆荣昌口袋。
一个精心安排的局就设好了。
他跟马天福并不认识, 在他的观念里,这些有钱人都好面子,手表被保安偷了,肯定会大发雷霆, 要求酒店把偷表贼开除。
更有甚者, 说不定会把穆荣昌扭送到派出所, 用法律的手段严惩他。
祝昊云可一点都不担心穆荣昌坐牢不坐牢,穆荣昌是祝梦的丈夫,他巴不得祝梦婚姻生活过得不幸。
最好因为此事被婆家嫌弃,将她赶回娘家,母子三人过得凄凄惨惨。
剧情里事情的发展确实如他所料,马天福找到被偷的手表后,不依不饶,非说自己手表裂了个口子,是穆荣昌弄坏的,要让酒店赔偿。
酒店方怎么会愿意承担这个损失,就把赔偿施加在穆荣昌身上。
穆荣昌没有办法,只能通知父母来帮他交钱。
穆父穆母自然相信儿子的人品,他们得知儿子盗窃没有监控证明,而是祝昊云站出来指证的,气得把祝梦骂了一顿。
一家三口带着现金,连夜赶到这里,跪求了马天福和酒店经理许多天,说尽好话,各种赔礼道歉,才勉强让马天福同意不报警。
穆家花了十万块平息此事,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为此穆荣昌在家浑浑噩噩好几个月。
直到祝梦怀孕,他为了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也为了尽快把赔进去的钱挣回来,才重新打起精神进城找工作。
所以祝昊云根本不担心祝冬至兄妹俩还能翻案。
他越想越膨胀,那种谋划坏事成功的得意跃然于脸上,装作好心劝退言诉:“冬至,别开玩笑了,你一个初中没毕业在工地上扛大包的人会什么修监控,我知道你不愿让妹夫背上盗窃罪,但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你这样包庇他不是为他好,而是在害他。”
马天福一开始见言诉穿着名牌西装,气场很足,像个场面人。
又听他说会修监控,还有点担心自己能不能讹到钱。
结果这人竟然是工地上的建筑工人,害他白白担心一场。
他看向言诉的表情就有点鄙视。
一双浑浊的眼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挑剔道:“小兄弟,你这身衣服从地摊上买来的假货吧,别在我面前装大款,我见过的有钱人比你吃的饭都多,看见我表盘上的裂缝没,劝你们兄妹趁早把钱凑一凑,我这块表原价十七万买的,给你们折个价,十五万赔给我,一切都好说。”
听到十五万这个数额,祝梦险些昏过去。
她涉世未深,见马天福很不好惹的样子,又没有别的证据证明丈夫没偷手表。
担心丈夫被他送去坐牢,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凑钱了。
余光扫到一旁看好戏的祝昊云,向来对这个大哥崇敬的她,首次产生了怨恨。
她自认从未做过对不起祝昊云的事,初中毕业就和二哥一起辍学打工,给他提供学费,可祝昊云为什么要诬陷丈夫偷手表。
没错,出于对穆荣昌的信任,祝梦压根儿不相信他会做出偷盗的事。
那么祝昊云所谓亲眼看到穆荣昌偷了手表,肯定是胡扯。
祝梦越想越委屈,傻白甜的脑子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看向祝昊云的眼神带着憎恶:“大哥,你说的这样冠冕堂皇,真的不是故意陷害荣昌吗?我和荣昌到底怎么得罪了你,是不是因为上次你找我借钱,我没借给你,你怀恨在心。难道你一个读书人,心胸居然这么狭隘吗?”
她说着说着,泪水涟涟。
言诉也叹了口气,一脸痛心望着他:“大哥,我和妹妹供你读书这么多年,你竟然为了这点小事就故意陷害妹夫,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一边嫌弃我是个没文化的建筑工人,一边用着我的钱,我们将近一年没有见面,我已经用自己赚的钱学了专业技术,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修监控?”
马天福和酒店经理在旁听的目瞪口呆。
没想到,偷窃罪竟然演变成家庭狗血剧。
这时,经理突然接到老板的电话,说此事会对酒店造成恶劣影响,要求他尽快解决。
经理感觉压力剧增,挂了电话,马上对言诉道:“这位先生,如果您真会修监控的话请跟我来。”
祝梦现在对二哥百分百信任,忙拉着穆荣昌跟了上去。
监控室里,言诉手指飞舞,一通操作后将坏掉的监控修好。
祝昊云原本想着,就算他学过相关技术又怎样,坏掉的监控肯定无法录下当时的场景,就算能修好也找不到证据啊。
可是,当屏幕上他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后,祝昊云心不在焉的表情立刻变得凝重。
所有人紧紧盯着屏幕里他的动作,只见祝昊云趁人不备,先是趁马天福上洗手间时悄悄拿走了他取下来的手表。
然后在穆荣昌吃午饭时,神不知鬼不觉将手表塞进他放在保安室的工装口袋。
做完这一切,他还特意看了眼摄像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众人:“……”
马天福紧张地抖着嘴唇,一想到自己想要讹钱的企图即将破灭,他抢先一步回头扯住准备逃跑的祝昊云。
“竟然是你,好个贼喊捉贼,偷了我的手表嫁祸给酒店保安,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经理的表情也变得肃然,他命其他保安把祝昊云制服。
给老板汇报了一下情况后,打电话报警:“马先生,这件事牵扯到我们酒店的名誉,必须用法律手段解决。”
祝昊云见事情败落,一脸不甘心的样子,企图挣扎:“那是假的,监控明明坏了,怎么会拍下这一段,肯定是祝冬至造假陷害我的!”
经理眼中闪过厌恶:“看来你提前知道了我们酒店的监控是坏的,才会设下这个局,我不管你和穆荣昌有什么私人恩怨,但你所作所为影响到酒店名誉,老板已经决定要起诉你。”
亲眼见证大舅哥陷害自己那一幕,穆荣昌只觉得浑身发冷。
就在刚刚,他没有证据洗清自己的嫌疑时,把这辈子未来几十年全都想了一遍。
甚至抱着不能连累父母的妻子的决绝心态,恨不能以死谢罪。
可是这一切是祝昊云在诬陷他。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陷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冲到祝昊云面前,揪着他衣领大声吆喝:“你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恶心的人!”
祝昊云被送到派出所后,穆荣昌也无法继续在酒店工作下去了。
他干脆辞职和祝梦、言诉一起离开。
穆荣昌不是傻子,坐在回程的火车上,他仔细想了祝昊云为什么陷害他的前因后果。
从记忆中拎出他无意中撞见他和郭香草的神秘“交易”。
他对祝家早年的事不太了解,只知道冯梅是祝昊云的继母,还以为祝昊云亲妈早就不在了。
所以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三人回到言诉在薛星河小区买的房子里,忧心忡忡的冯梅见女婿好端端回来了,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她在电话里已经听女儿提过,穆荣昌是被祝昊云陷害的。
心里恨透了这个继子,如果穆荣昌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跟亲家交代,女儿后半辈子又该怎么过。
穆荣昌没有隐瞒,把自己看到祝昊云给郭香草钱那一幕告诉了冯梅。
“妈,那个女人该不会真的是祝昊云亲妈吧?他亲妈还活着?”
冯梅一听,愣了半天,想通其中的关节后恨得咬牙切齿。
“好啊,我就说祝昊云这些年怎么跟无底洞似的,隔三差五找家里要钱,原来都贴补给他亲妈了。”
冯梅年轻时认识郭香草,虽然不熟,她也听说过郭香草在村里名声很差。
为人好吃懒做,从不干农活和家务活,每天吃吃睡睡,有集的时候就去赶集。
对儿子也不用心照顾,有次赶集时差点把祝昊云弄丢了。
正因为知道郭香草不靠谱,她和祝有聪结婚后,还挺照顾祝昊云的。
没想到养出个不知足的白眼狼,受了她母子的恩情,反倒恩将仇报,这是造了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