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妈，我背书呢！”
电话那头的唐颖识趣地没再说话。
“哦......你刚才声音那么小，妈妈还以为你在和别人偷偷说话呢。背书好，背吧, 背吧......”
李清柔屏息凝神, 心跳得飞快。
她听着母亲穿着拖鞋, 嘎吱嘎吱地走远，躲在被窝里, 同唐颖道：
“我有办法，不过要等我在家乖一点，让我爸先放心把我放出去，到时候再说。”
“好。”
唐颖长长叹了口气。
卧室里漆黑一片，李清柔特地没有开灯。
当初父母装修房子的时候，特地没有选严丝合缝的卧室门，于是她的房门底部，总是透着客厅的灯光。
为什么呢？
因为光能漏进来的地方，声音一样也漏得出去。
她始终觉得，如果市面上有卖很多类似高中寝室那种，房门上安着块玻璃的门，她爸妈一定也会买给她。
这样，父母就不用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闯进来，看看她究竟在做什么了。
她是一个没有秘密的人。
小时候的父母，总是喜欢未经她的允许，径直闯入她的房间。
“你看看你，又在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
父亲一把没收了她最喜欢的《冒险小虎队》。
“可是我期中考试刚得了第一名，读这种书，又不会耽误我的学习。”
李清柔的幼时尚且天真，只是抿着唇，不服输地看着父亲。
“你可不能因为上次考得好就懈怠啊，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总有人在憋着劲想超越你。”
李国平严肃道，
“真的喜欢看书，你可以去我的书柜里找，那些可都是经典著作。这些畅销书不过是流水账，对你的未来没什么帮助，是浪费你的宝贵时间。”
“可妈妈也看言情小说啊！”
“你妈妈都这么大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不一样，你有大好未来，你要为了你的未来努力，知道了吗？”
“哦......”
她恋恋不舍地望了望爸爸手中的书，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了习题册。
“这才是懂事的孩子。等你期末还能考第一，爸爸就把书还你。”
李国平心满意足，转身出了门。
李清柔赶忙捡起被父亲忽视的落在脚边的小虎解密卡，如视珍宝一般，藏在了习题册里。
“小柔呀，怎么不好好做作业，在草稿纸上画小熊？”
有时候，妈妈从背后冒出来的声音，也会吓她一大跳。
完了，她又犯错了。
“我......”
她涨红了脸，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拿出奖状试图弥补，
“我上次画的蜡笔画，评上了少年儿童绘画大赛的二等奖。”
“哦～那还挺棒的。只不过，你将来又不能靠这个吃饭，还是好好读书要紧呀。”
妈妈笑眯眯地接过奖状，
“希望杯......不要相信这些啦，大人们听都没有听说过，也就是骗骗你们小孩子的报名费。”
“不是的，美术老师也夸我画画好......”
她急于辩驳什么，却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所以你们美术老师，也只能够做一个小学老师，成不了什么大器。不像你爸爸......”
可爸爸的工作，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清柔从小就想这么问妈妈，但是她不敢。
妈妈是一个温柔的人，从来不会像爸爸那样凶她。
妈妈还会因为她暗自抹泪，她不想气妈妈。
但很奇怪的是，她会心疼妈妈，却从来不想亲近妈妈。
她很羡慕小区里什么都敢和父母说的唐颖。
她甚至敢和妈妈讨论班上哪个男孩子长得帅。
这简直不可思议！
她的小爱好在这个家里，没有任何的角落可以藏匿，于是，她只能把它们偷偷藏在心里。
她开始努力好好学习，参加学校的各种比赛。
暑假，她依旧拿着第一名的成绩单，父母奖励了她一顿大餐，却并没有把《冒险小虎队》还给她。
她没多说什么，只继续埋头学习。
她学会了读英文原版的阿加莎·克里斯蒂。
“你在看什么书？”
父亲从书桌后面突然冒出来，搭眼一扫密密麻麻满是英文的书页。
“哦，我在背英语，别打扰我，爸，还没背完呢。”
她坦然道。
“小柔，妈妈给你切了水果。”
母亲端着果盘笑着走来，特意绕到了她的电脑后。
她早学会了听外面的动静，来判断家人的动向。
她淡然地用着eviews，抬头和赵素音道：
“在学着用我爸告诉我的经济学软件。”
母亲欣慰地笑了：
“不错，到时候大学考进你爸的学校里去。”
“妈，为什么不让我申藤校呢？”
“你爸的学校在国内已经算顶尖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国外这么多年，爸妈不放心。”
她没有反驳，只点了点头。
等母亲放下果盘，走出房间，她熟练点开隐藏在菜单栏的photoshop，继续她没画完的画。
她梦寐以求的，就是长大。
变成大人，就可以不受父母管束，想做什么做什么了。
可长大后，就真的会如她所愿吗？
二十岁刚出头的李清柔现在就捏着手机，暗自告诉自己。
不会的。
她是一个充满秘密的人。
以至于活到二十多岁，还要因为不听话，被父母关在房间里。
亲情，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法彻底斩断，却无意间总能轻易伤害彼此的关系。
可她当了二十多年的乖乖女，继续乖巧，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小颖，你知道吗？刘一诚他在向我示好，他之前不是在追你吗？”
终于通过了李国平的考验，李清柔站在湖边，对唐颖道。
“我可看不上他。”唐颖不屑一笑。
“我没记错的话，他和顾正都是学生会的吧？”
“是啊。”
“还记得那晚我电话里和你说，那个匿名发帖的人，肯定有他的目的吗？”
“你怀疑是他？他和顾正关系不是挺不错吗？”唐颖愕然道。
“我暂时还不知道。”
李清柔把目光放空，望着湖中心的石景，
“但我之前和他从来没有交集，他对我突然示好，而且对我的喜好无所不知，让我觉得他很可怕。”
“哦~那万一他是你的天赐良缘，生来就和你无比合拍呢？”
唐颖故意阴阳怪气调笑道。
“小颖。”
李清柔有些无奈，瞥她一眼道，
“虽然我也看言情小说，我也喜欢帅哥，但我还是明白，如果一个和你从来没有交集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你身边，能精准捕捉到你的所有需求，让你觉得惊喜和被宠爱，那并不是他爱你。”
“他只是洞悉人性，知道怎样为人处世，才能讨人欢心。甚至把你当作一个猎物，而他才是那个狩猎者，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只在对你了如指掌的时候，才会主动出击。你只是他自信满满的囊中之物罢了。”
“讨好一个人，或许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唔......李大清醒，那你怎么会被顾正搞成这样？”
李清柔作势去打唐颖，唐颖一边笑着，一边躲：
“美女欺负人啦！美女欺负人啦！”
“我早说了，我只是想和帅哥谈恋爱。”
李清柔翻了个白眼，
“我以为顾正只是有点蠢，没想到又蠢又坏，还是个被人利用的傻子，真是白瞎了那张脸。”
“好了好了，不闹了，那你打算怎么办吧？”
唐颖换了一副正经神色问道。
“我爸不让我报警，但我不想这事儿就这么不明不白过去，你懂吗？所以……我打算假意迎合他一段时间，毕竟只有接触他，我才能找到证据。”
“草，你别把你自己玩进去。这就是你和我说的办法？你可真行。”
唐颖的浅笑凝固在了脸上，气愤中夹杂着担忧。
“这是唯一的办法。”
风吹起她的发丝，也吹散了她轻轻的声音，她单薄地站在风里，好像没有任何倚靠，随时会随风而去。
“有，你可以当它从来没发生过！从现在开始，继续好好生活！”
唐颖莫名有些焦急。
“可它已经发生了！我不能看着这种人什么代价都不付，轻而易举地伤害别人。我保证，拿到证据就分手。就算我爸妈以死相逼，不让我报警，我也不能让他太好过，起码要向学校举报，搞没他的毕业证。”
李清柔和刘一诚的距离, 在她貌合神离的伪装下越来越近。
一段恋情，往往是从收到一束花和正式告白开始的。
“我......能不能和你在一起？”
寝室楼下，刘一诚召集了一大帮朋友, 正捧着一束骄傲玫瑰, 脚边摆着心形的蜡烛阵。
当真像一个青涩而涉世未深的男大学生。
“哇！在一起！在一起！”
李清柔盯着他手中的花束，耳旁充斥着四周同学的起哄声。
你天真，纯洁, 尊贵, 我足以与你相配, 我值得你骄傲。
这是它的花语。
可她一点都不喜欢。
在狩猎者的眼中, 天真意味着好骗, 纯洁意味着守贞, 尊贵意味着可以被吸血。
花终究是无辜的。
它尖锐带刺，它努力汲取养分, 它坚强生长。
错的从来都是赋予它这些词汇，并且不怀好意的人。
就像此时此刻的刘一诚。
当众表白，虽然看起来是极致的浪漫，可当你去细想它背后的逻辑，却未必都是希望对方感到惊喜。
它还有着另一种可能——
我抛却面子，把爱意袒露在众人面前, 你要是还不答应我, 岂非辜负我的一片真心？
他没有给她留下足够体面的拒绝余地。
不过是一厢情愿的道德绑架。
或许是故意, 也或许是无意。
可李清柔的心声无人知, 在起哄的同学们眼中，这是另外一副动人场景——
原生家庭不好, 但靠自己努力奋斗的善良学霸，救赎曾被人渣伤害过的温柔大小姐。
天呐, 简直是一对再好磕不过的cp。
李清柔站在人群中央，已经想到如果她直言拒绝，又会听到怎样的风言风语。
“真不识好歹，他对她这么好，她还不知足。”
“她这么冷血，肯定是嫌他没钱，说不定就是个拜金女。”
......
是的，拜金女。
即便一些女生家境优渥，和好友出去约一顿饭的钱，就是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也会在麦门单点一个安格斯厚牛堡时，被破防懂王确诊为拜金。
他们总幻视自己是女生的ATM机。
可他们或许都不知道，在ATM取零钱，还需要找到贴着牌子，上面写着“本机提供十元面额”。
挺麻烦的。
而他们只有这么点零钱。
可她现在有自己的目的，只能温柔笑笑，接过了那束不知是在讽刺，还是在赞扬她的花束。
假装不好意思应道：“好呀。”
于是，刘一诚收获了一个“还不错”的女友。
她优秀上进，绩点名列前茅，各类比赛常有她的身影。
她闲暇时间，会去琢磨刘一诚常和室友们打的游戏。
她主动把手机密码换成了刘一诚的生日，并且随便他翻看，唯一要求他的，只是把手机也换成自己的生日，可却从来没打算看过。
刘一诚在李清柔的温柔乡里逐渐飘飘然，每每同学们问起他的感情进展，他都会露出些许得意神情，评价道：
“还不错。以后你们找对象，就也可以找这种受过伤害的，会对你死心塌地。”
在李清柔成功发表一篇带刘一诚一作的论文后的周末，她对他道：
“呼，终于可以放松一段时间了。不如......你带我去网吧玩吧。”
“为什么想去那儿？”
刘一诚被开心冲昏了头脑，并没有多想。
“因为常常看到网上的男生，羡慕别人女朋友会陪男朋友去网吧啊。别的男生要有的，你应该也有。”
李清柔笑得人畜无害，
“7O7我已经练了很久了，肯定不会坑你的！学校附近不就有网吧吗？”
他感动得一塌糊涂：“好，我请你！”
刘一诚虽然家境不好，但即便自己省吃俭用，对待李清柔也从不吝啬，大概是怕她跑了。
李清柔流露出欣喜的目光。
她特地打扮地惹眼，方便给别人留下记忆点，与刘一诚十指相扣，走进了唐颖那天告诉她的网吧。
“哟，今天怎么没和你朋友来啊。”
网管接过他俩的身份证，笑着道。
“我女朋友以前没来过，今天她特意陪我玩，我怎么还能约别人呢？”他熟络地回应。
“你小子可真幸福。”网管把刷好的身份证递了回来。
刘一诚笑笑，牵着她的手向包间走去。
“你以前常来吗？”她侧过头问道。
“周末不忙的时候，就会和他们来玩几把。”
“哦......”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帖子发表的时间是一个工作日。
如果是他的话，那应该是特意来的。
他们在包间里玩了几局游戏，果不其然，一路连胜。
她给足了刘一诚面子，明明是自己打开的节奏，却总夸他来得及时，他的操作亮眼。
“没想到，你还真的会玩，我还以为你会和其他女的一样，很坑呢！”刘一诚兴奋道。
她一向对这种游戏里的性别歧视十分无语，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仍保持微笑道：
“一个游戏而已，只要有心学，有心练，有什么好难的？还能比学术难吗？”
“那是，我女朋友，当然厉害！”
“我渴了，你渴吗？我去吧台买两杯果茶吧，说好了，你请我~”
“没问题！”
刘一诚二话不说，便把自己的身份证递了过去。
她拿着刘一诚的身份证拐下楼梯，走到吧台。
“哥哥，要两杯芝士莓莓。”
“好嘞！他怎么不自己来，让你一个女孩子来替他买啊？”
她偷偷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其实......”
“其实啥？”网管大哥好奇道。
“我想顺便查查，他平时有没有和女生来过。”她苦恼道。
“没有，绝对没有。我就没见他和女生走得近过！”网管替刘一诚打包票。
“啊......这样啊......可是X月Y日上午，他都不回我消息。我朋友看见他和一个女孩子往地铁站那边走，应该是一起出去玩了。”
她托着腮道。
X月Y日上午，就是匿名帖子发出的时候。
网管把两瓶做好的果茶放在她面前，搭眼一扫电脑上刘一诚身份证的消费记录：
“哎，妹妹，这你可就冤枉他了，我这儿可显示，他那天上午在网吧呢。”
“哥，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别骗我了。”她委屈道。
“真的，我骗你干嘛！”
“我不信，哥哥你再好好看看？到底是几月几号？”
她坐在吧台椅上，歪着脑袋狐疑道。
“真的！这不是写着呢吗，X月Y日，八点四十三上机，到十点二十一走的。”
“可以给我看看吗？”她试图探身。
“哎这可不行，有监控呢，我们要保护客人隐私，被拍到会扣我工资的。”
网管大哥赶忙拦下她，指了指头上的监控。
“你们这儿监控多久覆盖一次啊？他真的来过吗？”
“一周覆盖一次，但你想看监控也看不了啊，只能警察看。妹妹你放心吧，哥没骗你，他真在这儿上网！肯定是你朋友嫉妒你们俩好，想拆散你俩。这种事情，我也见多了。”
什么见多了，都是道听途说的刻板印象罢了。
她心里想着，嘴上道：
“那就行，谢谢哥哥，我请你也喝一杯，你可别把我查他这个事儿说漏嘴，我怕他觉得我不信任他了。”
李清柔掏出手机，关掉录音，就去扫吧台摆着的二维码。
“放心放心，哥肯定不会说！”
“到账了，你看看，我回去啦。”
她笑着扬了扬手机。
“好好好，你俩玩好啊！”
网管在身后招呼着相送，她依旧带着笑，朝包厢走去。
依旧是熟悉的湖边，李清柔拿出手机录音，放给唐颖听。
“时间对的上。”
唐颖皱着眉头听完：
“我也帮你打听了，帖子发出去的几天前，他们学生会曾经有过聚餐，你知道吧？”
“我知道，顾正和我说过，他那天还喝多了。”
“是。我认识的那个一起准备GRE的同学和我讲，当时他们陆续先走了，包间里最后就剩几个人，喝得烂醉。还是刘一诚一趟一趟打车，把他们送回去的。”
“喝醉……怕是被灌的吧。”
唐颖轻蔑道：
“真是好笑，所有人眼里，他都是一个老实努力，勤奋上进的好学生。”
“我爸不也这么觉得吗？甚至看我和他在一起，一副觉得我迷途知返的模样。”
李清柔的眼神凝在水波之上，轻喃道，
“你得再帮我一个忙。”
“好。”唐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翌日，自习室里。
“哎，奇怪，我的网盘怎么登不上去了？密码不对，手机也收不到验证码。”
李清柔对着笔记本电脑敲了几下键盘，转头朝刘一诚轻声吐槽道，
“我马上得要这个文件，这怎么办？借我用用你的网盘吧，下个文件我就退。”
刘一诚有些迟疑，但仍是掏出手机，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电脑：
“你发我短信验证码，我告诉你。”
“好。”
“765893。”
【登陆成功】
李清柔复制了唐颖刚发来的链接，点击保存。
另一端，唐颖坐在电脑前，看着文件的保存次数由0变成了1，拨通了刘一诚的电话。
刘一诚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出的名字，慌忙看了身旁的李清柔一眼。
李清柔正全神贯注盯着刚下载好的文件，没留意到他片刻的心虚。
自从他和李清柔在一起后，听说她俩在寝室就不怎么说话了。
他追了唐颖那么长时间，都毫无成效，怎么现在他和李清柔在一起了，她反倒打电话来？
但他并不想挂。
她当初一定是对他欲擒故纵，现在后悔了。
女生嘛，都喜欢享受别人的追捧。
“清柔，我去外面接个电话。”
他的心砰砰跳着，有一种偷腥的快乐。
“好。”
她看都没看他一眼，只轻轻应了一声。
李清柔余光看他走出教室，熟练地点开了那个名为【来自：IM-SB】的文件夹，再点开【DCIM】。
网盘会自动备份手机上存储过的照片。
刘一诚一定会删掉手机上的所有痕迹，但网盘的自动备份往往会被人忽略，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漠然地看着一张一张图片，按下电脑的截图键。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1】
嘟......嘟......嘟......
唐颖内心：烦都烦死，还要找话题。说啥呢？
刘一诚：“喂？”
唐颖（谄媚版）：“哦~刘一诚啊~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刘一诚内心：她不会问我还喜不喜欢她吧？还是她想从我这儿学到些什么？
刘一诚（清嗓子低音炮版）：问吧。
唐颖（灵机一动）：你知道SBM模型吗？
刘一诚内心：糟糕，问到我了。
唐颖内心：别想太多，就是想找个东西拖延时间，顺便问问你，你纱杯吗？
【小剧场2】
李清柔：“关于游戏7O7可以倒着看，手机倒过来的那种。”
——————————————
骄傲玫瑰还挺好看的，写给刘一诚是我对不起你，阿花QAQ
——————————————
感谢在2023-07-25 20:12:12~2023-07-26 19:2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虾子爬』 8瓶；三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只能听见熟睡室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唐颖蹑手蹑脚地爬上李清柔的床铺，放下遮光帘，与她相视一笑。
【拿到了？】
【嗯, 你来看。】
手机屏幕的亮光打在她们的脸上。
为做戏做全套, 平时她们只能装作面和心不和。
尤其是生活在同学的视野下，更得小心翼翼。
因此，除非约定好单独见面, 其余的一切交流, 全靠互发消息。
【你打算怎么办？】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呗。】
【啊？你确定这不会是对你的二次伤害吗？到时候……他们讨论的, 不还是你？】
【我不怕他们讨论。我得让大家知道, 他们到底是多垃圾的人。】
唐颖没再说什么, 只是静静坐在李清柔身边, 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敲下时间线，附上证据的截图, 再用消息形式，帮她一起斟酌词句。
当李清柔的指尖落在回车键时，她抓住了她的手，冲她扬了扬手机。
【你可真想好了？你爸会不会骂你？再把你继续关在家里？】
她还没读完，脑中就已经浮现出她爸届时暴怒的神色，不禁后背一凛。
她沉默片刻, 还是向唐颖递去一个从容无畏的眼神, 按下了发送键。
她转过头去, 与唐颖交握着双手, 以眼神给予彼此勇气。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屏幕上的【正在发送】跳转成了【发送成功】，有些害怕, 又有些期待。
她们害怕新一轮的舆论。
但也期待着舆论对刘一诚和顾正的审判。
李清柔关掉网页，瞥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睡吧, 两点了，明早看看情况。】
【嗯！晚安！】
能保持长久的友情，真的很奇妙。
虽然听不见彼此的语气，但仅从寥寥几个字中，就足矣窥见彼此的心境。
明天，将会是新的一天。
新的一天，她怀揣着期待，点开手机，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
李清柔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截屏发给了唐颖。
【怎么没有我的帖子啊？】
【是没人看，沉了吗？】
她还没来得及回，就看见消息栏里有一个小红点，迅速点开。
是管理员发来的一条公共消息。
【你好，由于你近期发布的内容违反了《社区公约》，你的账号被禁言3天，将于20ZE-0X-ZI解除禁言限制。查看规定&网页链接。】
她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应该是被夹了。】
【......真是国有国法，夹有夹规。今天下课换个号吧。】
【嗯。】
她把手机收进了包包里。
她不明白。
为什么他可以，但她却不可以。
她享有言论自由，她没有侵害他人，她以法律为准绳，以事实为根据，为什么连发出去的权利都没有。
她心不在焉地出门上课，浑浑噩噩地听见下课铃声响起，同时，也听见了辅导员叫她的声音。
“李清柔，你过来一趟。”
辅导员是一个临近三十的胖男人，脸上总是带着超脱年龄的和蔼笑容。
此刻，他正眯着眼睛，冲她笑，金属镜架在他苹果肌上压出一道淡淡的红痕。
她的心一沉，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李清柔跟着他来到办公室，见办公室空无一人。
辅导员反手把办公室门锁上，脸上的肉褶被笑容压得更深了。
她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平时看到的社会新闻，下意识往后面的桌子靠去，离辅导员远了一些。
“哎，你别怕啊，李同学。老师找你来，只是想和你了解点生活情况。”
他推了推眼镜，略带尴尬地解释道。
身为一个阳刚的男性，他没想到几个不起眼的举动，就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反应。
女孩子就是太敏感了，他又不是什么坏人。
李清柔勉强扬了扬唇角，心里有几分后知后觉的自嘲。
自己是“李国平教授”的女儿，他当然不敢对她做什么。
但身体不自觉的条件反射，仍是她这个性别群体，身处在不算友好的社会环境下，小心翼翼活着的映象。
“坐，坐。”
辅导员拉开了两把椅子，邀请她坐下，
“最近过得开心吗？”
“还行。”
她依言坐在他的对面，有些摸不透他的意图。
“生活上和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
“那就好，老师一向知道你是个优秀的学生，所以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立刻和老师沟通啊，你父亲也是咱们院里非常有名望的教授，你说对吧？”
她耳旁充斥着辅导员的絮絮叨叨，心里仍惦记着那个没能发出去的帖子，随便点头着附和。
“如果心理上有什么问题，学校也是有心理咨询室的......”
她头还没点完，猛地一顿。
“老师，我心理没问题。”
“唉……李同学，老师理解你，知道你前段时间受了很大打击。不然你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发那个帖子呢？”
辅导员语重心长道。
“您知道帖子的事？不是没有发出去吗？”
“没发出去，是因为学校管理员及时看到，给屏蔽掉了。要是等你发出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人渣而已，有什么不堪设想的。”
她有些恼火，死死盯着辅导员的眼睛，试图求得一个答案。
“李同学啊，做人不可以这么极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