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陪狗生,其乐无穷。
五六的工作就是陪刘英睡觉,被人抱在怀里,还被温柔抚摸,然后双双进入梦乡。
怀里的小家伙又软又暖和,十指插-进毛里特别的舒服,她将五六往胸口抬了抬,将它的脑袋放在脖子上,歪着头与它贴着脸,狗狗的身上香喷喷的,还残留着沐浴液的味道,刘英将脸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
啊,吸狗的感觉也好爽啊,一点都不比吸猫差。
“罗先生,这是合同,签好以后我们就着手办理过户手续,这套大别墅就是您的了。”
中介先生笑成一朵花,这笔买卖敲定后,他能赚不少钱,够顶一年工资了。
罗云生从中介离开,本打算去再去看看自己的新家,手机突然想起来,拿出来一看,是搭档,他接了电话,里面传来搭档的咆哮:“你卖房子了?不是,住的好好的,你卖了干啥啊?你不知道这片马上变学区房,房价得蹭蹭涨,还有,说好的咱俩一起上下班的,你跑了,我上哪儿蹭车去?”
罗云生跨上自己的电频车,笑呵呵地说:“没有你,我电瓶车还能多活几年呢。不说了,我去看看冰淇淋。”
“靠,别告诉我你卖房子是为了那条腊肠犬,你跑它那边买房子了?好家伙,我见过追女孩子搬到人家附近装偶遇,你倒好,为了条狗。”
罗云生:“会不会说话,什么狗,那是我家冰淇淋。”
罗云生不理会搭档那边叽叽喳喳,挂断电话开着小电瓶车就走了,中介出来看到大客户离去的身影啧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开着电瓶车买大别墅。”
罗云生开着小电瓶眼看着就要看到心心念念的小腊肠了,结果接到了局里的电话,说有一起恶劣的聚众闹事让他赶紧赶回来。
罗云生立刻调转车头赶往始发地,刚到事发小区门口,就见里面闹哄哄一片,人群里能看到同事们的身影,警察已经到了,现场被控制,但是闹事人群还是非常激动,并不断想要冲破警方人墙,罗云生挤进去的时候,还能听到他们义愤填膺地吼着:“你们警察不干人事,专门护着这种垃圾,这种害人性命的老师就应该给孩子偿命,她不配当老师,不配。”
罗云生挤进去以后,找到自己的搭档了解情况才知道,被攻击的人是这段时间被网络暴力的一位初中老师,昨天还来他们局里报过警,结果今天就出了这种事。
罗云生的搭档是个三十五岁的警察叔叔,叫秦达,他看到罗云生,赶忙把他拉到里面去,叹气道:“你说这叫什么事儿,现在的人真是什么事情都敢做出来。”
罗云生看着地面残破的地方,皱眉问道:“有人泼硫酸?受害人有没有事?”
秦达:“万幸人没事,泼硫酸的当场被热心群众抓到了,但是外边那些闹事的差点没把人救走,好在我们赶来的及时。小张陪着刘老师上楼去了,没受什么伤,但是受到不小的惊吓。把你叫回来增加人手,外边那些人都得带回去。警服给你带回来了,赶紧换上,人手到齐,咱们就动手,一会儿注意防爆,这帮人,一个个闲的没事儿干,还以为自己伸张正义呢。”
罗云生去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行动就开始了,现场一片混乱,聚众闹事的嗷嗷喊“警察打人啦,警察杀人啦,警察欺负老百姓啦”。
还有人边反抗边用手机录像:“你别碰我哈,我给你录下来,这是证据。”
罗云生:“好,你录吧,把我录帅点。”
说完上去一个小擒拿把对方手里的棍子缴械,再将人撂倒。
聚众闹事的人有十多个,一个不落全被抓回去了,等到了局里分开一审,警察都气笑了。
这帮人十几个都是有人花钱雇来的,剩下的两个是傻兮兮跟风跑来要伸张正义的“热心网友”,这俩人一听说其他同伴都是当事人之一请来的打手,根本不相信,当证据摆在面前,才彻底傻掉。
这帮被雇来的人与泼硫酸的那个并不认识,事先也不知道有这么一茬,从他们的微信聊天群里警方了解到,那对学生家长雇佣他们过来吓唬一下刘英,目的是让她赶紧赔偿医药费与孩子的精神损失费,说白点就是要讹钱,把事情闹这么大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这帮人为了“法不责众”还跑去网上煽动同城网友,打着为孩子讨回公道,维护学生求学环境安全的大旗跑来搞事情,那个泼硫酸的就是这么号召过来的。
警方掌握了确切证据后,当天就把学生家长抓捕归案,进行进一步调查,透露受害者个人信息这一罪名是跑不了了,还在网上买水军引导网爆,搞线下恐吓威胁,加上泼硫酸——虽然不是他们主谋的,但也是因为他们透露了受害者家庭住址才造成这一后果,所以这对家长注定要吃上官司。
因为这起案件引起的社会关注度非常高,影响巨大,上头特批让案件在保证证据确凿的前提下尽快结案,向社会大众公开案件详情,还给受害老师清白,不能让影响继续扩大,造成教师形象的诋毁。
在公告的最后,写着几个大字:不传谣,不信谣。谣言止于智者,让子弹多飞一会儿。
“真转学了?”
“父母干出这事, 她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了,还不如换个环境重新开始,哎, 这么点的孩子,希望以后别学她父母,走上歪路。”
刘英走到办公室门口一顿,轻咳一声提醒里面的人注意一下,那两个闲聊的老师回头,就看到门口的刘英, 还有刘英身后穿着校服的小姑娘与一名中年女人。
刘英带两人进了办公室,办理转学剩下的手续, 她看着眼前稚嫩的少女, 心情复杂, 案子已经结束, 可痕迹并不能抹去,她最初原本只是想私底下解决偷钱这件事情,谁能想到最后居然闹得这么大, 不得不让警察介入才能平息。
离开的时候, 少女怨恨的看着她, 被她姑姑拉走。
作为一个普通人,刘英无法原谅少女一家对自己的伤害,但作为一名老师,她希望这个曾经的学生能够走上正途。
同事们走过来安慰着刘英,这段时间刘英消瘦了很多, 就算警方澄清了事实, 但是负面影响还是存在的,有些家长依旧会抱有异样的眼光看待刘英, 哪怕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心理还是会莫名存在一个疙瘩,刘英的职业生涯要用多少年化解这样的疙瘩,确实未可知的。
教书育人的路上,他们并不怕辛苦,怕的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怕的是无法沟通的家长;怕的是社会上以偏概全的目光。
刘英最后一次去星星疗养院,并没有去见心理医生,而是找五六抱着它在治疗室好好地睡了一天,她将所有的疲惫、所有的烦恼都留在了那个下午,在一个安静的,只有一个小小生灵陪伴的房间放肆的哭,哭出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委屈。
小狗子不会说话,却会担忧地舔掉她的眼泪,紧紧地贴着自己,紧张又焦急地呜咽着,急的跟个什么似的,刘英抱着五六,尝尝地吐出心口憋闷的浊气。
她想,她会重新振作起来,找回踏入这一行最初的心态。
“五六,谢谢你。”
五六抬起头,迎接了一个温柔的吻,它紧张地握紧了爪子,心脏都为之一颤。
原来,人类的吻是这样的温暖,这样的香甜,让它打心底里感到欢喜。
这一刻,惧怕人类的感觉好像变淡了些许,如果人类都是这个样子,五六想,那它一定会爱上人类的。
星星疗养院又送走了一位一身轻松的客人,这不是它送走的第一位,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位,院里的狗子们习惯了旧的人离开,新的人到来,然而五六还有些不太习惯,它会每天蹲在门口,透过明亮的玻璃门,望着大门的方向,心里期待刘英的到来,时间久了,它才会明白,刘英不过是它狗生里的过客,它也许再也见不到她,可是它会见到更多需要被帮助的人。
腊肠小阿姨最近很焦躁,因为它发现那个紧追不舍的人类搬家了,还搬到了隔壁的小区,从此以后被拦它就更方便了。
现在出门觅食小阿姨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半路跟人类撞上,上次就在街口的包子铺撞到了,差点又被摁住撸几把。
它就搞不明白了,街上狗子千千万,为啥偏偏看上自己了?
腊肠小阿姨还不太懂,有些人类一见钟情就不会改变,选犬就是选家人,凭的是感觉,是演员,相上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任凭它狗千姿百态,也唯爱你这一条犬。
罗云生就是个很专一的人,看中了,就不会变了,他最近还挺沉浸在这样的快乐中,跟冰淇淋斗智斗勇,为自己单调的日子带来了不少快乐。
幸亏腊肠小阿姨不知道,要是知道非一口咬掉罗云生的小腿肉,让他彻底感受到啥叫极致的快乐。
罗云生虽然是个富二代,家里资产过亿,父母的上市公司生意风生水起,够他躺平吃喝几辈子了,以后接手公司,会守成基本不怕把公司玩垮掉,可罗云生觉得这样的人生过于无所作为,人活一世,总要为社会留下点什么,以前他捐款,后来他就干脆报考了警校,父母虽然不理解,但也支持。
毕业以后分配到连华市,大大小小的案子跟着跑了几年下来,罗云生觉得自己找到了人生目标,并且跟父母说好,赶紧给公司找接班人,他就不用想了,分几个股份给自己就够了。
夫妻俩也想得开,决定老了以后干不动了,就把公司卖了,自己一家三口各占点股份,劳心劳力干活的让给别人,自己坐家分钱就好,虽然钱赚的会没有以前多,也没有多少主权,但是省心啊,而且现在家里的私人财产足够他们三口人财政自由了,没必要赚那么多,开心最重要。
这想法一处,公司里几个高层看老板一家三口的眼神一言难尽,他们真没见过想的如此洒脱的有钱人,从前在其他地方干活的时候,为了钱权领导层那是争的急头白脸,会议室都能打起来的那种。这家到好,好像公司是个烫手山芋似的,最后谁也不想要。
老板家的公子更是牛逼,偌大的公司不要,跑去当警察去了,并且以后也没有回来的打算。
不理解。
真的不理解。
罗云生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他上学时候赚的钱,零头都够许多家庭奋斗十几年了,只能说人各有志。
由于住得近,罗云生和宇文筝还交上了朋友,这天,宇文筝要带着妞妞和虎子去隔壁市,帮助那里的一家检验中心辨认送来的三百个样本是否存在癌变情况。
妞妞和虎子是附近唯二的两条嗅癌犬,虽然平时没有多少相关的工作给他们,但是若是有机构求助,宇文筝就会带着它们出趟差。
罗云生正巧这两天休年假,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说起嗅癌工作,骆芸私心里挺不愿意去的,但是既然考了这个证,浪费了也是可惜,在候车室里的时候,骆芸坐在地上叹了一口气,一想到即将面对的画面,她就有些……呕。
虎子关心的问:是不是又犯恶心了?
骆芸蔫吧地说:有点。
虎子:别想那么多,闭眼睛干就完了,这么多年了,你总要习惯的。
骆芸瘪嘴,突然往地上一趴哽咽道:我习惯不了哇,我能习惯用嘴巴叼东西,露天上厕所,不穿衣服到处跑,但是这个……这个,这个真不行呜哇啊啊,呕。
虎子:……
虎子抬起爪,心疼地拍着骆芸的背:吐吧,吐吧,吐吐就习惯了。
哎,嗅癌就嗅癌,到底是谁发明出来那种恶心的测验方法的,看把他媳妇恶心的,太心疼了。
到达目的地后, 骆芸和虎子被交到检验中心工作人员的手里,将有这里的工作人员将它们送入检测室进行对送来的样本进行嗅觉检测。
骆芸进去的时候,哀怨地看了一眼宇文筝, 若不是这种检查工作疗养院是不收费的,纯属公益工作,骆芸一定会啃宇文筝一口。
检测室内部纯白装修,中间有一个螺旋轴,伸展出来的横杆盘旋在螺旋轴上,每一个横杆前段都有一个小勺子一样的容器, 那里面放着的,就是需要检查的送样尿液。
骆芸深吸一口气, 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能踏入这个房间, 虎子不时看向她, 走过去贴了贴, 嗅癌犬的名头听起来很牛逼,但其工作内容对小狗子来说,属实亚历山大。
他舔了舔小狗子的耳朵, 安慰道:今天送样三百个, 咱们争取快闻快辨, 很快就能出去了。
骆芸点点头,视死如归地踏入了房间。
房门被关上后,螺旋轴被启动,盛满尿液的小勺子开始在两条狗子面前旋转起来,它们赶紧走到工作地点, 不需要过多的移动, 样本就会自动送到它们面前。
骆芸看着送到眼前的橙黄色液体,忍着恶心嗅了一口, 一股丰富的味道随之钻进鼻腔,骆芸细细一品,砸吧着嘴说:好腻啊,平时大鱼大肉不忌口,都得三高了,三十来岁的人,再这么搞下去,非得脂肪肝不可。
再嗅下一个。
骆芸:糖尿病,重症,胰岛素今天打的有点多。
下一个。
骆芸:哇,年纪轻轻如此重欲,肾有毛病了。
骆芸:熬夜便血,体虚肾亏。
骆芸:……这是个和尚?
她看着面前这个尿色健康,无杂味儿无浑浊的样本,闻之不是食用大荤大酒的人,常年健康作息才能有如此健康的尿液,就算不是和尚,也是个生活极为自律的人。
骆芸闻一个,唠叨一个,一勺尿液,可嗅出每个人的生活习性,甚至年龄性别,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转一下注意力,麻痹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儿。
就凭她一条狗,给国家省了多少钱啊。
工作人员从观察窗那边看那条叫妞妞的嗅癌犬一边闻一边嗷呜呜,汪汪汪地叫唤,这种情况她们已经习惯了,妞妞每次工作都要絮絮叨叨才能顺利工作,跟另一条嗅癌犬的工作习惯完全不同。这也并不奇怪,每条犬都有点工作上的小癖好,谁还没有个独特的工作方式呢。
在骆芸絮絮叨叨的时候,虎子那边发现了一例癌变样本,它趴下来示警,工作人员立刻安亭了它那边的螺旋轴,记录下样本编号后,继续让虎子工作。
三百个样本不到一个小时就全部嗅完了,这要是用仪器做,检测时间和耗费的人力还不知道要多久。
三百个送样里发现五个癌变样本,工作人员记录号以后便将两条嗅癌犬领出来,外边宇文筝和罗云生已经等在那里。
骆芸一路小跑,越过宇文筝直奔门口呼吸新鲜空气,清新的空气进入肺叶,从里到外净化了一边,宇文筝此时实时送上刚买来的营养膏,骆芸吧嗒吧嗒吃了大半管,才觉得洗掉了嘴巴和鼻腔里挥之不去的味道。
这次的工作也圆满成功,工作人员感谢宇文筝的帮助,亲自送两人两犬,宇文筝拿着工作人员送给他们的爱心锦旗,决定在这个城市玩一天再赶回连华市。
每次工作结束以后,宇文筝都要带着妞妞和虎子去宠物游乐园好好逛吃一通,消除两条狗子(主要是妞妞)工作后的烦躁情绪,罗云生了解了嗅癌犬的工作细节后,赞同道:“确实应该犒劳它们,这工作不轻松啊。”
骆芸猛点头,何止是不轻松,简直是跟自己的意志做斗争。
能做嗅癌犬的狗子,内心都是强大的。
骆芸和虎子在宇文筝和罗云生的陪同下,一路吃吃喝喝玩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便赶回了星星疗养院。
罗云生这两天一直在请教宇文筝当年如何把腊肠爹拐回去的经验,宇文筝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腊肠爹和柯基妈生了虎子,为了虎子才会放弃自由的街霸生活。
罗云生犯愁,他总不能等到冰淇淋生崽崽吧,他可等不起。
眼看着天就要凉了,罗云生焦急不已,今年是冷冻,生怕冰淇淋在外边冻着,如今他与冰淇淋的关系已经不是你逃我追的状态,偶尔也能和谐的相聚五米平静对望,可这远远达不到罗云生的心理需求——他想大冬天抱着暖呼呼的狗子过日子。
思来想去,罗云生心生一计,他在自己的庭院里放了一碗牛肉干,他的院子距离腊肠小阿姨经常活动的区域只有一街之隔,这里的狗子都是小阿姨的手下,不管是哪一条狗子发现了这里的牛肉干,都会通知小阿姨。
罗云生的办法很简单,他要守牛肉干待小腊肠。
骆芸不知道他这个办法到底是聪明还是笨,反正第二天她和虎子就被腊肠三叔带着去啃了满满一碗的牛肉干,并且从此以后,这里的牛肉干都被腊肠三叔霸占了,其他狗子根本不敢抢食儿。
罗云生看着院子里抱着牛肉干吃得嗷嗷叫的公腊肠,眉头紧皱——这根腊肠吃的很开心,可不是他想要的那一根啊。
腊肠小阿姨在外边称王称霸,腊肠三叔已经为自己找了个长期饭票,虽然罗云生想养的不是它,但是耐不住三叔它脸皮厚,为了吃的,可以在罗云生面前撒欢打滚,让罗云生也不忍心赶走它,只能每天一碗牛肉干的供应,只期望这个做哥哥的,偶尔能把妹妹也带来享用一下。
今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苏娅出院了,她的病情已经稳定,虽然没有痊愈,但已经不需要住院治疗,她家给她买了一条柯基犬,虽然没有疗养院的治疗犬专业,但是苏雅觉得若是有个熟悉的小狗陪着妹妹,也许会对妹妹的病情有些帮助。
苏娅的离开,最不开心的就要数宇宁宁了,小朋友站在门口看着苏娅被家人接走,偷偷地掉了好几个金豆豆,不过后来知道每个月苏娅都会回来复诊的时候,小姑娘愣了一下后,哭的更伤心了:“呜呜呜,为什么呀,我不想再做数学题了呜哇哇。”
五六抬头看着大哭的宇宁宁,抬爪扒拉着她的小腿一脸担忧。
哎,小主人的爱真复杂。
五六自从治疗过刘英以后,宇文筝对它的训练加大了强度,赶在今年年底带它去考了证,资格证书下来以后,五六就可以持证上岗,再也不是无证就业犬了。
它主要负责心理疏导室的工作,常陪伴那些压力大、失眠的人群睡觉,顾客反馈非常好,他们说,抱着五六很容易就会入睡,它身上有一种能让人安定下来的魔力,只要抱着它,心里就特别踏实。
骆芸想,也许这就是五六的特性,它是一条很安静的狗子,平时都很少叫,就算叫,也多是轻轻的哼哼,它很懂得观察人心,能知道你此刻是需要拥抱,还是默默的陪伴。
它的心很细腻,它的身体很温暖,它善良、温柔又十分懂事,它的那双眼睛凝望你的时候,仿佛会包容你的一切——不管是伤害,还是爱。
新年下第一场大雪的时候,罗云生送给了宇文筝一块石头,他不甚在意地说这是他在石市淘到的,没有多少钱,就当做新年盲盒给宇文筝玩一票。
宇文筝去开了,切开以后石头露出里面鲜艳的绿,两拳大小的石头,开出一拳大的上等翡翠,水种之好,开石的师父都说是今年他开出来最好的一块。
宇文筝吓了一跳,赶紧给罗云生打了电话,罗云生那边语气轻松,他打小跟着姥爷玩石头,兴许是天赋好,一双利眼总是能找到带货的好石头,他银行里那些钱,也都是这么赚来的。
送给宇文筝的石头里能开出什么样的翡翠,罗云生心里有数,开出好货说明他的眼力没有退步,石头确实没话多少钱,只能说这次的捡漏非常成功。
宇文筝没有把翡翠加工,买了个防尘盒放进去,摆在书房当做了一个有纪念价值的摆件。
骆芸每每路过,都想要闻一闻,就想知道能不能靠鼻子闻出翡翠味儿来,以后在石市上走一圈,也捡十七八个宝贝回来。
新年过完,很快迎来了开学季,每年开学季,都是宇文筝最忧愁的日子,宇宁宁已经七岁,本该是上小学的年纪,可是因为她闭口不言,性格孤僻,很难融入到学校生活中去,学校课堂上几十个孩子,宇文筝真担心老师顾不过来宇宁宁,而且宇宁宁的情况特殊,其实学校那边也很难办,不太愿意接收她这样的学生。
宇文筝今年也打算请私教到家为宇宁宁授课,在治疗好她的心理创伤之前,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然而今年的开学季并没有那么平静。
三月的一天,苏娅来到疗养院做心理疏导的时候,她的父母突然来到疗养院,起先是跟苏娅的心理医生交涉,通过交流医生了解到,苏娅的父母希望苏娅能够重返校园,她当年考上重点大学,因为病情休学半年,如今看着病情大好,就过来咨询是不是可以让她回去上学了,要不然孩子辛辛苦苦考下来的成绩不久白费了吗?
苏文娟抹着眼泪说:“我知道苏娅的病情很重要,但是她的前途也很重要啊,好不容易考上这么好的大学,就这么一直休学下去,她以后可怎么毕业,怎么找工作?她总不能,就一直这样下去啊。”
苏文娟满眼的担忧,她和老公这次来,就是香味问问医生,苏娅现在的情况,适不适合回到学校读书,如果不适合,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可以。
心理医生对苏家夫妻的心情很理解,他们也希望苏娅能够尽早恢复正常的学习和生活,而且她的症状明显变好,与人沟通的能力也在日渐恢复,假以时日,回归到正常的生活是不成问题的。
然而现在就谈论这个,属实有些过早,苏娅的内心世界搭建的还不够强大,若是此时回到学校,万一遇见什么刺激,很容易引起病情反复,医生的建议是,再给苏娅一段时间,等她真的准备好了,再来谈论回到学校的事情。
谈话本来进展的都很顺利,但是没有想到苏娅来找父母的时候,听到了对话,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反应激烈地冲进来,对惊呆的父母说:“我不会去上学的,我不会回到那个学校上学的,我不喜欢!”
吼完那一嗓子, 苏娅整个人虚脱下来,她大口喘着气,瞪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父母, 吓得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苏娅这个人,活了十八年,从记事起,就没有为自己做主过什么。
从吃的,到穿的,去哪里, 读什么样的专业,都是由父母安排的。
她讨厌吃菠菜, 但父母认为菠菜有营养, 就强迫她吃, 每每吃, 都会恶心的吐出来,母亲说自己太娇气,父亲说吃多了就习惯了, 小孩子不能娇惯。
当同学们聚在一起讨论少年宫的比赛, 游乐场的棉花糖, 她永远插不上嘴,因为她没见过、没尝过,她不懂,也不知道交流什么。她在班级里永远是最安静的那一个,默默一个人, 插不上任何同学的话题, 也没有人愿意接近她。
十几年求学下来,她没有朋友, 没有娱乐,没有自由,除了成绩,她一无所有。
苏娅有个秘密,一个不敢让父母知道的秘密,她喜欢摄影,想要用手里的镜头记录下这个世界有多美好。
她一直很渴望,渴望像一只鸟儿,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她太渴望了,所以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第一次隐瞒父母报考了摄影学院,她没有专业成绩,能选择的理想学校并没有多少,她寻找二本以上的,专业名气不错的,她希望父母看在这些的份儿上,能让她去读。
她想过被发现后父母会生气,但她没想到父母会那么暴怒,母亲撕心裂肺地骂她,父亲第一次打了自己,他们修改了自己的高考志愿,强行把自己送到了他们选择的学校。
站在陌生的学校里,面对完全不感兴趣的专业,仿佛看到了自己今后的整个人生,苏娅崩溃了,她拒绝接受这样的结果,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如果自己的人生要这样度过,她宁愿从来没有出现过。
如今,她好不容易重新找到活下去的希望,她不要回到那个学校,她绝不回去。
“你不回去上学,你想干什么呀,啊?你怎么就这么不让我们省心。”苏爸爸突然暴起,愤怒排着桌子,他呼吸急促,双眼赤红,水光浮现眼底,看着让自己骄傲的小女儿如今这副样子,感觉绝望头顶。
到底是哪里错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爸爸:“你不去读书,以后怎么讨生活,你想跟你妈和我一样做苦大力,到处给人打工看不起吗?”
苏妈妈掩面哭泣,这半年,为了这个女儿,她们也倍受折磨,大女儿说的他们有的懂,有的不懂,但也都尽量配合,如今眼看着小女儿病情好转,就读书这一个要求,都不行吗?
苏娅看着面前的父母,绝望的闭上眼睛。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每次她表现出不愿意的时候,他们从来不问自己原因,只会责怪自己,用他们的人生苦难来压迫她。
哪怕有一次站在她身边关心她,在乎她到底想要什么也好啊,为什么不能真正的问一问她想要什么呢?
她真的是太累了。
苏娅深吸一口气,无力道:“我……,我说的很明白,我不喜欢那里。”
一听这话,苏文娟彻底忍不住了,哭喊道:“你不喜欢那里你喜欢啥,这是凭你喜欢不喜欢的事儿吗?多好的大学你说不去就不去,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道为了供你读书爸妈花了多少钱,你怎么就不懂事儿啊你,呜呜呜呜。”
苏娅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她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浑身都绷紧成一根弦,她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特别的吃力:“我,不想念经济。我,我想学摄影。”
苏娅说到最后,声音哽咽,双眼通红通红的。
她的眼神深处带着一丝期望,然而父亲的怒喝却彻底打碎她最后的希望。
苏永强训斥她:“学摄影有啥前途?你出来在大街上给人拍照糊口?你学这个,你出来能养活自己?你那么聪明的脑子怎么这么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