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说老虎也是老虎,尤其东北老虎的战斗力十分强悍,这头老虎显然饿了好几天,体力本就不是巅峰状态,加上圣伯纳初生牛犊不怕虎,是真敢咬敢掐,气势上就压了老虎一截,老虎这种动物聪明,权衡利弊肯定不愿意跟它们耗,有这力气人家回山里不知道要抓多少猎物吃饱肚子呢。
首次大战告捷,圣伯纳们都十分兴奋,嗷呜嗷呜地乱叫一通,尾巴都晃成螺旋桨了,骆芸笑眯眯地看着它们,身上隐隐作痛,被毛发遮挡的地方到处都是淤青,虎子的情况跟它差不多,刚才乱战中,为了保护狗子们的安全,它俩挡住不少老虎的攻击,这时候精神一放松,身上就疼起来了。
骆芸龇牙咧嘴:这老虎练过铁砂掌吧,拍得我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虎子也龇牙咧嘴:它拍到我尾椎了,我现在走路都疼。
骆芸心疼地看着虎子,俩只一瘸一拐地跟着狗群回到刘一畅身边,此时那群登山者也赶过来,感激涕零地握着刘一畅他们的手:“谢谢你们啊,要不是你们的救援犬,我们可能都喂老虎肚子了。”
“你们的犬也太猛了,这是什么犬啊,我都没见过。”
“我们队长失踪了,你们能帮我们找到她吗?”
经历过暴风雪后,这支队伍十分狼狈,他们选择放弃比赛寻找他们的队长,刘一畅询问云心意失踪时什么情况,众人表情奇怪地说:“我们队长当时,是裹着睡袋被风刮跑的。”
刘一畅:“……”
李一婉:“……”
汪见都:“……”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失踪方式,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周锦盛打破尴尬道:“我先给你们检查下身体,你们队长的事情,我们会尽快去搜寻。”
介于这里出现过东北虎,众人火速离开这一代后,周锦盛给登山队检查身体的时候,刘一畅就询问了云心意失踪时具体的情况,比如当时挂的是什么风,人被吹到哪个方向等。
有队员回忆道:“当时太乱了,我们也没注意队长被吹到哪个方向,但是肯定是往山下吹的,方向应该是南边。”
另一个队员说:“我当时跟着队长一起滚的,我记得是往南边,我就是往南边滚的,肯定没错。”
其他同样滚过的人证实了她的话,所以她们才会下山往南坡寻找。
队长找不到,她们也无心比赛,几个伤势不重的决定跟救援队一起寻找云心意,另外两个身体机能冻出问题的直接被送下山。
刘一畅这边联系了主办方,汇报了自己这边的情况,主办方一听说有老虎立刻交待他们注意安全,回头就去开会探讨要不要暂停比赛,突发状况超出他们的预期,比起暴风雪,东北虎出山更让人恐惧,这不是靠意志、靠生存技巧就能扛过去的,东北虎要吃你,你在它爪下能走两招吗?
最后讨论出来的结果还是继续比赛,现在赛事进行到后半场,大部分登山队跟东北虎出现的位置也较远,遇见东北虎的几率十分低,就这样终止比赛,估计选手都不乐意。
讨论到最后,大会的负责人感慨:“极地救援队的搜救犬真猛,居然把老虎都给打跑了,据他们队长说,若不是有这八条圣伯纳犬,云心意的队伍很可能伤亡惨重。我曾经听说西伯利亚雪橇犬在野外遇见猛兽会群攻保护物资和主人的安全,没想到圣伯纳救援犬也有这种本能。这种犬被当做肉犬真是太可惜了。”
其他人疑惑:“啥肉犬?”
负责人无奈摇头:“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雪林边缘,云心意坐在露出地表的岩石上,看着面前的二哈撕扯着一只兔子,清楚地看到它将兔子剥皮,扯下后腿肉,叼到她面前。
二哈眨巴着眼睛看着她,仿佛再说“给你的,吃吧。”
云心意接过,拍了拍狗头,将兔腿肉塞到嘴巴里狠狠撕咬下一块带血的肉,天寒地冻的不快点吃,肉会被冻硬,这种刚死热乎的生肉入口是最嫩的。
云心意一边啃肉一边观察面前的二哈,这条二哈跟她熟悉的二哈完全不同,自理能力强,而且很会照顾人,她朋友有条二哈是个撒手没,每天遛狗都得花费大量时间追狗,那狗子半点不贴心,不过也有个好处,养它三个月,她朋友掉秤二十斤,治好了多年减肥不成功的懒症。
面前这条二哈,让她想起了真正的雪橇犬哈士奇。
她去过西伯利亚,见到过那里的哈士奇,雪橇三傻只存在国内的宠物犬中,当地的哈士奇十分睿智,它们能在漫天飞雪的雪山上准确地找到目的地,从没有迷路过,面对林中的野兽,也能团结起来保护物资击退它。
当地很多重要的物资都不依靠车辆运输,而是靠着雪橇犬,尤其是急需的药物运输,寒冷的天气能冻坏汽车,却冻不坏强悍的雪橇犬们。
它们的目光是聪慧的,表情颜色,从来不会犯傻犯二,主人有时候都要依赖它们走出辽阔的丛林。
云心意再次看向哈哥,哈哥感觉到目光也抬起头来,它啃的满脸都是兔子血,面对云心意的凝视,眼神迷茫而无辜,避开与其对视的同时,还轻轻歪着脑袋思考着什么。
哈哥当时想:一根后腿不够吃吗?可是她没打猎,吃再多就不符合地位了。
在云心意不知道的时候,哈哥已经给他们分好了地位。
能打猎,能照顾小弟的自然是头犬。
等待照顾,等待投喂的,就是小弟。
在俩人(犬)队伍中,领头者和被领导者就这么单方面地被决定下来。
巧的是,云心意也是这么想的。
出发的时候,云心意指着山顶的方向说:“我们往这边走,去找我的团队。”
哈哥站在另一个方向强烈表示:不要瞎指挥,我才是头犬啊!
虽然签了免责书, 但大会还是对失踪的云心意十分上心,失踪的四支登山队如今全都取得了练习,受伤的人被送下山治疗, 其余人继续比赛,唯一失踪的只有半夜裹着睡袋被吹跑的云心意队长。
现在六个救援队全力搜寻云心意的去向,与此同时大会负责人又听说了一个消息,另一个救援队的搜救犬也失踪了,而且一下子失踪十几条。
负责人脑袋都大了:“搜救犬还没搜救就把自己弄丢了?这是真正的搜救犬嘛?怎么跟隔壁的这么不一样!”
多好笑啊,搜救犬自己吧自己弄丢了, 还要别的犬去搜救它们。
负责人都无语了,回报的人说:“他们怀疑搜救犬是听到什么动静出去救人了, 要不然也不能在暴风雪的天气里跑掉。”
负责人不懂这些, 他只觉得上火, 甚至异想天开地想万一救援犬碰到了云心意把她顺便带回来该多好, 听说狗子都有认路的能力,丢了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金毛怎么说也是黄金寻回犬吧,认路的本事应该不低, 还有他记得领队的头犬是条哈士奇, 哈士奇很厉害滴, 一定能平安回来。
负责人捂着眼睛自欺欺人,反正所有事情都会迎刃而解,大家要保持一个乐观的心态啊啊啊。
回报的人见状,摸摸离开办公室——负责人快疯了,他还是别触霉头了。
现在大家都不清楚云心意的情况如何, 那种情况下生存的几率真不好说, 点背滚到山崖都有可能,幸运点也是咔在不知道哪个地方。
同大会负责人一样, 大家也想到了越狱的那十几条搜救犬,搜救犬都有雪山生存的能力,它们的鼻子灵敏,记忆里超群,更明白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一群狗子在一起也不容易被冻死。若是它们能遇见云心意,那云心意的生存几率就大多了。
丢狗的救援队叫云天,队长是个东北壮汉,一米九的个头在一群人里傲视群雄,丢的十二条搜救犬都是他亲自带出来的,而且轮备份,都是他的儿子女儿和乖孙,那是实打实家中成员,一下子全丢了,大汉差点没晕过去。
家里唯一的哈士奇是他托朋友找来的,据说有西伯利亚那边纯正哈士奇的血统,属于国内外混血杂交产物,完美继承了母亲的智商和父亲的美貌,其他的同窝狗崽都被留在娘家,只有这只被朋友带回国送给了大汉。
谁能想到,就是这条狗子,居然带着他所有的心肝宝贝越狱了,如今去向不明,一晚上大汉嘴里起了六个泡。
大汉名叫吴潇洒,今年三十出头,因为个头太高身材太壮,至今未婚,母胎单身长大至此,常年与犬为伴,穿梭在各种危险的野外救援,导致他面对女孩子的时候面皮十分薄,没了东北大汉的爽朗,倒有了几分羞涩。
李一婉低头看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对方,连睁眼都不给自己。
云天救援队和极地救援队位置最近,他们在搜寻云心意的路上意外碰见,吴潇洒还是想借犬找狗,刘一畅当时不在场,李一婉就代为拒绝,结果话还没说两句,对面高大的男人就这样了。
打死李一婉都想不到对面男人根本不是生气不愿意搭理她,而是不知道怎么跟女人说话,羞得满脸通红只想逃走,若不是为了借救援犬,恐怕早就带队跑没影了。
吴潇洒为了自己的毛孩子们咬牙坚持:“就,就借一条,找到以后就,还给你们。”
李一婉:“不是我们不借,是这些圣伯纳犬还没有出师,不具备独自搜寻的能力,我们这次带它们过来只是来体验一下搜救犬的工作,它们还不算是真正的救援犬。”
吴潇洒吃惊地……没有变化地低头看着李一婉,然后将目光移开:“没培训好就能打跑东北虎,你们的犬也太,厉害了。圣伯纳嗅觉灵敏,适合雪地搜救。我,我也只需要它们这个能力,它们现在这样,足够了。而且咱们带着狗子分头行动,也……也能加快搜寻速度。”
李一婉无语,这家伙怎么就说不听呢。
刘一畅跟主办方沟通完毕回来,询问地看向李一婉,李一婉小声说:“这家伙太执拗了,不达目的不罢休。”
刘一畅看向吴潇洒,思考片刻对李一婉道:“你带着妞妞、花花和幸福四个跟吴队长走,我带着虎子和剩下的狗子们,咱们分头行动,时间不能再拖,云队长在山上呆的时间越长越危险。”
刘一畅这话跟吴潇洒不谋而合,吴潇洒大松一口气,面对刘一畅他就不那么紧张了,嘁哩喀喳道:“我家狗子出走肯定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根据云队长队友们提供的线索,他们当时所在的位置正好离我们基地最近,哈哥它们很大可能就是听到他们的求救声才跑出去的。现在的情况要么就是我家狗和云队长在一起,就算没在一起它们肯定也比我们知道的情报更多,而且它们不会放弃遇难者,一定会一直搜寻到找到她位置,它们了解的情况比我们要更多更新,一个人的目标不好找,但是一群狗的目标绝对容易。”
李一婉惊讶地看着吴潇洒,原来他并不是单纯的担心自己的犬,其中还有这些因素在。
刘一畅听后深觉吴潇洒说的很有道理,狗子就算养在人类身边,它们身上的气味儿也要比人类更重,留下来的味道也要比人类浓,这样一来确实要更加好找。
救援犬发现目标就不会放弃,找它们还真是找云心意的一个捷径。
李一婉带着妞妞四条犬跟吴潇洒的队伍汇合,往山上找。
刘一畅带着虎子四条犬往山下找,通讯器时刻保持联系,谁发现情况都及时沟通汇报。
找云心意的味道要在冰冷的空气里筛选人类的气息,它们没有气味样本,它们要自己筛选气味儿所属者,肉肉它们经验不足,找着找着很容易找错目标。
但这次不同了,山上的狗子出了它们就只有另一支救援犬,筛选起来要轻松得多,狗子的气味分很多种,其中尿液是最浓郁的,味道可以飘出老远,比人类的味道浓郁得多。
虽然大家彼此不认识,但是闻着你的尿液就能知道你的基本信息,狗狗的尿液就是它们的明信片,交朋友征婚啥的都指着这个呢。
所以哪怕是陌生的狗狗,也能够依靠尿液的味道寻找到彼此。
狗尿味儿浓能飘“香”十里,骆芸带着犬队搜寻不久就闻到了味道,这味道因为暴风雪的关系有些淡,若不仔细闻很容易忽略,但如今有目的地寻找,倒是让她挖了出来。
就在骆芸循着蛛丝马迹追上来的时候,另一边的金毛犬们同心协力抵抗了严寒后,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回到主人身边,而是火急火燎地去找老大了。
老大跟它们分开的时候,还叼着那个受伤的人类,它那么路痴,如果它们不去找它,老大肯定会迷失在雪山上的。
十一条金毛挤在一起,锥子型顶着寒风前进,大风吹开它们单薄的皮毛,直接敲打在苍白的皮肤上,为了保暖,金毛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替换外边的金毛抵挡严寒,这样交替下来倒是没有一条狗狗受冻受伤。
这些金毛里年纪最长的是夫妻,剩下的九条都是它们的崽崽,配合默契十分高,向心力也强,需要作出决定的时候,也不会出现内讧。
路上,它们齐心协力端了一窝雪兔,又啃了一头暴风雪中迷路的傻狍子。
饥饿的狗狗凶起来,连国家保护动物都敢啃。
骆芸找到那只傻狍子的尸体时,金毛们已经离开了许久,但是跟在它们的屁股后面,大家清楚地了解到它们都吃了那些食物。
吴潇洒看着那头死不瞑目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面皮抽搐,憋了半天才说:“狗咬死了保护动物,监护人是不是要坐牢?”
这个问题,大家还真难回答,按理说坐牢不至于,但肯定要赔偿,可这次的情况特殊,谁知道要怎么处理呢。
花花闻着傻狍子舔着嘴巴说:妞妞,我饿了。
其他狗子也表示,找了这么长时间,大家肚皮都憋了。
骆芸看着没吃完的傻狍子,一狠心直接让大家伙开啃——事已至此,不吃也是浪费,不如吃抱有力气接着找。
李一婉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圣伯纳犬们撕咬着傻狍子的尸体大快朵颐,现场很安静,只有狗狗咀嚼的声音。
骆芸一边吃一边安慰自己:曾经梅花鹿都吃得,傻狍子也不差了。说到底也不是因为自己而死的,这在佛家里也算是三净肉啊,佛教在穿进中原的时候,和尚们也是能吃三净肉的呢。不亏心,不亏心哈。
四条圣伯纳犬迅速消灭食物,吃了鹿肉以后大家伙感觉浑身冒热气,充满了力量,奔跑起来的时候更有劲儿了,在中午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金毛们的身影。
蓝天白雪间,一小撮金色的身影正在愉快地前行。
吴潇洒高呼一声,那撮金色的身影齐刷刷回头,看到吴潇洒后尾巴愉快的飞转起来,它们缓缓让开中间的一条路来,在它们的身后站着的,赫然是失踪许久的云心意,众人惊喜地发现,她过的还不错。
云心意过的确实不错,虽然迷失了方向,但是哈哥没让她饿着,甭管找到什么食物,都会带回来跟她一起分享,这样被喂了一路,云心意也渐渐接受哈哥头犬的地位。
今天中午,哈哥盯着一个方向看了许久,然后就带着她一刻不停地向这边走来,不过半个小时左右,就遇见了一群金毛犬。
这次大会请来的救援队一共就两支队伍带了犬队,云心意对它们印象深刻,见到这群金毛就认出来是云天救援队的狗子们。
金毛犬和二哈汇合后那叫个亲热,亲亲贴贴就差个举高高了,有的金毛高兴的直接在地上打滚,云心意站在旁边显得十分多余。
它们亲热够了才想起来旁边还站着个人类,正是它们要救援的遇难者,狗群汇合,遇难者找到,就在狗子们决定带着云心意回去找主人的时候,就听到了吴潇洒的呼唤声。
李一婉联系了刘一畅那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危机接触,参赛选手全部安全寻回,对于救援队来说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云心意被送到山下的救护车,护士帮她处理伤口的时候一直皱着眉,伤口被撕咬的痕迹太明显,皮开肉绽的,局部皮肤还有冻伤痕迹,这种伤口处理起来很麻烦,若是一个不好很容易留下病根。
云心意被送去了医院,她的队友们也开车跟了过去。三天后,当登山队陆陆续续攀登上吉尔拉雪山的时候,登山比赛也圆满结束。
极地救援犬得到了一笔丰厚的奖励,这次工作挣了五万块钱,汪见都兴致勃勃地讨论要换一辆山地车,他们极地的那台老爷车都快散架了,走山路老熄火,对救援行动十分不利。
周锦盛吵吵着要在车里假装一个大容量的车载冰箱,存放一些特殊的急救药品。
刘一畅一一驳回,就五万块还越野车,越野车的四个轮胎都不一定买的下来,车载冰箱也是扯淡,野外救援背个急救药箱就够了。
李一婉干脆道:“把基地的马桶都修一边吧,我可不愿意捅马桶了。”
这是实际的民生问题,刘一畅思考了下就同意了。
五万块投入到极地救援队里属实不多,改善一下大家的生活环境后,剩下的钱就存在了基地账户上,作为日后的活动基金,维持救援队的正常运转。
大家对此都表示同意,在基地上厕所真的太麻烦了,大号都不敢拉得畅快,就怕堵了丢人。
前队长来了电话,笑嘻嘻地说:“听说你们把我家的厕所都修了,哎哟真是谢谢您嘞,破费了哈。”
刘一畅:“滚犊子,我那是为了方便队友,跟你没关系。”
前队长哈哈大笑,两人说笑了几句,沉默下来,久久,话筒那边传来一声叹息:“找个时间把阿萨送过来吧,它这次任务的表现我听说了,确实年纪大了,该退了。”
前队长的声音淡淡的,刘一畅一时间不知道他说的是阿萨,还是自己。
前队长今年刚四十二岁,正当壮年,但他的身子在这些年的救援行动中亏损了不少,爬山涉水,冒着生命危险寻找失踪的人,有时候路不好走,全靠人力将其背下山。
前队长曾经有个女朋友,也是救援队里的,她是一名教师,利用寒暑假时期参加救援行动,但是在一次搜救进山探险的一伙人时,不幸发生意外去世了,当时事情被传到网上,出现了很多好的坏的声音,往上吵成一团,现实里前队长和女友的父母没有得到一句道歉。
刘一畅不知道那伙被救的人是怎么想的,也许是害怕承担一条人命,也许是懦弱让他们逃避,或者仅仅只是不想赔偿。
人性在任何时候都经不起考验,就如刘一畅被困山里快要饿死的时候,也生出过歹念,好在那时候前队长及时找到了他,将他的恶念彻底摁死在土壤里。
对他来说,前队长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将他拉出深渊的救赎者,所以他来到了这里,成为了极地救援队的一员。
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他如此,李一婉如此,汪见都更是如此。
因为极地,所以他们活着。
因为他们,所以极地存在。
与其他队员不同,他们的生命早已与极地不可分割。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六早上,能来的极地队员都来到极地汇合,他们组成长长的车队,带着八条圣伯纳犬,浩浩荡荡地将阿萨送到了个邻市的前队长家中。
阿萨隐约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什么,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家中,阿萨隐约记起一个长发的女人,它记不得她的长相,却记得她的声音。
她常常搂着它的肩膀说,世界上有很多伟大的人在为这个社会做出各种贡献,她是一个渺小的人,能力有限,她做不了伟人,却想为这个世界贡献出些许力量。
她带着自己去深山里搜寻被困的人,去天桥劝说对生活是去希望的人,她带着它走过贫瘠的土地,为困在山里的孩子带去观看世界的窗。
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怀揣着单纯又美好的愿望,她播撒着善良的种子,希望在大地上绽放。
她年轻的生命永远停留在那片深山里,她的死亡没有换来一句感谢。
阿萨失去了它最爱的主人,在救援的道路上一走就是八年。
如今,回到曾经的家,这里充满了它与主人的回忆,阿萨湿了眼眶,低低地呜咽一声。
主人,我回家了,我完成了你未能实现的愿望。
我救了很多很多的人,有很多很多的人感谢我。
我在每一个经过的土地上洒满了善良的种子,它们已经开出最美丽的鲜花。
救援犬的意义是带给绝望的人希望。
而我存在的意义,是完成你未能完成的愿望。
主人,我是不是很棒?
主人……我好想你啊。
吴潇洒带着哈哥突然到访极地救援队, 说是要感谢李一婉和他们的狗子,要请众人去草原玩。
工作日就宅家三剑客在,于是大家伙带着九条狗子, 开着三辆越野车浩浩荡荡前往草原。
吴潇洒是个混血儿,汉族和蒙族的混血,五官英气高大威武,就是太高了,在当地不是很受欢迎,相亲过几次, 对方都觉得抬头看他以后容易得颈椎病,对健康不好, 于是婉拒, 气得他老娘狠狠给了他两拳头。
吴潇洒第一天就带着他们直奔自己家, 对着家门口一望无际的草原大手一挥说:“这都是我家的, 吃完饭咱们去骑马,也把狗子们松开,让它们随便撒欢, 跑一天都不一定跑出我家哈哈哈。”
骆芸听罢跃跃欲试, 她就不信直线跑跑一天, 还不能到头。
哈哥显然来过好几次了,吴潇洒一把它松开,这家伙撒丫子直奔草原上的羊群,冲进去将白花花的一团撕开两半,左边扑一下, 右边吓一下, 玩的不亦乐乎。
也许狗子们的血脉里都有狩猎的本能,哪怕是脾气温和的圣伯纳犬也改不掉这个习惯, 八条圣伯纳六条对着羊群双眼发光,就连骆芸和虎子都没忍住磨了磨爪子。
多少年没放牧了,看到这么大一片羊群,还真有些按耐不住,心里面直犯痒痒。
吴潇洒带着仨人去参观自己家的联排房,骆芸干脆带着虎子奔着羊群就去了,其他狗子见状,哟吼头犬都带头冲了,那肯定不能落后啊,吐着舌头高高兴兴跟着往羊群那边跑。
羊群和哈哥熟,哈哥吓唬它们,它们也就配合着跑跑,结果对面又冲下来超大的一群狗,这下羊群可慌了,羊群乱了阵脚,头羊立刻站出来嘶鸣几声稳住军心,面对气势汹汹冲过来的大狗们,头羊叉开前腿,目光坚定地面相狗群,锋利的犄角闪着寒光,显然要直面狗子们的攻击。
“咩~咩~~”
头羊踏着蹄子,羊群强壮的羊立刻亮出犄角,将老弱妇孺保护在队伍内,盯着狗群们的眼睛里透出凶悍的目光。
骆芸讶异极了,她还没见过这么凶的羊,对面方阵都列出来了,这就是要硬刚的态度哇。
骆芸当场兴奋,她得有多少年没驯服过羊群了,想当年在村里时,一整片山头的羊都她说的算,如今在看到羊群,简直热血沸腾。
再看虎子,也兴奋地吐出大舌头,哈吃哈吃地双眼冒星星。
骆芸对虎子说:咱俩两面夹击,把头羊逼出来。
虎子道:这群羊看起来不好惹,要小心它们的犄角。
骆芸点头,回头对肉肉几条圣伯纳犬吼道:你们在旁边看着,不要惊扰羊群。
肉肉几个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话地降低速度,向两遍散开,停在羊群附近,看着两个老大奔着羊群先锋们就去了。
骆芸和虎子虽然有牧羊经验,但是却做不到边境牧羊犬那种半蹲姿态潜行,边牧肩胛骨的特殊性让它们维持半蹲姿态行动也不会觉得累,对悄悄靠近羊群有很大帮助,但是其他狗子就没这个优势了,像黑背和狼犬这类犬只只能明晃晃地靠近羊群吼叫恐吓驯服羊儿们。
骆芸和虎子这么大的体型,自然也走不了潜伏路线,俩只就干脆放弃潜伏,大刺刺地向头羊奔去,半点没隐藏自己的意思,那凶巴巴的气势让羊群们更是屏住呼吸,如临大敌地进入备战状态。
骆芸和虎子突然在头羊面前分开,从两翼准备切入羊群,将头羊直接分离出来,然而头羊早已看穿它们的阴谋,迅速后退进入羊群的保护,避开了俩犬的偷袭,其他公羊纷纷低头亮出犄角向两条犬发起进攻猛顶。
骆芸和虎子计划失败,闪躲着身体灵敏地避开羊角的攻击,一觉手它们就发现这群羊果然跟它们接触过的不一样,这战斗意识,这配合程度,绝对是身经百炼才能练出来的。
此时哈哥都懵了,站在混战的外圈不停地跳脚大喊:别打了,你们别打了,这群羊可是跟草原狼掐过的啊。
骆芸:……
虎子:……
好家伙,这么牛逼的吗?
哈哥确实没说错,在它小的时候,它就生活在这里,跟头羊是一起长大的,头羊成年后子承父业成了羊群的首领,一次草原狼翻过铁丝网跑进来偷袭羊群,头羊带头跟那群狼干了起来,三百来头羊啊,就那么硬生生地在狼群身上踩了个来回,等吴潇洒一家人发现的时候,狼群都成狼皮了。
这就是团结的力量。
哈哥从小就告诉头羊,一个群体想要强大,就得团结,显然头羊听进去了,虽然两小只语言不通,但是肢体语言没有国界,一个眼神的交流就能知道对方要说啥。
后来哈哥被吴潇洒带走当了救援犬,头羊就带着一家子在草原上称王称霸,附近草原的狼都知道,偷袭哪家羊群,都不能招惹这一群。
结果没想到骆芸和虎子它俩一来,就招惹了这群羊,哈哥记得直跳脚,它可不希望刚交的小伙伴转眼变狗皮啊。
骆芸和虎子在羊群里缠斗一番后果断撤退,撒丫子就跑,后边一群羊跟着追,圣伯纳跑的肌肉乱颤,后边羊群追得舌头乱卷,本来圆滚滚一团的羊群也变成前细后粗的一长条,全都追犬去了。